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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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油子和老病秧子是YN邊界駐點的兩個另類,與其他所有軍人一樣,他們服從,他們嚴肅,他們執行力強。但是他們就是有一種氣質。把他們放進整齊劃一的隊伍裏,一樣能做整齊劃一的動作,但他們做起來,一個就跟流氓似的流露著一股無所謂的氣質,一個就跟病秧子似的仿佛隨時會動作變形甚或倒下。
但他們自我感覺良好,知道自己是因為太強悍了,所以才會與眾不同。
曾喜慶大踏步走進營房,直奔自己老友而去,一路上些許戰友看見他,都敬他一禮,他也回禮,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些小夥子都好像非常想伸手扶他一把,讓他習以為常而又無奈。
大老遠的,他就吼道:“翁道遠,剛才我看見個比你還老兵油子的人!”
迎接他的是一隻飛來的臭鞋,曾喜慶敏捷躲過,一個比他小一號看起來勉強達到入伍標準的男人迎麵向他走來,因為赤著一隻腳,雖然走得虎虎生風,但是腳步聲非常地怪異,一時鞋底吱吱響,一時噗噗放屁一般,讓人覺得莫名想揍他一頓:“放你釀的屁,還能有這種人?”
兩個老朋友快步走在一起,碰地一聲碰了下拳頭,卻不是禮節性的,而是看起來極其有力的出拳,擰腰擺臂遞拳一氣嗬成,炸開的氣浪和聲響讓附近的路過的戰友都微微皺眉,卻又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繼續往前去。
現在駐點裏的氣氛非常緊張,也就這倆貨看起來怎麽都有點不知好歹。
懟了一拳後,兩人又看起來極其用力地熊抱了一下,其實上次任務後他們已經兩個多月沒見了,老病秧子曾喜慶感慨了一聲:“這次的任務得多久?該不會又兩個月吧?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們都好些年沒過好春節了。”
“一會攜密人員到了,到時候應該就知道了。再說這次我們一起出任務,急什麽?”老兵油子翁道遠邊說邊邦邦邦地走過去撈自己的鞋。
一說這個曾喜慶就來勁了一般,直舔嘴唇:“你別說,剛才我不是和中尉去接人了嗎?那女兵不說,算是認識,但是她領來的攜密人員,就是我說的那個,看起來比你還老兵油子的家夥。”
“看來你不是胡說啊。”翁道遠邊穿鞋邊用另一隻拿過鞋的手在曾喜慶鼓鼓的胸膛上使勁擦了擦,惹得他直咧嘴,“這麽說來,上麵終於開竅了,派了個能耐的,這次任務也能輕鬆很多?”
“我去,說曹操曹操到,你看,那邊玩手機邊蹦過來的就是。”
兩人肩並肩,透過窗戶,看向實際上是在邊低頭開手機電源邊跑的石小方。默默看了一會,兩人取得了共識,異口同聲地說道:“這是個什麽玩意?”
能讓兩人同時感慨,愁上心頭,眉角抽搐,可見石小方之令人訝異。
他們的確是第一次見到進了這個軍營,還他喵的跟個鵪鶉似的,看起來又像病秧子,腳步虛浮,身體亂顫,跑起來一步三抖,好似在極度的恐懼之中。
細一看又像是兵油子,因為他們這排營房裏有兩個喜歡搞事的,所以地麵上被刻意設置了些坑窪以及隨意擺設的路障,那孩子低頭玩著手機,腳下卻幾乎一步沒差地過來了,而且連門口衛兵的敬禮都無視了。
等兩人跨著大步跑過去接他的時候,這個看起來就像個沒出大學的孩子一樣的家夥,居然又跑回門口去敬禮了。
看他的姿勢,翁道遠馬上明白了為什麽自己老友會覺得他是個老兵油子。
那敬禮的架勢,非常個性,但是看得出來,沒有一天幾小時的練習,而且是那種沒有輔助矯正的練習,沒辦法形成這種極個性的敬禮架勢,看起來明明不夠標準,但是非常地合適,而且看得出他態度很端正。這就是一種個性了。
可是這很詭異。
翁道遠細細再看,這孩子轉頭看見自己倆大漢盯著他,居然掏出手機看了看,然後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極其可笑的粉色手表,居然才屁顛顛地跑過來,向自己敬了個禮。
兩人趕緊回禮,然後互相看了眼。
這次麵對麵看得真切,更覺得這個仿佛來這裏野營的玩意詭異得不行。翁道遠一直執著地練習著軍姿,就是希望能夠形成自己的風格,可是還是比不上這個孩子。
正如曾喜慶這個人雖然日常看起來比較喜慶,翁道遠這個人雖然日常看起來比較油滑,但是他們的專業素養就是比較高。最特殊的是耍拳腳的曾喜慶和耍槍的翁道遠,已經形成了獨特的風格,成為領域中的強者。
在他們最擅長的領域裏,能和他們一樣快的沒有他們準,能和他們一樣準的沒有他們剛,能和他們剛的沒有他們穩準狠,有他們穩準狠甚至厲害過他們的卻沒有他們命硬,這就是他們血汗積累下來的風格,也是他們成為寶貝疙瘩的關鍵。
現實不是電影和,真的尖兵去狙擊不會隻能躲在暗處,去拚拳腳不會真的踏山裂石,去耍軍刀也不會刀刀見血,去操弄駕具也不會真的一個賽一個地飆,就想著拿軍車當飛艇使,拿飛艇當飛機使,拿飛機當戰鬥機使,拿戰鬥機當飛船使,拿飛船當坦克使。他們扔的手雷,發射的並不會造成更大的爆炸,而他們吐的唾沫也不會真的和釘子一般殺人。但頂尖起來的兵就是一個賽倆,至於這個倆是普通人還是其他尖兵全看天賦和努力。
但他們眼前這個孩子就是有一種詭異,敬個禮了,也能讓人覺得不規整,非常地油滑,但是非常合適,或者說……協調?
