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很多人的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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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信大師是很厲害的人,所以見他,就算是俗人,也會感覺與有榮焉。何況是王湘湘這個總覺得自己有佛緣的女子。
當大師第一個問起自己當初的作品進度時,王湘湘竊喜,說:“那部圖紙被我弄丟了。”
大師邊布茶,邊抬眼看了她一眼,笑說:“你的圖紙我看過,已經是大善,卻平和地丟失。看來你是有了新的想法,要跳脫原型,再革肌理呀!”
“大師深明!”王湘湘歎服,大師這一句就一下點到了題,要是早點聽到這一句,她也不會下意識地想觀摩石小方肌理,被自己的好友取笑,直到看見石小方的腰線才想明白自己到底要什麽了。
也不用看那麽久了,把兩人都看了個大紅臉。
“看你神色,近期是再有進展,我會時刻關注你的,我很期待。對你,隻說一句,但有苦惱,先問本心。”大師把第一杯茶遞給王湘湘,就此結束與她的談話。
“我們算是熟人,”他把第二杯茶遞給萬俟陌,萬俟陌一改桀驁,恭敬接過,他接著遞第三杯給卓爾雅,“我對你也不陌生,隻是你應該不知道我。”
“你是住持永信大師,我在電視見過你,我父親也說過,見到你一定要尊敬。”卓爾雅脆生生地說。
永信大師大笑,點頭:“好孩子!你們的苦惱我明白,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都關心的那個人是我好友,他現在很安全,他很主動坦白,會沒事的。”
得了這個消息,兩人非常心安。
此時,冉溪和尚進來了,恭敬施禮,坐在了永信大師下首。
大師開口就是批評:“你當時應該早點出手。”
冉溪和尚理直氣壯:“是您讓我多看一會的。”
大師以手邊短木杖擊打他的頭,他不躲,受了,萬俟陌說了幾句,此事也算是揭過了。
三人喝茶,安靜半天,大師皺眉,說:“那石頭不會自己進來,偏需要請。”
得了說話,冉溪和尚便起身開門,把賊頭賊腦的石小方請了進來。
石小方比麵對傳奇阿僧還謹小慎微,他不是僅僅因為尊重,因為這和尚有人,有錢,有權,一句話就可以拿捏很多人。
他嚴格來說是佛子,與佛門住持說話卻總是不鹹不淡,永信大師也沒什麽心情和他打打機鋒什麽的,隻是很平白地與他多聊了幾句,有說萬歲老僧的,有說公司的,有說武林,卻隻是點了一句。
什麽都沒有深入交流。
讓他在意的是,最後,大師問了他爺爺。
“我爺爺?他叫石大方。”
大師哦了一聲,點頭說:“想起來了,難怪總覺得你麵熟,你爺爺曾經是我少林外門弟子,與我也見過數次,也對過拳,隻是他當時不小了,拳怕少壯,輸給了我。後來他自行下山當木匠謀生,說是感覺自己練不出名堂。”
石小方小的時候在這附近住過一段時間,對這種舊情也不太意外。
這次會麵時間很短。一盞茶還沒喝完,也沒涼,他們便被請出來了。
回廂房,送走王湘湘,說了句常聯係,石小方鬼鬼祟祟地對萬俟陌和卓爾雅說:“你們錯過了一場大機緣!”
可不是,也許會變成第二第三個陳柔呢。但是兩女並不明白,他也不好解釋,那個可以作為物證的小冊子送回去了,兩本不外傳的武學秘籍不好示人,便平白受了萬俟陌的白眼。
陳柔本人呢?她此時開始苦惱,師父居然很罕見地幹預了她的任務,讓她放下一切,先去一個地方,教一個人,並保他平安度過明年中秋。但是她猜得到目標是誰,她很驚奇於對她表過態的師父居然就這麽轉換了立場,所以很苦惱。因為是那個男孩子的話,這任務,它就不可能簡單!
