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白潔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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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道:“我和白俞是一對堂姊妹,雖說是近親,家裏的情況卻是倆個狀態。”
    白俞的堂姐妹?不就是白潔嗎?
    還沒等到裴璟琦回答,卻見木牌發出耀眼的金光,倆人被迷了眼,隻好用另一隻手擋住自己的視線。他們隱隱約約感覺光線越來越強,範圍大到將倆人完全包裹住了。
    “嗯,”蘇沫點點頭,“欸?怎麽回事?”
    他們的眼睛看不見了,卻清晰地聽見一個女子在自顧自的說著話,蘇沫嚐試著與對方說話,卻同遭遇白俞襲擊的那次一樣,什麽聲音也發不出。
    那女子的精神狀態怕是不太理想,神神叨叨,自言自語,也不管蘇沫她們願不願意聽,自顧自。
    “師姐,這裏已經沒有別的房間了,我們先出去吧,這裏畢竟不太安全。”裴璟琦見蘇沫在沉思,也沒有繼續原來的話題,隻是此地詭異,必須立馬離開。
    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真感覺她好可憐,但也讓人好喜歡,她是那麽聽話,那麽善良,那麽單純。”
    “十多歲的時候,我的父親被皇帝派去了塞外守邊,他怕我跟去吃苦,所以將我寄養在伯父家,也就是堂姐白俞家裏。
    現在想想那真是一段幸福的時光。
    雖然伯父娶了很多女人,白俞堂姐有很多兄弟姐妹,但多是庶出。她隻有一個嫡親的哥哥,我還一度因此羨慕過她。
    現在想想真是有點好笑,又有什麽好羨慕的呢?
    人很多挺熱鬧的,過於熱鬧了,在乎的人多了,最後空成累贅,施不開手腳。
    那時,我們的祖母還在世,可能是愛屋及烏吧。我的父親曾是她最疼愛的孩子,所以她對我也總比對旁的姊妹更好。
    大宅院的,總會存在一些明爭暗鬥,不過,當時我有祖母護著,倒是沒有誰能夠怠慢得了我。
    兄弟姐妹們都對我很熱情,總是拉著我聊些家常理短,覺得我好騙?
    真是不長眼睛,她們沒開口,我就已經知道她們在打什麽如意算盤了,話裏藏著話,綿裏藏著針,想把我當槍使,做夢!
    白俞堂姐不一樣,相比那些有花花腸子的,她更像一塊木頭,迂腐但意外地討我喜歡。
    我真的很喜歡聽有些遲鈍的白俞堂姐念一些酸詩。嘿嘿,真算是一種什麽癖好,哎哎。”
    原本的劇情裏,白俞是被白潔殺害的,但是,在係統的設定裏,白潔卻是覺得自己與白俞感情很好。
    那為什麽白俞還會死呢?還成了冤魂向蘇沫討公道?
    白潔的自白還遠沒有結束,一切都要細細道來。
    “我們的家族算是京中的望族,所以皇家的集會我們也經常有幸參加。或許是緣分吧,在一次踏青狩獵的郊遊中,我與小皇帝李乾璟有了一麵之緣。
    有誰相信一見鍾情呢?
    他曾對我說過,他對我一見鍾情。
    所以,選妃擇後的時候,他偏愛與我,準備立我為後。
    無上榮耀,也是無盡悲哀。
    家族興衰為何要全壓在我和姐姐的肩上?
    因為是望族的子嗣,我和姐姐無可避免的,被當作權力鬥爭的籌碼。
    我再一次出現在皇帝麵前的時候,是以畫像的形式,和眾多女子一樣,像貨品供其挑選。
    什麽愛不愛,都是廢話,更多的是對我進行情緒管理吧,選誰對於李乾璟來說,根本沒什麽所謂。
    覺得我合眼緣,匆匆撇了一眼,就定下了我。
    但其實他選誰也無所謂,當時的他,還太小,能有什麽實權?
    選擇權從來不在廢物手裏,我可憐過他。
    現在更可憐我自己和姐姐。
    我和堂姐同屬一宗,但是,對於作為重臣的伯父來說,應該還是覺得身為親女的白俞堂姐,更適合做皇後,便耍了一些手段,讓堂姐頂替了我的位置。
    白符這麽做完全是在明麵上就不給小皇帝麵子,李乾璟怎麽可能不記恨?
    拿到實權以後,怎麽可能不嚴懲?
    但是當時的伯父,比我還要自負。走到那一步誰也怨不了。”
    “姐姐頂替了我做皇後,並不代表而我不用進宮。再怎麽廢物,他也是皇帝。
    曾被皇帝選中的人,隻能嫁給他。
    就這樣,我比堂姐早一天嫁給了我們共同的丈夫,成就了一段佳話。
    佳話?
    呸!憑什麽男人三妻四妾,娶了姐妹倆還能成佳話!”
    白潔看起來有些落寞,垂頭喪氣,無精打采,她帶著半是自己安慰,半是諷刺自己的語氣,堅持說著。
    “現在想這些已經晚了,當時我就應該反抗來著,就不該和姐姐嫁給同一個人,但是說什麽,事實都已經無法改變了。”
    “而且,當時的我,婚後不久就認了命。
    不!
