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水起早去了學校，雖然前六年的學習已經結束了，但今天是全國統考的升學考試，對於絕大多數的學生來說是意義非凡。

    九門考試的試卷是一起發下來的，總共考試時間是15個小時，從早上六點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每一個考生在考試期間不得離開考試限定區域，期間允許上廁所，也允許前往休息區進食。

    考試科目很多，每一門的考題也很多，考生擁有的時間看似很多，實則少的可憐。

    畢竟這群孩子才12歲，即便被叮囑過一遍又一遍，但也少有人可以堅持15個小時，持續地動用腦力進行考試。

    聯邦正是需要長時間的考試來了解考生除了知識外的能力，才會采取這樣的考試模式。

    當然，這確實更利於篩選合適戰場的人才。

    “為什麽你不像那些孩子一樣在考場裏考試，反倒像個無事人一樣在這裏吃東西？”

    休息區裏，王秋水向超市人員要了一份早餐，坐在一個位置上享用。

    一個男人像是對王秋水與他人不同的行為感到好奇，走近坐在王秋水的對麵。

    聯邦的考試是允許外來人員到達考場其外區域參觀考試，因為學校裏的監控係統都是軍方統一調備的。

    “我認識你？”

    王秋水抬眼看向此人，表示並不認識這位自來熟的人。

    “哈哈。”

    男人訕笑了一聲，撓撓頭繼續說道。

    “我是韓科長的下屬，你媽媽和韓科長是老熟人了，韓科長托我來關照你，我叫林覺潛，你可以叫我林哥哥。”

    “用我的話說，你太娘了，我可以叫你，林妹妹。”

    “什麽娘不娘的，是你媽媽教你的？”

    林覺潛不自知尷尬處境，頑強地繼續發問。

    但王秋水並不理他。

    很快，林覺潛要的早餐也被送了過來，這是他先前招手示意超市人員送來的。

    “你想和我媽談戀愛？”

    王秋水看著林覺潛盤子裏的肉，開口問道。

    一瞬間，仿佛無數的戰車湧來，形成了一麵鐵牆，迎著林覺潛的額頭撞來。

    “啊？”

    一時之間，林覺潛悟到了尷尬二字的多種書寫方式。

    而其中必定有一條是，被小孩問是不是要找他媽媽談戀愛。

    如果換做任何一個其他的時間，不同的地點，林覺潛一定會快速地給這個小孩一個大耳屎鏟，然後風一樣地跑走。

    可眼下林覺潛隻好尷尬地低頭，不發一言地吃著碗裏的食物。

    “很多人都想過和我媽談戀愛。”

    王秋水看著林覺潛盤中的香腸，一叉子戳了過去，精準地叉住，然後塞到自己嘴裏。

    林覺潛被王秋水的動作驚了一下，但並沒有做出什麽舉動。

    或者說，原先的尷尬氣氛和王妍的身姿讓他一時做不出反應。

    等他抬頭看向王秋水時，王秋水已經咬了一口香腸。

    “你為什麽不自己再去要一份，這個明明是免費的？”

    林覺潛有些疑惑，王秋水把自己盤中的食物吃完了可以再去取一份，沒有必要到自己盤中搶走一根，難不成這是算報複自己想要和他媽媽談戀愛的想法？

    等等，自己並沒有想和他媽媽談戀愛的想法。

    “重新拿一份要登記，我不喜歡之後軍訓的教官提到，升學考吃兩份休息餐的家夥出列。”

    王秋水語氣平淡地說完，起身就離開了。

    考試中的學生是不需要把盤子送去清潔處的，聯邦允許他們在這些事情上擠時間讓給考試。

    林覺潛知道食物是免費的，但不知道休息處的阿姨是過於熱情的，王秋水並不希望阿姨熱情的目光中多待一會。

    負責收盤子的阿姨此時正一臉慈祥的看著林覺潛。她或許在想，這位肩口有明顯別著官勳痕跡的官員看著很年輕，一定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

    林覺潛自然注意到了阿姨的眼神，也知道前來參觀考試的人需要付費且把餐具送往清潔處。

    在炙熱的目光下，林覺潛自覺額頭上甚至泛起了點水氣，隻能保持鎮靜的樣子吃完食物，禮貌地端起自己的盤子，卻發現阿姨還在盯著王秋水的盤子，又隻好連著王秋水的盤子也一並帶走。

    林覺潛暗中發誓以後還是少到學校的食堂，這裏的阿姨太過熱情。

    而阿姨看著做好事不留名的林覺潛，留下欣慰的笑容回到自己的躺椅裏，舒適地靠著休息。

    王秋水離開休息處回到考場，麵對著這九張試卷開始思考。

    其實題目並不會特別難，畢竟隻是學習了六年，聯邦都規定之後還有九年的義務學習，這張考卷也差不多是第十年的水準。

    隻是在每張試卷的最後都有四道升級題，不過這幾道題幾乎不是出給考場裏的學生，而是聯邦出給考場外的，那些生活在聯邦治理下的星際公司與諸多研究院，要求他們在未來一年的時間盡可能給出這些題目的最佳答案。

    剛才那個叫做林覺潛的人應該就是偵察科的，少有官員脫掉製服後依舊保留過多職場痕跡，想來也就隻有李裕宸才會把手下保護的這麽好。

    雖然資曆淺了點，但是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好，比如做事有激情，辦事認真，以及必要時候方便處理。