“協調性?”翁道遠問了問,他比較相信自己老朋友的眼光。
“非常可能。”曾喜慶答道。
不怪他們竊竊私語,實在有夠疑惑,能這麽簡短地取得共識,已經是他們日積月累的默契,默契到他們已經默契地決定先真心服從上級這個玩笑一般的指令,去服從這個孩子。
然後兩人啪一聲又敬了個禮並自報家門,表示兩人在此次任務中是他的隊員,請他指示。
石小方很陌生但是下意識地回了句“稍息”。他是真正的初次接觸真正的軍營,能夠下指令,是因為他好歹是個民兵。
但是他並不清楚剛才兩個兵極快的竊竊私語算是不禮貌還是不守軍規,他也沒有用那種居高臨下的角度去看他們的小動作。
他隻是看著服從命令的兩人,雖然一高一矮,但是都威風凜凜,鐵血硬漢,這大冷天隻穿著長袖薄軍服,連外套都不興穿的,那薄薄的軍裝被他們的肌肉塊撐得鼓脹飽滿,盡顯自己超出常人的爆發力和殺傷力。
就石小方這樣的,他懷疑自己捏吧捏吧搓圓了都不夠他們塞牙縫。
頓時石小方一腦門的不解,覺得事情很不妥,這是個玩笑的想法越發堅定。
他想谘詢下薛老板,卻發現自己居然沒存到她的電話號碼。
白聊那麽久了。
白叫聲老板了。
白被叫小弟了。
他不知道此時的薛思敏也有這樣的苦惱,感覺莫名其妙就聯係不上自己這個新收的小弟了。問題是她感覺這都是自己的錯,也不知道平時謹慎無比的自己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現在她隨著大部隊穿行過營,馬上就要進入山林,剛才也確認工作台居然沒有那個玩笑般的電話手表的號碼,她感覺自己和命運都給石小方開了個玩笑。
“我們兩邊到底哪個是誘餌?”薛思敏有點焦急了,她深知此事不可玩笑,所以有點不顧紀律地向身邊的女人問道,希望她看在還算認識的麵上,透露一點,或者起碼派個人回去報信。
畢竟她們這一行的隊伍實在有些超出她預料地龐大,抽個人報個信也能讓她本來放下一點又被提起來的心再降落一點。
那個被薛思敏問到的女人軍姿極為利落,說的就是尖兵二人組一直想練出來風格的那種軍姿,而她軍姿的風格就是一種利落感,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子生生站出了堂堂正正的軍姿感。但是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她居然留了一頭極長的的頭發,紮的馬尾已經垂到了小腿,雖然看起來保養得當非常黑亮順滑,但是怎麽也不像是個好兵。
雖然她掛的是上尉軍銜。
她轉頭對薛思敏微微一笑,話卻是毫不客氣:“你的任務是操作工作台,保證運行順暢。請安心工作,我們需要確定路線,才能確保安全。”
此刻的薛老板與石小方同時愁上心頭,皺著眉頭操作著自己分發的工具,一個是笨拙的,一個可愛的,都讓他們開始焦躁。
本來對初解密的任務內容稍微安心的薛老板是因為這一嚴重幹擾進程的插曲,以及四周隊員對自己這個攜密人員的隱隱抗拒,起碼是不夠合作,都說明這個任務也許並沒有表麵內容那麽簡單,於是焦躁。
石小方就是真的單純焦躁,他並不想被人當傻子耍,也不想因為被人當傻子耍而成為別人眼中的傻子,尤其是不想被自己敬佩的軍人當傻子。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兩位尖兵的初步認可,所以他倒騰那可笑的電話手表的時候,他們謹守本分,稍息定在原處,默默等著指令,雖然他們很奇怪。他們不知道任務細節,但是他們知道任務時間是很緊湊的,他們這一支尖刀隊卻遲遲未動。所以他們以最合理的想象去認為,這個男孩子因為對某些任務執行細節不滿意,正在向某方麵申訴。
石小方的確是在申訴,因為他病急亂投醫地用手機發信息問了老板。
“我沒有那個刻板女人的電話,你身邊有沒有人?有人你不會問呐?”
