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曉真相,薛念喪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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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沈清竹乘船帶楓思羽和一個男人出穀。
這一次換了一艘大船,船家穩穩地把三人送到對岸。
村莊依然安靜祥和,隻是歡聲笑語似乎不如初來那日熱鬧。
轉過山峰,進入竹林,每走進竹林一步,楓思羽的心就慌亂一分。
曾經修竹萬竿筆直,如今竹林裏一片狼藉,滿地都是斷竹殘葉,那些被砍斷的綠竹身上,隱約可見斑斑血跡。
楓思羽的目光在竹林與沈清竹之間來來回回,幾次張口想要問些什麽,又害怕聽到的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三個人在竹林邊等了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遠處一車一騎緩緩而來。
“四哥?”楓思羽看清了來人。
馬車停下,車內走出兩人,是楓念念與楓陌漓。
“小賤人?”楓思羽瞪大了眼睛。
“念兒。”身旁被綁著的男人驚呼。
“念兒,你和小賤人什麽關係?”楓思羽看著那個覬覦羽哥哥家園的男人,跟薛念有幾分相似。
“你說誰小賤人,那是我女兒。”
“我知道了,你們這一家壞人。”楓思羽狠狠地瞪向薛如仇。
薛如仇一臉莫名其妙,不理楓思羽。
“念兒。”薛如仇一雙眼睛隻緊緊地盯著對麵的楓念念。
楓念念看著對麵的薛如仇,這個人是她的父親,可她不知對他該愛還是該恨?
……
昨日接到獨孤絕的信,“明日午時,竹林外接薛如仇,早一刻接人,晚一刻收屍。”
她不知道她該不該來,她害怕看到他,害怕想起過去種種。
可是當她決定不來時,心卻針紮般的痛。
“平安,如果有人欺負你娘親,你會怎麽辦?”
“幫娘親打壞人呀。”平安想都沒想回答。
“你,不是害怕娘親嗎?”
“害怕呀,可是壞人欺負娘親,平安也不開心。”小平安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楓念念。
“平安是最勇敢的男子漢。”楓念念的心裏突然就輕鬆了,無論愛恨,他都是自己的父親。
“念嬸嬸也是最勇敢的嬸嬸。”小平安揮動小拳拳,給念嬸嬸加油。
……
“爹。”楓念念還是喊出了口。
“念兒。”薛如仇激動的老淚縱橫。
“你走吧。”沈清竹給薛如仇鬆了綁。
“這就走啦?”薛如仇不敢相信,昨天,獨孤絕還說要讓沈清竹當著女兒的麵殺了他。
“怎麽,想讓我捅你一刀再走?”沈清竹冷冷瞪薛如愁一眼。
“那我走了?”薛如仇還是不敢相信,獨孤絕威脅了他15年,如今就這麽放他走了?
“我義父威脅你,不過是為了引出配鈴之人,如今那人已墜崖,你也就沒什麽用了,回去好好照顧你的女兒和外孫,莫再讓她傷心。”
沈清竹說的認認真真。
“林沐楓不是他的兒子,死去的那個才是。”薛如仇說完,對沈清竹抱拳一禮,轉身離開。
終於不用再裝了,終於可以和女兒過安穩日子了,隻是如蘭不在了。
“羽哥哥,他偷繪了山莊地圖,你怎麽能放他走?”楓思羽急了。
“你也回去吧,回到楓家去。”沈清竹緩緩閉上眼睛,其實早已猜到林沐楓不是義兄,可是,真正聽到答案的時候,心裏還是忍不住悲傷,為義父悲傷。
楓思羽不知沈清竹真正的悲傷,她以為他是在為莊園即將被人所奪悲傷。
“羽哥哥,我絕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
楓思羽下定決心,向楓家那邊走去。