石小方三人已經打點好東西離開了。
三人各有苦惱,石小方到底不可能過家門而不入,隻是這離過年還早,但是公司已經明確他不需要回去了。而兩女雖然知道自己最關心的人無恙,但是想到前途,依然苦惱。石小方好像按命令回家過年了,她們很詭異的娘倆馬上就要隨公司人員回公司了。
“放心吧,公司肯定會保你們安全的,一隊人總比我一個人頂用。”石小方站在廟門口,看向駛過來的帶著公司ogo的大巴車,又說了一句,“而且我會盡快回去的,也許不會在家過年,隻是回去一趟。”
說完這句,他腦子裏想的,卻是很小的時候那個倚在門框上趕他走的美麗女子,那種冷冽幹脆。
還有那個怪物一般的妹妹。
還有那個想一下都覺得惡心的男人,他老子,那個薄情寡義,忙起來什麽都不管的男人。
此時他老子卻心情很好,他還沒下班,他最近比較大的苦惱是不知道局裏會不會給他安排春節值班,不過自己好些年沒過過春節了,今年局裏應該不會再這麽不近人情。他坐在他的保安室裏翹著二郎腿,旁邊很殘舊的桌子上是不時跳音的古董錄音機,身下動一下就吱呀作響的藤椅在很苦惱地。
和外麵很多人以為的不同,和他那不孝子想象的不同,他不忙,也不位高權重,但是他手上的確有很多不一樣的資源。比如眼前這一塊不會融化的冰。
“世上好玩的東西太多了,我怎麽舍得把這些都給毀了,外麵的人都太冤枉我了。”他把玩了一會這玩意,雖然口口聲聲說好玩,卻一會就膩了,隨手丟在桌子上,“替我謝謝夜,轉告一句,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會管的。其實如果他少憤怒一點,先去查查我們家的尿性,他就不會那麽一驚一乍的,我們家死人太正常不過了。”
在他旁邊站著的女子聞言,笑眯眯地問:“哪怕是太子哦?”
石子方聞言卻皺了皺眉:“那是什麽惡心的稱呼,外麵的人是不是對我們家誤會太深了?我們家骨子裏都是些迂腐之輩,怎麽可能想做那種角色扮演。李家的小子想玩自己玩去,別帶我們名字。”
那女子聞言,哈哈笑,伸出柔軟的手給石子方捏肩膀:“就等你這句話呢。”
石子方嘿了一聲,搖搖頭,突然又歎了口氣說:“你這幾年就仗著你奶奶是麗姨到處跑動吧,且揮霍你的青春吧,過幾年就沒那麽好的事了。”
聽到這句,女孩很在意,很想知道所有老一輩都說的這幾年和幾年後到底是什麽意思,石子方卻揮揮手,要打發她走:“走走走,再一會領導司機要來拿車鑰匙,看見我叫了個妹子來成何體統。”
於是這件困擾著她的事情便又擱置了,愈加她的苦惱。她溜出保安室,很不講究地橫穿車流到對麵的早餐店,坐在了搭檔的對麵,看著她有氣沒力地挑麵吃,慨歎了一句:“那塊紮手的玩意是你辛苦搞出來的,卻要我領功。你呀,怎麽就想不明白,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對麵的搭檔剜了她一眼,幹脆掏出手機邊看邊吃,不理她。
討了個沒趣,兩人便各自吃麵。去對麵跑了一趟,她桌子上的麵卻還沒有涼,捧著碗沿非常暖手,非常舒服。一口麵湯下去,剛才拿著那塊冰的刺骨寒意便似乎被徹底剝開去了。
淩霄很苦惱,她不如萱萱那麽肆無忌憚,所以她很苦惱,很苦惱,卻不知道自己最苦惱的是什麽,又該怎麽解決這亂麻般的苦惱。
本來剛才拿著冰踏出那一步,這一切都可能會煙消雲散,她可能就是被認可的太子妃,沒有人會讓她苦惱。
畢竟這個圈子裏大多數人都知道,她在他心裏占著唯一的那個位置。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踏不出去,便繼續苦惱。
同樣踏不出去的,還有其他人,比如還在糾結的鹽淡淡。她已經收到了王湘湘第一時間傳來的訊息,雖然王湘湘很婉轉,但她也知道了人算不如天算。正在路上奔波的她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從沒暈車的她隻覺得天旋地轉,強站起來叫停了客車,下車,先回了王湘湘一句什麽,然後告訴楊昭昭自己不過去了,家裏臨時有事回家一趟。
發完兩條信息,她已經壓下了惡心感,用同樣的理由跟司機道了歉,送走了客車,點了個超遠距離的順風車,便坐在路邊的一個墩子上發呆。好在此處不是荒郊野嶺,是個小鎮子。
她剛坐下,旁邊傳來幾聲誒誒誒:“你坐我包裹上了。”
鹽淡淡驚醒,發現自己還真是坐在了一個包裹上,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屁股都一下冷了,但也是不好意思極了,趕緊對那個穿著舊皮衣的中年男子道歉。
那男子,流裏流氣的,斜叼著煙,看著她搖頭:“往前幾步就有椅子,你偏坐我包裹上,你很猶豫啊小姑娘,不過我們也算有緣了。”
他歪著身子,翹著拇指指著身後的大樓自我介紹:“我姓寇,是後麵那家公司的老板,來,我們進去談談人生。”
鹽淡淡驚出了一身冷汗,直往後退,連連擺手,恰此時,她的電話響了,趕緊接起來,卻是有司機接了她的單,她趕緊蹦跳著邊講電話邊離開了。
那中年男子看得直搖頭:“現在的小女孩,沒點眼力見,通天大道就在眼前卻不自知哦!”
