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氣死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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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在路上磨蹭了半天的石小方,到底還是回到了自己名義上的家,這棟沒有味道的三層黑白小別墅。
之所以磨蹭,甚至特地去看了個電影,是因為實在呆得很不舒服,盡管這幾年每年他都會回來過年,不過大都是呆一兩天。
為什麽會有這個變化,很巧,萬歲老僧和他普及過,他自己也說過,是因為“家神”這個概念,給了他觸動,他覺得,到底還是需要有家的,哪怕這個家是名義上的。
但是今年太早了,還有好些天才到春節。那就意味著,他回來了,但是見不到他老子,那就不能隨便打個招呼就離開。
那就隻能不舒服好些天。
因為還是回來過的,家裏的傭人還是認識他的,把他給請了進來。告訴他,素清小姐還在學校,小姐在茶房,讓他自便,便離開了。
那個怪物居然還上學,夠喜歡扮演普通人的啊?
他不知道罵誰地嘀咕了一句,開始一直摸腦袋,把腦瓜子好像都摸硬了,這才硬著頭皮去茶房,對著那張好似從沒變過的美麗的臉,叫聲阿姨。
那麗人抬眼看了下他,手上沏茶的動作沒有停,她似乎總是在泡茶,卻不接待什麽客人,似乎隻是喜歡一個人練習茶藝。
“回來得早了,我和你爸都不高興的。”那張臉上的嘴依然如刀子般鋒利,臉上卻從來都是淡漠,“你爸沒那麽快回來,你回自己的房間,沒事不要出來現眼。”
石小方一句話沒說,回頭就走,卻聽她又說:“對了,你之前的房間堆了些你爸淘弄的垃圾,睡不了人了,你去閣樓上睡,和莉雅一起。你應該知道的,她不喜歡黑,那燈你給我一整天開著,她不喜歡吵,你給我安靜。”
石小方牙關一緊,緊接著搖搖頭,默不作聲地去了。
出門往左,沒幾步就到了記憶尤深的那個拐角,一切擺設都沒有變化,仿佛在刻意告訴他這間房子不歡迎他。
石小方麵無表情走過,上次這樣走過的時候還是上次,這是廢話,前年能這樣麵無表情地走過這個童年沒有跨過的拐角,今年當然也可以。
再走沒兩步,就到了他之前的房間,他好奇地試了下,鎖了,也不知道被袁藝稱為垃圾的東西都是些啥。然後他徑直拐上樓梯,連上兩層樓,鑽進樓梯口左邊的一個小巷子,那是兩間房中間的夾縫,走到頭,往頭頂某個點拉一下,一架梯子就下來了,本來昏暗的巷子頓時光明起來。上麵是一個光照很好的小閣樓,正方形底子,大概六七步寬,鈍角三角形頂部,大概兩三米高,有對向兩麵各四頁玻璃窗,如果打開,運氣好能夠看見鳥穿堂而過。隻是現在風大,沒有打開。
頂上一盞亮度很高的燈,把本來就日照很好的這裏照得通明。
刺眼,卻無比冰涼。
石小方把自己的包丟在角落,一把把自己丟在中間那張爛沙發上,腳放上桌子,然後揪過旁邊一床破破爛爛的棉被蓋上,發出感慨:“這鬼地方真冷,是不是冰庫啊這裏,莫名其妙。”
他眼睛盯著頭頂那燈,發現那刺眼的光芒好像真是尖銳的寒冰在刺骨。
他歎了口氣:“莉雅,要和你呆幾天了,你介意不?自從你那小主人長大了,是不是就比較少帶你玩了?哥帶你飛,怎麽樣?”
