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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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尤禮再次下意識的躲了起來,直到文初與方梅二人漸行漸遠,這才疑惑的走了出來。
想到當日在客船上,自己出一百金,那丫環的主人步公子都未曾鬆口買了那丫環,怎的才過了兩個月不到,這丫環就換了個主子?
這個主子跟那個踢斷他腿的步公子又有和關係?上次在酒樓,他光顧著看美女倒還真沒注意到,原來這二女已經換了那秦初做主子。
尤禮帶著對二女新主子秦初的深深執念,以及得知竇同真麵目的深深恐懼,來到了廣場,整個人遊魂似的坐了下來。
應溪大典如期正式開始,坐在左側的是竇平獻、周懷安、龐大林等眾多的大小官員,右側的則是尤謙之、伶安、秦善人這些世家。
做為院首的尤謙之首先開口,講述了一大段應溪書院的建院及發展史,之後,便是竇平獻客套的將了一番鼓勵的話,接下來又由應溪書院畢業了的優秀的代表出來,分享一番學習的技巧,最後重中之重的,便是壓軸的優秀學生的才藝展示。
一直遊魂的尤禮也終於在此刻醒了過來,原本他還擔心那秦初與巴郡太守周懷安相熟,如果讓她發現自己故意在她的琴上動手腳,害的她當眾出醜,到時報複起來,自己未必吃的消。
可這個念頭卻在見到方梅的那一刻,徹底被他給踢到了九霄雲外,既然那秦初與踢斷他腿的步公子關係好到能共用一個丫環,為了報當日的斷腿之仇,今日這秦初勢必要當眾出個醜,好收收利息。
想通了的尤禮轉頭,往著文初的方向瞅了一眼,心裏開始無比期待起即將開始的才藝展示來。
因著尤禮的關係而歪打正著被尤謙之格外看中的文初,此刻正抱著被尤禮動過手腳的琴,跟在她如父親般的許夫子身後,兩人一起上了看台。
微微欠著身子,先給尤謙之所在的右側邊鞠了一躬,後又是竇平獻所在的左側鞠了一躬,最後恭恭敬敬的給看台下的眾多來賓和同窗也鞠了一躬,禮數完畢後,文初這才與許笙歌一前一後紛紛落座。
台下無數許笙歌的愛慕者,紛紛向著文初投出嫉妒、羨慕、恨的眼神,同時也十分期待自己愛慕的許夫子的表演,個個屏息以待!
許笙歌自不必說,文初雖然幾乎被人用眼光盯出無數個洞,可坐在許笙歌的身邊,她絲毫沒有一丁點緊張的樣子,反而淡定從容的與許笙歌配合著開始了演出。
尤謙之見文初的表現落落大方,雖然琴藝有待提高,但好歹在許笙歌的配合下,倒也不算太差,滿意的捋了捋胡子,閉目開始欣賞琴聲。
許笙歌的確不負他的名字,琴音優美,雖然中間為了彌補文初的不足,改變了幾個音,卻沒想到較之之前的編曲,反而更加的優美。
一曲終了,眾人都還未曾反應過來,紛紛沉醉其中,久久不能忘懷,直到台下的錢歡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大喝了一聲:“好”。
眾人才回過神來,紛紛鼓掌!
眾人鼓掌聲下,尤禮不甘的握緊了拳頭,雙眼死死的盯著緩緩走下看台的文初,恨不得直接將她看死的同時,心裏也在暗自納悶,自己明明給她的琴動了手腳的,為何,她還能完整的演奏出來?
似是有感應般,文初這時恰巧轉頭看向了尤禮的方向,那眼神淩厲的如同冰刀,讓尤禮渾身一顫,這讓他想起那日在客船,被那步公子踢斷了腿之前,那步公子似乎就是這麽看自己的。
不對,不是似乎,那日的眼神尤禮終身難忘,細想之下,與剛剛秦初的那一眼相比,簡直一模一樣,難道這秦初就是那日船上的步公子?
下意識的,尤禮再次懷著疑惑看向了文初,隻見她身邊有一中年男子,正低頭在她耳邊說著些什麽,而那中年男子的身形似曾相識。
與此同時,文初正聽取晉叔帶回來的關於轉移賑災銀的匯報,隻見晉叔一臉的嚴肅,快步來到了文初的身邊,低頭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文初的臉色在晉叔匯報完後,明顯的變了變,目光冰冷的瞄向了剛剛坐定的竇同,隻見竇同雙眼呆滯,滿臉愧疚的也正看向自己。
文初麵色凝重,渾身散發出冰冷的氣息,心裏因晉叔帶來的消息而再度重新思量,片刻過後,看向了晉叔,湊到對方的耳邊吩咐了幾句後,晉叔便再次離開。
愧疚的竇同像是被人抽走了精神,低著頭,沒精打采的坐在了角落,可誰都沒想到,他那因低頭而被人不易看清的雙眼,此刻正緊緊的盯著文初,直到見到晉叔的離開,這才稍稍的放鬆了下來,但也隻是稍稍,因為他知道接下還有一場異常艱苦的仗要打。
竇同之所以會這麽的愧疚和緊張,原因很簡單,他辜負了欽差大臣楚問對自己的囑托,並沒有成功的將那二百萬裏的賑災銀給轉移出來,當時他借著巡視應溪書院周邊的借口,迅速的與文初派來的晉叔接上了頭,之後由晉叔陪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便往那藏銀子的山洞而去。
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卻不想一行人到了那山裏一看,全都傻了眼,隻見那山洞之中空無一人,不要說銀子,連根毛都沒有。
原本信誓旦旦必定圓滿完成賑災銀轉移的竇同,自認為自己表現出來的愧疚合情合理,可不合情合理的卻是文初的表現。
在晉叔給她匯報沒有找到銀子的時候,文初是有那麽一瞬間的臉色變化,可也就僅僅隻是一瞬間,之後便一直都是老神在在的模樣,仿佛從未聽過那個消息一般。
這讓竇同十分的不安,心裏總在不停的反複思量著,自己到底有沒有做錯什麽。
竇同有沒有做錯什麽,就連他自己也都拿不準,可尤禮卻知道文初做錯了什麽,看著文初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再想到自己尚未完全複原的腿,尤禮再也坐不住了。
剛剛他終於想起來了,之前文初身邊的中年男子,正是事發跟在步公子一起,幫助疏散女人和小孩的人,再加上那日酒樓他曾經偷偷回去過,隱約間聽到了什麽女扮男裝,兩件事情這麽一聯係,尤禮立馬就明白了過來,當日那個取笑自己,踢斷自己腿的所謂步公子,根本就是女扮男裝的秦初本人。
羞辱,踢斷腿,這讓尤禮憤怒的小火苗瞬間燃燒,噌得便站了起來,直接就往文初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可才剛剛走到一半的路,卻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不論是當日客船上的羞辱也好,還是之後被文初踢斷的腿,說到底都不過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即便是現在衝了過去,揭露出秦初女扮男裝的事實,她也不會受到絲毫的損傷,反而是自己,一旦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自己恐怕會被那個迂腐的叔伯尤謙之給趕出應溪書院。
想到這尤禮隻得重新坐了回去,心裏暗暗的詛咒文初,希望她倒黴,倒黴,再倒黴!
被尤禮惦記著倒黴的文初絲毫沒有倒黴的樣子,這一點竇同十分的肯定,因為就在剛剛,他接到了文初的指示,讓他做好大典晚宴上告發竇平獻的準備。
反複確認後,竇同終於得到了確定要告發竇平獻的指示,這讓他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應溪大典終於圓滿結束,可位高權重的益州刺史竇平獻難得來一趟江洲,做為地方官的江洲縣令竇同,自然得設宴招待一番,於是,竇同向現場的大小官員、世家代表以及院首尤謙之發出了誠摯的邀請,邀請一眾人等晚上前去縣衙共赴晚宴。
這次的晚宴,與竇同上一次設宴僅僅隻相距半月,可這兩次的晚宴的結果卻截然不同。
上一次,竇同精心準備的晚宴,想要邀請各大世家一同赴宴,卻不想晚宴開始後,竟然無一人前來赴宴,而這一次,同樣是竇同精心準備的晚宴,不到晚宴時間,這晚宴的地點江洲縣衙便已經門庭若市,來來往往的好不熱鬧。
這一次,一向與竇同麵和心不和的巴郡太守周懷安,應邀第一個到達了江洲縣衙,接著,他的妹夫水軍都尉龐大林也緊隨其後,再然後就是各大世家的家主,直到人紛紛來齊,晚宴即將開始時,應溪書院的院首尤謙之這才帶著自己的侄子尤禮,姍姍來遲。
其實,相比尤謙之來說,來的最遲的卻是此次最官級的益州刺史竇平獻,眾人規規矩矩的紛紛一落坐,便開始眼巴巴的盼著竇平獻的到來,誰讓他們都有了心理陰影呢!
這裏麵最起碼有一大半的人,對上次大皇子那鴻門宴都還記憶猶新,總覺得如此整齊的晚宴背後,必定會發生些什麽。
眾人眼見著竇平獻的腳邁進了宴會廳,四平八穩的走向自己的座位,極有架勢的坐定後,終於送了口氣,正準備安心的享用美食,卻不想一道聲音再次將眾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143
“欽差大臣楚問,楚大人到!”不知是誰的一聲通報,讓晚宴場內眾多的大小官員和世家代表都驚掉了下巴。
欽差失蹤仿佛才發生過不久,怎麽這麽快就找到了?重點是,既然找到了,為何沒有收到一丁點的風聲?
現場除了竇平獻、周懷安、竇同以及伶安外,其它的人紛紛有些坐不住了,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尤其是那日一同在周懷安府上參與過晚宴的人,更是一個兩個的向周懷安投來了詢問的眼光。
周懷安接受到眾人的目光後,絲毫沒有回應的意思,而是起身上前一副準備迎接欽差的樣子,眾人見在周懷安身上找不到答案,便也紛紛效仿之,個個伸長了脖子等著欽差楚大人的出現。
片刻之後,眾人翹首期盼的欽差大臣楚問終於隆重登場,文初今日依舊一身簡單的青色長衫,十分的平易近人,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一步步不急不緩的就這麽高調的回歸了。
眾人眼見進來的的確是那日迎接的,傳聞中失蹤了許久的楚問,心中的疑問更加的多了,紛紛向文初投來探究的目光。
文初倒是十分的坦然,迎著眾多探究的目光,直奔竇同早就為她預留好的位置,站定後,目光犀利的掃視一圈眾人,語氣閑涼的開了口,“各位都怎麽了?見到本欽差很意外嗎?”
“下官參見欽差!”竇平獻終於第一次正麵見到了文初,急於表現的他,帶頭便跪,眾人見他跪的毫不含糊,便紛紛跟著跪下,嘴裏同時高呼,“見過欽差大人!”
“嗯,起來吧!”文初仿佛十分的滿意眾人的表現,揮了揮手,十分悠閑的坐了下來,待眾人紛紛起身站定,心裏終於鬆了口氣時,文初再次開了口,且這次的語氣較之剛剛的閑涼,更加的冰冷了起來。
“巴郡太守周懷安,你可知罪?”
周懷安哪怕早已知曉接下來會被文初質問,可當真的麵對文初那冰冷的質問時,心裏不免還是有了些許的寒意,定了定神,周懷安上前一步,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同時低頭,給文初磕了個響亮無比的頭,“下官冤枉!忘欽差楚大人明察!”
“冤枉?”文初好整以暇的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周懷安,勾唇微笑,“本欽差應你之邀,前去赴宴,卻不想半夜被賊人擄走,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想來你那太守府各處都布置了兵丁把守的情況下,那賊人居然還能如此輕鬆的將本欽差擄走?如此明顯的情況下,你居然還有臉跟本欽差大喊冤枉?”
“大人失蹤一案,本太守的確難辭其咎,該負的責任,本太守認!”周懷安聞言倒也不再叫冤,立馬就認了。
文初聞言,臉色倒是緩和了不少,“既然如此,那麽周太守就給本欽差說說,你害得本欽差失蹤,差點丟掉性命,九死一生的,本欽差跟你要個說法,不過分吧?”
周懷安再度磕了個響亮的頭,隨即連頭都不抬的低頭,大聲道:“回欽差大人,下官要舉報!”
此言一出,原本抱著看好戲的眾人,紛紛露出驚恐的表情,這楚問為何來江洲?為的不就是那大皇子趙康的貪墨案?
可在座的人當中,除了應溪書院那個迂腐的老頭子,尤謙之和他那個不成材的侄子,有一個算一個,幾乎個個都與那貪墨案有關,原本楚問失蹤,他們還以為是被人給滅口了,如今人卻好端端的在這,隻怕那周懷安為了脫罪,舉報是假,找人替罪才是真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人都在心裏暗暗的打著小算盤,算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到底有沒有得罪過這個周太守,膽大的則直接把目光,投到了老神在在的竇平獻那裏,心裏暗搓搓的罵上兩句。
明明那刺史才是拿大頭的,可最後出來頂罪的卻往往是他們這些拿的少的,同時,心裏也在猜測著,到底誰才會是周懷安拋出去的那個倒黴的替罪羊。
周懷安眼見周圍人紛紛開始躁動,這才重新抬起了頭,說出了一個眾人意想不到的名字,隻見他,伸出手,直指站在文初身邊不遠處的竇平獻,義正言辭、擲地有聲的大聲道:“本太守,舉報,益州刺史竇平獻貪墨、受賄以及試圖謀殺欽差大臣!”
語畢,眾人臉上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萬萬沒想到,這周懷安到是個有良心的,沒有隨便就拿他們來頂罪,反而直接就把最大的竇平獻給丟了出來,驚訝之餘,眾人紛紛向周懷安投以感激的眼神。
竇平獻是江洲最大的貪官這點,幾乎在場的眾人都心知肚明,因此也自然不會有人為之喊冤,眾人在慶幸未被丟出成為替罪羊之餘,也紛紛轉變了心態,準備看好戲。
“汙蔑當朝刺史可是重罪,周懷安,你可有證據?”文初瞥了眼一臉凝重的竇平獻,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問。
周懷安伸手便掏出了一大本的賬冊和一封信,恭敬的雙手遞上,“有!這賬冊裏麵詳細記載了竇平獻收受賄賂的賬目,而這封信,便是其吩咐水軍都尉龐大林謀殺欽差的證據。”
證據確鑿,眾人紛紛將目光轉向臉色劇變的竇平獻,坐等竇平獻的絕地反擊。
然而竇平獻怎麽也沒想到,原本是來指證周懷安的,怎麽自己這邊還未發力,到讓那老小子搶了先,更加讓他沒想到的是,那什麽賬簿和信,這些壓根就沒有好嗎?
“冤枉!”竇平獻快速奔到了文初的麵前,噗通一聲,也跪了下來,學著周懷安那般,不停的磕頭,口中不住的念叨著,“冤枉,冤枉啊!”
文初倒也沒急著接茬,而是不緊不慢的翻開了周懷安拿來的賬簿,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任由竇平獻這麽不停的磕著頭,片刻之後,又拆開了那封信,同時暗暗的瞥了眼一直未曾出聲的竇同。
竇同隻覺得有兩道目光同時看向了自己,頓時麵上更加的恭敬起來,心裏暗暗盤算著接下來該怎麽配合文初。
竇同以為看向自己的除了文初,便是他的那個叔伯益州刺史竇平獻,可實際上除了文初,另一個人卻是那個陪著叔伯尤謙之的尤禮。
從文初一進屋子,尤禮便始終覺得這個欽差十分的眼熟,可到底在哪裏見過,又一時想不起來,直到剛剛周懷安指證竇平獻意圖謀殺欽差,他這才終於想起來,眼前的這個欽差與自己心心念念要報複的欽差,居然十分的相像。
隨後當陪同文初的晉叔上前拿走了周懷安的證據後,他徹底想明白了,眼前的這個欽差根本就是那個秦初女扮男裝,假扮的。
“竇平獻,證據確鑿,你可有何要說的?”文初見火候已經差不多,適時的開了口。
竇平獻見文初終於開了口,便也不在磕頭,頂著那通紅的額頭就抬起了頭,一臉無辜的為自己辯解,“下官冤枉啊,周懷安他血口噴人,那些所謂的證據根本就是假的,這一切都是他事先偽造好的,目的就是想要陷害於我。”
文初勾起好看的嘴角,目光一凜,直射周懷安,“他說的可都是真的?”
