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 5.鮮衣怒馬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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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襄將胳膊肘撐在車窗邊,探出頭向著周圍看去。
    她的馬車前麵一隊人皆穿著金線紅衣,是他們沈家的修士。
    不遠處是一群黑烏鴉打扮的人,穿得跟一群賊似的。
    這裝扮那日偷聽沈父同洛家主講話時見過,必然是沂水洛氏。
    旁邊還有一隊人馬,著杏衣鵝黃長袍,應該是蜀地的孫氏。
    城門不遠處傳來幾聲馬蹄聲,一抹竹色映入她的眼簾。
    是個身著竹青色長衫的少年,同色發帶豎著馬尾,足蹬灰靴。腰間一根玉帶勾勒出了腰身,上麵鬆鬆垮垮地掛著一塊玉玦和幾個袋子,頗有一股遊俠風味。
    隔著這麽遠,也隱約能看見他星碎劉海下漆黑的雙目和高挺的鼻梁。而那如同抹了胭脂的薄唇,是那白淨如玉的臉上唯一的血色。
    沈襄腦海中隻能搜索出“鮮衣怒馬”這個詞,來形容這個少年。
    少年雖未著紅裝,卻是這寂若鬼城的桐縣,唯一的春色。
    肩寬腰窄,膚白貌美,還是個大長腿……這人若是能出道,她高低得爬個牆好嗎?
    少年正俯身同一位玄衣老者說些什麽,像是感覺到這灼熱的目光,竟然起身向她看了過來。
    微風拂過車簾,擋住了沈襄的視線。帷幕落下,四目交接。
    那雙漆黑幽邃的雙眸,透著清冷的鋒芒,試探著望向她。
    沈襄感覺自己的心思如同被人看穿了一般,心虛的感覺溢滿了她的身體。
    她急忙躲進了馬車裏,那抹緋色一路從脖頸深處紅到了耳尖,連那雙桃花眼都蒙上了濕潤的紅。
    “掩之,怎麽?”玄衣老者開口問。
    周隕望著晃動的車簾,回應道:“無事。”
    馬車在城門不遠處停下,阿鳶不知從哪裏找到了一方麵紗:“小姐,宗主吩咐,您還是將麵紗戴上吧。”
    也好,帶上麵紗,到時候跑路更方便。
    沈襄把麵紗帶上下了馬車,沈謙今日穿著門派的衣服——碧璽緋色紅衣。
    上麵用金線繡著符文,連手中寶劍的劍鞘都是金的,沈家人臉上就寫了倆字兒:有錢。
    “阿兄。”
    沈謙從阿鳶手上接過包袱:“行裝從簡,阿鳶帶幾名弟子留在外麵。”
    “為什麽?”
    沈謙見她還有顧慮,解釋道:“她留在外麵比跟著咱倆安全。真有情況,阿兄在裏麵也不能同時護著你們兩個人。”
    沈襄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轉頭對阿鳶叮囑道:“你別認死理,見著情況不對勁就跑。會騎馬吧,騎馬快些。”
    沈謙一聽,忍不住發笑:他這個妹妹,真是可愛。
    叮囑完阿鳶,沈襄還不忘將自己的私房錢藏在何處告訴了她,像是囑托後事一樣。
    靠近城門,沈襄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沉悶感,感覺……像是一塊石頭壓在心口,壓得她就快要喘不過來氣了。
    “桐縣……”沈襄感覺什麽力量正吸引著她向前走去,她如同被催了眠,不自覺地挪動腳步。
    突然,一個活物從她耳畔呼嘯而過,在她眼前不足一拳的地方停滯。
    是一隻藍色的鳥,那鳥劇烈地抽搐著,卻無法動彈。
    沈襄仔細看,原來她麵前有一堵無形的牆,透著幽藍色的光。
    就當她想要伸手觸碰那結界時,係統:[危險警告,危險警告!]
    那隻鳥很快便被這牆體如同榨汁機一樣吸了個幹淨,最後掙掉了一片羽毛。
    沈襄展開右手,那片羽毛卻在觸碰到她的手心的那一刻,便化作灰燼。而那隻藍色的小鳥,也掉落在了地麵,變成了一張破碎的符紙。
    “沈師兄,自己帶出來的小丫頭麻煩看緊些,反身咒也敢隨便摸!”
