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前情、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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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蹉跎百年,其中二十年是因為年輕,因為青春而美好和荒唐著的。”
    石小方說完這句,聰明的便猜到了他的意思。在石小方看來,再厲害的少年,遇到過再美好的青春,荒唐時也宰了自己一刀。這一刀,宰得石小方想忘掉過去。
    為什麽因為一舉荒唐便不承認自己的美好?這可太好猜了,所有女孩子都看向藍介朵,果然,此時的她已經淚流滿麵,卻邊哭邊笑,模樣非常難看,卻令所有女孩子們都心震撼。
    一個女孩子願意在所有人麵前露醜,這不但需要勇氣,還需要刻骨銘心的感動。
    石小方說那一句,完全是有感而發,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說完,他還沒反應過來,但是看女孩子們的視線,再一看藍介朵,他就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然後他皺眉低頭,認真思索,確信剛才那句話是自己的肺腑之言。所以是的,他心裏有藍介朵。
    還是那句話,石小方最不希望放棄的,或者說心裏最重的女孩子,就是淩霄,而第二位的,就是藍介朵……朵朵。
    這是他嚐試學習無恥後,確定的第一件事。
    他再抬頭,很認真地看遍每一位女孩,很無恥,很真誠,很謙卑地說道:“謝謝你們,謝謝如此優秀的你們肯真心為我好,肯對我傾囊相授,肯如此和諧地相處。我石小方何德何能,也不知道讓你們放下包括臉麵在內的一切,給我一個機會。大概是很困難的困難吧,我也隻能不斷提升德智體美勞,期望真有將被你們囑以重托……甚至托付終身的時候,能夠一刻也不掉鏈子!”
    這是隔離期間,石小方說出的最露骨,最深情的告白。
    場間靜默,似難斟酌。
    但是,也沒有人出言反對。
    萬俟陌和陳柔這兩個本來不怎麽搭邊的女孩子,此時卻不自覺地對望了一眼,不由得一起搖了搖頭。
    姐妹們還是太容易被攻略了。
    半天沒人吭聲,石小方開始冒汗了。氣氛好像逐漸從默認演化去默默對抗,還是得有一個抹得開麵子的去帶動一下。
    很有趣,所有女孩子一起開口:“那你可要加油了。”
    石小方第一次直觀感受到了香風撲麵猛煞人。這場麵,和所有人都同意了也差不離了。
    慢慢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通紅著個臉,跟隻熱鍋上的跳蚤一樣使勁蹦躂,嘴裏還噠噠噠噠噠地亂叫個什麽。石小方和其他人都無語了,石小方卻額外感覺到了樂趣。當初和V姐第一次視頻,她被驚嚇之後,就是這樣使勁咋呼了半天,仿佛寄希望於刷屏能夠讓現實中的他如互聯網一樣被刷掉記憶。
    此間情緒最複雜的莫過於林濤靜。她其實並不是很在意淩霄所說的那種可怕的未來,她的心裏隻有報仇。先說一句很自私的話,如果始終無法報仇,在那未來之前,她也許就已經鬱鬱而終了。但是度過了那最撕心裂肺的一段時間,度過了那甚至想隨便找個男人給出去就算報複了的時刻,她的心裏卻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地想起那個催眠她的男人的好。
    那是足足八年啊,現在她最大的疑惑就是,為什麽那麽久了,他還沒有要了自己,催眠了她也戮盡了她,卻是為何?
    她一直把這份疑惑,和時不時還會泛起的,對他的戀慕當成催眠還未消的原因。她也想過找些能人把這份“催眠”給解除了,但是當時的陳柔還在調查著南京,便沒把她的請求放在心上。
    而陳柔得到確信,也隻是昨晚,她還不知道南京應該是被誤會的。
    所以,她便越發感覺自己被孤立。哪怕所有人都吃著她的,笑眯眯地對著她,喊她靜姐。
    這便罷了,在她看來,廚藝是孤獨人的港灣。但是友情可罷,纏綿入骨的愛情,她越發看不透,放不下,於是渾噩地醒來後遇見的第一個男人,那個自己曾經打算隨便給了他去的男孩子,那個自己一直在想著利用他,借他的力去殺人,或者去送死的男孩子,在此一刻彼一刻,表現出來的那些優點,便更加放大。
    她與眾女一起開了那口,心中便打開了那口,一絲陽光照了進來。她好像發覺了,自己好像對石小方,假戲真做了。
    她愣住了,她搞不懂,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而且自己畢竟已經年老色衰,最大的心願還是利用他殺人……這,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不是笨人,發覺了自己會擔心自己年老色衰,會第一次自覺地承認自己自私,那麽,她的心裏,真的被石小方,劈開了那一絲了。
    她坐在餐椅上,感覺腳發軟,心發慌,依稀產生了一絲羞意燥意,那感覺,有一絲絲,好像看向南京時才有的味道……
    聽君如說,他玩遊戲也叫南京,是不是命運安排呢?