“沒有,絕對沒有,本太守以項上人頭擔保,本太守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假!”周懷安沒有絲毫的畏懼,一字一頓的證明著自己的清白。
“你……你說謊,你就是存心想要陷害於我,那些證據通通都是假的!”竇平獻思來想去,最終十分的確定自己絕對沒有任何把柄落在周懷安手裏,至於證據,以他小心謹慎的性格更加不可能留下任何能直接證明自己涉嫌貪墨的證據,隻要自己死死咬住,絕不鬆口,周懷安的那些證據就不會成立。
“哼!”文初冷笑一聲,“竇平獻,你說周懷安偽造證據,可好歹他還拿出了證據,而你呢?隻有一張嘴,上下嘴唇這麽一動,就要本欽差相信你?你也未免太小瞧本欽差了吧?”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竇平獻見文初發了怒,立馬又繼續磕了起來,同時還不忘以眼神向竇同求救!
“行了!”文初見竇平獻沒完沒了的磕頭,出言製止了他,隨後十分開明的表示,“不要說本欽差不給你機會,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你冤枉,又反過來指證周懷安偽造證據汙蔑於你,那麽本欽差就給你一個機會。”
說罷,文初上前兩步,直接蹲到了竇平獻的麵前,語帶質問的繼續道:“竇平獻,如果你有罪,不妨就認了,否則,就拿出證據來,竇刺史,請問你可有證據?”
竇同眼見竇平獻被周懷安給逼到了牆角,一切事情已經如同自己預料的那般,咽了咽口水,正準備出聲,出來再給竇平獻添上一筆,卻不想有人比他搶先了一步。
“我有!”搶在竇同前麵的尤禮,一下直衝到了文初的麵前,抬頭挺胸,十分自信的大聲道:“我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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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認為正義的尤禮,勇敢的站了出來,十分自信的大喊道:“我能證明竇刺史是冤枉的,我就是人證!”
尤禮本以為自己這一句大喊必定能引起在場眾人的激勵反應,卻不想他的這一喊反而讓原本緊張的氣氛,便的尷尬起來。
文初做為主審,起初還有些意外,難道還有自己沒有了解的案情不成?可在看清那喊話者之後,她在心裏暗暗吐槽了句:怎麽又是這個存在感很低的紈絝公子哥?怎麽這次不撩美女,改撩老男人了?
想到這,文初不禁覺得十分的惡心,搖了搖頭,決定直接無視。
周懷安的心裏則在回想,眼前這個自信滿滿的家夥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麽會幫助竇平獻?上下打量了一番,越發覺得此人不過是個紈絝公子哥,手上必不會有什麽決定性的證據。
想到這,周懷安直接無視掉尤禮,反而將目光投向那竇同,從自己開始出聲到現在,居然一句話都沒說,難道那竇同手裏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底牌不成?
而被尤禮點名的竇平獻心裏更加是無比的鬱悶,本來自己就是來湊個熱鬧,想著在欽差大臣麵前混個臉熟,卻不想硬是被扯了出來,他心裏一直都在反複的詢問自己,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明明竇同當初不是這麽跟自己匯報的啊?
想到這竇平獻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竇同,直接無視掉了正義感十足的尤禮。
竇同被竇平獻投過來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於是,隻得尷尬的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看向被眾人無視了的尤禮,“在下江洲縣令竇同,這公子敢問尊姓大名?”
尤禮見終於有人開始搭理自己了,本來還蠻高興,可在聽清楚了對方的自報家門後,立馬底氣不足的往後退了兩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眼前笑的一臉和氣的竇同,可心裏卻想起了那日在客船上險些喪命的場景,原本不足的底氣再次回歸。
“本公子乃漢中世家子,現在應溪書院就讀,本公子可以證明,竇刺史乃是一名好官,真正貪汙、殺人滅口的是你江洲縣令竇同!”
那日險些喪命的恐懼支撐著尤禮道出了心中的真相,可也隻是如此而已,當竇同瞪大眼睛以眼神質問他時,那剛剛回歸的底氣再次灰溜溜的撒腿溜了。
剛剛還正氣十足的尤禮,怯懦的退了又退,直到退到了尤謙之的身邊,見對方隻是瞪著自己,並無再進一步的動作,這才稍稍定下心來,隨即底氣不足的補充道,“本公子就是人證!”
竇同眼見尤禮怯懦的樣子,立馬就明白,此人不過是個嘩眾取寵的紈絝公子哥,雖口口聲聲聲稱竇平獻沒有罪,但也隻是說說而已,根本沒有實質的證據,這才放下了心。
轉頭對上竇平獻責問的目光,竇同心下明白,該是自己出聲的時候了,於是,大步向前走到竇平獻身邊,看了眼目光變得得意的竇平獻,“噗通”!
竇同果斷的跪在了文初的麵前,十分誠懇的磕了一個頭,隨後毫不猶豫的開了口,“罪臣江洲縣令竇同見過欽差大臣!”
竇平獻見竇同跪下且自稱罪臣,得意的目光再也掩飾不住,心裏對於竇同如此大義的表現,十分的滿意,隨即以目光鼓勵竇同,“竇縣令能自我審視,主動認罪,態度難得,難得啊!”
周懷安心裏咯噔一下,難道那竇同想要將罪名全部認下不成?這樣一來,那竇平獻豈不安然無恙了?
在場所有的人都跟周懷安以及竇平獻一樣的想法,都覺得竇同自稱罪臣,很明顯就是要認下所有的罪名了,唯獨一旁位居上首的欽差大臣楚問。
文初好笑的看了眼得意滿滿的竇平獻,再看看低頭認罪態度良好的竇同,“正如竇刺史說言,竇縣令主動認罪,且態度誠懇,的確難得,隻不過,竇縣令你這罪認的突然,本欽差沒搞明白,不如,當著大家夥的麵,有勞竇縣令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將你所認何罪,一一道來,可否?”
“是!”竇同依舊低頭,看也不看文初,隻顧自的便開始認起罪來,“下官自出任江洲縣令以來,一直與上司巴郡太守周懷安狼狽為奸,四處搜刮民脂民膏,到處斂財,貪墨各種上級撥款,其中數額最為巨大的便是由大皇子趙康主持的江洲賑災,總計金額兩百萬兩!”
到此,竇同一力將所有的罪責通通攬上了身,聽的旁邊的竇平獻心花怒放,完全忘記自己和竇同當初商定的由周懷安背鍋的計策,一個激動直接蹦了起來,怒聲嗬斥替罪羊竇同,“好一個江洲縣令,居然膽大妄為到如此地步,兩百萬兩白銀啊,你可知道這兩百萬兩白銀可救活多少百姓性命?”
文初見竇平獻十分賣力的演出,心下好笑,麵上卻一本正經的追問道:“竇同,你所言可句句屬實?可有證據?”
竇同知道這是要坐實周懷安的罪名,便也十分的配合,“回欽差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屬實,且巴郡太守周懷安周太守人就在這裏,下官要求與之對質!”
聞言,眾人再次將目光轉向周懷安,想要從他臉上看出哪怕一丁點的反抗或者否認,可周懷安卻十分的不配合,跪著向前爬了兩步,直接爬到了竇同的身邊,“下官周懷安,對於剛剛竇同,竇縣令所言,下官認罪!”
呼!
眾人深吸口氣,對於結果到也並不意外,畢竟剛剛周懷安拿出的證據都直指竇同,即便是他緊咬著竇平獻不放,隻要竇平獻否認,竇同認罪,事情便板上釘釘,無法再有任何的餘地。
“大膽,周懷安!”竇平獻顯然沒想到周懷安也會如此爽快的認罪,高興的難掩喜色,“居然與江洲縣令勾結,如此的膽大妄為,實乃罪該萬死!”
“下官竇同罪該萬死!”
“下官周懷安罪該萬死!”
竇同與周懷安聞言,一同磕頭認罪!
就在眾人以及僥幸逃過一劫的竇平獻覺得,此次貪墨案終將塵哀落定的時候,剛剛才低頭認罪的兩人卻如同商量好的一般,再次同時出聲。
“罪臣舉報益州刺史竇平獻,勾結下屬意圖刺殺欽差大臣!”
剛剛還得意的竇平獻被這突如其來的反轉弄的直接懵在了當場,傻愣愣的看了看身邊跪著的周懷安及竇同,又不知所措的看了看一臉含笑的文初,終於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被人給買了啊!
“竇同,你個龜孫子!你居然膽敢背叛老子,你該死!”氣急敗壞的竇平獻直接抬腳,一腳狠狠的踹向了竇同,“老子,對你那麽好,每次你犯錯,老子都給你擦屁股,老子所有貪回來的銀子都交給了你,老子看重你,對你委以重任,將幫老子脫身貪墨案這個重任交給你,可你非但沒幫老子脫身,反而自作主張的安排人去刺殺欽差,最後還將這髒水潑到老子身上,你該死!”
啊!
眾人在竇平獻粗鄙不堪的咒罵聲中,終於聽出了真相,原來是那江洲縣令竇同背叛了竇平獻,不但拿了人家的銀子,還自作主張的刺殺欽差,最後事情敗露,居然反過來指證竇平獻以求脫身,竇同此人賣主求榮,的確該死啊!
事情的發展讓原本以為認罪且拋出竇平獻便可脫身的竇同萬萬沒想到,被竇平獻踹的胸口還在隱隱作痛,竇同卻一句辯解的話都不敢多言,因為他知道,所謂說多錯多,隻要欽差大人楚問不相信竇平獻所言,隨他怎麽說,自己最多是個協同的罪名,事後再由三皇子從中周旋,自己必定會安然無恙!
打定主意的竇同閉緊嘴巴不再多言,可那邊竇平獻卻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噗通”!
竇平獻再次跪了下來,且這次直接跪到了文初的麵前,“欽差大人,下官認罪!可你切莫上了那竇同的當啊!”
竇平獻眼見大勢已去,果斷的做了和周懷安以及竇同一樣的選擇,邊跟文初認罪,邊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一把鑰匙遞給文初,“回欽差大人,這是下官書房的暗格鑰匙,裏麵都是下官與那竇同的書信往來,這些書信足以證明,下官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通通是那竇同建議,下官真的是犯了罪,可這些通通不是下官真心所犯,實乃是受了小人蒙蔽啊!大人!”
聽到此,原本打算閉嘴不言的竇同再也坐不住了,“欽差大人,竇平獻他血口噴人,那些貪墨、刺殺的事情明明都是他指使小人所為,跟小人沒有半點關係!”
竇同此時的解釋十分的蒼白,如同今日他和周懷安聯手指證竇平獻一樣,竇平獻拿出的那些信的確可以證明這些年他借著竇平獻的名義做的那些事,都是他一手安排的,隻是算中開頭卻沒算中結尾的竇同沒想到,那些自己明明囑咐竇平獻要全部燒掉的書信,還會再次出現? 145
狡猾的竇同自以為一直躲在竇平獻的身後,借著竇平獻刺史的名頭,暗地裏勾結周懷安搜刮錢財,並且假意對竇平獻忠心的獻出大部分的髒銀,就能放鬆竇平獻對他的警惕,可萬萬沒想到,竇平獻還是為自己留了一手。
竇平獻其實是個好大喜功的人,雖然官場之上的陰謀詭計他會耍,可對竇同那是真的十分看重,所以一直一來幾乎對竇同是言聽計從,而他之所以對竇同如此的看重,則是因為他之所以能坐上且坐穩刺史的位置,都是竇同從旁出謀劃策。
可是盡管如此,竇平獻還是未曾百分百的對竇同放心,先是放了個縣丞在竇同的身邊看著竇同,然後又多了個心眼,把竇同每次寫來的書信都秘密的收了起來,為的就是怕有一日,一旦事發,自己可以拿竇同脫身。
竇同心思縝密,早就想到竇平獻必然會有翻船的一天,他之前貼上竇平獻不過是為了找一塊跳板,看中的也不過是竇平獻好控製,其實,早在縣丞到他身邊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縣丞是竇平獻的人,所以他才會在文初找到他要求合作的時候,演戲騙過縣丞,之後又寫信騙取了竇平獻的信任,將其引來江洲。
原本以為有文初與自己聯手,又有多年對竇平獻的了解,這次自己必定會安然脫身的竇同,千算萬算最終還是把自己個算了進去。
“下官,冤枉啊!大人!”
竇同此刻將全部希望都放在了文初的身上,他覺得文初為了那些銀子必定會出言幫助自己,可不想文初在他大呼冤枉的同時,並未理他,反而從懷裏掏出了那張從他書房裏順走的布帛,一把甩在了竇平獻的麵前。
“竇刺史,仔細看看這布帛,對於裏麵的賬目往來,可有異議?”
竇平獻已然知道自己必定脫不了身,此時便也不做掙紮,撿起布帛便認真看起來,隨後,點了點頭,“這些都是這些年下官從竇同處所得,但這些也隻是個數字而已,真正的銀子,下官可一分也都未曾揣進懷裏。”
“嗯!”文初知道竇平獻所言非虛,便點了點頭,隨即目光看向竇同,“竇縣令,這布帛你可眼熟,需不需要本欽差幫你回憶回憶?”
此時的竇同終於明白,自己這回是鐵定無法脫身了,隻得無奈的點了點頭,“下官認罪!”
至此,由大皇子趙康江洲賑災牽出的江洲貪墨案的主謀,益州刺史竇平獻,巴郡太守周懷安,以及隱藏最深的江洲縣令竇同全數認罪!
文初麵對著眾人,鄭重的站了起來,大聲宣布著處理結果,“江洲縣令竇同多年來一直四處搜刮民脂民膏,借著職務之便貪墨數額巨大的賑災銀,並且為了毀滅證據,試圖謀殺皇上欽點之欽差大臣,罪大惡極,立刻拿下,擇日押往洛陽!”
竇同渾身沒了力氣,他知道文初雖隻是宣布了他押往洛陽,可自己貪墨了如此數額巨大的銀子,結局隻有一個那便是死!
文初見竇同片刻之間老了許多,便知他已然看見了自己的結局,想到竇同那個別別扭扭的兒子竇乙,文初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目光回避般的掃到一旁滿臉解氣的竇平獻。
文初再次揚聲:“益州刺史竇平獻,貪墨賑災銀,斂財,雖是受小人唆使,可事實猶在,即刻起,免去益州刺史一職,拿下,擇日押往洛陽,聽候處置!”
竇平獻對於拉出竇同這個墊背的十分之滿意,雖然一樣被押往洛陽,可好歹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於是,十分欣慰的大呼:“欽差大人聖明!”
文初聞言搖了搖頭,對於竇平獻的幸災樂禍十分的不屑,繼續對著一直躬身跪著的周懷安道:“巴郡太守周懷安,雖一同參與了竇同及竇平獻的眾多貪墨與搜刮之事,可念其舉報有功,暫時免去巴郡太守隻職,聽候發落!”
又一個免職,可在場的眾人從文初對周懷安讚賞的目光中看出,隻怕這個同樣被免職的周懷安很快便會卷土重來,再次坐上巴郡太守的位置,甚至很有可能頂替同樣被免職的竇平獻,成為新的益州刺史。
“欽差大人聖明!”周懷安對於這樣的處置並不意外,在得知自己可能被推出來成為替罪羊的那一刻起,他便做好了被拿下的準備,去見文初,不過是拚著賭一把而已。
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周懷安成為了此次江洲貪墨案的最大贏家,雖然失去了那一筆早就積累到巨大數額的髒銀,可他的命保住了,甚至還有可能還會頂替竇平獻,坐上益州刺史的位置。
這讓周懷安的妹夫,水軍都尉龐大林十分的欣喜,歡歡喜喜的龐大林十分賣力的護送著文初上了馬車,目送馬車淡出自己的視線後,立馬屁顛顛的回到了宴會的場地,“哈哈,恭喜姐夫,賀喜姐夫啊!看樣子那益州刺史的位置,遲早也是姐夫的囊中之物了!”
