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城隍廟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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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瑞看了宋瀾衣一眼,冷哼一聲,用最為森冷的語氣道,「我勸你離我遠點,因為……」
    「因為什麽?」
    「因為我爹不讓我和你玩!」
    宋瀾衣:?
    他麽的,你小妾都納了這麽多個了,你還跟我玩純情孝子這一套?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用最狠的語氣,說最軟的話?
    宋瀾衣詭異地看了他一眼,剛想要換個方向走去,就見鍾瑞不知道發什麽神經,捂著屁股,就往後一跳。
    跟兔子似的。
    不過沒雪姬好看。
    宋瀾衣在心底公正地評價。
    今天的詩會是為了迎接新的一年,不涉及朝政,隻有對於未來的美好理想。
    是故整個詩會熱鬧極了。
    作畫的,彈琴的,唱歌的……
    宋瀾衣感覺自己像是在逛廟會,看得連連點頭。
    你還真別說,這畫……是真的有點好看。
    宋瀾衣腦海中突然冒出個點子,她和善地拍了拍這位兄台的肩膀,「兄弟,有空嗎?」
    「幹哈?」
    這還是個帶口音的兄弟。
    宋瀾衣笑眯眯道,「你看……我怎麽樣?給我畫一張,咋樣?」
    大兄弟瞅了宋瀾衣一眼,竟意外的淡定道,「宋瀾衣吧,行,隻要你不嫌棄我把你畫得太好看就行。」
    宋瀾衣笑嗬嗬,「怎麽可能,我這五官比例已經是登峰造極了,已經無法再完美了。」
    大兄弟聽到這話,沉默了。
    你妹的,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
    他看了一眼宋瀾衣,無奈,「行,那你就坐那吧。」
    自從上次的文會以後,幾乎定遠城大半的文人都認識宋瀾衣了。
    看到這一幕,旁邊的人都呼啦啦一片地圍過來。
    朱序臨再也熬不住了,從凳子上蹦起,也不顧明王的眼神,跟竄天猴一樣,竄到畫師身邊。
    他興奮道,「我也來畫!」
    隻可惜,他的聲音被淹沒在人潮裏。
    朱序臨怒而起筆。
    都看不起他是吧?
    當拿起畫筆的時候,那個大兄弟也不得不承認,當初鍾瑞腦子跟進水一樣,硬要強納宋瀾衣,單從美色誤人這方麵,確實是這樣的。
    那麽熟悉的問題又來了……
    宋瀚海這麽一個糙漢子,究竟是如何才能擁有這麽漂亮優秀的閨女的呢?
    此時,遠在南境的宋瀚海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感受著叢林間濕熱的空氣,不由得沉默了。
    這個天氣……打噴嚏?
    開什麽玩笑呢?
    此時此刻,他的思緒不禁有一瞬間的放空。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高空中的明月。
    「新的一年了啊……」他微微一歎,目光看向北方,仿佛要越過崇山峻嶺,越過江河湖海,看到朔北定遠城中的那一個人。
    「老宋,想什麽呢?今天的任務都完成了,走走走,回去了。他娘的,在這個鬼林子裏待一天,我就感覺渾身發癢。」
    宋瀚海聽到聲音,才堪堪回過神來。
    他用髒兮兮,布滿鮮血裂紋的手背一抹眼角,將一滴晶瑩甩出,這才大步流星,向前方走去。
    順道他還喊了一聲,「來了!」
    等到他和隊伍混到一起時,趁著月色,有人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咬牙道,「南境這些人,簡直就是瘋子!若不是我們來到此地,恐怕還以為,南境真的如那些官員所說,欣欣向榮。」
    宋瀚海一改往日憨子的模樣,眼眸黑沉,「神像、妖邪、以及所謂的城隍,陰司,究竟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人死後,真的有一個屬於死者的世界嗎?」
    這番叩問,竟是讓在場中人,在這個炎熱的密林間,打了個寒顫。
    真與假,活著與死亡,究竟哪個才是對的……
    許久,才有一個人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試探道,「或許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他甚至為了活躍氣氛,還開了個玩笑,「若是死後真的有一個世界存在,能夠讓我們永生不死,或許,這也是個好消息呢。」
    聽到這話,眾人倒是放鬆地笑起來。
    但是唯有宋瀚海,依舊凝著眉頭,「神是鬼晉升而成,鬼又是人所化。這世界上,神不可怕,怕得是難除心中神。鬼不可怕,怕得是人心似鬼。」
    這一番話,讓剛剛還輕鬆了不久的人群再度靜默下來。
    倏地,有人開口,「我曾聽到一個消息,聽說藥聖現在定居於南境,若是能請他來坐鎮,或許……」
    還不等他說完,就有人搖頭失笑,「聖人之所以是聖人,就在於他超脫為聖。」
    先前那人不服,「我們幹得都是正經事,他身為聖人,前來幫一把,又會如何?」
    「那你去跟他說呀。」
    說話那人頓時氣焰頓消。
    聖人之所以是聖人,若是平常人都能使喚得動,那還是聖人嗎?
    一路閑談,當走出叢林的時候,眾人看了一眼夜色覆蓋下,顯得有些怪誕陰森的城隍廟,神經驟然一緊。
    有人抹了抹額頭的汗水,「走走走,那東西有什麽好看的,沒得招惹了晦氣。」
    宋瀚海聽到這話,心中倏地一跳。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那森嚴的廟宇。
    甚至有一瞬間,他有一種看見了城隍廟內泥塑的錯覺。
    本是泥胚塑成的雕像,但是在這一刻,竟然有一種邪戾嗜血的感覺。
    宋瀚海壓住心底的不安,快步向前走去。
    直到他們離開視野範圍內後,漆黑夜色中的城隍廟才走出一批人馬。
    打頭的是一名身量略矮,膚色蒼白幾近白紙,兩頰卻如同被脂粉厚厚塗抹一層,看起來鮮紅的男子。
    他兩眼向上吊起,麵相凶戾,嘴唇如血一般殷紅,若是有人湊近細聞,甚至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腥氣。
    在他身後,有著約莫四五十人的矩陣。
    這些人或是肥頭大耳,或是穿著錦衣綢緞,甚至還有人拿著衙門裏的水火棒。
    隻是有一點……是無一例外的。
    那就是他們的身上,都披著類似於羊皮一般的袍子。
    這袍子寬大雪白,就像是被硝製過一樣。
    隻是靠近是,分明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腥氣。
    直到看到他們垂在腦後的兜帽,那哪是兜帽?
    那分明是人皮被扒下以後,那縫合上去的人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