第十章 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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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小男孩後,傅樂筠便拖著宋離胭在源木鎮上到處閑逛。隨意在街上用過早飯,兩人便去了茶館聽評書。
    傅樂筠聽得無聊了,又起了去賭坊玩兩把的心思,反正他財大氣粗,自是不怕,指不定還可以‘教育教育’幾個賭徒。這樣想著想著,眼角露出了幾分邪魅之氣。
    宋離胭看著思緒不知飛到哪層樓去了的某人,伸手拿過莫辰腰間的紫金扇,冷漠地在傅樂筠頭上敲了一下,“回神了!”
    傅樂筠吃疼,委屈地看向宋離胭,氣鼓鼓地開口說道:“阿胭妹妹,你打我幹嘛?!就算打,你怎麽也不開扇啊!哎呦!疼死我了!”
    “哦,忘了。”宋離胭不以為然的說道。
    傅樂筠氣急,正欲開口,隻聽到宋離胭一聲怒斥:“憋回去!”便委屈地癟了癟嘴,又瞪了一眼一旁站著的莫辰。
    “行了,你究竟還要在這源木鎮呆多久,我已經聽了兩個時辰評書了,不是說要去鳳塢撈金子嗎?怎麽此次對錢如此不著急?”宋離胭抬眸淡淡開口。
    “鳳鳴於岐,翔於雍,棲於鳳,鳳塢之內多出黃白,那塊寶地何時去都行,我可不急。怎麽?阿胭妹妹何時對茶館起了厭煩之心,往常你一待可就是一日的,我這可是投你所好呀!”
    傅樂筠眯了眯眼角,嘴角微微上揚,盯準時機,伸手搶過紫金扇,隨手抻開便搖了起來。
    宋離胭白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茗茶品了一口,輕輕說道:“茶館之始,客投錢取飲,不聞道俗,源自為清淨之世。龍藏浦畔酒色迷醉,香茗趣評便可淨人之心,一日入心自不覺有何,隻為清心,何談所好?”
    “好好好,那你且說說這兩個時辰你都聽到什麽了?傅樂筠佯裝著揉了揉耳朵。
    宋離胭未經思索,隨口便說道:“不過是些耳熟的話本罷了。”
    聞言,傅樂筠頗有深意地看著宋離胭,挑眉輕笑道:“哦?我可沒有興趣聽那手執響木之人所談。”又把著扇子隨手一指:“有趣的是那些人!”
    宋離胭順著傅樂筠扇子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不遠處一虯髯客正與三名布衣男子坐在一桌,四人言語之中處處關係著一個地方——陽坪村。從源木鎮一直往西去便到鳳塢,而陽坪村便在位於源木鎮以西,距源木鎮騎馬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程。
    桌上四人以鄴朝官話交談著,隻是虯髯客的口音聽來完全不同。四人之中布衣男子們不斷地說著,虯髯客偶爾會提問一句,而後便會得到解答之語。
    “李兄,趙兄,你們這可聽說了那西邊的陽坪村之事?”
    “範兄,可是陽坪村一月來無人出入的怪聞。”隨後一名男子回道。
    “這是什麽意思?陽坪村人不是一向於內裏和睦友善,於外間熱情好客的嗎?我記得去隴南時曾路經那裏,還被村民相邀延請。”另一男子疑惑道。
    “李兄離開一年方回來,有所不知。陽坪村不知出了何事,近一個月裏都無人出村。鎮上曾有人前往那裏探嶽家親,入村後便再也未歸,如今這已成了一樁怪聞,鎮上的人要往西去,都是要繞道走的哩!”趙姓男子解釋道。
    “竟有此怪事!”李姓男子麵露驚色。
    這時虯髯客插了一句:“幾位說的村子難道鎮府衙門沒有派人探查過嗎?”
    最先開口的範姓男子見狀回道:“聽這位兄弟口音像是外來客,你有所不知,陽坪村雖距我們鎮上不遠,那裏卻是屬於鳳塢府衙直接管轄。”
    虯髯客又開口問道:“這是為何?官府下轄應是按級別走的,這鎮府衙門應有管轄之權,那村子怎會如此特殊?”
    “鳳塢境內多出黃白,便是我們這偏鎮上的山,若去尋也能尋到些許。隻是朝廷所屬礦藏司所出必得貢上,司中礦工不得私藏。
    雖說礦藏司每三年會在民間招選礦工,還會許以豐厚的酬勞。可是這開采之法極其危險,尋常百姓很少有人願意用性命換酬勞,自己尋寶的更是少之又少。”
    喝了一口清茶潤了潤嗓子,男子又說道:“那陽坪村初始是及其困頓的,後來村中有幾個青年為了維持家中生計,去參選了礦工,得到了不少的報酬。
    村裏其他人見狀,也跟著去。去采礦的那些人有十幾個都沒回來,有幸回來了的年紀大了後也是傷病不斷。
    後來村子裏的條件變好後,為傳香火每家便隻去一個男丁。若家裏隻有寡母幼子了,平日裏其他村民就幫著照顧些,這日子也能過得去。
    便是因為這樣,陽坪村許多戶都頗受鳳塢礦藏司司理的照顧,後來鳳塢縣令便向朝廷請旨求得直轄陽坪村之權。”李姓男子語氣略沉重了些。
    聞言,虯髯客微微點了點頭,抱了抱拳:“原是如此!”
