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躲，你也別多問，問多了，我也不能說。”
    “......”蘇沫有些不甘心，但是也隱約覺得對方應該就是因為說多了，而被懲罰了，“我為什麽沒辦法正常行動，這個能告訴你嗎？”
    蘇沫見狀忍不住先問起了對方的情況：“你這是怎麽了？”
    那是裴璟琦的聲音，蘇沫震驚於對方可以說話，而自己依舊無法出聲，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12138眼神躲閃，隱去自己的身體，空留聲音在蘇沫腦海中回蕩：“我沒事。”
    它那樣子不像是受了苦、挨著罪的受害者，到更像是因為做錯了某件事而表現得有些心虛。
    “既然感情那麽好，為什麽不放對方一馬？非要拚個你死我活嗎？”
    這些，都成為了權勢的砝碼，不斷為堂姐加重。
    我們之間的天平慢慢錯位，我慌了。
    和堂姐比，我一無所有，空有美貌和皇帝廉價的寵愛，能保我到幾時？
    在無奈之下，我隻好采用比之前更加激進的方式，來處理我與堂姐之間的關係。”
    “殺掉她？”裴璟琦追問道。
    “當然不是！”白潔一口否定，神情激動起來，“我並不想她死，我怎麽可能會想讓姐姐死！
    我們之中最該死在前頭的，也應該是李乾璟，那個負心漢！”
    “他對你做了什麽？你這麽恨他？”
    為什麽感覺裴璟琦對眼前這個人這麽上心呢？一直在追問？是因為八卦嗎？
    “我恨！我當然恨！要不是因為他，我和姐姐都不應該隻有這樣的結局。”
    “那為什麽最後，最先死的是你姐姐呢？”
    裴璟琦怎麽知道？他怎麽可能認識眼前這個人？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啊？
    “做事不能躡手躡腳，那成不了大事，但是人也無法預知所有的結局。
    隻有當邁出那一步的時候，我才發現，情況壓根不是我能控製得了的。
    掌握朝中命脈的伯父，早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釘，因為有我的幹預，讓他的落馬更加的迅速與理所應當。
    作為親女，姐姐受到牽連，我順理成章頂替了她的位置。
    從小被三從四德規訓的姐姐，一直以來恪守著女子的本分與矜持。
    又因為我，她與李乾璟單獨相處的機會屈指可數，沒什麽感情，李乾璟自然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我在那時突然發現，一直以來被我羨慕的姐姐，其實原本也就僅有家族的威望與皇後的虛名。
    而這一下子，什麽都沒有了，隻有我了。”
    白潔突然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突然哭了起來：“我覺得自己好殘忍。”
    “你沒辦法救她嗎？”對比起來，裴璟琦冷靜多了。
    “救？怎麽救？我身在皇宮，是皇帝的女人，受限於他，早就沒了自由。
    而其他在宮裏呆久了人啊，見風使舵的多了去了。
    當然這也怪不了她們，不放機靈一點怎麽能活得長久呢？
    姐姐僅僅是由後轉到了妃，受到的待遇就已經天翻地覆了。
    而伯父堂兄他們獲罪入獄，沒多久就病死了，伯母怎麽死得來著？
    哦，想起來了，聽說是傷心過度，一口氣沒提起來，人一下子就沒了。
    我還能怎麽救呢？
    樹倒猢猻散，沒了依靠，還誤會我背叛，哀默大於心死。
    很快，她也病倒了。
    我常去她哪裏徘徊，真可謂是門可羅雀，清冷的隻剩下零星幾個貼身之人。
    好不容易，我鼓住勇氣進門去看她，可見她那副樣子，我真的於心不忍。
    我的姐姐心思單純，並不適合宮裏的生活，榮華富貴並不等同於快樂。
    而她還是籠中鳥，被人拔走了羽毛，砍去了雙腳，年少時我們約定好，一起遊曆河山終成了奢望。
    後來我也偶爾去見她，那雙原本滿含笑意的眸子蒙上哀怨的薄霧，身形慢慢消瘦，臉上褪去了青澀懵懂，染上了俗世的憂愁。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嗎？
    倒不是，但是我還是好愧疚，無能為力唯有逃避，漸漸地我去得越來越少。
    雖不見她，但我依舊念著她，她雖恨我，但我依舊愛著她。
    我們相依為命多年，我真的不希望她落得如此淒涼的下場。
    為了讓她活下去，我設計讓她遠離皇城。
    我精心計劃了一套我自認為完美的方案，可是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
    為此，我永遠失去了姐姐。”
    “什麽樣的計劃？”
    “這還重要嗎？
    要是知道失敗的代價是這樣，我......就該在事情發生之前就放一把火，讓一切化為灰燼！
    在沒有姐姐的皇宮，我顯得更加孤立無援。
    尋常人的愛恨，都會夾雜外物，何況是皇帝的寵愛。
    隻需要一次小小的言語失當，我就能喜提入住冷宮的資格，我隻有李乾璟，但他可以有很多人，即使我不在他身邊，他照舊夜夜笙歌。
    他雖沒關我多久，但我依舊很鬱悶，總覺得這個皇後還是由姐姐來當的好，那麽憋屈，還不如尋常妃子。
    眼不見心不煩，為了緩和心情，我常常往宮外的行宮跑，他也不管我，那裏的空氣真的好，有著吸引人的魔力，我一住下來就不想回來了。