“休得胡言亂語!”周懷安左右看了看,見人周圍雖然已經走了不少人,可依舊有人時,佯裝薄怒,“我現在已然沒了官職,隻是個普通的人,益州刺史怎麽就成了我的囊中之物了?”
“哈哈……原本還擔心被推出成為替罪羊,可轉瞬之間,姐夫你就成了舉報有功的了,這欽差大人雖未明說,可有眼的人都看的出,那竇平獻被拿下,益州刺史空缺,放眼這整個益州,隻有姐夫你有能力擔此重任啊!”龐大林大大咧咧的裂開了嘴,“姐夫,你就不要謙虛了,大林十分之佩服姐夫你看人夠準,眼光獨到!”
龐大林的話悉數傳進了剛剛起身的尤謙之的耳朵裏,在親眼目睹了這一係列的舉報與被舉報後,終於慢慢悠悠的起了身,對於剛剛龐大林的那番話,他不置可否,唯一觸動他神經的卻是龐大林對於周懷安的評價!
眼光獨到!
尤謙之一直自以為傲的看人本領,卻在龐大林的那番話後瞬間崩塌,老眼微眯仔細的上下打量著自己身邊的這個一直被他嫌棄,尤其是在其跑到自己麵前告了許笙歌和秦初一狀之後,因為這事,尤謙之差點將尤禮趕出了應溪書院。
今日要不是看在自己身邊沒有親人,迫不得已,他才不會帶著這個不成材的侄子一起出席,就在剛剛尤禮站出來指證竇同的時候,他還想著待會一定要把這個不省心的侄子給趕回去,可不想,兜兜轉轉最後,竟然真的如同他那個紈絝的侄子所言,竇同居然才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禍首。
想到這尤謙之不免高看了尤禮幾分,“尤禮!”
“叔叔!”尤禮對外一直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對內,對自己的叔伯自然也不會差,禮數什麽的絕對的恭敬。
“叔叔一直以來都很嫌棄於你,不過今日,就連叔叔也都要讚你一句,眼光獨到啊!”尤謙之說罷,抬腿,遠遠的就看見了同樣往外走的周懷安與龐大林。
尤謙之一個迂腐的文人,自然不屑與周懷安之流同行,於是,在其與自己點頭之後,便刻意的放慢了腳步,落在他們之後,再一轉頭,發現尤禮正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
“怎麽了?”尤謙之想到自己這些日子對侄子的冷淡,不由地有些內疚,於是,再次轉身,回到了尤禮的麵前,一臉慈愛的道,“叔叔知道,這些日子對你過於嚴苛了,叔叔在此向你道歉!”
“叔叔!”尤禮雙眼中立馬充滿的淚水,激動的想哭,可又礙於尤謙之那男兒有淚不輕彈的言論,隻得生生的憋著。
尤謙之見狀,再度安慰道:“今日你勇於指證,眼光獨到的舉報出那深藏不露的江洲縣令竇同,叔叔很是欣慰,這也讓叔叔開始反省,覺得以前看你的眼光太過嚴厲,委屈你了。”
“嗚嗚!”尤禮再也掩飾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多謝叔叔,尤禮隻不過是無意之中聽聞了欽差大人和周太守的對話,這才得知真相,今日之所以敢於站出來,隻不過是不想那竇同逍遙法外,從而冤枉好人!”
“嗯,乖,不哭!”尤謙之實在也不太善於安慰,隻得僵硬的道,“天色也晚了,叔叔實在是餓了,你我趕緊回家,吃飯吧!”
“是,我們趕緊回家吃飯!”得到尤謙之認同的尤禮,一抹眼裏,十分配合的點了點頭,攙扶著尤謙之一同往外走去。
卻不想他們的這一番毫無營養的對話,卻被有心人聽了去,而那尤禮也差點因此丟了性命。
江洲貪墨案,始於竇同與大皇子趙康精心設計的一場晚宴,終於竇同再次精心設機的另一場晚宴,隻是這兩次的晚宴中,竇同的角色相同,命運卻千差萬別,開始時,他是躲在幕後,手握巨額髒銀的幕後黑手,一旦有需要,隨時準備拋出竇平獻以保全自己,結束時,他是壞事敗露,必死無疑的貪官汙吏!
146
由大皇子趙康牽出的江洲貪墨案所有主犯都已落網,可南慶帝禦封的欽差大臣楚問臉上,卻絲毫沒有大案破獲的喜悅,反而一臉的凝重。
從她踏入江洲那日起,事情就一直異常的順利,直到今日應溪大典,原本安排了竇同與晉叔一同前去轉移那兩百萬兩的髒銀,卻不想,晉叔和竇同兩人信心滿滿的去了,可最終見到的隻是一個空空的山洞。
文初最初在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色十分凝重,心裏盤算著莫不是周懷安提前轉移了,可後來看到竇同心虛的目光,她便明白了,這髒銀早就被竇同提前一步轉移了。
所以幾乎是在竇同被拿下的同時,文初便安排的晉叔去竇同的縣衙找髒銀,因為文初料定,以竇同的小心思,八成會把髒銀藏在她們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而在上次兩人討論髒銀的去向時,竇同就曾經提過燈下黑的要將髒銀藏在縣衙。
可令文初沒想到的是,居然有人先了她一步,盡管她們已經很迅速的派了晉叔去縣衙,可等到了縣衙,晉叔麵對的依舊是個空空的房間,髒銀就這麽憑空的消失了。
其實,一早文初就料到竇同並不會那麽順利的交出髒銀,所以她才假意與之合作,目的就是要竇同轉移出全部髒銀,這樣既可以人贓並獲,又可以不費一兵一卒的將全部的髒銀上繳。
事情果然如同文初預料的一般,可令文初沒想到的事,那竇同辛辛苦苦大費周章的將那些髒銀轉移到了縣衙,可最終卻也還是被人算計了。
原本除卻竇同,能取出髒銀的,隻有周懷安,可一旦髒銀被竇同提早一步轉移出了藏匿地點,那麽便是什麽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的轉移走髒銀了。
隻是那麽一大筆銀子,到底是誰能夠迅速的轉移走呢?
文初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周懷安,畢竟他還有個手握兵權的妹夫,於是,馬上派人傳來了水軍都尉龐大林。
“見過欽差大人!”龐大林陡然一個人麵對欽差大臣,心裏難免有些緊張,原本該是恭恭敬敬的行禮卻愣是讓他弄的僵硬無比。
文初軍中出身,自然明白,這人常年帶兵,身上難免會有些當兵的習性,為了讓其放鬆,伸手便攬上了龐大林的肩膀,“龐都尉不必客氣,你我同是軍中出身,自是比旁人要親近些,現在有沒有外人,大可不必如此的拘謹!”
“哈哈……”龐大林見文初一副老兵油子的架勢,便也跟著放鬆了起來,“久聞欽差大人大名,一直想著見見那個年紀輕輕便立下赫赫戰功的楚大人,卻不想,這麽快就讓我圓夢了!”
“彼此彼此!”文初客氣過後便直接進入了正題,“自竇平獻和那竇同落網後,我就一直在等龐都尉將那髒銀上繳,可這都過去了一日了,不知為何髒銀卻遲遲為上繳?”
“啊?”龐大林被問的一頭霧水,呆愣愣的看著文初,“欽差大人,你這是在逗我玩嗎?”
“嗯?”文初裝出一副你才逗我玩的表情,一臉不滿的看著龐大林,“上繳髒銀如此嚴肅的話題,我又怎麽會逗龐都尉呢?”
龐大林見文初身上隱隱冒出些許薄怒,於是,憋憋嘴巴,一臉委屈的道:“那筆銀子早在五日之前,就被那竇同冒著我姐夫的名給提走了。”
“啪!”文初怒氣衝衝的直接摔掉了剛剛捧起來的茶盞,眼神一凜,“大膽龐大林,你以為本欽差是那三歲小孩不成,盡然找出如此蹩腳的理由搪塞本欽差,髒銀一直由你手下看守,你說被人提走就提走了?好,退一步將,就算那髒銀真的被人提走,那麽做為看守髒銀的人,你來告訴本欽差究竟是何人提走?”
“那筆銀子一般情況下,必需得要我姐夫、世家代表的伶家以及我親自前去才能提走,但是之前我們曾經商量過,一旦遇到緊急情況,有了我姐夫的手書也一樣可以提走,最近因為欽差大人你的到來,鬧得人心惶惶,那些個小兔崽子心裏害怕,所以一見到我姐夫的親筆手書,又加上是那竇同親自去取,自然也及沒敢多看,一個個還屁顛顛的幫著搬了半天,一直到那竇同下了大牢,這才想起匯報給我。”
龐大林邊說邊瞅著文初,一大段話幾乎都沒打磕巴的一口氣說完,臨了這才呼呼的開始喘氣。
文初在龐大林的眼中看到了不甘與氣氛,心裏相信,這家夥多半未曾說謊,於是,語氣便緩和了些許,“那麽依照龐都尉說言,那髒銀都在竇同手上?”
“嗯!”龐大林幾乎想都沒想,直接接口道,“我一接到消息就立馬匯報給我了姐夫,我姐夫也是這麽說的,既然我姐夫那麽厲害的人都這麽說了,那麽八成也就錯不了了!”
文初看得出,這龐大林的確對周懷安是十分的崇拜,以至於盲目的對他所說的話言聽計從,想來從這龐大林身上是問不出什麽了,“也對,周太守與那竇同周旋多年,倒是比之本欽差要了解的多,既然周太守也認為那髒銀在竇同手上,那麽本欽差便去將那竇同提來,好好審審!”
“好好審,想那家夥膽敢背著我們偷偷轉移走那麽一大筆銀子,想來是存了獨吞的心思,這麽居心叵測的家夥,就該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審審他,欽差大人,要不你就將那家夥交給我,我保證讓他乖乖開口,交代出那筆銀子的下落。”
龐大林一直對竇同就心存芥蒂,聽到要審問竇同,立馬便躍躍欲試起來,可文初怎麽可能會再讓其接觸竇同,雖說周懷安為了自保投靠了自己,但其在江洲畢竟時日久了,與那竇同有很多說不清理還亂的糾葛,一旦讓兩人再見麵,待他們回過神來,到時,隨便串個供,隻怕她這才剛剛審定的案子又得推翻重來。
拒絕掉龐大林的要求,文初耐著性子送其離開後,便立馬叫來了晉叔,親手又寫了封信,將這邊的最新情況一一詳細告知,並承諾一旦江洲這邊找到銀子,她便立刻去番禺,親手封了信,吩咐晉叔千千萬萬一定要見到趙闕,實在不行,見到阿默或者阿言也可以,總之,一定要打聽到趙闕的準確消息。
晉叔走後,她按下心裏的不安,稍稍休息片刻後,起身,準備去縣衙的大牢好好審審竇同,卻不想剛剛打開門,便見到她那如同父親般尊敬的師兄來了。
文初眼見那一向吊兒郎當的許笙歌,此刻居然麵露凝重,心下一愣,該不會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吧?
視線再一斜,文初發現那許笙歌竟然並非一人前來,他的身邊還有個滿臉焦急的尤謙之。
一絲疑惑湧上心頭,文初不懂聲色的對著尤謙之行了個禮,“不知道尤院首前來,有何貴幹?”
噗通!
尤謙之一改以往儒雅的做派,將將才見到文初的麵,便直接跪了下來,邊苦著臉磕頭,邊開始念叨,“求欽差大人救命啊!救命啊!”
“尤院首,您老快起來,有話起來說啊!”文初被尤謙之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想著自己好歹也算是那應溪書院的學生,被書院的院首下跪磕頭,總歸不成體統,便也跟著跪了下來,一邊努力勸這尤謙之,一邊以目光詢問一直未曾開口的許笙歌。
許笙歌接受到文初詢問的目光後,這才開了口,卻說出了一個讓文初怎麽也沒想到的壞消息。
尤禮失蹤了!
因為指證竇同,尤謙之對尤禮是越看越喜歡,再加總覺得自己之前對這個侄子有所虧欠,便越發的對他好,而那尤禮近日也便的十分的乖巧,時不時的給尤謙之敲敲背,研研墨,說說話,逗得尤謙之直誇其懂事,大呼後悔。
尤禮見狀,更是加倍的盡心,每天早早的便準備好早飯,眼巴巴的守在尤謙之的房門口,見他起身,立馬就伺候洗漱,這讓原本就膝下無子的尤謙之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尤禮當作親生兒子般疼愛。
可尤謙之萬萬沒想到,他這才剛剛下定決心,尤禮第二日就不再出現了。 147
因尤禮失蹤早就泣不成聲的尤謙之,此刻除了哭就是不停的求文初幫忙,無奈的許笙歌隻得代勞,將尤禮失蹤的來龍去脈說清。
文初聞言,凝眉思考了片刻,這才開口,“尤院首這段時間就沒有發現什麽不妥的地方嗎?”
差點哭暈的尤謙之這會終於不哭了,一臉的嚴肅的看著文初,片刻之後,“除了比以往乖巧之外,就是一直打聽一個叫秦初的學生,這不,我也想到了這點,尋找之下,發現那秦初也許久未回書院了,這才叫了秦初的琴夫子,一同前來。”
“嗯!”文初差點嗆到,秦初不就是她嗎?“還有嗎?”
尤謙之擰著眉頭又想了許久,這才無奈的開口,“沒了!”
好吧,文初知道從這老院首嘴裏也打探不出什麽了,便道:“尤院首放心,我立馬安排人手,張貼告示,開始尋人,其實,您也不必太過擔心,也許他隻是自己出去了,說不定這會已經回了書院。”
“就是,不如我送您回去看看,可好?”許笙歌趁機趕緊說道。
“好吧!”尤謙之大概是真的哭累了,便跟著許笙歌往回走,臨走時還不忘跟文初再三確認,直到確認文初真的會發布告示找人,這才放心的走了。
被尤謙之這麽一耽誤,原本審問竇同的事就給耽擱了,文初其實並未覺得那尤禮會有多大危險,心想著大概這紈絝公子又想著調戲哪家美娘子,被人個扣了,等自己的告示一貼出來,人大概就能找到了,因此也就並未放在心上。
喚來伶秀,這下真正的一同去了大牢,可不想在大牢門口,看見了一抹小小的身影,正一臉嚴肅的看著她,見她到來,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
文初覺得自己最近被人跪的也太多了,想想都膝蓋疼,微歎一口氣,“起來吧!”
“竇乙求欽差大人,讓竇乙見見父親!”竇乙恭恭敬敬的跪著,一臉乞求的看著文初。
文初本就對這小家夥有些愧疚,這會見他如此,心裏自然也不舒服,可念在那顆蜜餞,她最終還是心軟了,“伶秀,你帶竇小公子去吧,順便幫本欽差問問那些銀子的下落!”
伶秀聞言,心裏立馬反應過來,文初這是給竇乙機會,讓其勸竇同,戴罪立功,便上前準備引路,竇乙聞言則是鄭重其事的給文初磕了一個頭,隨後不發一言的跟了上去。
文初再次搖了搖頭,轉身晃晃悠悠的往回走,邊走心裏還邊惦記著晉叔送信的事,也不知道晉叔到底有沒有找到趙闕,趙闕那邊的情況到底如何?就這麽心心念念的,總算走回了住處。
也許是文初的執念感動了上天,當她推開門的一瞬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她麵前,那一刻文初是開心的,目光立馬開始將房間裏裏外外看了個便,可看來看去,就隻有那一個身影,且還不是自己最想見的。
“楚大人,這是多不待見我啊?”阿默眼見眼前的文初麵上表情由開心轉為失望,心裏明白隻怕這位同自己的主子一樣,彼此都惦念著對方,所以也就沒再廢話,“拿去!”
阿默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到了文初的麵前。
文初從剛剛未曾見到趙闕的失望中回過神來,見到阿默如此輕鬆的模樣,想來趙闕必定沒有什麽大的問題,這才放下心來,笑眯眯的接過了信,仔細的看了起來。
原來趙闕到了番禺後不久,便接到了手下的飛鴿傳書,趕赴外地處理一件突發的事件,直到今日才將將騰出手來,便想著文初這邊久未聯係,擔心文初擔心自己,便立馬寫信,讓阿默親自給送了過來。
雖然信上並未言明趙闕去了何地,要處理何事,但得知趙闕安全的文初絲毫不在意,隻要是那廝無礙,比什麽都重要。
阿默十分的好奇,“楚大人,難道就不好奇我家主人,最近都在哪裏,見了什麽人?”
