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蕊也覺得自己的主意還可以，但也不能確保萬無一失。
    “而且我們還要上一道保險。”
    “什麽保險？”
    “防止他爸從中搗亂，給他傳授壞的東西。”
    雖說周蕊還不能完全定義“壞的東西”究竟是什麽，但是她覺得她爸的擔心是很有道理的，所謂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嘛，要是王子茂特別聽他爸的話，遲早有一天會被教壞。
    她可不想幫助一個會變壞的小孩。
    “我有想法了，看我的吧。”
    說完，周蕊便走到了王子茂的麵前，直截了當地說：“你想不想和我們當朋友？”
    王子茂當然想，他太想了，他從來沒有朋友。
    可聽到這個話，他卻猶豫了，心中升起一絲防備。
    他就是個陷入泥潭中不斷地渴望著外界的拯救，卻又被害妄想症一般害怕別人來嘲弄他的人，對於周蕊拋出的橄欖枝，他第一反應並不是高興，而是害怕。
    王子茂目光望著地麵。
    小半晌，才點了下頭。
    周蕊看出他居然在猶豫，她並不理解王子茂在猶豫什麽，“如果你要和我們做朋友，我們是有條件的。”
    條件？
    王子茂心中自嘲地想著，果然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他小聲問。
    如果是讓他去做些他不想做的事，他這次絕不會再答應了。哪怕他非常想交往一個朋友。
    周蕊就說：“你不能聽你爸的話，你要聽我的話，這樣我就和你當朋友。”
    王子茂沒搞懂是什麽意思，他抬起頭看了眼周蕊，她背著光站著，沒比他高多少，但雙眼卻定定地看著他，從這雙眼睛裏，他其實沒有看出壞的、戲謔的、嘲弄的目光。
    可這樣也不能說明她是個好人。
    “你想讓我做什麽？”王子茂直接地問。
    “額……”周蕊有點卡殼，她隻想著讓王子茂不被教壞就行，但她並不想讓王子茂做什麽，“反正你聽我話就行。”
    王子茂刨根問底，“你想讓我做什麽，你先說說看。”
    “我不想讓你做什麽啊。”周蕊解釋，“反正你就是不能聽你爸的，他是個牛皮大王，每天都吹吹吹，還把我幺爸的車子騙走了。”
    可是不得到具體的回答，王子茂不敢和周蕊交朋友，否則難道她叫他去跳河，去撞牆，或者去做別的更惡劣的事情又該怎麽辦。
    “你得說好你想讓我做什麽。”王子茂固執道。
    周蕊有些抓狂了，王子茂咋這麽軸呢，說個話這麽費勁。
    “我沒想讓你做什麽，我就是怕你被你爸教壞了，哥，你幫我解釋下嘛！”
    周琦也很苦惱，“額……簡而言之，我們想和你當朋友，但是我們感覺你爸爸不太靠譜，是個壞人，我們怕你被他教壞了，所以額……大概是這麽個意思？”
    提到王學民，王子茂的眉頭一皺，他雖然也恨他，可也愛他，他現在也在改正不是嗎？其實他也沒有那麽壞……
    他忍不住為王學民辯解，“他也沒有那麽壞的……”
    “你看你看。”周蕊瞬間生氣起來，“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為你爸辯解，他對你那麽不好，你還這麽想，他連飯都不給你吃。”
    周琦趕緊安慰她，“你不要激動，他這麽想是很正常的，那個畢竟是他爸爸。”
    “可是憑什麽啊，他根本就是個人渣嘛！”周蕊氣呼呼地說完，就質問王子茂道：“他把你打得滿身都是傷，你為什麽還要聽他的話呢，他根本不愛你。”
    周琦拉住她，“也不能這麽說。”
    “怎麽不能這麽說？就是這樣！天底下就沒有他那種父母，他應該去坐牢才對！”
    “妹妹你別這麽激動。”
    “我氣死啦！他跟方興德一樣一樣的。”
    看到周蕊那麽生氣，王子茂趕緊忐忑地說對不起，假如惹怒了他們，他們以後會不會打他？
    他感覺周琦很厲害，一拳頭可以把他打暈過去。
    “你幹嘛說對不起！”
    周蕊更氣了，叉著腰氣鼓鼓地盯著他，“你幹嘛含胸駝背地站著，又幹嘛要低著頭看我，難道你不能站直嗎。”
    王子茂聞言，馬上將背脊挺直了一些，但他挺直以後仍然是彎的，因為他會忍不住垂下頭不敢看人，雙手拘謹地放在身前抓著，他的脖子也永遠是縮著的，仿佛伸不直。
    看到他這小心翼翼的顯得很受傷的動作，周蕊意識到自己太凶，嚇著人了。
    王子茂可能很膽小吧，說不定他爸還有他那個跑掉的後媽在家裏時也是這樣罵他的，湧上一絲內疚，周蕊換上了柔和的語氣，“對嘛，這樣就好多了。”
    “做人要頂天立地，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可以含胸駝背，也不要老是盯著地麵，要目視前方，把脖子伸直。”
    她說完，王子茂也嚐試著站地更直，不過他可能太過習慣從前的站姿，怎麽都站不好，顯得很滑稽。
    周琦上手，幫他把肩膀掰開，又給他抬了抬下巴，這樣顯得好多了。
    周琦建議說：“你可以每天靠牆站半個小時，把站姿改過來，這樣還顯得你高一點，精氣神也好些。”
    “哦。”王子茂點點頭，在心中記下。
    “還有呢？”
    還有什麽？
    周蕊和周琦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在問和他們當朋友的條件。
    周蕊想了想，王子茂這麽軸，幹脆直接給他定製個什麽計劃章程什麽的，他照著執行不就好了。
    便說：“這樣吧，你以後每天靠牆站半個小時，然後每天早上跟我們一起鍛煉身體。”
    “然後呢，你要把你爸爸跟你說的所有話都告訴我，我來幫你分辨哪些是好的，哪些是壞的。反正好的你可以聽，壞的不可以。”
    “就這樣嗎？”
    那也太簡單了，僅此而已嗎？
    王子茂擔心周蕊會不會在騙人。
    “我像是騙子？”周蕊吊起眉梢，什麽眼神嘛，居然還懷疑她！
    王子茂不聰明地哦了聲，心中似有一顆檸檬裂開了，那種酸酸的刺痛感讓他沒由來地想哭，強忍著後，他終於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小心翼翼又小聲地問道：“我們算是朋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