石小方如夢初醒。覺得自己也許是自以為不緊張,其實緊張得腦子犯軸,不會轉彎了。
“你們接到的第一階段任務是什麽?”石小方以自認為最不露怯的問法問了一句。
“集合,聽從你的指令。”兩人異口同聲。
石小方有點被震暈了,覺得這倆是不是嗓門特別大。
“第二階段呢?”石小方不死心。
“獲得許可後,急行軍前往邊境線。”兩人依然異口同聲,看來這些都是原原本本的任務內容。
邊境線?原來已經到了不知道哪一國的邊境線。難怪要飛那麽久,而且風中都有一股肅殺氣味,他還記得之前在新聞上看到中Y衝突的視頻,對這種肅殺有所了解。
“你們需要哪種許可?”保著一點小自尊,石小方沒有露出他真實的驚恐情緒,問自己身在何處,而是換方向問了這麽一句,卻不知道這樣的問法,在軍人們看來,就不是指令,而是征詢。
“你下發的一級裝備許可!”翁道遠極快地回答,旁邊的曾喜慶沒有他快,也沒有他無恥。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點對這老友的敬服,不愧人稱老兵油子,這臉皮厚得,這種玩笑也開。
石小方被翁道遠最後一句特別大的嗓門噴了一臉水,隱隱覺得好像不太對。但是沒啥頭緒,便很無所謂地下達了第一個指令:“我下發一級裝備許可。”
頓時一股聲震霄漢的“是”,翁道遠變魔術似的從旁邊整齊碼放的帆布包中掏出一個平板電腦,極其順暢地操作了十幾秒,然後直愣愣地戳到石小方鼻子底下:“請授權!”
曾喜慶此時依然板正地站著軍姿,眼底裏有些好奇,這個明顯不懂翁道遠這個玩笑的小家夥是個新兵蛋子呢?還是故意拿他們開涮的小癟犢子?
石小方拿過電腦,整個界麵隻有左上角三個小字“請授權”,其他地方什麽都沒有,一片空白,讓他有些不知如何下手,下意識地舉起手想撓撓頭,手腕上的電話手表劃過平板電腦邊時,突然發出了“嘀”的一聲輕響。
然後石小方眼睜睜看著那個界麵出現了所有網民都很熟悉的小轉圈,轉了不到一秒,界麵從中劃開,四個黑體字“授權成功”顯示出來。
三個人都眼睛不由得瞪大了,覺得世界真神奇。
兩軍人畢竟訓練有素,雖然沒有心理準備,但是對自己獲得了一級裝備許可這件破天荒的大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根本不需要什麽準備。
兩人啪一聲立正,刷一聲向後轉,齊步走,一二一地跑去了,步子都顯得特別的興高采烈。
石小方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惹禍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惹的,憑什麽能耐惹的。
此時他手機響了,一看,居然是V姐。
下意識地秒接起,對麵的V姐劈裏啪啦就開始轟炸他,楞是罵了近十分鍾,幾乎不帶重樣的,感覺老板可以向她學習,積累下詞匯量。總的來說,就是罵他今天居然沒有上線,像個負心漢。
在此情此景,聽到V姐的聲音和她沒心沒肺的玩笑話,讓石小方熱淚盈眶。如果可以,他隻想在遊戲戰場裏馳騁,一點也不想麵對真正的槍林彈雨,哪怕隻是可能麵對。
石小方正點頭哈腰地應是,那一邊出現了兩個移動堡壘,或者說移動軍火庫。
一些石小方隻在網上見過,甚至從來沒有見過的鋼鐵玩意被這兩人很細致地固定在身上,那個數量,也不知道硌不硌得慌,也不知道冰不冰得很,不過看他們興奮得滿臉通紅的樣子,估計現在燥熱無比。
看他們這麽短的時間固定得這麽好,石小方充分懷疑這兩人蓄謀已久。這倆人還很騷包地一邊齊步走過來一邊調試這些凶器。
調試的聲音也許是太鏗鏘太有力了,V姐在電話裏似乎是聽到了,她突然極其大聲地呼叫:“Q式大口徑狙擊步槍!你身邊這麽有這種玩意!你丫不會真是狗血的都市退伍戰神吧?”