    “也是奇怪,按理說這鳳塢府衙定會派人打探一番,那周縣令乃徐氏舉薦之人,是個為民著想、體察民意的好官,這次怎麽毫無動作?”趙姓男子疑惑道。
    “聽說是一月前有大人物過來巡查,給周大人又派了些事情,想來周大人還未騰得出手吧!”
    範姓男子搖了搖手,招來小二給桌上眾人加了些茶,便開口談起其他話題,其餘三人便也聽了起來,又聊了一刻鍾後,三名書生便相攜離開。
    虯髯客獨自待了一會兒,抬頭向四周看了看,目光似在某個方向停留了一刹後便起身離去。
    宋離胭仔細地聽完幾人的對話,低頭看向腰間的月牙壺,目光漸深,手指不自覺地在腰間係著的月牙壺口上拭了拭。
    一旁搖著紫金扇一派風流樣的傅樂筠眸中隱去了一些東西,轉頭看到宋離胭這下意識的動作,輕笑了幾聲隨即開口說道:“阿胭妹妹,想什麽呢?是不是頓時覺得我帶你來茶樓十分有趣?”
    說著,又睜大眼睛表露出無辜的眼神,嘴角微癟,一隻手拉起宋離胭衣袖上的帶子搖了搖,“阿胭妹妹,你該向我道歉的!這道的嘛,自是你無故打我的歉!”
    一旁的宋瑛樺見狀心裏一驚,嘴角微抽。
    樂筠公子與自家小姐乃生死之交,自家小姐雖有潔癖可卻從不介意傅樂筠的觸碰,江湖兒女也不會因為虛禮便壞了情誼。
    可是每次樂筠公子如現在這般表現時,自家小姐總會暴怒,碰到衣服哪裏便直接毀掉,心情也得要好長時間才能恢複,可樂筠公子卻屢教不改。
    為此每次見著樂筠公子,哪怕是在金陵城中,她都要特地帶上火折子。她曾問過小姐緣由,卻隻得到四個字:看著惡心。
    宋瑛樺想到這裏立刻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又往宋離胭的杯中倒滿了茶水,然後默默的在心底為傅樂筠點了幾根蠟。
    “傅樂筠,你找死!放開!”宋離胭迅速從傅樂筠手中抽出衣帶,抬手接過宋瑛樺遞過來的匕首,嫌棄地將衣帶割斷後便將衣帶扔給宋瑛樺,示意她去燒掉。隨後又端起桌上的茶水,大口的喝了下去,壓了壓心中的怒意。
    見宋離胭怒極,傅樂筠眼中露出了一絲得逞的笑意,又覺得不能將人惹過頭了,隨即開口:“好吧,阿胭妹妹打便打了!若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我們出發便是,隻要你開心怎樣都好!”
    宋離胭冷漠地瞪了他一眼,將手中還握著的匕首隨意地甩了出去,匕首擦著傅樂筠的紫玉發冠飛過,恰好釘在傅樂筠身側的木製閣架上,隨口輕啟芳唇:“好好說話!”
    “美人如此不解風情,那便算了!莫辰,去安排一下,用過午膳便啟程!”傅樂筠低頭笑了笑,隨即又向身後的莫辰吩咐道。
    “是。”莫辰得令後便匆匆離去。
    “鳳塢?”宋離胭皺了皺眉,淡淡地瞥了傅樂筠一眼。
    “阿胭妹妹對那怪聞起了興趣,怎麽能不去瞧瞧呢?”傅著又飽含深意地看向宋離胭。
    聞言,宋離胭便未再多言,轉過頭去又飲了杯清茶。
    過了不久,莫辰回來後先是在傅了幾句,隨後便請兩人移步前去用膳。
    宋離胭在心中不斷地勸說自己冷靜,並未注意到身旁之人已掩去莫辰回稟時眼中一刹那湧起的深深漩渦。
    傅樂筠搖著紫金扇起身,緩緩向茶館外走去,邊走邊不羈地說著:“遲了可沒什麽好吃的了哦!”
    宋離胭聽著聲音,抬手揉了揉眉心,起身跟了上去。
    身後的宋瑛樺經過木製閣架時,順手將插在上麵的匕首拔了下來,收好後方快步跟上。
    茶館裏依舊上演著評書快談,時不時還有人捧喝幾句,並無人注意到館中二樓屏風後,有一青衫男子待宋離胭兩人遠去後方抬步離開。
    這廂傅樂筠帶著宋離胭在鎮上有名的一家飯莊裏用過午膳後,便啟程向西。
    傅樂筠一路遊山玩水,不見半點著急的想法,而宋離胭出了茶館後心思煩亂,也並未出言催促。就這樣去陽坪村徒步一個時辰左右的路程,兩人又多走了半個時辰,等到了陽坪村時,已近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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