沒有響應,他低頭看了看那個角落,確認了下:“沒死啊?連狗都不理我。”
他低著頭,開始碎碎念:“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氣死個人了,氣死個人了。”
“欺人太甚!氣死個人了!”此時,萬俟陌也在大發雷霆。她與卓爾雅也是剛剛回到別墅,還沒放下東西,就聽到了一個天方夜譚的消息。
“這都什麽年代了,你父母居然還給你包辦婚姻?還謀劃著先生米煮成熟飯?這到底是多麽奇葩的玩意!”萬俟陌真的是火大了,走來走去,把一頭卷發抓得蓬蓬亂。
藍介朵很同意這個朋友的看法,卻已經發過脾氣了,但於事無補,和卓爾雅一樣乖乖地靠在薛思敏的膝頭,靜靜乖乖地看著薛思敏流淚可能還更有意義。
薛思敏心中始終混亂,偷偷打了個電話給同鄉的發小,對方讓薛思敏千萬別回來,她父母有一個很不是人的計劃,所以最近才對她多加溫存,想把她騙回來再說。
被最親密的人暗算背叛,實在是讓人昏天暗地,讓人義憤填膺,讓人六神無主,好在朋友們陸續趕到,讓她心中稍解苦悶。
她沙啞著聲音,笑笑說:“其實那個人我也認識,是個國企高管,人很不錯,對我很癡情的,我之前有些太冷落他了,他也不知道怎麽聯係上我家人的,這事……這事弄的……其實也許隻是我發小弄錯了呢。”
薛思敏語無倫次的說話讓本來就火爆的萬俟陌更加爆發,她破音吼道:“什麽人不錯?這種趁人之危的家夥,剁碎喂狗都便宜他了!我們說什麽都不會同意的!”
說著義憤填膺的話,她卻突然苦悶起石小方居然不在這件事來,她覺得自己這樣苦悶很沒道理,不由得呆了一會。她不知道,剛才與薛思敏抗第一波衝擊的藍介朵是第一個想起石小方的,而蹲在地上看薛思敏的卓爾雅,是第二個想起石小方的,她隻是第三個。
而因為萬俟陌突然安靜,而沉寂下來的場間,卻讓薛思敏原本混沌的腦子裏突然也浮現出了石小方的影子。她苦笑,隻以為是自己被欺騙拋棄後,下意識地希望看到最信任的人。
“你別怕!我們和你一起麵對!”萬俟陌突然語氣冷靜地說道。
“哈?”別說薛思敏,就是藍介朵和卓爾雅都迷糊了。
萬俟陌悶得慌,點了一支煙,邊抽邊含糊地說:“我們和你一起回家,我們是你的姐妹,姐妹相親,我們總得一起過過眼不是?”
“您過過眼,這是我們的工作函,之前已經通過OA發給你們了。”
“扯開!別在我眼前晃那玩意,眼睛疼!老子不會用電子產品!”
“那請問貴單位的辦公室人員呢?領導呢?”
“都放假了!我也馬上要交接班回家過年了!你們都給我起開!”
楊昭昭就這麽被趕了出來,回到了咬牙切齒的葉子蠻身邊,葉子蠻剛才已經吃過癟了。
“查不到這個單位的電話,春運辦打不通,紀委打不通,這是什麽破地方!欺人太甚!氣死個人了!”
楊昭昭無語,蠻蠻這一會說的話比她與她同行的這一天加起來還多,不過也難怪小淑女會爆炸。經過一天的奔波,本來以為會來到一個嚴陣以待的秘密基地,卻是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單位,還是個所有人都提前放假了的極不講究的單位。這便算了,可能是沒有交接好,可迎接他們的隻有一個極沒品的中年大叔,隻會揮手趕人,似乎她們打擾了他聽他那破收音機是多大罪過一般。
她們鬱悶地回到車裏,再次確認了目的地沒有錯,而且隨行工作人員及保鏢都已撤離,似乎非常相信這裏的安全性。不由得腦殼疼。
楊昭昭實在沒招,隻好打電話給自己師父。
烏是非聽到這種情況,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應該啊,這次的行程是中央直接安排的,不可能有環節出錯,那邊肯定有人能夠幫到你們,甚至完全終結這件世紀大案。”
楊昭昭剛想開口,有人敲玻璃,一看,又是那粗魯保安。他提溜著一個尼龍袋,袋子裏還響著他那破收音機,很大聲地喊話:“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接我班的同事要在家弄年貨不過來了!我們單位年初八前不會有人的了!你們別想進局裏了!你們也別想偷溜進去!被發現!我告你們個偷竊國家財產!!!”
吼完,這家夥背著手就走。
在車裏幾乎被他震聾的兩位女子大生苦悶之感,這又不是隔音玻璃,隻是防彈,那麽大聲幹嘛!
楊昭昭顧不上那麽多,開門下車,追著喊:“同誌,你好歹給留個電話啊!我們倆女孩子大老遠過來怎麽辦?行行好嘛!”