待看清來接鹽淡淡的司機,他卻又笑了,望望天,覺得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自己還是別參和的好。
把地上的包裹抬起來,似乎有些吃力,那包裹,還在一直往下滲著寒氣,似乎是極其寒冷和沉重的東西。
“你好,我是您的順風車司機上官恩惠,很高興為您服務!”一個穿著很淑女的正裝的女孩子是司機,開著一輛橘色的小別克,很禮貌地開車門迎鹽淡淡。
看見司機是如此淑女,鹽淡淡受驚小鹿般的心一下落了回去,有些害怕地回頭看,卻看不見那人了。
“請問您有行李嗎?需要幫什麽忙嗎?這邊建議您後排落座。”上官恩惠很專業地服務著,事實上,對於駕駛,她都很專注,何況以前還是服務業的空姐。
鹽淡淡如沐春風,加上很喜歡車頭的小裝飾,便坐在了副駕,看著恩惠把她的小行李包放在車後,平穩發車,請她確認上車,一切都很自然和親切。
鹽淡淡本來失落和驚慌的心情逐漸平穩下來,便與恩惠閑聊了起來。
恩惠其實也是第一次接順風車的單,駕駛專注的她其實並不太喜歡與乘客閑聊,但是畢竟是長途單,總不能一直沉默。兩人便逐漸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始交流起來。
“我很苦惱,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麵對這個男孩子,他其實也算是我的青梅竹馬?但是……哎,我父母是那樣的人,他卻也是把他們繩之以法的關鍵人物,我很糾結。”
隨著路途漸遠,話題逐漸深入,鹽淡淡開始對這個很可愛和親切的女孩子袒露心扉,這些她好像隻與楊昭昭和王湘湘深入交流過,此時卻與一個萍水相逢述說。
恩惠此時正在等紅燈,聽完了鹽淡淡坦誠的故事,她也是很有感觸,換她可能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就更不知道怎麽開導她了。
遲疑了很久,車流開始動了,她的故事也開始了。
“所以,其實我的故事比你的簡單。我隻是一個很挫的女子,因為心裏好像接受不了被拒絕,便想方設法找到了那人的聯係方式,卻和你一樣不敢打過去。我和你一樣,沒家沒業,所以,又很辛苦地打聽到了他的家庭地址,打算去他家看看……至於看了會怎麽樣,是鬧一下,還是看一看就走,或者說開始死纏爛打?我不知道。”
她突然又拍了一下方向盤,感歎道:“其實我們真有緣呐,為了方便隨時開溜,我就打算開車過去。我這剛出發其實沒多久,覺得路途太遠了,試著找找順風單,你這就跳出來了。你的目的地離我的目的地不遠,不過是幾個鎮子二十多公裏的路呢。”
鹽淡淡與上官恩惠逐漸相見恨晚,差點拜了把子,恩惠偷偷問要不要取消單子,淡淡哼了一聲說她是不是以為她出不起錢,兩人便笑做一團。
正笑著,恩惠的手機突然彈出提示,稱有一個順風單可以拚單。兩人靠邊停車,琢磨了一下,看也是個女生,就接了。