“既然三皇子不願說,自然有其不說的道理,等到他覺得時候到了,該說自然也就會說了!”文初再度笑眯眯的將信收好,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阿默瞥了瞥嘴,念叨了一句:“沒良心啊沒良心,虧得主子費盡心機想給你驚喜。”
“什麽?”文初沒聽清。
“沒什麽,對了,晉叔呢?”阿默立馬轉移了話題,“我有事找他。”
“晉叔?”文初疑惑的看著阿默,“你什麽時候跟晉叔這麽要好了,找他什麽事?”
“也沒什麽,就是很久不見,想著既然來了就打個招呼。”阿默心虛的隨口扯了個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將自家主人準備的驚喜給提前破壞掉。
文初將信將疑的看了許久,正想細問,卻見外麵,去而複返的許笙歌正往自己這邊走,“晉叔,去番禺了,給趙闕送信,怎麽你沒見著?”
“番禺?”阿默反問道,“我和主人一直在外地,擔心楚大人著急,並未回番禺,隻怕是走差了吧!”
“哦!”文初眼見許笙歌一臉的嚴肅越走越近,便沒了盤問阿默的心思,“阿默一路勞頓,先休息去吧!”
“好嘞!”阿默的確是累了,正準備走,卻見一美男子正一臉怒顏的坐在旁邊,心想著這個堪比驚豔的美男該不會是來撬他家主人的牆角吧?
八卦之心蠢蠢欲動,阿默腳下的步子也就慢了許多。
許笙歌去而複返的目的很簡單,在他送尤謙之的路上,尤謙之曾提出聽尤禮念叨了句什麽女扮男裝,冒充之類的話,這讓敏感的許笙歌迅速聯係到了文初女扮男裝的身份。
再聯係之前尤謙之提到,尤禮失蹤之前曾經多次打聽秦初,許笙歌懷疑,尤禮的失蹤可能與他知道了文初女扮男裝的事情有關,這才去而複返的找到文初商量對策。
“女扮男裝的身份?”文初聞言,凝眉思考,如今的江洲,還有誰會對自己的身份如此的在意?
同樣發出疑問的還有許笙歌,兩人同時陷入沉默,一同想著到底是誰如此在意文初的身份,而那尤禮究竟是被人綁走了,還是自己別有用心,潛伏在了某處?
“周懷安!”
“周懷安!”
許久之後,兩人同時出聲,將目標直指剛剛因舉報有功,功過相抵的原巴郡太守周懷安!
“可是不對啊!”許笙歌在與文初眼神確認後,立馬又覺得自己的推測似乎不對,“要說江洲貪墨案中,有人蓄意想要對付你,竇平獻算一個,竇同也算一個,可那周懷安因為舉報有功,雖被你停職了,但明眼人都看的出,這益州刺史日後必將是他的,他又何必再盯著你的身份呢?”
“要知道,一旦你的身份被曝光,江洲貪墨案很可能會被推翻,到時,說不定,他還是會被推出來,這對他不利啊,他這麽做完全沒有必要啊!”
“銀子!”許笙歌立馬又想到了關鍵,“髒銀如今下落不明,周懷安很有可能是為了銀子,想要握住你的把柄,阻止你查找銀子的下落。”
“不對!”文初冷靜下來後仔細分析,“周懷安是個聰明人,他不會為了銀子與我為難,要知道,雖然那筆銀子巨大,但與益州刺史這個位置來說,周懷安必定更加看中後者。”
許笙歌實在想不出來緣由,直接兩手一攤,“你的意思那尤禮的失蹤與周懷安無關?”
“有關!”文初直接否認,同時也道出心中疑惑,“隻是我還沒想到那周懷安的動機,沒有動機,也就不能判斷,那尤禮失蹤與周懷安到底有多大的關係。”
“是呀!”許笙歌若有所思的歎了口氣,“沒動機,的確也就不好判斷。”
兩人再度陷入沉默,現場氣氛再度跟著沉默,就連一旁為了謹防自家主子被撬牆角的阿默,也不經意間被兩人一同代入了沉默,努力的想著同樣的問題。
周懷安!周懷安!
阿默越念越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似乎他在哪裏聽到過,可到底在哪裏呢?
“啊!”阿默終於想到了,於是,興奮的大叫了起來。
屋內一直試圖將周懷安與尤禮失蹤聯係在一起的文初與許笙歌直接被嚇了一跳,一臉懵圈的看著興奮的阿默衝進來,對著文初直嚷嚷。
“楚大人,你們剛剛說的周懷安,可是那巴郡太守周懷安?”
“是的,阿默你認識周懷安?”文初從未見過阿默如此的興奮,想到他的性子立馬加了句,“難道那周懷安曾經得罪過你?”
阿默聞言,搖了搖頭,“我不認識那周懷安,但是我想到了那周懷安為何會對楚大人的身份如此熱衷,因為那周懷安是六皇子趙延的人,六皇子又因你被皇上冷凍,對於你的身份,六皇子自然會有興趣啊!”
148
阿默的話有如醍醐灌頂,讓一直苦於得知動機的文初,終於將前因後果聯係了起來。
周懷安是六皇子的人,這樣也就解釋了為何他會主動爆出竇同與竇平獻,原本文初就覺得這周懷安並非隻是單純的想要脫身,似乎後麵還有某些動機,如此一來不但是那尤禮的失蹤,就連那失蹤的髒銀也鐵定是那周懷安搗的鬼了。
文初就覺得奇怪,怎麽會那麽順利,敢情是都聚集在這等著她呢!
“大人!”伶秀不知道為何,自己家大人和許笙歌兩人都一臉的憤怒,可在見到阿默那一刻到是真的蠻開心,“阿默你來了!”
“伶秀,好久不見!”阿默顯然也很高興,歡快的打了招呼,“你這是從哪裏回來?”
“啊!”伶秀這才想起她來的目的,“回大人,那竇乙剛剛已經見過了竇同,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並未跟進去,也不知那竇同和竇乙都說了什麽,那小竇乙回來的時候滿眼通紅,顯然是哭了,最後臨走的時候,還托我告訴大人,那髒銀是真的不見了,與他父親無關。”
“哎!”許笙歌聞言,深深的歎了口氣。
許笙歌的那口氣,直接歎到了文初的心裏,她隻覺得胸口悶悶的悶的慌,可接下來伶秀的話,卻讓她瞬間有種將那小子抓來打頓屁股的衝動。
“對了,大人,那小竇乙說大人你還欠他樣東西,那東西他托你好好保管,總有一日,他還要問你親手拿回來的。”
她的身份就這麽好猜嗎?文初的心啊,那叫一個慘烈啊,為什麽最近一個兩個的都變的這麽聰明了?還是最近越來越笨了?
丟了個笑的花枝亂顫的許笙歌,文初正了正臉色,吩咐伶秀,“你去約下前巴郡太守周懷安,就說我要見他。”
周懷安得知文初要見他時,表情淡定,幾乎都沒有猶豫便跟著伶秀一起回來了。
文初起初以為周懷安必定會有些心虛,至少要推托一下,卻不想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就來了,且一進門就道出了文初的目的。
“見過欽差大人!”周懷安恭敬的行禮後,立馬直接麵對文初,“髒銀的去向小人的確知道,大人想要髒銀,得拿條件來換。”
“哦!”文初倒是有些意外,十分配合的給了周懷安一個繼續的眼神。
“三七分!欽差大人想要髒銀,小人也想要,不如大家各讓一步,分了它。”周懷安拋出了一個看似很誘惑的條件後,便不再開口,坐等文初回複。
“合理!”文初想也沒想,直接同意了,“但是,我也有條件!”
周懷安沒想到文初會答應,但一想到財大氣粗的郭家,便也就理解了,三皇子背靠郭家,怎麽會在乎那麽一丁點的銀子,“大人請講!”
“放了尤禮!”文初見周懷安並未想要掩飾,自然也就懶得廢話,直奔主題,“你放了尤禮,髒銀我們三七分,我七,你三!”
文初故意將分成比例倒過來說,卻不想,那周懷安想也沒想,也是一口便答應了下來,“成交!”
文初與周懷安的見麵進行的十分迅速,兩人完全都沒有討價還價,直接定好了地方,約定第二天上午,一同交人,交銀子。
送走了周懷安,阿默和伶秀等人,都紛紛勸文初,總覺那周懷安是設了個圈套,文初就這麽一頭撞進去,必定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文初的心裏自然也明白,從她故意將髒銀的比例倒過來說,周懷安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開始,她就明白,那周懷安必定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這次交易必定不會輕易完成。
可即便是這樣那又如何,周懷安手裏握著知道她身份的尤禮,文初倒也不怕自己身份曝光,她怕的是那周懷安萬一心狠手辣傷了尤禮的性命。
雖然她對那個到處調戲美人的尤禮並無什麽好的印象,但好歹是條命,且尤謙之又一再的懇求,她就不能不救,最主要的是,她也想看看,那周懷安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以此來探探那六皇子的底。
力排眾議的文初最終還是踏上了,由周懷安親自準備的一膄商船,文初前腳剛剛踏上商船,商船便立刻起錨,迅速的駛離了岸邊。
文初對此並不意外,抬腿便走進了船倉,原本以為周懷安會在船倉裏等她,可等她進去了才發現,船倉裏的卻是有一個人,但那人卻並不是周懷安,而是五花大綁的尤禮。
到這,文初的心倒還有了些許的安慰,至少救回了尤禮的一條小命,雖然髒銀和周懷安不在,邁步,文初剛剛準備要去個嗚嗚直叫喚的尤禮鬆綁,卻不想,商船突然間劇烈翻滾,似乎是撞到了什麽東西,而她所在的船倉也突然整個倉頂都裂了開來,大塊大塊的木頭直接砸向文初而來。
文初明白自己這次的目的,盡管身體十分的不穩,依舊還是堅持著衝到了尤禮的麵前,掏出竇乙的那把小小的匕首,割開了捆著尤禮的繩子,扯著尤禮便往外衝。
等到兩人跌跌撞撞的衝出那船倉,這才發現,整條船早就空無一人了,且船底還在汩汩的冒著水,眼看船很快就要沉了,文初果斷拉著尤禮跳了船。
兩人借著一塊木板,也不知飄了多久,直到尤禮興奮的尖叫,文初這才發現,就在不遠處有座小島。
“有救了,我們有救了!”尤禮臉上終於露出劫後重生般的笑容,一邊喊,一邊對著文初笑。
文初的體力幾乎都花在了救尤禮上,所以,當兩人好不容易遊到了小島上,她便再也堅持不住直接攤了下來。
尤禮倒也乖巧,見文初癱了下來,乖乖的就坐在了旁邊,也不走,也不叫,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她。
文初就在尤禮默默的關注下,稍稍休息了片刻,“好了,我們走吧!”
“嗯!”尤禮在經曆了死裏逃生後,對文初那是崇拜的五體投地,她說往東,他就往東,她說跳船,他就跳船,他早就打定主意了,他要跟著她走。
文初眼見尤禮毫不猶豫的架著自己,心裏原本對他的那點不滿也隨著兩人之間的接觸消失了大半,所以語氣倒也不像之前的調侃、嘲諷,反而顯得親昵了些,“這才是我連累了你,你不會怪我吧?”
尤禮從文初踏進船倉那刻起,就已經認定文初是個值得交的朋友,雖然自己遭次橫禍是因文初而起,但她不也拚了命的救了自己嗎?
“怎麽會,大人救了在下一命,在下感激還來不及呢!更何況,你我經曆了次一劫,好歹也算是共同經曆了生死,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吧?”
“生死之交不算,你……”文初好笑的看了看尤禮,故意拉長了話,“頂多算是個看著不太討厭的朋友!”
尤禮在聽聞文初的前半句時,的確很是緊張,直到聽完了全部,腦子裏都還在回想那句不算,直到文初催促他快走,他這才反應過來,文初話的最後兩個字正是朋友!
得到文初認可的尤禮格外的勤快,主動提出自己體力尚可,先走一步去探探路,文初因剛剛救尤禮被船倉頂上的木頭砸中腳,走路確實不太方便,便由了尤禮去探路,自己坐在了一旁。
可誰知尤禮走了大半個時辰後,依舊沒有回來,這讓文初很是擔心,拖著傷腳,文初一步步的開始尋找尤禮,這一找,尤禮沒找到,倒是讓她發現了一個大山洞,且山洞裏來來往往的都是身著水軍軍服的水軍。
原來在這裏,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文初趁著那些水軍換崗,悄悄潛入山洞,滿眼的都是閃亮亮的銀子,原來那周懷安將髒銀給轉移到了這裏。
探好路的文初剛想要再悄悄退出去,卻不想,才剛剛一動便被人發現了,“什麽人?”
山洞很大
且很空曠,雖然有數額巨大的銀子在,但文初還是被人一眼發現了,文初見自己無法脫身,便快步上前,徒手一個手刀直奔對方麵門而去,那人也迅速反應,側身躲了過去,可惜他躲得過上麵卻未躲得過文初腳下的一腳,直接抱著自己的命根子,嗷嗷大叫起來。
外麵的人聞聲,紛紛衝了進來,為首的正是那水軍都尉龐大林,龐大林見是文初二話不說,提著劍就直刺而來,文初因腳上有傷,好不容易躲過一劍,可緊接著那龐大林又是一劍,這讓文初明白,自己必須要想辦法,否則,以自己的體力絕對無法全身而退。
恍惚間,文初隻覺肩膀一疼,隻是她走神的這片刻,龐大林便刺中了她的肩膀,電光火石間,文初瞥見不遠處有堆灰色的粉末,且味道十分的刺鼻,目光再往上,文初瞄準了那用來照明的火把,不惜用自己的身體,主動接下龐大林的一劍。
文初終於衝到了火把麵前,一把拔下火把,在龐大林及眾人驚恐的目光下,直接將火把丟進了那堆灰色的粉末中。
“嘭!”
149
文初隻記得山洞被那火藥炸得瞬間倒塌,山洞裏的碎石紛紛砸了下來,而她拖著條受傷的腿,根本跑不掉,於是,除了在火藥爆炸的那個瞬間,努力的讓自己遠離火藥外,她便再也不能做什麽了。
身體因為火藥巨大的衝勁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文初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被那碎石慢慢掩埋,殘留的意識裏,似乎聽到了久違了的趙闕的聲音,嘴角苦笑,果然是自己想多了,那廝,怕是再也見不到了吧……
心裏不由得升起一陣陣抽痛,那種苦澀,甚至壓過了身體上的劇痛,讓她不得不承認,那個人,不但是打破了她的防線,更是無聲無息的,牢牢占據到自己的心中。
帶著這般遺憾,文初閉著眼,徹底失去了意識。
山洞的不遠處,一膄大船剛剛靠岸,便見一襲青衫的人影瞬間漂移直奔倒塌的山洞,正是趙闕!
趙闕辦完事,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回到了番禺,這才將將安頓了下來,就見到了焦急等待的晉叔,待他看完了文初的好幾封信後,突然想起,前幾日有消息報上來,說六皇子近期偷偷的運了批火藥進洛陽,而那火藥的來源地,似乎就在江洲附近。
想到這,再聯想到那周懷安幕後真正的主子正是那六皇子趙延,趙闕便坐不住了,立馬帶著晉叔,坐上了郭家的大船,命令所有船工一刻也不曾休息的火速趕往江洲。
一路上,趙闕一直都冷著臉,一直都站在船頭,不發一言,周身散發的寒冷直把阿言凍的顫抖,可憐的阿言深深的覺得,今日的主人似乎比自己還更適合阿言的名字。
趙闕的心裏一陣陣的不安襲來,他惦記著文初,擔心文初會著了那周懷安的道,更加擔心文初會碰到那批火藥,但又苦於距離太遠,鞭長莫及,隻得一邊火速趕往江洲,一邊在心裏默默為文初祈禱,祈禱她平安無恙,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希望自己可以趕得急!