    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要報韓敬峰的名號，難不成現在韓敬峰被調到偵察科工作了？

    王秋水看著試卷上的題，輕鬆下筆。

    不同於王秋水今天的忙碌，王妍起得不早，大約八點起來，畢竟這是最後一天在現公司上班，隻需要準時就好，不需要留下什麽好印象。

    今天在工位上沒特別多工作需要完成，王妍在一個星期前就開始與公司交接手上的事務了，公司對於即將突破第一階段的精英都會給予特殊待遇，所以一切都非常順利。

    “王妍，你到達第二階段，公司很為你感到高興啊！”

    公司的副總經理來對接王妍的工作，臉上堆著不知道真假的笑容。

    “謝謝經理關心。”

    王妍與他客套幾句，等到工作都交出去，獨自回到工位收拾東西。

    “你好，我是林覺潛，韓科長的下屬，請問你是王妍嗎？”

    從學校過來的林覺潛和藹地看著王妍，發現王妍眼神中地疑惑和戒備，耐心地說道。

    “是這樣的，韓科長也是你老熟人了，他最近工作比較忙，沒時間過來看你。聽到你突破第一階段韓科長想來給你道喜的，這不是忙嘛，就喊我來了。”

    “韓敬峰，韓科長嗎？”

    王妍看著眼前的林覺潛，若有所思地問道。

    林覺潛微微一笑。

    “是的，就是韓敬峰科長。”

    林覺潛認真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韓科長在上班的地方還給我塞了一份東西，說是當禮物給你送過來。”

    說著林覺潛就遞出一個小方盒。

    王妍看著這個盒子微微頷首，想來這個盒子也裝不了太貴重的東西，應該是韓叔叔送的梳子、化妝品一類的東西，畢竟韓叔叔就經常給自己母親送東西，母親也說韓叔叔是個好人，是父親的好友。

    再想到母親離世後，韓叔叔幫助自己讀完大學後就因為工作沒有聯係過自己。

    那麽大的情都承受了，也不多這一點小物件，以後到了第四階段查明父親死亡的真相後，一定要帶著禮物去當麵謝謝韓叔叔。

    王妍想著，謝過林覺潛，接過了林覺潛手裏的小方盒。

    “替我謝謝韓叔叔，也麻煩你跑一趟。”

    “沒有關係，都是舉手之勞，東西送到就好了，那你忙吧，我也回去工作了。”

    林覺潛笑了笑，說道。

    王妍沉默了片刻，接著隨手從桌上拿起一盒食物遞給林覺潛。

    “現在剛過飯點，你趕來送東西應該沒有吃飯吧，給你路上吃。”

    林覺潛拿著王妍遞來的東西，心裏奇怪，你們母子兩個真是古怪，一個愛搶別人東西吃，一個愛給別人東西吃，還都讓人覺得有理有據。

    “好的，謝謝。”

    林覺潛道了一聲謝，帶著食物就走了，也許是因為被王秋水搶走一根香腸，剛下樓他就感覺肚子對手裏的食物發出了渴望，於是打開盒子把食物放到嘴裏。

    “這味道還真不賴。”

    林覺潛完成了李裕宸布置下的任務，欣喜地開車回到偵察科和李裕宸匯報結果。

    換回一身製服的林覺潛看著坐在靠椅上用終端玩空當接龍的李科長，感覺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李裕宸微微抬頭，看著回來的林覺潛，他的手指在終端屏幕上默默點了縮小，然後把辦公係統提到整張屏幕上，才緩聲問道。

    “你事情辦完了？”

    “是的。”

    林覺潛恭謹地垂頭站立著，不卑不亢道。

    李裕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那你匯報一下工作過程。”

    林覺潛似乎早已料到李科長會問這樣的問題，一字不落地把兩個情景都在現了一遍。

    李裕宸聽完，一怔。

    “王秋水說你要和王妍談戀愛？”

    林覺潛點了點頭。

    “是的，我覺得王秋水這名少年，因為都是由他母親帶大，而且他母親為人又較為溫婉可卿，所以約束不了這個孩子，導致這個孩子有點頑劣，所以愛耍惡作劇。”

    李裕宸微微蹙眉，手指不自覺的在案卷上再度敲擊起來。

    “那你覺得王妍怎麽樣？”

    他沉吟了片刻，仔細端詳了林覺潛許久，問道。

    林覺潛也料想到李科長會問，早在昨晚就結合時代背景和一些人物關係就完稿了一篇仿若作文一般的人物剖析，但真到了時候，嘴裏卻變成了。

    “我覺得，王妍，人很好，身材也，很好。”

    李裕宸眼睛裏流露出一絲嘉許，但罵道。

    “說的什麽屁！”

    當王秋水結束考試回到家中，已是十點有餘，王妍坐在客廳看電視。

    “回來了？”

    “嗯呢，中午吃飯碰到一個偵察科的官員，叫林覺潛。”

    “是嗎，他中午也來我那了，韓敬峰叔叔叫他來的，還給我送了一小罐香油，難得他知道現在人愛吃鮮榨油，有一股自然的味道。”

    “這樣。”

    王秋水進廚房前對王妍貶低了林覺潛一句。

    “我覺得林覺潛這人是個愛做惡作劇的怪人，你要少接觸的好。”

    “嗯？”

    王妍便與王秋水唱起了反調。

    “我就覺得他這人算不錯，你才是愛惡作劇的怪人。”

    王妍剛一說完，王秋水帶著裝了那一小瓶提純的海牛油的食用油瓶來到客廳，詫異地看著王妍。

    “這就是你說的香油？”

    “對啊。”

    “你還給裝在食用油瓶裏？”

    “有什麽問題啊！油不裝油瓶裝哪裏，當保健品喝下去嘛？”

    王妍不服，在沙發上起身變作跪姿，大聲反擊。

    王秋水被應的啞口無言，直覺一股鮮血卡在咽喉，久久才擠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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