“你們好,我叫陳柔,謝謝你們接我的單。不然我就要苦惱死了。”陳柔上車,非常大力地拍了一下司機位的座椅靠背,背著鹽淡淡狠狠剜了恩惠一眼,恩惠作無辜狀,微不可查地聳了聳肩膀,暗歎天涯何處不相逢,自己撇下愛人陳柔來找情郎,因為她始終不能接受陳柔的要求,居然要把她和石小方的一切進展都告訴她?如今卻還是被撞了個正著。看陳柔的樣子,估計又是在任務,居然不希望自己和她相認。
“你一個女孩子,跑這麽荒郊野嶺的地方幹嘛?”鹽淡淡沒有注意到這些小動作和小博弈,很好奇地問後排的這個漂亮女生,如果不是衣服有些破爛,卻神色淡然,她都想替她報警了。
“我徒步呢。”陳柔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卻突然自己咕嘰一下笑了,“其實是我打算抄近路爬山去山那邊的車站乘車,卻不小心摔了個大馬趴。嗯,後來我看自己很幸運地沒受傷,但是也挺後怕的,就幹脆叫順風車了。發現居然有一個這麽順路的單子,可能是因為拚單吧,比搭車也就貴了幾十塊,幹脆試一下。”
“謝謝你們哦,我還以為起點在這荒郊野嶺你們會拒絕呢。”陳柔巧笑嫣兮。
淡淡比較直來直去:“要不是看你的資料是女生,站在路邊看起來又可憐兮兮的,我們一腳油門就過去了。還會給你一鍵報警。”
恩惠也被淡淡逗樂了,三個女子哈哈笑。鹽淡淡問陳柔去幹嘛,連個行李都不帶,陳柔半真半假地說:“去見個男孩子,可能還要修理他一頓,當然,也可能會順便修理下其他人。”
另外兩個,包括恩惠,都猜不到陳柔的修理有兩種意思,這種修理又有多殘忍,與她打趣一番,笑成一團,車內其樂融融。
但是好巧不巧,大家都挺在意別人的隱私的,沒有細問,連陳柔都還在疑惑恩惠去哪,不然恐怕要吃醋得不顧任務把石小方給撕了。誰也不知道,她們的目標人物是同一個人。
而被鹽淡淡算是拋棄了的楊昭昭就有點糊塗了,她也已經打點好東西,準備出發了,卻被整了這麽一出。這次能夠很幸運地到那個男孩子家附近公幹,本來打算帶上她的。
她摸摸額頭俏皮的頭發,無語一陣,自己出發了。
這次她是公務出行,她已經習慣了不過春節了,但她還是隨時安慰著別人:“抱歉讓你白等那麽久。而且這馬上要過年了,卻要你跟我跑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鹽淡淡對自己這次的司機並不太了解,隻知道上麵很重視這個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子,雖然給她派了好艱巨的任務,甚至包括做自己的司機,但是卻沿路做了很多安排,確保她和自己的安全。
或者說她手腕上拷著的手提箱的安全。
她的這位小美女司機總是笑眯眯的,此時已經很平穩地出車,這輛特殊加固的公務車可不是一般人能上手的,特殊駕駛證隻是最基礎的一項標準,如此便愈發顯得這個小女生不簡單,以及格外的忠誠可靠。
“姐,我可是很忙的哦,你居然能差遣我,你要感恩戴德!”那女孩子開口調笑,半真半假,“其實都不用你啦,我一個人都可以搞定的。聽說你好久沒過過節了,好好休息下不是更好?”
被一個小女孩關懷,是很少有的體驗,把楊昭昭給逗樂了。她調整了下手腕上的手銬,搖搖頭說:“行了,知道了,古靈精怪的,還會調笑我?我不說話就是了,不過接下來幾天我們就要一起克服困難,解決國家的苦惱了,總得知道你是誰吧?”