    沈謙反應過來立即上前將妹妹拉了回來,左右上下看了個遍:“沒事兒吧?”
    沈襄有些後怕,剛才若是她先一步碰到那層結界,此刻被吸成幹屍的便是她了。
    她轉身看向後方,方才救她的是一位少年。他身著淡藍色色圓領飄帶長衫,腰間別寫許多布袋,正可勁地朝著裏麵塞符紙。
    [幻真:這個人叫曲陵筠,是碧落宮的弟子,與周隕乃同門師兄弟。]
    沈襄:看他的樣子,想來也算個人物,這個大腿牢靠嗎?
    [幻真:此次捉妖,由碧落宮的人布陣,跟著他們倒是個撿漏的好時機。]
    “大兄,父親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沈安今日也穿著一身紅,長得跟電視裏的哪吒似的。
    沈襄偷看了曲陵筠一眼,拉過沈謙問:“阿兄,方才救我之人是何門派?”
    “他叫曲陵筠,是碧落宮的弟子。他這個人素來不好相處,你還是少接觸為妙。”
    沈安幫腔道:“二姐打聽他作甚?莫不是……”他的眼神透露著一種腦幹缺失的狡猾感。
    “閉嘴。”沈襄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來,皮笑肉不笑。
    突然一束紫色的強光從桐縣內部發出,上達天聽,將昏黑的天色撕開了一道口子。
    沈謙提劍,劍柄鏤空裏鑲嵌著的夜明珠劇烈地轉動了起來,他神色句變:“不好,是媚術,狐妖就在附近!”
    “所有沈家人,帶上兵刃,隨我入城!”沈謙高嗬一聲。
    那群沈家修士如同訓練有素的特種兵一般,幾乎行神一致地帶好了法器,齊刷刷地圍聚在了城門口。
    幾個先到的皆驅動法器,身體化作一縷熒光注入法器,遁入了結界之中。
    “容惜,你就留在此處,不必進去了。”沈謙將腰間一個巴掌大的琉璃瓶拽了下來,塞給她:“這個東西能感性妖氣。”
    沈襄還沒來得及詢問,沈謙便同修士們進入了結界。
    沈襄見沈安半點要進去的意思都沒有,便問道:“你怎麽不同阿兄進去?”
    “還不是咱爹,怕你危險,硬要我留下來保護你。”沈安嘟囔到,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委屈與不甘。
    “你……”沈襄忽然感覺左手手腕處傳來滾燙的感覺,低頭看,發現左手手腕上的相思結正閃爍著微弱的光亮。
    [幻真:沈襄,相思結有反應了,那赤狐定然在這桐縣內不遠!]
    沈襄看了眼天邊逐漸黑沉的暮色和那漸漸消逝的紫色光亮:得趕緊打發走這個傻弟弟,不然等她趕到,恐怕連狐狸毛都不剩了。
    “你真想進去?”沈襄右手拉下衣袖掩蓋住法器。
    “廢話,你知道我為了這次追靈準備了多久嗎?這可是本公子大展雄圖的絕佳時機!”沈安撇嘴道:“要不是你拖後腿,本少爺定能一舉成名,揚名立萬!”
    “那你進去吧,不必管我。”
    本來想挖苦她幾句的沈安聽見這句話,表情凝固:“你說什麽?”
    沈襄搖了搖手裏沈謙留下的法寶:“你姐我是廢柴,但又不是廢人。一旦感覺有異常,我會立馬離開。倒是你,別想著到時候還得我來救你。”
    “……”沈安眯眼:“你真這麽好心?”
    “我唬你作甚,大兄明明說要帶我進去,方才卻走的如此匆忙,還讓你留下來……”
    沈襄似乎真的感到了一絲恐懼:“定然是出事了,你同阿兄進去,也能幫得上忙。”
    沈安一聽,抽出佩劍,那劍身圍繞她在地麵畫了一個圈:“這個圈能掩蓋你身上的氣息,你小心行事!”說完便閃身進了結界。
    這是什麽?唐僧同款周邊嗎?
    沈襄抬腳一走,那個金圈便化作一個金色的足鏈,係在了她左腳的腳踝上。
    沈襄向四周看去,原先各家的仙友皆沒了蹤跡,隻有那個叫曲陵筠的人同碧落宮的弟子還沒走遠。
    哼,前幾日從沈安房裏偷來的仙法,今天正好試試相思結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