這沒有格調沒有味道很樸實的話,倒讓那男人回了頭,他拖長音“誒”了一聲:“這就對了嘛,好好說話,打什麽官腔,搞得誰不是國家工作人員似的。”
然後他走近來,報了他的電話號碼給楊昭昭。
“過年了,沒人想辦公事。你們不想原路回,就待多幾天,過完年再說,領略下這兒的風土人情也好。有空可以打給我,來我家玩玩。”
男人方正的臉生生擠出一個媚眼,這就真的轉身離開了,怎麽都叫不回來。
楊昭昭與迎上來的葉子蠻對視一眼,一起搖搖頭:“怎麽有這麽不靠譜的家夥!”
“怎麽有這麽不靠譜的家夥!”恩惠也在大發雷霆,“欺人太甚!氣死個人了!你不是說了查清楚了是這個地址嗎?為什麽到了是個空地?村委的說早就當危舊泥磚瓦房拆掉了!”
電話對麵的人也很無奈,他解釋道:“公司裏能查的到的就是這個地址,是他的原始住址,不會錯的啊。拆了的話,說明他有新家了,你試著再問問村委?或者你幹脆直接問那個石小方嘛!畢竟你那麽在意他,還要什麽麵子?嗬嗬!”
“屁啦!要是那麽簡單。我會想到找你?”恩惠咬牙切齒,“黃永光,隻是你剛好是他同事,我才和你多說幾句,別以為我們還有機會,你滾!”
把電話掛了,恩惠氣得額頭突突直跳。旁邊看她情緒激動過來看看的鹽淡淡拍了拍她後背,安慰了一句:“前男友都是狗男人。”
恩惠破涕為笑:“你拍過拖嗎?就這樣下定論。”
她看一眼在車裏扒在車窗上笑眯眯看熱鬧的陳柔,知道她到底還是猜到自己的目的人物了,她沒發飆實在是最好的。她不好意思地說:“因為我的目的地比較順路,倒讓你們先陪我來了,還讓你們看到我出糗。唉,看來真是強求不得,我把你們送過去你們的目的地,就回去吧。”
“安啦,我們都不急的。”陳柔說,依然沒有解釋自己很順路。
“是啊,本來就說好一起,有架一起打,有仔幫著泡的,現在你跑空了,我們可就更不能放空你了。你啊,幹脆也別放空我們了,陪我們走一趟,好歹發揮你的餘熱吧。”
恩惠敲了下淡淡的頭,做了個指揮飛機起飛的動作,極其標準颯爽:“好咧,說好了!我們起飛!目的地,有仔的地方!”
“你們的目的地,是有仔的地方。”那個小男孩說,“他老子欺人太甚,氣死個人了,我要讓他知道,得了便宜還賣乖,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的仔,你們就給我廢了他!”
“我們身份很特殊,你不是不知道他和我們的關係,你為什麽執著於我們出馬呢?”吳淩霄說,黃以萱在旁邊默不作聲,“你是在故意為難我們嗎?這不僅是感情上的為難,還是武力上的為難,他大概率接觸過阿僧大師了,我們大概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
“不是對手才最好啊!”小男孩笑得光輝燦爛。
淩霄眼一瞪,馬上就明白了:“你是要我們打破他自己還是個普通人的想法?”
“是的,到底還是我的姐姐最懂我!”小男孩結束了自己在紙上的塗鴉,繼續和淩霄說話,卻是把紙遞給黃以萱,“隻要破了他的這個功,他就一輩子不可能威脅到我了。”
黃以萱接過紙,卻代淩霄接受了任務:“好的,我們去辦。但是他人在那裏,我們辦不好,可別生氣哦!”
“他不會管自己的仔修煉上的事情的,畢竟這是他的作風。”小男孩低頭,收好他的五彩筆,接著說,“你們順便幫我找個人。”
“讓你幫忙找人那麽難?!”李歲嘶吼道,“豈有此理,欺人太甚,氣死個人了!”
“是你女兒離家出走了,她氣的你,你把氣撒我頭上幹嘛?”林淵羨自我感覺很很無辜,慣常藏在陰影裏裝模作樣的也沒心思了,站在老友麵前潑涼水,“不得不說慢慢翅膀硬了,居然毫無征兆地跑了!連我這個最信任的人都沒一點消息!”