直到船接近了江洲,趙闕這才眼尖的發現,港口不遠處,一葉扁舟正搖搖晃晃的快速前進,而那小舟之上,搖船槳的人正是自己的隨從阿默。
縱身一躍,趙闕便施展輕功飛向了那葉扁舟,語帶焦急的詢問道:“阿默,你為何會在此?”
眼見著文初上了船,眼見著船越走越遠,最後又眼見著船沉沒的阿默,此刻心急如焚,從主人對文初的態度裏,阿默明確的感受到了,主人對文初的重視,如若讓主人知道,文初在自己在的情況下,還丟了命,那他的小命也一定不保,更何況,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也很喜歡那個自己未來的女主子,此刻見她有難,自己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隻不過可惜的是,阿默一直都是遠遠的跟著文初,身處的位置離文初出事的商船太遠,雖然當他一發現船沉了,他便立馬搶了艘小船,追了上來,可最終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阿默幾乎是淚流滿麵的講完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噗通跪在了趙闕的麵前,深深的懺悔了起來,“奴才沒保護好楚大人,請主子責罰!”
趙闕聽完阿默的匯報,一向淡然的表情終於出現裂紋,心裏的不安終成現實,但此刻他卻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能亂,絕對不能亂,阿初還等著他去救,一旦自己亂了,阿初就更加沒有希望了,是的,他是阿初的希望,他絕對不可以亂。
直接無視掉了阿默的請罪,重新回到船上的趙闕,立馬喚來了阿言,要其找出當日他圈定的六皇子趙延秘密製造火藥的小島,隨後隻將了一個字,“找!”
隨著趙闕的這一聲找,郭家大船再次火速前進,直奔距離江洲不遠的某坐無名小島而去。
再說回小島上的尤禮,本想著在自己剛剛交好的朋友文初麵前表現表現,卻不想自己太過沒用,居然就迷路了,找呀,找,好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之前他們上島的岸邊。
也許是他運氣好,這才剛剛到了岸邊,便見一艘大船直奔小島而來,心下大喜的尤禮,剛想開口呼救,卻不想,“嘭!”的一聲巨響,直接將他嚇的跌坐在了地上。
同樣聽到這聲巨響的還有剛剛到達小島的趙闕,那聲巨響徹底震碎了趙闕的心,不等大船靠岸,趙闕便縱身一躍直奔那巨響的地方而去。
待趙闕奔到了目的地,這才發現那巨響震碎了一個巨大是山洞,此時,依舊還有零零碎碎的石頭掉落下來,目之所及,到處都是鮮豔的血色。
那刺目的紅色刺痛了趙闕的雙眼,趙闕發瘋一般的衝了上去,就這麽徒手開始挖掘起來,邊扒拉石塊,邊一遍遍的呼喊文初的名字:“阿初,阿初……”
阿默、阿言以及一手提溜著尤禮的晉叔趕到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此刻瘋狂扒拉石塊的趙闕,阿默和阿言直接愣在了那裏,他們兩人自懂事起就跟隨趙闕,卻從未見趙闕焦急如此,傷心如此。
而提溜著尤禮的晉叔,臉上的瞬間沒了血色,大手一鬆,癱坐在地上,片刻之後,似是終於醒了,立馬奔到了趙闕的身邊,瘋了一樣的更身邊的趙闕一起扒拉起石頭,隻是他嘴上念叨的卻是“梧桐呀,梧桐,我對不起你啊!”
至於剩下的其餘人,眼見自己的主子都拚了命的救人,自然也不敢停歇,紛紛加入到挖掘的工作中來,很快,一具具水軍軍服的屍體被發現,龐大林的屍體也被阿默給扒拉了出來,可找了很久,始終沒有找到文初。
這讓眾人開始紛紛猜測,文初會不會並未走進山洞?
趙闕的雙手早已被碎石磨破,可他卻依舊未曾放棄,依舊一刻不停的努力尋找著:“都給我繼續挖,一日不挖到,一日就不準停!”
“啊!那衣服……那衣服……”支撐著身子毅然加入挖掘隊伍的尤禮此時,高喊道,“那衣服是秦初的,沒錯,秦初的!”
趙闕聞言,第一時間衝了過去,以最快的速度扒開了那衣服上的石頭,小心翼翼的翻過那人的身體,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氣息,直到一絲微弱的氣息衝到他的手上,他懸而未決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趙闕將文初緊緊的擁進了懷裏,像是生怕她會消失一般。
終於將你找到了,還好,還好你撐到了我來了,是的,我來了,隻要我來了,就決不允許,你再離開,沒有我的命令,你這輩子都不要想從我身邊溜走。
文初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裏她回到了前世,親眼目睹了老爹、大嫂、大哥、二哥和小哥的慘死,隻是這次她沒有驚醒,反而當夢境一轉,當那張她魂牽夢繞的臉出現在她眼前時,她的心沒來由的疼了一下。
當她看清趙闕那張一向雲淡風輕的臉,滿臉痛苦時,心疼的更加厲害了。
文初就是在這種揪心的疼痛中醒來的,雙眸緩緩睜開,入目的不是那滿目瘡痍的山洞,而是似曾相識的蠶絲蚊帳,文初再度閉上眼,老天不會玩她吧!
難道又讓她重生到了教坊司?
“你醒了?”一道略微沙啞的又滿含驚喜的聲音喚醒了,繼續打算裝死的文初。
她這才再次睜開眼睛,這才看清原來在她的床邊,坐著一個人,一個滿臉胡子,一臉憔悴的人。
“趙闕!”因久未開口說話,嗓子略微有些沙啞,文初的這聲趙闕叫的十分艱難。
可這絲毫不影響趙闕的聽覺,隻見他扯開嘴角,給了文初一個最最溫暖的微笑,同樣以嘶啞的嗓音回應道:“嗯!我在!”
嗯!我在!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給了文初無窮的希望,文初隻覺得眼眶中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心裏滿滿的都是安全感,是的,他在!
隻要有他在,她就可以肆無忌憚的任意妄為,因為她知道,他在,隻要他在,他便是她堅強的後盾,不論她身處任何險境,他在,他就必會保她安全!
趙闕眼見文初一滴滴的流著淚,卻並未再開口阻止,而是寵溺的,溫柔的俯身,用他的吻,吻去文初那久別重逢的熱淚!
150
重生前的文初前半輩子過的渾渾噩噩,後半輩子都在牢房裏度過,壓根就不知道什麽叫愛一個人,重生後多虧了趙闕,讓她知道了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
可即便如此,趙闕為了安慰文初,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水,本是件極其浪漫的事,終於趙闕吻幹了文初臉上的淚水,文初也終於不哭了,可對於趙闕與自己如此親密的接觸,文初依舊還是有些不太適應,於是,別扭的文初做出了一件特別煞風景的事。
“那個……”文初啞著嗓子別別扭扭的開了口。
“嗯!”趙闕抬頭,目光寵溺,依舊是那好聽的嗓音,雖然有些沙啞,卻依舊不影響他的迷人。
文初被他看的汗毛全豎起來了,雖然之前心裏一直都心心念念著趙闕,可當趙闕如此深情的看著她時,她反而開始有了打怵的情緒。
一麵是趙闕灼灼的目光,一麵是久別重逢的喜悅,這樣的氣氛本該是你儂我儂的互相訴述衷腸的,可文初重生到現在,再加上重生前,她都從未對哪個男子上過心,雖說重生前她扮做小哥出入很多次那青樓,可以往隻是紙上談兵,等真的到事了,文初卻慫了。
“尤禮呢?他沒死吧?”文初心虛的挪開目光,絞盡腦汁的拋出個,自認為合理的話題。
趙闕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麽好的氣氛,你卻跟我提別的男人,你就不擔心我會吃醋?”
被趙闕這麽一打趣,文初反而沒了之前的不自在,“我拚了性命,才把那個家夥從鬼門關裏拉了回來,如今自然是要問問的,否則我這又是跳船,又是炸山洞的一頓忙活,豈不是白忙了?”
“放心!”趙闕寵溺的揉了揉文初雞窩一樣的頭,“那人沒死,已經由阿默送回了應溪書院,送到了他的叔伯尤謙之家中。”
“那就好!”文初一笑,繼續她的話題,“那麽髒銀呢?”
趙闕十分的配合,不徐不疾的回答,“托你的福,全數被埋在了那山洞的廢墟下,想要完全發掘出來,隻怕要費些人力跟時間了。”
“那還等什麽?”文初雙眼冒光,“我最近可缺銀子了,你趕緊的,挖出來,我們分了它。”
“缺銀子?”趙闕微擰著眉頭,“不說我倒是忘了,你之前信裏有提過,要和人合作做生意,可這做生意,為什麽你不找我,好歹我的外祖家也是從商的,按老爺的性子,絕對不會讓外孫媳婦缺銀子的。”
“咳咳……”文初尷尬的咳嗽兩聲,“外孫媳婦什麽的,你想多了吧!”
“想多了……”趙闕突然壓低生意,充滿磁性的嗓音,誘惑滿滿的看著她,“也不知道是誰,昏迷的時候一個勁的叫著趙闕,趙闕的!”
“我……有叫嗎?”文初實在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叫,畢竟那時自己還昏迷著呢!
“當然!”趙闕繼續舉證,“你不但叫了趙闕,還叫了……”
文初抽抽嘴角,心裏不斷嘀咕,難道自己昏迷時,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還叫了什麽?”
“夫君啊!”趙闕聞言,歪著頭,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你一邊叫著趙闕,一邊喊著夫君,我疼!”
說罷,目光緊緊盯著文初,一副你占了我便宜的模樣。
文初心裏暗罵了一句,她要是信他就有鬼了!狠狠瞪了趙闕一眼,剛想伸手推開他,目光所及,居然發現他的雙手到處都是細細小小的傷口,整雙手幾乎都沒有一塊好的皮膚。
“你的手……”文初隻覺得有東西堵在了嗓子眼上,心緊緊的糾了起來,再仔細看看趙闕的臉,雖然他的臉上笑容綻放,那般惑人的美貌。可卻依舊難掩多日的憔悴,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眼眶中的淚再次不受控製的滾落。
“趙闕,我想你了!”終於,文初終於說出了她心中所想,她失去意識之前的那種痛仿佛還能感受到,如果這一次,真的死了,那麽是不是永遠都無法說出自己的心意,這個男人,是不是會永遠活在悵然若失之中。
她不想後悔,也不想讓趙闕後悔,未來太遠,隻爭朝夕吧。
想通了,文初便不再別扭,扯過趙闕的腰環了上去,手臂一點點收緊。
“我想你了。”
趙闕顯然沒有想到,文初會如此的不矜持,可她的這種不矜持他卻很喜歡,臉上的笑容綻放的更加璀璨,“嗯,我也想你了!從今往後,我年年,天天,時時,刻刻,都想你,可好?”
“嗯!年年,天天,時時,刻刻,都想你!”語畢,她抬頭,又將他衣領子扯下來,主動將唇印了上去。
這是一個出乎意料卻又情理之中的吻,這就是文初的性子,認定了,便無所畏懼。
趙闕隻覺得一顆心被填的滿滿,刹那的怔愣後,立刻反客為主,且很快就占據了主動……
一吻過後,趙闕擁著她,輕輕問道: “阿初,你還記得那日宮宴,父皇被刺殺的事情嗎?”
151刺殺?
文初心頭湧起一絲疑惑,但也僅僅隻有一絲,知道趙闕既然提起了此事,必定是有話要說的。
“嗯?”
“等你好了,我帶你去見一個故人!”趙闕並未回答文初的詢問,反而提出了另外一個話題。
故人?
這個故人與刺殺有關?
文初試探看清趙闕的臉,不過這廝向來是八風不動,若他不說,誰又能看清他想的什麽呢。
文初也便不去多猜,為今最緊要的,還是要把身體養好。
之後的日子裏,她便將其他事拋去腦後,每日躺在床上享受著三皇子殿下的侍候,喝喝粥,吃吃藥,看看書,下下棋,日子過的別提多愜意。
這日她好的差不多了,忽然興起,讓趙闕給她找來了一把琴,叮叮咚咚地彈起來。
一曲結束,文初笑眯眯等表揚。
趙闕嘴角微抽,看著她煞有介事的模樣,有些不好意思打擊楚大人自信,於是咳了一聲:“走吧,我帶你去見那個故人。”
文初果然被轉移注意力,多日不曾出院子,立刻換了衣裳由趙闕扶著下了床。
去的地方倒也不遠,就在別院的後麵,走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文初便遠遠看見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屋子。
這屋子……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當初盧遜在白馬寺講學時,文初就見過一座,跟這個裝飾一模一樣的黑呼呼的屋子,她還記得,當初趙闕曾經說過那個屋子,曾經是他的。
為何同樣的黑屋子會分別出現在白馬寺和番禺郭家的別院?
這跟刺殺南慶帝與趙闕所言的那個故人又有何聯係?
心裏的疑問猶如山泉,源源不斷的冒了出來,更加讓文初不安的是,不知道為什麽,她越走近這座屋子,心就越揪的緊,這種緊跟她之前噩夢中,眼見大嫂落崖,大哥、二哥、小哥、侄子和老爹慘死時,揪心的感覺十分的相似。
難道……
一個想法從心中浮現,文初的手微握成拳。
趙闕的大手覆了上來,攬著她肩頭,並肩和她越走越近。
“晉叔?”
晉叔點點頭,恭敬道:“人在裏麵。”
趙闕鬆開手,在一旁溫柔地看著她,這是讓她自己進去的意思。
文初不是個磨嘰的人,推開房門,隻身走進了黑屋子。
進了屋子,文初才發現,這間屋子不但外表與白馬寺那間趙闕的屋子裝飾的一模一樣,就連裏麵也一樣的用了厚厚的黑布遮住窗戶,與原本就濃重的黑夜,毫無違和感的融合在了一起。
初初進屋,文初的眼睛還有些許的不適應,片刻後,等她的眼睛終於能看清東西時,她這才發現,屋內的床上,似乎正躺著一個人。
心再度緊緊的揪了起來,直覺告訴她,這個躺著的人才是趙闕說言的真正的故人,可這個故人到底是何許人也?為何她的心為揪的這麽緊?
腳下的步子如同生了根般,短短的十幾步的距離,愣是讓文初走出了十幾年的速度,隨著距離越來的越短,躺在床上那人的形象也就越發的清晰起來。
文初越是接近床,心就揪的越緊,眼眶中更是莫名其妙的開始蓄滿淚水,直到她整個人都站在了床前,借著月光將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看清楚後,淚水頃刻間洶湧而出,屋外的趙闕隻聽得一聲淒厲的大呼。
“小哥!”
文初萬萬沒想到,自己還能再見到小哥,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與之見麵,雖然現在的小哥早就沒了昔日的風采,身形瘦弱的如同饑餓了很久的災民,臉上也被厚厚的布包裹著,隻露出一雙禁閉的雙眼,形象上與昔日那個神采飛揚的小哥形同兩人。
可文初是誰,她是小哥最最疼愛的妹妹,是與小哥相伴長大,終日嬉鬧的玩伴,他的一舉一動,她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所以當她一看清床上躺著的身影,幾乎毫不猶豫的便認了出來,眼前這個渾身透著腐朽氣息,仿佛七老八十的人,正是與自己最最親近的小哥。
顧不上詢問小哥,他為何會在郭家番禺的別院,為何會消瘦至此,為何會還活著,文初此刻隻想像前世那般撲到小哥懷裏,狠狠的撒撒嬌,告訴小哥這些日子以來,她做過些什麽,都經曆了些什麽,她的心裏到底有多想他。
文初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一聲近乎淒厲的大叫後,她便撲到了床上,緊緊的抱著床上的人,一聲聲的喚著,“小哥,小哥……”
床上的人,在文初這般激烈的叫醒方式中,終於動了動眼皮,但也僅僅隻是動了動眼皮,任憑文初喚了多少聲,怎麽喚他,他都沒有其餘過多的反應,依舊安靜的躺著,雙眼緊閉。
文初在喚了無數遍小哥後,也終於發現自己懷裏小哥的不同,昔日隻要她一喚小哥,小哥便會甜甜的笑著問她,“我家阿初這是想我了嗎?”