就在她越過薛如仇身畔之時,突然轉身,將一把匕首狠狠插入薛如仇心口。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沒有人想到楓思羽竟然偷襲了薛如仇。
楓念念哭喊著朝薛如仇奔去。
楓滄月嚇得趕忙去護著,生怕她摔倒了,如今,她已七月身孕,容不得半點磕碰。
楓思羽亦嚇傻了,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她用最後的力氣,拔出薛如仇心口的匕首,驚慌失措地後退。
鮮血噴湧而出,薛如仇緩緩地倒下去。
“爹爹,爹爹……”楓念念抱著薛如仇,慌亂哭喊,“四哥,你救他,你救他。”
匕首齊根沒入,正中心髒,若不隨意拔出來,或許還有希望,現在,已是救無可救。
“念兒,爹對不起你。”薛如仇伸手撫摸女兒的臉,那臉,瘦了。
“念兒,你二娘是獨孤絕的人,你娘被夢將軍救回來沒多久,獨孤絕就找到了我們,他逼我娶你二娘,我若不娶,他便要殺了你娘。”
“我打不過他,我和你娘受他要挾,不得不忍辱屈從。”
“你二娘處處刁難你們母女,為了保護你們,我隻好親自下手,我下手有輕重,若她下手,定不會憐惜你們半分。”
“你們過得越苦,越容易引沐楓現身。”
薛如仇每說一句話,口中就湧出鮮血。
“爹爹,你別說話,讓四哥給你包紮。”楓念念胡亂地擦著薛如仇嘴角的血,那血怎麽都擦不完。
“在被獨孤絕虜去的日子裏,你娘懷著你,替沐楓擋過鞭子,獨孤絕喪心病狂,想要燒死沐楓,威脅楓家,後來,獨孤絕也不確定當年燒死的孩子到底是沐楓還是他自己的兒子,所以他盯著我們,等沐楓出現。”
“念兒,爹要去和你娘團聚了,不能再守護你了,答應爹,好好活著。”
“爹,你不能死,你不要死。”楓念念的手上,滿滿的都是爹爹的血。她顫抖著手,不知道該先捂住爹爹的心口,還是先擦掉爹爹嘴角的血。
“念兒,沐楓教過你,無論如何都要勇敢,再黑的天,終有黎明到來的那一刻。”薛如仇的手顫抖著去擦女兒臉上的淚水。
“爹怎麽知道?”
“那是爹教他的,讓他告訴你的。”
終於和女兒解釋清楚了,可以安心的去地下陪如蘭了,有沐楓的關係,楓家定會好好待她。
薛如仇把手伸進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放到楓念念手裏。
“交給楓家。”
薛如仇的手緩緩地垂了下去,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爹,你別睡,我帶你去見娘。”楓念念想抱起爹爹,卻怎麽都抱不動。
她滿身是血地坐在地上,抱著一動不動的薛如仇,喃喃自語。
“我知道,我都知道,爹,我都知道。”
“爹,娘說,你是疼我的,夫君說,爹不是壞人。”
“爹,我知道,你打完我,會一個人在祠堂偷偷哭。”
“我知道,我生辰的時候,你偷偷在院子外看我。”
“你給我買冰糖葫蘆,卻隻能偷偷讓別人給我。”
“我過去不懂,你是愛我,還是不愛我,現在,我懂了,我都懂了。”
“爹爹,你起來,你跟我說說話,你從來都沒有好好坐下來跟我說說話。”
“你總是衝我揮鞭子,可是,你又教我怎麽躲鞭子。”
……
楓滄月死死盯著楓思羽,一步步走到她麵前。
“為什麽?你就這麽看不得她好嗎?”
楓思羽已嚇得魂不附體,而四哥現在的樣子,更加讓她不寒而栗。
楓滄月雙目赤紅,眼中的憤怒仿佛要將眼前的人撕碎,那緊緊攥起來的拳頭,一直抖,一直抖。
楓滄月拚命攥緊拳頭,才能忍住不揮出去。
“四哥,他們都是壞人,是壞人……”楓思羽大腦裏一片混亂,唯一記得得就是那兩個人都是壞人,小賤人勾引羽哥哥,她爹要搶占羽哥哥的莊園。
“你好自為之。”楓滄月失望地轉身,抱起薛如仇的屍體,楓陌漓扶起楓念念。
幾個人上了馬車,車夫調轉馬頭,默默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