李歲冷冷看他:“你沒看住她,說自己是她最信任的人言之過早,你也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如果慢慢出點差錯,我捏碎了你!其實最應該先捏碎的,是你安排的那些侍女!”
恰殺氣彌漫的此時,一個棕色卷發,臉色有些蒼白,穿著一身禮服的男子不敲門就進來了,一身酒氣把林淵羨衝得直皺眉,李歲倒是見怪不怪了,說:“你妹妹翹家了,倒是破天荒頭一遭,你怎麽看?”
那男子進門來就把自己丟在沙發上半眯著眼,聞言搖搖頭,似乎想讓自己醒醒酒:“我們都知道她是去找誰了,你們那麽緊張幹嘛?現在哪裏都是電子產品,哪裏都有天眼,她能怎麽跑?不過是你想讓她玩翹家遊戲玩多久而已。你要是擔心,我讓嶽鵬程綁他回來。”
李歲腦殼都要裂開了,直擺手說:“千萬別找嶽鵬程,那是送羊入虎口!你多給你妹妹她打電話發信息就好了,我不指望你做任何其他事,千萬別自作主張。”
他搖搖頭:“你妹妹這次太決絕,隻帶了一個小包裹,哦,還有一條狗。也不開機,到現在還沒用過電子支付,估計手機已經丟掉了。也沒有走過大路,總這樣容易出事。我再想想辦法吧。你們出去吧。”
林淵羨應了一聲,打眼一看,卻發現那男子已經在沙發上打呼了。
李歲額頭青筋直跳,攬著老友的肩膀就推門出去了,連給兒子蓋個被單的想法都沒有。讓林淵羨看得直搖頭,邊低聲勸解著,邊隨他出去了。
等辦公室的門一關上,辦公室的廁所裏卻突然又轉出來一個李歲,而沙發上打呼的男子已經站起來,恭敬地說話,毫無醉意:“父親,事情那麽嚴重嗎?需要這樣?”
那李歲站在廁所門口,低著頭清理自己的手指,那上麵有很多下水道裏清出來的汙穢:“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林淵羨已經在打算結網了,這個進度有點超出我的預算。不管慢慢有沒有感覺到,我們都不能讓她遇險,這件事,隻能你來做,我才放心。”
“快快,保護好慢慢!”李歲鄭重囑托。
李運心,小名快快,這是一個沒有熱血的人,也就是說,冷血。
冷血的人很多,佼佼者可稱梟雄。他們不會把怒氣放在臉上,隻會伸出他陰冷的刀鋒,安靜得如同毒蛇一般小心而靜悄悄地解決問題。
所以,李歲還是怕他過分了,又加了句:“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爸爸隨她去了,可保她無礙的。”
說起這點,習慣了潛龍在淵的兩父子臉上都是露出了怪異的神色,半天後李歲才開口說:“不過你也知道……他近幾年性情很怪,你還是盡快把你妹妹勸回來吧……找回來就好,我可能還是逼得她太緊了。”
李慢慢的問題比她父兄想得要嚴重多了。她借著遛狗溜出門不久,就把自己的小包裹都給丟河裏了,因為她的小腦袋瓜很聰明地想到了追蹤器啥啊的,可是她身手有些笨,居然把手機也給甩到河裏了。好在看狗狗可愛的份上沒把狗狗也丟河裏,於是她就讓狗狗自己跳河裏把手機叼了回來。可是這號稱360度防水泡水360天都能正常工作的手機,它再開不了機了。
作為一個典型的沒頭腦,她當然沒有記住任何一個人的電話號碼,畢竟她之前從來不需要憂慮這些。
遭此大挫折,按照骨子裏商人的謹慎,應該回去了,但是腦子軸了的李慢慢居然很勇地抱著狗繼續溜!她照著電視劇裏的情節,很順利或者說機緣巧合地摸上了綠皮火車。現在她抱著和她差不多大的狗狗,坐在當啷當啷響的綠皮火車上,當著一個偷渡客。寒風吹,狗狗暖,讓她產生了自己仗劍浪跡天涯的錯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悟過來。
陳柔始終很警醒,在接近小鎮的路上,在車上,她已經感覺到了四周有陰冷的刀鋒,依然巧笑嫣兮,卻堅決在一個酒店門口下了車。與兩個朋友依依相別,笑對關於重色輕友啊逃避飯局啊之類的調笑,心中逐漸積累起怒氣。她看著離去的橘色小別克,心中居然有惆悵,她很低聲地嘀咕:“氣死個人了,難得有機會好好享受友情。”
“氣死個人了,難得有機會好好享受友情。”蘇君如趴在桌子上,難得地聲音低沉地說道。
不用猜,林濤靜都知道是為了誰,卻猜不到怎麽了。於是她問:“你敬愛的南京大佬又怎麽了?”