那女子聞言,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依然笑眯眯的,脆生生地回答道:“我叫葉子蠻,你可以叫我蠻蠻,我是個沒有苦惱的人,因為我專門解決煩惱。”
有些人是真的苦惱,有些人樂於解決煩惱,但很多人似乎是平添煩惱,杞人憂天。
薛思敏此時已經收拾好了別墅,其實沒有什麽收拾的,原來的玻璃牆已經被換成了水泥牆,風格是歐式的,還有背景圖,以天鵝戲水為主要內容,都按照她的意見改的。那晚的驚心動魄,仿佛隻是免費幫她拆了牆,哦,還弄壞了幾張沙發。
在打聽了下石小方兩個保護目標過節期間的安置後,聽說因為兩人都沒有什麽過節的想法,自然被安排了回公司,她便試著建議了下,公司便順口就答應讓那倆人住她家。
反正我馬上也要回家了,她們住公司宿舍不是很不方便嗎?她這樣跟自己解釋,但是薛思敏知道,她已經喜歡上了家裏有人氣的感覺了,再也受不了冷冷清清的樣子。
嚴格來說,她現在應該沒有煩惱了。要錢有錢,要權有權,朋友漸多,小弟聽話懂事,弟弟好像也在想創業的事,至於刻薄的父母,始終還是血濃於水,這些天經常來電寒暄,催自己快快回去。
心情舒朗,直想跳舞,也能跳舞。雖然在衛生間裏慘嚎著唱歌的藍介朵實在不是個好伴唱——她怎麽什麽都那麽自信?
好像沒有什麽不舒心的,隻是,她的眉頭卻逐漸低壓,感受到了不太和諧的氣息,卻不明所以。於是愈加苦惱。
藍介朵不苦惱,她高興得拿著花灑淋著熱水直唱歌,如果始終五音不全也是苦惱的話,她不在意。
與看不清前路的薛思敏不同,與隻是朦朧看見自己的光明前路的王湘湘也不同,李慢慢看得見,而且很清楚自己腳下是陽光大道。最近以前極其刻薄的父親和極其冷漠的哥哥好像因為自己的努力,終於還是開始接納自己,甚至開始一起吃飯,最近已經在討論春節晚會的事情。可是,她漸漸覺得自己好像丟掉了什麽,每晚躺進被窩,感受自己修長的手指開始慢慢溫暖,都會突然想起以前通宵操持鍵盤和鼠標馳騁網絡遊戲,那時的手指是多麽地冰涼,心卻那麽地熾熱。
前一段時間她還會半夜偷摸爬起來玩,現在卻仿佛徹底戒掉了。
她的奶瓶妹子也開始變得很忙,沒有人再約著她去馳騁了。那個帶她馳騁過,也曾經單槍匹馬馳騁世界榜單的男子也很久沒聯係了。大家好像都很忙。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憂愁著青春的逝去,還是在哀愁著激情的淡走。
如此,她便愈發苦惱。
還在青春期的蘇君如,每天都在蹦高,在下蹲,在左右橫移,每天都在揮霍她的無窮精力,把自我感覺不再青春的林濤靜煩得吃不下飯。
“為什麽啊!好煩啊!為什麽我不會長大啊!我運動量好大的!”她抓著自己的xio
g,發出慘無人道的哀嚎。把林濤靜嚇了一跳,以為她發瘋了想抓腫那裏試試,手拍過去,才發現又上當了,被蘇君如狠狠摸了自己一把。
“不公平,不公平啊!不合理,不合理啊!不開心,不開心啊!”蘇君如慘嚎,林濤靜慘苦。
而石小方,在路邊小店裏買了一瓶很便宜的白酒,一包雙喜煙,一個打火機,一瓶水,像個老頭一樣,把東西抓在手裏背在身後,微微佝僂著腰,從小店旁邊的小路進了山,上了坡,在一個亂葬崗般的小地方,好辛苦找到了個墳頭,把白酒全灑下去,一包煙先點燃一口,在地裏刨個坑,把打火機埋進去,這才把全部煙全點燃了堆在那,靜靜等它們燒完,眼睛被嗆得直流淚,卻一直強睜著看那墳頭,看了半天,他開口說:“爺爺,生人皆有苦惱,無論貴賤老少,你是不是想明白了這點才自己過去了那邊。”
煙熄滅了,他用礦泉水細細地把火種都澆滅,又用地上的枯枝劃拉半天,確認安全了,這才起身,擦了擦眼淚,歎了口氣,卻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他知道,他爺爺怎麽可能害怕苦惱煩憂,他爺爺,就是被他以皮猴子一般的習性給送走的。
被氣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