    很快，因為總去外麵，我大權旁落，那時的我甚至已經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我嚐到了姐姐所忍受過的，別冷落的滋味。
    真叫人心碎，那感覺就如同有數以萬計的螞蟻，抓心撓肝那般痛苦。
    皇帝當時還沒有抓住我的打錯，所以並沒有立即將我廢除，但是我早就感覺他移情別戀了，有名無實或許是做他的皇後的代價。
    我開始越來越頻繁的出宮，瘋狂地汲取宮外供養。
    我發現，我也不適合皇宮。”
    “又有誰真的適合宮廷呢？李乾璟或許也有他的不得已。”
    “你這是男人為男人說話是嗎？他確實有很多的不得已，但是他為什麽要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呢？
    他既然都不愛我了，為什麽不好不願意放手讓我走呢？
    回想來，當時的我也很天真，竟然以為能與他好聚好散。
    為了方便他與新人承歡，我自請去在行宮常住。
    聽到我的請求，他並沒有過多的表情，淡淡瞥了我一眼，就揮手打發我走了。
    真夠可惡的，根本不愛我了。
    我離宮好幾個月，他都沒有過問過我，仿佛我不存在一般。”
    “然後你做了什麽？”
    “我做了一回他。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很不公平，憑什麽我一心一意侍奉夫君，而他卻可以三妻四妾。
    我算什麽？被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什麽皇帝不皇帝的，男人女人的，都是借口。
    規矩是用來管束弱者的，我什麽都不怕，隻想求自己痛快！
    我自私嗎？
    我隻是想死又不敢自己動手，也不想獨自上路而已。
    我給了他一頂極其漂亮的綠帽子，與行宮的美男子侍衛們發生了關係，這當然不符合規矩，但那有怎樣！
    我抱著必死的決心，享受著我能擁有的每一天。”
    “不會連累到你的父親和其他親人們？”
    “其他人？都不重要。父親？我想他會體諒我，也會願意陪伴我共同上路的吧。”
    “但是好景不長，很快我懷了孕，那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也可能是我唯一的孩子，我那時就隻希望生下它，看著它長大、陪著它成大。”
    “他怎麽不能讓你這麽做？”
    “是啊，怎麽可能呢？但是，如果我是他就有可能啊。
    隨著懷孕周期的推移，我的肚子越來越大，身子越來越重，想瞞也瞞不住。
    李乾璟也不知道是怎麽時候知道的消息，或許是因為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月份大了孩子打不掉了。
    你說他對我是多不上心啊，眼線那麽多，涉案人多麽廣，他竟然來不及提前處理。”
    “失敗的代價——唯有無聲無息地凋零。”
    啊！對方好像在特意等著自己。
    蘇沫明明已經走神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一回來，對方卻才開始回答裴璟琦的問題。
    12138瞧她這個模樣覺得有點小寬慰：“你不用擔心，你隻需要靜靜地聽完那個神神叨叨的女子的故事，你就又可以掌控自己了。”
    它話裏帶著暖意，無形之中穩定了蘇沫的心神。
    當她回過神來，做好準備繼續聽嘮叨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好像有點奇怪。
    “在這吃人的深宮，即使用盡全身氣血嘶吼，也休想向外傳遞出一絲氣息。”
    哪裏奇怪呢？
    她顯得有些小心翼翼，如果不可以，她就絕不追問。
    “你躲什麽？”蘇沫發愁起來，看到12138的樣子真叫她難受，像是苦難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是在做什麽？為什麽就算是禁錮，也要讓我聽完她的話呢？
    “我的父親遠在邊塞，而伯父卻在京中，隨著時光的推移，他步步高升，堂哥也是屢立戰功。
    她有些焦急，無奈之下隻好嚐試呼喚12138。
    對方對於她而言，總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這種感覺夾雜著讓她難受卻無法解釋的痛苦，所以她害怕見它，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對自己也是這樣。
    “我不願意，可又有什麽辦法。”白潔對著裴璟琦搖搖頭，倆人很自然地交流起來，蘇沫不經發覺隻有自己的狀況特別。
    為什麽隻有我動彈不得，說不出話，也看不清東西，她很想問問清楚，但是身旁的二人似乎都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
    通過意念傳喚，12138很快出現在了蘇沫的意識空間裏。
    多日不見，感覺它身形消更瘦了，形如枯槁，麵色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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