可現在,不論她怎麽喚,小哥始終都是一個眼神,不驚不喜,出了還在呼進呼出的氣息,以及偶爾轉動的眼珠,床上的小哥幾乎跟死人沒什麽分別,這是怎麽回事?她的小哥為何會變成如今的模樣?昔日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究竟經曆了什麽?
文初緩緩的放開小哥,雙眼含淚的看了許久,直到身後傳來趙闕特有的氣息,這才轉頭,一臉無助的看向趙闕。
趙闕原本以為以文初的堅強,在見到自己小哥如今的模樣時,必定會第一時間衝出屋子,詢問緣由的,可沒想打他在屋外等了許久,文初卻始終都未出來,而從她進入黑屋子開始,除了那一聲淒厲的小哥,以及後麵一遍遍的呼喚,幾乎沒有聽到文初的哭聲。
當時的趙闕還暗自慶幸,文初果然如同自己想到的一樣,一樣的堅強,卻不想,猜中開頭的他,最終還是猜錯了結局,當他終於因為擔心而進了屋子,再次見到文初時,這才發現文初早就已經哭成了淚人,趙闕眼看文初的眼淚一滴滴仿佛不要銀子似的落下,心也跟著一步步的疼起來。
一把拉過哭的稀裏嘩啦的文初,趙闕再次緊緊的將其擁進懷裏,同時低聲的安慰她,“乖,不哭,不哭,我在,我在,我在你就不必擔心,一切有我,我必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文初放肆的將自己的頭緊緊的埋在趙闕的懷裏,許久,許久,久到趙闕甚至都看到了初升的朝霞,就在他決定再次開口安慰時,文初動了。
文初十分不願意麵對,自己那個神采飛揚的小哥,居然變成一具隻會呼吸的活死人的現實,所以在見到趙闕的那一刻,她將自己的頭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懷裏,試圖逃避這樣的現實,可當她雙眼禁閉時,重生前的種種,大牢裏十年的歲月,以及文府上下悲慘的遭遇,一幕幕的湧上心頭。
是呀,重生前那麽難熬的日子,她都熬了十年,如今老天垂憐,讓她再活一次,從她知道自己重生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心裏告訴自己,一定要堅強。
文家滿門的冤屈都等著她去伸,不論遇到什麽,她都必須要堅強,哪怕再艱難,她都要撐下去,為文家,為死去的老爹、大哥、大嫂、侄子、二哥、小哥以及文府上下冤死的眾人證明,還文府以清白。
如今雖然老天沒有還給她一個完好無損的小哥,可好歹還是讓小哥活了下來,是的什麽都沒有活著重要,終有一日,她會活著將那陷害文府的罪魁禍首揪出來,活著看其不得好死的下場,活著證明文府和眾多親人的清白,之後,她也將活著用盡餘下的生命,好好陪著小哥,一起好好的活著。
“凶手是誰?害得小哥變成這樣的凶手是誰?”文初終於冷靜了下來,抬頭靜靜的看著趙闕,淡淡的問道。
趙闕眼見文初冰冷的眼神,心中的不安迅速擴散,其實,原本文初一醒,他就該將她小哥還活著的消息告訴她的,隻是一來,當時她身受重傷,他擔心她身體吃不消,二來,他也是存了一點私心的。
其實趙闕很早之前對文家的事情並不關心,直到那年邊關小鎮遇到昏迷中向自己求救的文初,這才讓他鬼使神差的決定插手文家的事情。
也是因此,趙闕早就發現了文初小哥的存在,隻是那時的小哥失去了雙眼、雙腿,雖然經曆了滅門的慘痛,可神智還十分的正常,隻是一心想著要報仇渾身充滿了戾氣,又因為自己將要做的事情太過冒險,出於保護並未與文初相認。
後來,從趙闕口中得知真正的幕後黑手正是南慶帝,文初小哥便毫不猶豫的組織了那次險些喪命的刺殺,那日要不是趙闕出手,文初小哥是怎麽也脫不了身的。
152可也正是因為這才刺殺,讓南慶帝憤怒,雖然沒有當場捉拿到文初的小哥,但是私下裏早就派出了無數暗衛,勢必要拿下刺殺自己的凶手。
此次文初奉旨去江洲,原本趙闕是打算安頓好郭老爺子到番禺,之後便立馬趕去江洲與文初匯合的,卻不想他的船都已經看到江洲的港口了,文初小哥的隨從傷痕累累的出現了。
得知文初與自己這個小哥敢情最好,並且小哥已經是文初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趙闕衡量之後,隻得放棄了登錄江洲,調轉船頭直奔出事地點,營救文初的小哥。
可誰知道他終究還是去晚了一步,雖然過程並不輕鬆,但要是能救下文初的小哥,趙闕覺得還是值得的,可沒想到,最後他費了二十幾名高手,趕到關押文初小哥的地方時,看到的隻是一個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小哥。
背著奄奄一息的小哥,趙闕帶著手下就要撤離,卻不想他救人心切,落入了對方的圈套,之後又是一番血戰,中途因要保證小哥的性命,趙闕多次受傷,最後,還是阿默帶著支援,趙闕和小哥等人才脫險撿回了一條命。
趙闕將營救小哥的前後,事無巨細的告知了文初,唯獨沒提自己也受傷的事。
文初全程都是麵無表情的聽著,眼光一直緊緊盯著床上不再正常的小哥,直到趙闕說完,她才開口問道:“凶手,我要知道凶手是誰?”
趙闕的心提了起來,他之所以一直拖著,不想告訴文初她的小哥還活著,一來是擔心她大病初愈的身體,怕她見到如今這幅活死人的小哥,會承受不住,二來,便是出於趙闕的私心。
從趙闕插手文家的事情開始,趙闕心裏就一直篤定文家是被陷害的,且陷害文家的人一定是六皇子趙延,那時他還想著等到他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幫著文家翻了案,恢複了文初女兒身的身份,到時他一定會去請求父皇做主,賜婚於他,到時他一定要風風光光的將文初娶回家。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事情越到最後,他手裏收集的證據越多,他就越發覺得自己的天真,因為從他到手的證據上來看,告發文府謀反的確是六皇子趙延所為,甚至構成文府謀反的表麵證據也是六皇子偽造,可這些都是表麵的。
等趙闕細細查證下來,他發現,那些所謂的證據根本就站不住腳,隻要有心,稍稍查證便可以查出,文府謀反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那麽文府為什麽最終還是被滅門了呢?
趙闕心裏的答案呼之欲出,能夠有能力將擁有赫赫戰功的文府以謀反之名滅了門,這個世上有此能力跟手段的人,除了他那個高高在上的父皇南慶帝,還能有誰?
文初的老爹一介江湖人士,心中最重情義,為了南慶帝拚命殺敵,這才助南慶帝登位稱帝,南慶帝因其從龍之功這才封了王,表麵上對文初一家頗為重視。
可實際上,正因為文初一家,尤其是文初的老爹功高蓋主,讓初登皇位的南慶帝寢食難安,而身為南慶帝最看中的皇子,六皇子趙延自然是知道自家父皇的心思,為了討好自家父皇,六皇子這才找了個機會,隨手弄了份所謂的證據送到了南慶帝的麵前。
而心裏擔憂的南慶帝,正打著瞌睡,便有了六皇子送來的枕頭,自然是高興,順勢就拍了板,定下了文府的謀反之罪,毫不顧及當年的情義,直接滅了文府滿門,可又礙於言官及百姓的議論,最終選擇為文家留下了文初這個女兒的一條命。
但這也隻是表麵而已,南慶帝之所以會把文初發配到一個邊遠的小鎮上的教坊司,心心念念的依舊是希望,能在不引起別人懷疑的前提下,低調的,悄無聲息的對文家斬草除根!
“當初教坊司那個要殺我的丫環杏子,是六皇子的人吧?”回到房間,聽完趙闕對於文家謀反案的調查結果,文初第一時間便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趙闕並未開口,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得到確定答案的文初同樣也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了,兩人之間原本才剛剛捅破的窗戶紙,隨著文家謀反案的真相大白又再度封了起來。
這是趙闕最不願意看到的,可那又能怎樣?
畢竟殺了文初滿門的人是他的老爹,換成普通人恐怕立馬就會提劍殺了他這個仇人之子,而文初此刻也隻是沉默,對他而言也就還有希望。
趙闕希望文初不會因為南慶帝滅了文府滿門,而放棄他們好不容易得來的感情,而文初此刻想的卻是……
“你真的想好了嗎?”沉默了許久文初終於開了口,“你我之間真的合適?”
趙闕懸著的心再度高高掛起,該來的終於來了,但是不管怎麽樣,他是絕對不會放棄文初的,“想好了,不管你做出什麽樣的決定,你我之間不變,哪怕是最後為了你要與父皇翻臉,我也絕不會放棄你。”
突如其來的那句宣言,直接暖到了文初的心裏,骨髓裏,於是,她一笑,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隻要你不怕我會成為你坐上那個位置的絆腳石,哪怕是刀山火海,海枯石爛。”
“好!”趙闕再度將文初緊緊的擁入懷中,“今生哪怕海枯石爛,山崩地裂,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至於你說的那個位置,在他眼裏原本我這個不詳的雙生子就沒有資格,可我偏偏不信這個,這些年我暗自籌謀,為的就是證明給他看,即便他不看中我,我也完全有能力坐上那個位置,我趙闕看中的東西,向來隻有我不要的份,我要,便會自己去拿,管他給與不給,我看中的必定會是我的!”
趙闕這是第一次將自己的心中所想,完完全全的表露在人前,這讓文初原本還有些動搖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是的,她文初看中的男人又怎麽會是孬種?
“隻要你不後悔,因為我而讓你在得到那個位置的路上更加的艱難,我便不後悔,今生今世絕不放會離開你!”
文初本就是個幹脆的性子,雖然陷害她文府的是六皇子,滅她文府滿門是南慶帝,可冤有頭債有主,做下這些喪盡天良的事的人,不是趙闕,而趙闕又是她兩世為人相中的男人,隻要趙闕不懼,她又有什麽可怕的?
南慶帝不是整日擔心她文家會生出反叛之心,奪下他的帝位嗎?不是覺得她一個女兒家家的沒有什麽威脅嗎?她就偏要幫助趙闕,讓他這個最不喜的兒子等上他的帝位,而她也定要以文家人的身份,登上鳳位,母儀天下!
“生生世世,你會是我趙闕唯一的妻!”
趙闕舉手,鄭重的發誓,目光中滿滿的堅定。文府謀反案的真相並未讓文初和趙闕就此而分開,反而堅定了兩人在一起,奪取皇位的決心,這是讓遠在洛陽的六皇子和南慶帝萬萬沒想到的。
不過不論文初與趙闕如何決定,都影響不了,六皇子趙延殺了文初與趙闕的決心,先是自己的兵工廠被文初搗毀,導致自己在南慶帝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之後,本想借著趙康的江洲貪墨案除了文初。
這才有了之後,周懷安看似自保的投靠文初,其實,原本六皇子也隻是記恨文初弄廢了自己的兵工廠,之所以讓周懷安假意投靠,為的就是那筆數額巨大的髒銀,畢竟很多事沒有銀子是辦不到的。
而周懷安果然不負眾望,先是趁著竇同大意,設計讓竇同出賣了大皇子趙康,後又利用文初順利的拿到了那筆數額巨大的髒銀,更加意外的是,居然還讓周懷安無意之中發現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一直在南慶帝麵前保持中立的紅人楚問,居然一直女扮男裝,犯了欺君之罪!
昨夜的文初實在太過混亂,太過震驚,雖然很想跟小哥好好說說話,可心裏的疑問不揭開,她的心始終都定不下來。
天亮後,已經知曉一切的文初,隻身前往小哥所在的黑色房子,她要把她昨夜的決定告訴小哥,更要把自己未來的路告訴小哥,她雖然是女兒身,但文家的冤屈,她一定昭雪,老爹、大哥、大嫂、二哥和侄子的血決不能白流,該討的債,她一定會加倍討回來。
快到小黑屋時候,文初再次看到了晉叔的身影,就那麽站在屋外,靜靜的,文初看著晉叔滿是紗布包裹的雙手,以及一臉的懊惱和憔悴,心裏閃過一絲疑問,“晉叔!”
“小姐!”晉叔見文初來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你來了!”153
文初注意到晉叔對自己的稱呼已經由大人變成了小姐,並且聽說從她醒過來開始,晉叔就一直守在這小黑屋麵前,再聯想到,晉叔似乎也是那次刺殺南慶帝之後,才跟的自己,難道晉叔跟那次刺殺也有關係?
“聽說近日都是晉叔照顧我小哥,多謝了!”文初真心的表示了感激,便不再停留,既然當初趙闕都可以放心把晉叔交到她的身邊,那就說明晉叔對自己沒有威脅,且從他對小哥的上心程度上來看,晉叔多半會是小哥的人。
“這是我該做的,談不上謝字!”晉叔依舊的恭敬,連頭都一直低著,不看文初。
文初見狀,到沒為難晉叔,隻是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晉叔,你是我小哥的人吧?所以你才會那麽緊張我的安危,才會這麽緊張小哥,才會一直在這裏?”
晉叔聞言,有些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隻是回了句,“小姐聰明!”
文初看得出晉叔的欲言又止,便也不再多言,邁步進了小黑屋,一進屋,文初就對滿屋的黑布十分的不滿,擰著眉頭,喚來了晉叔,兩人一起將屋內的黑布通通扯了去。
晉叔一邊扯黑布,一邊跟文初嘮叨,“少爺,因為眼睛的原因,出門必帶黑布遮麵,屋內也必定要用這黑布遮得嚴嚴實實,否則他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文初的心突然很難過,想起小哥以前是多麽的一個陽光的少年,這才幾年的光景,居然黑暗成了這樣。
目光再次緊緊的凝視著床上,安安靜靜乖乖躺著的小哥,文初手上扯黑布的動作更加的快了起來,等到屋內所有的黑布通通被扯掉,陽光重新照進屋內,文初這才做到了床邊,伸手握住了小哥早已沒了知覺的手。
文初語調溫柔,不再有昨夜那樣的淒厲,更加沒有絲毫的悲傷,“小哥,我是阿初,我沒死,我來看你了!”
“小哥你知道嗎?我給我自己取了名字叫楚問,我頂著這個名字進了老爹待過的軍營,還立了軍功,之後回到洛陽,先是搗毀了六皇子趙延的兵工廠,後又被皇帝看重,派我來江洲處理大皇子趙康的貪墨案,這一步步,我走的極其的艱難,可我都挺過來了,小哥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我的心裏一直都惦記著咱們文家,之所以不論怎麽艱難都一步步的挺著,為的就是有朝一日,我能擁有絕對的讓人無法企及的權利,到時,哪怕是南慶帝,也得對我禮讓三分,文家的冤屈到時就一定可以洗雪。”
“小哥你知道嗎?看到你還活著,盡管活的並不好,可那一刻我還是開心的,因為這世上我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所以,為了我,小哥,你一定要繼續的活著,等我空下來,我會帶著你四處去尋訪名醫,我相信終有一日,你會重新變成那個我認識的神采飛揚的小哥!”
文初不但扯掉了小哥屋內的黑色布料,更是親手拆掉了小哥臉上包著的紗布,一張布滿疤痕的臉出現在文初的眼前,盡管昨夜趙闕已經告訴了她,可當她親手一寸寸的將那紗布從小哥臉上拆掉,看到他那張醜陋的臉時,眼眶中還是充滿了淚水。
文初就是帶著對小哥的心疼離開的小黑屋,雖然現在有晉叔照料著小哥,可晉叔畢竟是個大男人,有些方麵始終沒有女子來的方便。
看來是時候讓趙闕命人去洛陽,找那向洵尋到華眉了,想來以華眉對小哥的情義,知道小哥沒死,她也必然是高興的吧!
想到這,文初正打算往趙闕的書房而去,卻不想一抬頭,便看到了正朝她走來的趙闕。
“阿初!”趙闕開口喚了句,臉色卻十分的凝重,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文初感受到了趙闕的不安,於是,甜甜一笑,“怎麽了?”