    此時,慢慢的死黨君如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就此跳到心都蹦出來,示意蠻蠻把慢慢抱住,轉移了話題:“行了行了扯半天,我一開始隻是問你有哪些怪物老師而已。”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所有人都以為已經羞得失心瘋了的慢慢卻答了出來:“石小方不是說到了嗎?他少年時可以稱為真正的老師的,第一個是他爺爺,第二個是那位規矩的中年人。”
    “還有我哦。”陳柔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翹著鼻子說了一句。
    “那要說的話,我們都是啊!我們都教了他很多,他自己承認的!”慢慢不蹦了,卻抓起桌上的零食狂啃,臉皮賊厚地說道。
    這一下,氣氛便嘻嘻哈哈地熱烈了起來。
    君如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細節,靜姐居然狠狠地刮掉了慢慢臉上的麵包屑,以前都隻是打手背而已的。這樣親昵了很多。
    靜姐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於是君如開始發自內心地往外開心。
    鬧了一會,恩惠這人貓一般好奇,追問了一句:“總說規矩中年人中年人,你總得告訴我們他的名字吧?”
    “哦,他叫許大原。”石小方說道。
    “石大方,許大原。”恩惠嘀咕了幾下這倆名字,總覺得這過於平平無奇了,不像妖孽,哪裏培養出石小方這樣的怪物。
    一直沉默的萱萱突然說道:“有一位已經去世的院士,也叫許大原。”
    托這兩年官方宣傳的福,院士的分量得到了很好的普及。眾人這才驚了起來,連石小方也驚了,他是真不知道。蠻蠻動作最快,這一下已經查到了資料,拿照片給石小方看。
    “沒這麽猥瑣,他刻板規矩得臉都不會動。”石小方卻搖頭。
    大家正歎氣,若有所失,仿佛石小方少了個院士師父她們也吃虧了。這一歎氣,她們又臉紅了,她們歎氣個什麽勁!
    蠻蠻腦筋轉得快,狠狠拍了一下石小方腦袋:“你丫敢說院士猥瑣!”
    石小方當不起這麽個帽子,趕緊自打嘴巴。
    蠻蠻不死心,說:“別看照片,看簡曆。”
    石小方便依言去看,看完後久久無語。
    蠻蠻等幾個離得近的,看他神色就猜到了,但還是讓石小方確認下。
    “是他,他陪了我很多年,我聽他說過一些過去,可以和這個簡曆對上。”石小方無言。女孩子們驚訝的時候,他心裏卻是翻江倒海。
    一個出色,卻猥瑣而好色的年輕人,長大了卻花了那麽多時間和心思給他灌輸了無數的規矩念頭,為什麽?
    他一直以為終生未娶的他是因為過於規矩刻板不招人稀罕,卻不知道隻要他願意,他的招牌之下不可能缺女人。
    於是他猜到了一個早就應該猜到的事實,他爺爺在試圖讓他擺脫他們石家令人討厭的脾性,石子方信任的許大原在試圖讓他遵守一切規矩而不是玩世不恭。
    他眯起了眼睛,順著話題說起了一個題外話:“其實嚴格來說,老板也是我很重要的師父,而且是我出社會後最重要的師父,他鍛煉了我,給了我適應社會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他教會了我社會的意義。因為這些,更像塊圓石頭的我才能得到你們這些師父的青睞,萬歲老僧、阿僧大師才會對我多看一眼,甚至謝隊這樣的正統太極拳傳人也願意對我傾囊相授。”
    石小方這話算是麵麵俱到,讓女孩們比較受用,不認識的就問起了石小方的老板。聽石小方和知道的人一句句說來,都很驚奇,覺得石小方怎麽如此尊重這樣一個周扒皮。
    這事不好解釋,石小方便沒多說。把這個話題揭過,飯後閑談在他的課程上是跟奢侈的,他還需要重複周而複始的學習。
    這次是輪到鹽淡淡出題,她已經和一些師兄研討了一些課題,打算和石小方好好深入地談談佛,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好奇地問:“石小方,據我所知,你躺了一年後不是和家裏鬧翻了嗎?你哪裏來的資金讀書?當時還沒有助學貸呢嘛?”
    “沒有助學貸。”石小方先確認了下,然後解釋道,“有一位匿名人士資助了我的學費,我勤工儉學一下,就過來了。”
    這男孩子真是吃慣了苦,與他相比,自己還是足夠幸福的,隻是爹媽罪有應得了而已。這樣想著,淡淡盤腿坐下來,隨口一問:“匿名?什麽信息都沒有嗎?他後來沒找過你?”
    “沒找過我,他從來沒有接觸過我,大概是絲毫不求回報吧,我連他男女都不知。”石小方也盤腿坐下,姿態還是擺足了,“我不知道他的信息,隻知道一個大概是代號的名字,叫東流水。大概是代號吧,沒有人姓東吧?”
    陳柔正百無聊賴一般地懶散坐下,畢竟聽佛能助睡眠,有利於午睡。聽到這,卻突然渾身一僵,敏銳的石小方奇怪地問了句,陳柔臉一紅,斥了一句多事,便輕輕巧巧起身去了。
    石小方疑惑,淡淡卻寬慰他:“也許是親戚來了呢,你管那麽多幹嘛。我和別的師兄探討了一些課題,你來參謀參謀。”
    剛才陳柔的樣子的確是那樣的,石小方便沒有在意。與淡淡專心坐而論道,幾個閑散的,或者略有興趣的,在旁邊錯落隨便坐,氣氛一時有些融洽。
    而陳柔,站在二樓玻璃窗邊,走廊裏空無一人。她看著陰沉下來的天,卻仿佛自說自話了一句:“你早就知道那位是石小方身後的人了,對嗎。”
    “對嗎,黃以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