“喲,這女人識貨!”翁道遠還沒站定,就讚歎了一聲然後仿佛是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了,有些搞怪地吐了吐舌頭。
而石小方則是想到,V姐居然僅憑電話裏的聲音就聽出槍型?而且看起來猜對了?這讓石小方有點重新認識了她的感覺。
“V姐,你先聽我解釋。”石小方很蒼白地說了一句。
被他重新認識的V姐此時卻難得地沉默了一下,沒有等石小方解釋,插嘴道:“你別說話,你記得,平安回來。”
然後就掛了。
兩個軍人再次被小小地震了一下,被一個識貨的娘們臨行密密叮囑一直是他們這些混軍伍的單身狗的理想之一,今天算是小小吃了一把狗糧。
看兩人幾乎是站定的同時,就向自己報告調試完畢,隨時可以出發,石小方知道自己麵前的八成是超級尖兵。敬佩之情更濃,手卻下意識地伸過去,摸了摸近在咫尺,向下垂著的槍膛。
然後被冰了一下,感覺那感覺很多感覺。
他突然就想明白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已經接了任務,而且是軍事任務,自己其實早應該有覺悟,於是他向兩個大兵鄭重地說:“保護好我,我不想死,還有路上帶好我,別丟了我。”
這坦直的話沒有引起兩尖兵的絲毫波動,這不是第一次有人這樣情求他們,很多時候也都是他這樣的小孩子說的,但是這次的小孩子似乎不太一樣。
兩人整齊劃一地微微轉身,曾喜慶前麵小踏步去了,而翁道遠則示意石小方跑在他們中間。
石小方乖乖地被他們夾在中間,起步走,一二一地隨著他們的踏步頻率去了。他感覺自己的腳步雜在兩人逐漸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中,實在有些刺耳。
三人就這麽出了營門,路上遇到的其他軍人向他們敬禮,守衛向他們敬禮,這些人都對兩尖兵身上炫耀般掛著的鋼鐵玩意投注了大量的豔羨目光。
還沒離開幾步,石小方卻又接到電話,他跑著,隻謹記薛老板的指令,隨時注意手表和手機的來電或者短信,沒有細看來電顯示,掏出來就接了。
“急行軍?”V姐問。
“是。”石小方答。
“不要去黑乎乎的樹林。”V姐說,仿佛猜得到什麽,或者說知道些什麽。
“你們有沒有備用路線?”石小方很自然地問。
“灘塗,走山邊。遮蔽物少。”
“灘塗。”
“不行。”
“她說不行。”
“我們平時習慣的路線,是縱向深度推進,比較深入。”
“走老路,繞後路。”
“不行。”
“她說不行。”
“側向建築群,有廢棄的,也有居民點,繞行前往目的地,很遠。”
“繞行建築群。”
“不行。”
“她說不行。”
“軍車,走大路。風險很大。”
“軍車。”
“不行。”
“她說不行。”
“直升機,需要授權,風險最小。”
“直升機。”
“不行。”
“軍用的哦。”
“不行!你哪來的屁話!好好轉述!”
“她說不行。”
“申請工程兵排地雷,開新路。”
“找專業人士開新路。”
“不行。”
“她說不行。”
“申請總裝調度,增加兵力。”
“打電話搖人。”
“要那麽多人幹嘛?你以為現在是真的戰爭時期?你們應該隻是進行機密任務吧?”
“她說不行。”
“原地待命。”
“不行!”石小方和V姐異口同聲。
三人依然沒有止步,而且正在極細微地加著速,但通話沒有停。兩個兵不知道電話裏的是誰,聽聲音應該是剛才和這孩子通話的女生,聲線還很細嫩,但語氣又像是長官,而且是毫不留情,把需要權限最大的安全路線,甚至最消極的原地待命都駁了的長官。
他們頓時有些拿不準,住口不言。而石小方沒辦法讓場間就隻剩腳步聲。他沉默了一會,問:“離這裏最近的邊境線在哪?”
“就我們剛才的營房附近,散步就到。”兩人迅速回答,心裏卻都起了怪異的感覺,隱隱覺得會再次得到玩笑般的指令。
“那我們去那裏。”果然,石小方略感慨了下國家守土之心如此堅定,然後就這樣說了出來。隨著他這一句,V姐掛了電話。
另一邊,掛了電話的李慢慢,拿著自己的手機摸著玩,卻遲遲連屏幕都沒有開,更別說跟那個最信任的人匯報此事。此事之中,自己已經非常逾矩,破壞了很多與他的約定,但是自己為什麽就是控製不了呢?
李慢慢歎了口氣,再次早睡,用舒服的睡眠療養著自己的身心,忘記著煩惱。
這一邊,場間也略沉靜了一秒,仿佛腳步聲都消失了。
曾喜慶兩人悶聲應是。略原地踏步幾下,轉向往目的地去了,心裏生出了高射炮打蚊子的感觸,身上的重火力都變得又咯人又冰涼了起來。
這都是什麽玩意,這都是什麽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