“明日父皇的聖旨便會到番禺!”趙闕一直有他自己的消息來源,所以當南慶帝那邊的聖旨剛剛擬完,他的消息便送了出來,此刻雖然那聖旨還未到,可他的消息卻早一步到了。
聖旨?
難道是因為江洲貪墨案而下的表彰聖旨?
可這案情都已經呈上了許久了,原本她還以為南慶帝是要等她回洛陽才會表彰呢,怎麽提前了呢?
文初沒有多問,隻是站在那裏,凝眉思考。
趙闕見狀,十分擔心的看著文初,“不是表彰聖旨!而是……”
“問罪聖旨?”文初心裏隱隱有了答案,可還是不忘向趙闕確認。
“女扮男裝,欺君之罪!”趙闕倒也沒隱瞞,將那聖旨內容明明白白的告知了文初。
“啊!”原來如此!
其實這道聖旨來的倒也不意外,周懷安既然這道了文初女兒身的秘密,自然也會告知六皇子趙延,而她先是破壞了六皇子的兵工廠,後又半路截下了六皇子覬覦已久的江洲巨額髒銀,最後還順帶手的炸掉了小島上六皇子藏的火藥。
如果她是六皇子,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麽破壞好事,她也得急,也恨不得將對方置之死地,既然六皇子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那麽拿這個秘密來報複她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你打算怎麽辦?”趙闕出聲詢問道,他之前也是很擔心文初,可剛剛一番觀察下來,他發現文初的臉上依舊笑眯眯的,一點點的擔心與不安都沒有。
“把你手上收集的關於文府的所有證據都給我,我要去洛陽,上金鑾殿找南慶帝,為文府,為老爹,為大哥,為大嫂,為侄子,也為小哥,更為我自己,翻案!”
文初整段話說的極其流暢,沒有一點點的猶豫,是的,既然已經讓對方識破了身份,那麽她便也沒必要在藏著掖著了。
她在番禺養傷的這些日子以來,趙闕細細的把文家謀反案的前前後後都跟她好好分析過了,她也知道了趙闕手中已經握著了絕對的證據,她有信心,隻要拿到這些證據,必定會逼得南慶帝為文家翻案,即便是南慶帝不承認自己曾經是主導,但至少,那六皇子趙延是絕對逃不掉一個陷害忠良的罪名。
“你決定好了嗎?”趙闕沒有多言,隻是幫助文初進一步確定自己的想法,“這一步並不容易,你決定要這麽做了嗎?”
“嗯!”文初沒有絲毫的猶豫,因為她知道,這次翻案並不僅僅是為了文府,更是為了趙闕,為了她以後可以正大光明的以文初的身份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登上那九五至尊。
趙闕從文初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心裏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媳婦挑的好,“我這就回去交代交代,明日,我陪你一同回洛陽!”
“不是你陪我!”文初笑眯眯的鑽進了趙闕的懷裏,“而是你一個人回洛陽!”
“我一個人?”趙闕十分不解的問道,“你不是要翻案嗎?這麽明目張膽的抗旨不遵,你就不怕父皇給治個罪加一等的罪名?”
文初抬起頭,雙眸如狡猾的狐狸般眯起,“債多了不愁,死豬不怕開水燙,欺君之罪都有了,也就不怕在多個抗旨不遵,罪加一等了!”
“小狡猾!”趙闕寵溺的刮了刮文初鼻尖,隨後正色道,“你要我先會洛陽,可是需要我幫你拖住父皇或者老六?”
“不用!”文初揚起狡黠的一笑,自信滿滿的道,“他們要追便讓他們追好了,反正我又不是真的要跑,隻不過要先去個地方而已,至於你……這麽醜,賣是賣不掉了,估計得砸手裏,不過,雖然醜,但是好歹也是個皇子,某些時候用起來倒也是方便的很,比如進宮送封信什麽的!”
“這話聽著怎麽那麽不對啊?”趙闕聯想到此刻正在南慶帝後宮十分得寵的貴妃烏蘭,他記得文初跟他提過,貌似烏蘭和她之間好像還有合作的關係。
“楚大人,你這是打算要吹枕邊風?”
文初的確是抱著讓烏蘭給南慶帝吹枕邊風的目的,打發的趙闕回洛陽,一來,可以快速的讓向洵幫忙把華眉找到,然後由趙闕說明緣由,再安排人送華眉到番禺,照顧小哥。
二來,六皇子雖然一直受南慶帝重視,但男人大多耳根子軟,尤其是南慶帝這種好色的,麵對烏蘭這種異域風情的女子,再加上烏蘭又有那種會蠱惑人的本領,文初便決定要趙闕找烏蘭,搬出她和烏蘭之前的合作,用以換來,烏蘭在南慶帝枕邊吹風。
趙闕雖然並不想跟文初分開,可最後還是依了文初,帶著文初給他的兩項任務,火速的回了洛陽。
找華眉這個不難,本來那華眉就對文初小哥念念不忘,如今聽說他沒死,雖然目前隻能躺著出氣,可華眉本就是個極重義氣的人,自然不會嫌棄小哥,當晚便收拾妥當,找到了趙闕,由阿言陪著去了番禺。
154再說烏蘭,自從被南慶帝臨幸成為了後宮最得寵的貴妃,烏蘭的日子就過的安逸了起來,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日子安逸了吧,她反而不安了,原因很簡單,她開始做夢了。
夢裏她還在草原,沒有來洛陽,夢裏的她十分的恐懼,似乎是見到了某個人,然後整個草原都陷入了一片哀嚎之中,遍地都是屍體,到處都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烏蘭近日總是不斷的在做這個夢,弄的她甚至都懷疑這個不是夢,仿佛她的記憶中就有過這麽一段,草原被毀的記憶,隻是,不論她怎麽努力,始終都記不起來,那個毀掉草原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娘娘!”貼身的宮女見烏蘭醒了,便小心的喚了句。
“何事?”烏蘭揉了揉腫脹的太陽穴,十分沒精神的問道。
宮女見烏蘭臉色不好,不免更加的小心起來,“三皇子在外求見,說是有重要的事情。”
“三皇子趙闕?”烏蘭凝眉,自己似乎與這個趙闕沒有什麽交集,他怎麽會好端端的來見自己,“請進來吧!”
“見過貴妃娘娘!”趙闕離開了文初,立馬就恢複了他原本的清冷高貴模樣,恭敬而不失禮貌的給烏蘭行了個禮。
烏蘭慵懶的掀起了眼皮,原本隻是不在意的瞥一眼,卻不想這一眼瞥下去,烏蘭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三皇子找我有何事?”
“本皇子是受楚大人所托,給貴妃娘娘帶封信!”趙闕坦然接受烏蘭的那探究的目光,一心隻想著趕緊完成任務,於是快速的掏出了文初的親筆信,遞給了烏蘭。
可烏蘭卻連看都沒看,直接將信丟在了一旁,給了旁邊候著的宮女一個眼神,宮女見狀,立馬識相的退了出去。
趙闕見烏蘭臉上一閃而過的狠毒,心中暗叫不好,估計文初這所謂的枕邊風得泡湯,“信已經交給貴妃娘娘了,本皇子就告退了!”
“趙闕!”烏蘭剛剛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趙闕,見其要走,立馬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趙闕,“你……”
“娘娘請自重,您現在可是我父皇的妃子,拉拉扯扯隻怕不妥。”趙闕整個人都冷了下來,看烏蘭的眼神宛若數九寒天的冰,看的烏蘭渾身冰冷。
烏蘭恐懼的鬆了手,之後整身子都癱坐到了地上。
剛剛的趙闕的確是怒了,他一向是個有潔癖的人,除了文初,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近他的身,更不要說拉他的衣袖,如果不是文初還要與烏蘭合作,他剛剛可能就直接出手,掐死烏蘭了。
烏蘭在趙闕近乎威脅的目光下,送走了趙闕,直到趙闕的背影消失,烏蘭還覺得渾身冰冷,好可怕啊!想不到一向對外溫文爾雅的趙闕,居然會有如此可怕的眼神,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般。
等等!
烏蘭突然靈機一動,剛剛趙闕看她的眼神,她怎麽覺得十分的眼熟呢?
那眼神跟她剛剛夢中見到的,那個毀滅了整個草原的罪魁禍首的眼神居然一模一樣?
烏蘭驚恐於自己的發現,直到許久之後,她才回過了神,轉頭,拿起了趙闕送來的那封信,快速的看完之後,烏蘭烏黑的眸中閃過一抹狠毒,隨後吩咐貼身宮女,“去把六皇子給我叫過來,就說我找他有事!”
告別了趙闕的文初,一路直奔草原而去,這次她的目的很直接,那便是找楚兮。
前段時間,她窩在番禺邊養傷,邊跟趙闕那廝談情說愛,也就沒時間理會,直到趙闕帶來南慶帝治她欺君之罪的消息,她這才想起。
晉叔轉交的那些信件裏,有幾封是馬逵的,馬逵匯報說最近這段時間草原上已經恢複了太平,因為前段時間突然冒出的那個牛人,已經十分牛的把全部的草原部落給收了,現在整個草原都是那個牛人的了。
而馬逵因為販馬,倒是遠遠的見了那牛人一麵,因為距離太遠,他也沒看清楚,隻覺得那人的身形跟楚問失蹤了許久的弟弟楚兮十分相似,可想想又覺得不對,如果那個牛人真是楚兮,他怎麽會明知道馬逵在的情況下,對馬逵視而不見呢?最後馬逵下了結論,許是太久沒見那小子了,眼花了吧。
文初從看完信之後就幾乎可以肯定了,那個草原的牛人必定是楚兮,可礙於自己的身體狀況,又去不了,就隻能想要去趟草原,親自見下,本想等回了洛陽,處理完了江洲的貪墨案再去,可人算不如天算,誰會知道,南慶帝就這麽毫無預兆的就給她下了封治罪的聖旨?
不過也正是這封聖旨讓文初下定了決心要為文家翻案,這才提前了這次草原之行,因為文初知道,光擺出趙闕找到的那些證據,南慶帝未必肯將自己的過錯揭開,為文家翻案,而她既然做了就隻能成功。
而為了保險起見,她必須要找到楚兮,問楚兮借兵,因為直覺告訴她,此次翻案凶險異常,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要被算計,做為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文初覺得還是事先準備準備的好,免得到時再被南慶帝給算計到了大牢,重蹈覆撤。
為了早日見到楚兮,文初出發之前就飛鴿給馬逵去了信,要他提前準備,所以,當文初趕到時,馬逵已經掌握了楚兮的行蹤,本想讓文初休息一日,可文初堅持,也就隻能隨著文初一起去了楚兮的營地。
楚兮沒想到,還會有再見文初的一日,許久未見的兩人,從目光接觸到對方的那刻起,就一直這麽靜靜的看著對方,誰也沒開口。
文初眼見著楚兮,從那個瘦弱的棺材仔,變成了如今的草原首領,個子高了,人黑了,卻精神了,心裏大有一種吾家有弟初成長的感覺。
而楚兮則眼尖的發現文初是帶著傷的,許久沒見,他的阿姐瘦了,更加憔悴了!
“臭小子!”文初終於還是沒忍住,直接瞪了楚兮一眼,“你這是有了出息就忘了阿姐了吧?都這麽久了,居然都不想著給阿姐報個平安,還要阿姐眼巴巴的來看你,嘖嘖,這草原首領的架子大啊!”
說罷,文初還一點也不見外的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抬頭十分不滿的接著瞪楚兮。
楚兮原本還有些猶豫該怎麽開口,卻不想文初倒是先開了口,於是也就不再端著,湊到了文初的麵前,笑嘻嘻的,“阿姐,一路奔波累了吧?”
“臭小子!”文初哪裏會真的怪楚兮,見他主動示好,自然也就不再裝作生氣的樣子。
兩人間原本略顯尷尬的氣氛就這麽化解了,楚兮見文初雖然一直談笑風生,可總是會不經意的出神,於是主動詢問,“阿姐,你這是有心事?需要我幫忙嗎?”
文初本就是衝著楚兮來的,他問她自然也就不必掩飾,當下便將文家的冤案,趙闕搜集的證據,現下洛陽的局勢,南慶帝的心理等種種一一告知了楚兮。
這一告知,便從白日直接告到了深夜,直到文初告知完畢,楚兮都還未回過神,文初見他聽的認真,臉上甚至都表現出了與自己當初聽聞時的憤慨與不甘,便也就沒多加打擾,直接出了帳房,喚來了馬逵,吩咐他去弄點酒菜送來。
等到文初再回帳房後,楚兮這才回過了神,“阿姐,你這是出去了嗎?”
“啊,餓了,讓馬逵去弄點酒菜來,我們好好喝喝。”文初一向是個隨便的性子,今日又見到了久別重逢的弟弟,心裏自然高興,“喝完,好睡一覺,明日一早,我還要趕回洛陽!”
“知道了!”楚兮點了點頭,隨即喚來了身邊的侍衛,吩咐道,“去準備兩千精兵,明日一早護送本頭領的阿姐去洛陽,路上阿姐的命令便是本頭領的命令,如有不從者,殺無赦!”
侍衛得了命令,絲毫不敢懈怠,立馬退出帳房,親自點兵去了,到時文初十分的意外,她此行的確是想要借兵,可她沒想到,楚兮會這麽容易,這麽痛快的就給了她兩千精兵,並且……
文初沒想到楚兮會如此的熱情,不但給了她兩千精兵,還十分熱情的告訴她,等他安頓一下,隨後便會跟上來,他也要一同回洛陽。
帶著對趙闕的擔心,對楚兮的疑惑,文初第二日便返回洛陽了,可誰知這才走了一半,她便不期而遇好些個熟人。
“烏蘭!”文初眼見某個熟悉的人影,便立刻叫停了隊伍,待人走近了才發現,居然是烏蘭,還有六皇子,兩人架著輛破破爛爛的馬車,馬車上連個頂都沒有。
“楚問?”烏蘭沒出聲,倒是六皇子先出了聲,眼見文初身後整齊的兵丁,六皇子一下子慌了神,不等文初反應過來,立馬一鞭子,架著馬車便衝了過去。
文初的確沒想到六皇子會連招呼都不打,直接無視她,似乎是在逃命一般,剛想吩咐馬逵追上去看看,一陣馬蹄聲阻止了文初。155
轉頭,再定睛一看,居然是晉叔帶著一隊人,正往她這奔襲而來。
“晉叔?”文初原本以為晉叔會呆在番禺,守著小哥,畢竟之前從他的神色中,她是真的看的出晉叔對小哥的關心。
“小姐!”晉叔知道文初是來了草原,所以見到文初並不意外,隻是他一臉的焦急,完全不給文初再開口的機會,“小姐可看到了六皇子?”
“看到了,剛剛才衝了過去,就在這個方向!”文初的直覺告訴自己,隻怕是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且十分嚴重的事情。
可不等文初在細問,晉叔直接抱拳道了聲,“我先追去了,三皇子帶著大部隊在後麵,等會就來。”
趙闕來了?
文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見晉叔飛一般的與她擦肩而過,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烏蘭會和六皇子一起,晉叔又為什麽會去追六皇子,而趙闕,不是說好了在洛陽等著,等著她去翻案的嗎?