    嗬嗬,我是在知道他要娶我的時候,就已經忘乎所以了,完全忘記了母親對我的忠告!”
    白潔短暫地沉默了,四周靜地可怕,滲人的的感傷不知從何處外泄出來,凍得人毛骨悚然。
    “我覺得自己既然要嫁給他了,就要一心一意對他,他心裏也有我,我也那麽要求她一心一意對我,有什麽錯?”
    “我明明做著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卻總是被人當做是瘋子,說什麽我癡心妄想,說什麽我自命不凡!
    嗬!
    我本來就是天之驕子,我是誰!
    我的母親,這個世界上最了不起的才女,最特別的存在!我是她的女兒,我當然不同尋常!
    就因為我和其他人所思所想不一樣,我就有病嗎?我才不是瘋子!
    告訴我!我不是!”
    白潔突然朝蘇沫衝了過來,雙手禁錮住她的肩膀,搖著,晃著,哀嚎著,可是蘇沫依舊看不清也說不出話來。
    她漸漸冷靜下來,癱坐在地上,聲音小得隻有用心聽才聽得明白:“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覺得他和我是相愛的,也算過了一段蜜裏調油的日子。
    那段時間,我幾乎到了專寵,他做什麽都帶著我,有什麽好東西都想著我,那虛幻的幸福真真實實迷惑了良久。
    是就連現在想到,也會忍不住勾起嘴角的程度。”
    “我真的很喜歡白俞堂姐,但她總夾在我與我的丈夫之間,這種膈應感覺不知道你懂不懂?
    我既希望李乾璟能對堂姐好一點,有希望他們能保持距離。
    我常常下意識地唆使我的丈夫離她遠點。
    但是對此,我也總會覺得愧疚,所以又自己更主動去靠近她,關心她照顧她。
    我妄圖以此補償她。短時間裏,一片祥和。”
    “但是,外邊的人總是虎視眈眈。
    妃後同出一門,也就意味著一個宗族掌握了除皇室外最高的特權,讓其他家族拍馬不及。
    誰都不能忍受自己頭上懸著倆把刀。而對於皇族,有能威脅到他們的存在更是絕對難以忍受的。
    這其中,有李乾璟的默許,又各大家族的勾心鬥角,反正很快皇宮裏被塞滿了,來自各個勢力團夥的女人。
    一個個貌美如花、驚才絕豔的女子,成了一個個鍾鳴鼎食的家族的最小縮影。
    為了最大程度得削弱與平衡各大家族的勢力,李乾璟減少對我的獨寵,變得雨露均沾。
    可狼多肉少,總有人吃不飽,甚至餓死。
    我和姐姐之間,對於家族而言,漸漸產生了隻能二選一的終極命題,我和她被迫站上了對立麵,必須以最猙獰的麵孔和對方廝殺。”
    他們夫妻之間從來容不下第二個人,連我很多時候都像是多餘的。
    他們是我的榜樣,我也想擁有如他們那般的愛情,我一直在尋找,或許我曾經擁有過。”
    少女的身影輕盈且充滿活動,蹦蹦跳跳,像一隻可愛的鳥。
    白潔語氣中帶著驕傲,蘇沫能想象到對方的表情,但是她情緒變化太快了,喜悅與感傷,真的隻需要一瞬間。
    “隻可惜,她去世得太早太突然了,我好想念她,如果她能活得更久一點,教我更多一點,我或許會是另一個結局。”
    蘇沫想勸她,人死不能複生,不要糾結過去,要向前看,可是依舊說不出話來,眼睛倒是模模糊糊能視物了。
    光影斑駁,蘇沫隻看見她穿著鵝黃色的衣服,身形消瘦,在昏暗的洞穴中來回踱步。
    她沒有注意到,蘇沫他們的變化,依舊表情豐富,動作誇張地描述著自己的過往:“我父親可專一了,或許是因為母親調教有方。
    “我的母親是個很特別的女人,她常常會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點子,也總說自己是什麽現代人,和皇城裏的其他女人比很不一樣。”
    蘇沫他們動彈不得,如砧板上的魚肉,唯有靜觀其變,聽那女人說完。
    恍惚間,蘇沫感覺自己看清了對方的麵容,那女子此時好似微撅著嘴,向人撒嬌:“哎,可惜堂姐的家庭情況和我卻是倆個模樣。”
    “她的家教太嚴了,從小就被教導要三從四德,被規訓得像個禿瓢,除了能裝水,什麽都沒有。
    順著蘇沫的話,裴璟琦向她的手上看去。
    “我的手被黏住了,拿不下來了?”
    “怎麽了師姐?”裴璟琦立即緊張地看向她。
    “我的手。”
    “怎麽會?”裴璟琦一手拉著蘇沫的手,一手拽著她手上的木牌,試圖將他倆分開,可是無濟於事,反而自己的手也被黏住了。
    “怎麽辦?”蘇沫問裴璟琦,“這樣出去也太奇怪了,即使宮裏的人都和笨蛋一樣,但這也會一眼被人察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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