“現在連我的那些舍友都開始懷疑南京大佬了。可是,世界上是有不願出名的大佬的啊對吧靜姐?不開微博,不開直播,不用那個id做任何盈利,甚至拒絕任何交流,這樣安安靜靜無敵的大佬也是有的,對吧?”
“有的哦。”林濤靜很自然地回答。說這話的時候,想的卻是自己的男友。
蘇君如卻以為林濤靜是安慰自己。所以,她開始難過,小小的年輕的活躍的心靈,開始蒙上陰影,也不知道誰才能揭開那層幕布。
王湘湘揭開了幕布,把強光台燈扭去照亮那塊粗坯,插著腰輕歎了口氣,等著旁邊的人作出評價。
李穗榮很認真地觀摩了半天,蹦出一句話:“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給我玩梗是吧?氣死老娘了!王湘湘簡直牙齦發癢想咬人,但是這位是資助自己的大金主,還是客氣一點好。她咬著牙擠出笑來,光頭錚亮:“沒事,這還是粗坯,大概還需要半年才能見人,到時一定會驚豔絕世!”
“我信你。”李穗榮是個很純粹的投資者,也很尊重王湘湘,所以王湘湘也尊重他。但是有一件事她如鯁在喉不得不再次說:“李總,不說我的事,你讓我陪你去相親沒問題,畢竟離我家不遠,但是我聽著你說的一些事情覺得不得勁,你這丈母娘好像有點不對勁。”
“還不是丈母娘呢,別亂說。”李穗榮溫和地說道,“我隻是去看看。而已。”
“我隻是來看看。而已。”石子方說,“卻沒想到看到了這樣的畫麵。”
在山下的時候,那雜貨店老板和石子方打著招呼說:“前幾天有一個小夥子,買了一些家夥事上山了,我看著好像你那死去的父親,那拿著東西背著手上山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是不是你家老四?”
“老秦叔,大概是吧。我們家,男子天生犯衝,也就死了能互相就點煙火抽抽。”石子方當時這樣輕描淡寫,引來了老秦叔好一番勸解,他也唯唯諾諾。此時看著墳頭的情景,卻怒上心頭。
“你這老頭,臨死了居然還給老子下套,把那孩子影響得那麽深,這樣規規矩矩窩窩囊囊的,哪裏像我的種!”他逐漸開始咬牙切齒,一副看見了石小方然後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們一個個都希望他那樣,卻從沒有想過這樣適不適合,都是些沒腦子的,欺人太甚!氣死個人了!”
他狠狠跺了跺腳,似乎恨不得掀了這一塊墳地,最終卻還是歎了口氣,低著頭,背著手,帶著他不斷跳音的收音機,下山去了。看他背影,居然有一絲英雄遲暮,太陽將落的感覺。
太陽下山了,一個人登上了閣樓的樓梯,把石小方驚醒了,他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坐在破沙發上睡著了。
他看著迎麵來人,開口說:“素清,你好。”
依然穿著樸素的羽絨服的石素清拿眼睛看了一下他,沒說話,喚了一句莉雅,那角落裏死寂的小狗嗷一下活了過來,追著石素清下樓了。
一句交流都沒有。然後石小方看了看時間,發現大概也沒有人想起叫他吃飯。午飯,晚飯,都沒有。也可能是自己睡得太死了,但是身邊卻沒有任何餐具或者零食。而莉雅的餐盤,明顯狼藉。
正想著,石素清去而複返,無視眼神灼熱的石小方,拿走了那狼藉的餐盤,似乎怕石小方搶了狗食。
還順手把樓梯拉上了。
大概是拿去洗了。
這操蛋的生活。
氣死個人了。
所以,他與萬歲老僧也說過,他不信自己會有家神,但是因著一點溫存,他還是會回來。大概等他自己成家了,這樣不舒服的造訪他才有理由去結束掉。
和淩霄一起。
和淩霄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