“繼續前進!”文初知道光用想的,是怎麽也想不明白的,於是,也就不再糾結,命令隊伍繼續向前,她要迎迎趙闕,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很快,文初的隊伍便與從洛陽一路追出來的趙闕匯合了,兩人一碰頭,文初便立馬問出了心裏的疑問,趙闕便將來龍去脈告訴了文初。
那日趙闕進宮送信給烏蘭後不久,烏蘭突然約趙闕見麵,說是要跟他商量商量,怎麽給南慶帝吹枕邊風,且烏蘭還提出要趙闕給她好處,趙闕也沒多想,皇宮大內的,也不會有什麽危險,便隻身一人去了。
誰知道他剛剛到了烏蘭的寢宮,立馬就遭到了大批高手的圍攻,因為力量懸殊,趙闕自己束手就擒,任憑烏蘭捉了自己,很快,趙闕便被下了大牢,罪名就是謀反。
牢裏的趙闕並不慌張,因為他有完全的把握可以脫身,所以便將計就計任由外麵的烏蘭折騰,果然,不出三日,烏蘭那邊便傳出了南慶帝病重的消息,而且南慶帝還把監國的重擔交給了六皇子趙延。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趙闕心中已然明了,這是烏蘭和六皇子聯手,先是擒了趙闕,後又弄到了監國的權利,隻怕那南慶帝所謂的病重也另有隱情。
於是,趙闕命人找到了皇後,皇後聞言,去了幾趟烏蘭的寢宮,要求見南慶帝,可都被烏蘭攔了回來,最後一次,皇後帶著侍衛硬闖了進去,這才發現,南慶帝已然是個廢人了,躺在床上就跟文初的小哥一樣,隻會呼氣了。
皇後大怒,指責烏蘭謀害皇上,當即就要將其拿下,可就在這個關頭,六皇子趙延出現,反將皇後拿下,皇後不從,六皇子絲毫沒有手軟,命人就要殺了皇後,還好趙闕早有準備,及時出現救下了皇後。
事情敗露的六皇子和烏蘭,眼見形勢急轉直下,便也顧不得了,帶著奄奄一息的南慶帝逃出了皇宮。
趙闕安頓好了皇後,便把京畿洛陽的防禦交給了向洵,帶著剛剛從番禺趕來的晉叔,一路追了出來,卻不想恰巧碰到了往洛陽而去的文初。
文初聽完了整件事情,心下駭然,沒想到六皇子已經喪心病狂到毒害自己父皇的地步,可又一細想,自古帝王家的兄弟都是為了皇位爾虞我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毒殺父皇這種事情更是屢見不鮮,便也釋然了,隻是,為何烏蘭好端端的會突然翻臉,居然會和六皇子聯手?
趙闕對此也沒有頭緒,他道:“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將兩人拿下,之後在細問也不遲!”
“嗯!”文初對此表示認同,當即兩人一同整合隊伍,返回草原而去。
隻是,這還沒走多遠,文初便遠遠的見到了返回的晉叔和帶著隊伍的楚兮。
四人匯合後,不等文初開口,楚兮便急吼吼的問道:“那六皇子趙延找到沒?”
文初和趙闕對視了一眼,當下明白,隻怕晉叔已經將事情告訴了楚兮,於是,文初立馬將視線瞄到了晉叔身上,她發現,晉叔此時目露凶狠,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什麽情況?
晉叔這是想要殺了六皇子,還是烏蘭?
“阿姐!”楚兮見沒人回答自己,便再次追問道,“你快告訴我,到底有沒有追到六皇子趙延?”
“啊!”文初被楚兮打斷了思緒,當下也明白,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於是,也就沒再多追究,而是認真回答楚兮,“沒有,剛剛一路追上來,我們都沒有見到,不過,不知道先我們一步的晉叔有沒有追到。”
說罷,文初將目光再次鎖定晉叔,對方見眾人都看向了自己,這才回過神來,“剛剛一路追過去,我發現了她們丟掉了馬車,再看腳印,應該是兩人分開了逃跑。”
分了?
文初再次凝眉,以眼神詢問趙闕,將決定的權利交給了趙闕。
“那麽我們也分兩路,晉叔你帶一對人,我和阿初帶一隊!”趙闕果斷的分配了任務,剛想叫上文初一同出發,遠處一聲長長的“報!”,暫時終止了他的行動。
楚兮轉身,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自己的兵丁,沉聲問道:“所報何事?”
“報告首領,剛剛得到匯報,聖地有外來人闖入,副首領已經先一步帶人趕過去了,特命屬下來匯報給首領。”
“聖地?”文初發出疑問。
“啊,那是草原每年祭祀的地方,草原人信薩滿,聖地就是供奉薩滿的,那裏是每個草原人心目中最神聖的地方,一般來說隻有草原的聖女才有權利進入,外人一概不得進入。”楚兮雖然不是草原人,可來了草原這麽久,對於草原的事情,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
“隻有聖女才可以進入?”文初準確的抓住了楚兮話中的關鍵,再度看向了趙闕。
“烏蘭!”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同時道出了心中所想,是的,烏蘭曾經是草原的聖女,既然那個地方如此的聖神,依照烏蘭目前舉目無親的狀況看來,她也隻能去那聖地了。
“我去追六皇子!”晉叔不等趙闕吩咐,便主動請纓,帶著人馬就要出發。
“那好,我和楚兮,我們一起去聖地,追烏蘭!”文初也不再多言,如是安排道。
卻不想,楚兮此時出聲了,“聖地那邊已經有了副首領,待會我也會派人帶你們去,我就不去了,我還是跟這位一起追六皇子吧!”
“追六皇子?”文初見楚兮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樣,也就明白,隻怕這臭小子心裏又有了打算,難道六皇子和他的身世有關?
否則以他目前草原首領的身份,難道不應該更加緊張聖地的事情嗎?
“阿姐,你和三皇子一起去追烏蘭,六皇子這邊就交給我吧!”楚兮道別後,帶著晉叔,循著腳印很快就追了出去。
“怎麽了?”趙闕見文初像是有心事的樣子,出聲詢問。
“你不覺得晉叔一直緊咬著六皇子很奇怪嗎?”文初沒提楚兮的事情,而是將話題轉到了晉叔的身上,“當初,你為何會讓他跟了我?這會為何他不在小哥身邊,而是一路緊咬著六皇子不放?”
“那是因為當初你小哥之所以能進宮,刺殺父皇,都是六皇子從中安排,事後,六皇子為了討好父皇,又出賣了你小哥,簡而言之,你小哥能有今日,都是那趙延害的。”趙闕倒不是沒仔細求證過晉叔,但除了出身江湖,似乎就什麽都沒有了。
“六皇子?”文初細想後點點頭,“可晉叔畢竟是半路跟著小哥的,怎麽會如此的恨六皇子?”
“這一點,你就得去問他了。”趙闕其實也一直很好奇,為何晉叔對文府,對文初和她小哥會如此的關愛。
是的,改天找時間,是要好好問問晉叔了,文初下定決心,剛想跟趙闕再討論討論,那邊剛剛傳來消息的地方又奔來一人,“報告,楚姑娘,副首領已經找到了那闖入聖地的女子,那女子卻抵死反抗,拖了個人質出來,說是你們的皇帝,她要求見楚姑娘。”
南慶帝?
烏蘭逃跑的時候居然連南慶帝也一起帶走了嗎?
烏蘭逃出來的時候的確是和六皇子一起,劫持了已經昏迷多日的南慶帝,不然他們也逃不出來。
這點文初片刻之後便想明白了,所以她也就沒再耽擱,由著剛剛報信的小兵帶著,和趙闕一起,去了聖地,她倒要會會烏蘭,問問她為何會突然翻臉。
“趙闕!”烏蘭被眾人死死的圍在一個盛大的祭壇上,待文初等人一出現,她那雙眼就死死的盯住了趙闕,一副他殺了她全家的模樣。
“本皇子再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放了我父皇,本皇子饒你不死!”趙闕絲毫不懼怕,直接丟出條件。
“哈哈!”烏蘭聞言瘋了一般的大笑,“事到如今,即便是不死,活著又有什麽用?實話告訴你,我現在根本就不怕死,隻是我死之前,一定要先殺了你,趙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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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也不知烏蘭是怎麽做到的,隻見她直衝到趙闕麵前,一把匕首直直的插了過來,文初心下大急,剛想上前,卻見趙闕沒有絲毫的躲閃,硬生生的接下了烏蘭的這一刀,隻是隨後,抬手,對著烏蘭就是一掌,烏蘭被趙闕這一掌打的直接吐了血,跌坐在地上。
一旁的文初見趙闕雖然被烏蘭刺了一刀,但並無大礙,立馬就轉身,救下了被烏蘭丟垃圾般丟棄的南慶帝,將人交給了一旁的副首領,“有勞,麻煩副首領把人帶下去,好生安頓!”
副首領見文初與趙闕都是有功夫的人,便也就放心的帶著昏迷的南慶帝一同離開了聖地。
“烏蘭,你為何要殺趙闕?他可並不曾與你為難,為何你會如此的恨他?”文初見烏蘭即便是受了重傷,可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過趙闕,便單刀直入的問出心中所想。
“不曾與我為難?”烏蘭惡狠狠的反問文初,“你可知道,他是個惡魔?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為了皇位,他什麽都做的出來,甚至於血染草原!”
血染草原!
文初在從烏蘭嘴裏聽到這四個字時,頓時如遭雷擊,這不正是前世她在牢裏聽到的趙闕嗎?為何烏蘭也會知道?
“你怎麽知道他會血染草原?”文初心中忽然有個想法,難道烏蘭也和自己一樣,重生而來,“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
“危言聳聽?”烏蘭爬了起來,直接道出了事實,“那是我親眼所見!”
“什麽?”
趙闕一直在認真的聽著烏蘭與文初的對話,知道聽到烏蘭所言,終於忍不住出聲,“本皇子何時血染草原了,你又哪裏來的親眼所見?你這個滿嘴謊言的女人!”
“我說的都是事實,信不信由你!”烏蘭死死瞪著趙闕,恨不得用眼神殺了他。
“我信!”
趙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那句我信正是出自文初的嘴巴。
“我信!”文初十分認真的看向了趙闕,“他說的那個趙闕,的確血洗了草原,並以此掌握了草原,從而反攻洛陽,登上了皇位,而那個趙闕,的確就是上世的你,隻不過,這世的你因為某些原因,並未變成上世的趙闕。”
“不管是哪一世,他都要死!”烏蘭此刻卻再次衝向了趙闕,伸手就要拔掉趙闕身上的那個匕首。
趙闕雖然震驚於文初的話,可也不是吃素的,又一掌,隻是這次比上次更加的重,烏蘭倒地昏死了過去。
趙闕將文初扶起,擁入自己的懷裏:“傻丫頭,可惜上一世,我沒遇見你。”
他是何等聰明之人,根本不需要文初去解釋,已經猜出了一些大概,至於那些細節,他不想知道,也無需知道,就像文初當初想的,未來太遠,隻爭朝夕。
隻要這一世,他們在一起,便夠了。
三個月後。
南慶帝終於回到了久違的皇宮,不過此時的他,已經沒了往日的威嚴,才剛剛安定下來,南慶帝便傳令,下了一道罪己詔。
一道他恢複了文府的聲譽,將當年誣陷文家的來龍去脈公布了出來,不過為了維持他皇帝是威信,隻道自己是一時失察,被六皇子蒙蔽這才錯誤的下旨,讓忠臣良將蒙受冤屈。
文初終於能堂堂正正的以文初的身份出現,自然也就不再追究南慶帝,歡歡喜喜的接回了已經能開口說話的小哥,兩人一同住回了原先的文府。
而趙闕也因為救回了南慶帝,被南慶帝下旨封為太子,經曆過生死的南慶帝終於想通了,不僅下旨封趙闕為太子,更加下了聖旨,賜婚文初與趙闕,並且在賜婚聖旨上言明,結婚當日,他便會退位,正式將皇位傳給趙闕。
趙闕因救南慶帝追殺反賊趙延有功,文初又是恢複了女兒身,自然沒有什麽人會反對,於是,趙闕以十裏紅妝迎娶了文初,並且順利的登上了皇位!
又三個月後,身為皇後的文初突然嘔吐不止,經太醫診斷,文初有喜了!
得知這個好消息,小哥、華眉、向洵、盧遜、許笙歌,以及終於得知楚問就是秦初的錢歡,紛紛前來祝賀,一時間,皇後的寢宮裏熱鬧非凡。
原本就因懷孕身體不舒服的文初,強打起精神,一一接待,好不容易才讓眾人滿意而歸時,夜都深了。
“阿初!”趙闕心疼於文初日漸憔悴的身體,一把擁住文初,“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辛苦是真,不過幸福也是真的!”文初此時滿臉的母愛,伸手摸了摸已經大了的肚子,“不過,幸福歸幸福,我的心裏終歸還是有些擔心!”
文初的擔心趙闕卻並不放在心上,不過是個民間的傳說而已,雙生子不詳?他才不相信。
“沒事,不是說隻是有一定的幾率而已嗎?說不定,這胎並不是雙生呢!”趙闕一臉的淡定,十分寵溺的摸了摸文初的肚子,“即便真的是雙生那又如何,朕的孩子,那可是龍子,是這世間最尊貴的,誰膽敢說他們不詳,朕就砍了他。”
“是呀,他們不但有你這個父皇,還有個草原王的舅舅,倒是誰也不敢得罪了!”文初被趙闕這麽一說,倒也不再多想了,不論幾個,都是他們的寶貝。
“對啊,你看我雖是雙生子,可現在卻貴為了皇帝,我就是最好的證明,雙生子非但不是不詳之人,反而是天降祥瑞。”
趙闕說到這,心裏立馬有了計劃。
於是,一個月之後,聲望比之從前更加高漲的病才子盧遜再次來到白馬寺,以雙生為題,開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講學。
之後,雙生子乃是天降祥瑞的事情便傳了開來,而此時,楚兮正在臨盆在即的文初的寢宮裏。
看著文初比之平常孕婦大了一倍的肚子,楚兮十分的開心,“阿姐,你這胎必定是兩個,隻是不知道是兩個小侄子呢,還是兩個小侄女,又或者是一個侄子,一個侄女。”
文初寵溺的看著楚兮,許久沒見他這個弟弟倒是又長高了,不知道這個弟弟到底有沒有弄清自己的身世,想到這,文初突然響起了晉叔,“晉叔呢?他沒有跟你一起?”
說來也怪,自那次追六皇子到了草原,晉叔和楚兮兩人聯手抓住了六皇子之後,晉叔便留了下來,一直跟著楚兮,頗有些一見如故的味道,這讓文初一度懷疑,這晉叔該不會是楚兮派到小哥身邊的臥底吧!
“他走了。”楚兮也是一臉的可惜,雖然是個半路殺出來的人,可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楚兮對晉叔倒也真的處出了些感情,“這裏有封信,是他臨走前留給你的。”
“走了?”文初十分的納悶,接過信,打開,瀏覽過後便直接愣在了那裏。
原來晉叔很早之前在顧家做過護院,心裏對文初的娘梧桐一直仰慕著,可他也很清楚顧家勢利眼,不會把梧桐嫁給自己,便決定早早的離開,闖蕩江湖,打算功成名就後就來提親,卻不想後來得知,梧桐已經嫁給了文初的老爹,於是,便沒了心思,一心祝福著梧桐。
直到後來偶然中遇見了小哥,得知了文府發生的一切,便自願留在小哥身邊照顧小哥了,而晉叔之所以會留在楚兮身邊,一來是他不確定楚兮是否真的可信,對文初或者小哥,他擔心楚兮有別的企。
二來,晉叔無意中看見了楚兮的絡子,似乎很是眼熟,誤以為楚兮是他的兒子,不過後來驗證下,證明不是,但這也勾起了晉叔思念兒子的心情,於是,在一切塵埃落定後,晉叔決定離開,真正的去尋找自己失散的兒子。
“阿姐?”楚兮十分的不解,叫著文初,“你怎麽了?”
文初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看著楚兮,“沒什麽,對了,你的身世查到了嗎?”
楚兮聞言,麵上露出些許的無奈,語氣之中滿是失望,“沒有,原本以為從六皇子那,能查到點什麽,可惜……”
“你說將來要是我肚子裏的小家夥問我,娘親,娘親,為什麽我的舅舅姓楚,你姓文呢?”文初一臉的為難,“你說,我該怎麽回答?”
“阿姐?”楚兮明白,文初的意思是要他正式改姓文,堂堂正正的做她的弟弟。
“其實,不論你叫楚兮,還是文兮,不論你是什麽出身,既然我給你取名兮字,便就是把你當作了我文家的一員,你永遠都是我文初的弟弟。”文初含笑的看著楚兮,十分暖心的道。
“阿姐!文兮謝過阿姐!”楚兮此刻,心裏是激動的,想不到當初他無意中的一問,最後竟然真的成了真!彼其之子,邦之彥兮!
當晚,文初順利產下一男一女,一個月後的滿月宴上,趙闕正式冊封文兮為草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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