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李慶蘭平時和和氣氣像是沒什麽脾氣，真狠起來魏青陽都要嚇一跳。
    當然，她的狠跟莽是兩碼事。
    說好去跟打李起橋的那些人要醫藥費，她就真的自己一個人兒去要，人家不給她也不急眼，隻笑嗬嗬的讓人家等著。
    然後呢？
    她擱人家門口拿小石子擺奇奇怪怪的圖形，還嘀嘀咕咕撒紙灰，怪瘮得慌。別人問她在幹啥，她就笑著告訴人家：“沒啥，找幾個幫手幫我討債。”
    什麽幫手？怎麽討債？
    都不用她多解釋，村裏人自然會腦補出很多細節來。
    李慶蘭是什麽人？
    那可是天生就能掐會算上下都通的啊，她要真招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那還有好？
    一開始吧，那幾個人還存著僥幸心理，死活不肯賠錢，李慶蘭擺他們門口的東西轉頭就被他們收拾的幹幹淨淨。
    青陽就問李慶蘭道：“姑，這都好幾天了，你那招能好使嗎？”
    李慶蘭低低的笑起來：“不好使他們能大冷天頂風冒雪的去祖墳燒紙？不過光一招確實不太夠，明天我來個猛的。”
    所謂猛的就是在人家門口潑雞血，沒潑很多，但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血。血跡旁邊擺一圈小石頭，再用鍋底灰往石頭上畫幾個不知道是啥意思的符號，看著特嚇人。
    當天晚上李金貴家塌的那半拉房子著了火，幸虧被人發現及時撲滅這才沒把剩下那點沒塌的燒了。
    饒是如此，李金貴還是被嚇破了膽，第二天主動去找李慶蘭談賠償的事兒。
    他沒錢，真沒錢。
    不過，他有地。
    “大隊分給我的地都給你種，這樣行不行？”李金貴叼著一根煙蹲李慶蘭家屋簷下仰著脖子問道。
    李慶蘭掐腰站旁邊，笑嗬嗬的問道：“種多少年？”
    一年肯定不行，但具體多少年可以慢慢商量。
    李金貴也拿不準，試探著問道：“三，三...
    “再想想，不著急”，李慶蘭打斷他，特別和氣的說道。
    “那五...
    “不著急，你再想想。”李慶蘭再次打斷他。
    李金貴狠狠心咬咬牙：“十年，給你種十年。中間要是重分地那新分的也給你種，湊夠十年，行不行？”
    李慶蘭終於滿意，不過她不信口頭說說的話，把村長叫過來，寫字據簽名摁手印才算數。
    回頭青陽賊服氣給李慶蘭豎起大拇指。
    “姑，你也太厲害了吧。拿磚頭開瓢的不是他，他那地給你種個三兩年也就差不多了，你竟然讓他給你種十年，十年啊...
    李慶蘭嘲諷的笑笑：“分地之後他下過幾次地？估計連自己的地在哪兒都不知道，對他來說給別人種一年還是十年沒啥不一樣的。”
    他沒餓死多虧自家親戚接濟，再就是偷雞摸狗的混口飯吃，有地沒地確實沒啥區別。
    搞定李金貴，另外那幾個人很快也軟和下來，主動來找李慶蘭賠錢。
    除了醫藥費住院費啥的，李慶蘭還每人都要了一點營養費，並不過分。
    折折騰騰小半個月事情才告一段落。
    大盤山村的人看夠了熱鬧，總結出一條：惹誰也別惹能掐會算的！
    四裏八鄉這樣的人就兩個：李慶蘭和魏青陽。
    不能惹的青陽心裏始終揣著個事兒，尋到合適的機會問李起橋：“李金貴家塌那半邊房子是你點的？”
    李起橋看她一眼，否認道：“不是。”
    “你剛才那眼神已經出賣了你，就是你點的！我知道你是想幫你媽，但你以後可別這麽莽了，萬一鬧出人命怎麽辦？”青陽好心說道。
    李起橋冷哼一聲道：“你當我傻啊？這麽大的事兒能不經腦子就幹嘛！當時還不算晚，村裏好多人家都沒睡，外邊起火那麽大的亮肯定有人能瞧見，就算房子都燒光了人也肯定能救出來，上哪出人命去。”
    “你剛不是說不是你幹的嘛？”青陽白愣他一眼，沉聲道：“我姑把你當親兒子，倒也不指望你以後給她養老送終，隻希望你健康長大能成才。但是你瞧瞧你的學習成績，班裏年紀最大考的最差，還不如我這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呢。”
    說到學習，李起橋那臉比鍋底灰還黑。
    “得得得，懶得跟你說！今天要幹嘛？沒啥事兒我回家了啊！”李起橋不耐煩的說道。
    青陽趕緊拉住他，笑道：“一說學習就急眼，不說還不行啊。你陪我去一趟老清河村，原本初一要去給王家拜年的，這再不去就出正月了。”
    “空手去啊？”李起橋嫌棄道。
    青陽得意的甩了甩隨身挎著的包：“我大姐親手給安安做的小衣裳和鞋帽，可好看了，他們肯定喜歡。”
    王家人果然很喜歡，當著青陽的麵就給小孩兒換上。人家是虎頭鞋虎頭帽，安安屬羊的，青雲就給她做羊頭鞋羊頭帽，特別可愛。小衣服上也繡著可愛的小動物圖案，一看就是非常用心做的。
    在王家吃了頓飯，一直到下午三點多王瘸子才肯放他們走。
    帶著東西來也帶著東西走的。
    李起橋笑話她道：“你拉著我來就是想讓我幫你拿東西吧？瞧瞧，這又是魚又是雞的，你來這一趟真不虧。”
    “閉嘴吧你！”風大，青陽將半張臉都縮進圍脖裏，含糊道：“好像你不吃似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真正得了便宜的是四姐妹。
    開春青陽和青霞忙著下地挖小根菜的時候，王瘸子又來大盤山一趟。
    等青陽和青霞拎著一大筐小根菜回來的時候王瘸子早走了，青雲正對著王瘸子送來的東西傻笑。
    “這什麽啊，花花綠綠還一包一包的”，青霞好奇的伸手去扒拉袋子，被青雲一巴掌拍回來。
    “去洗手，洗完再看”，青雲嫌棄道。
    青陽青霞洗完手回來翻看那幾個大袋子，都被驚到了。
    “都是布頭？這麽多！這能拚出不少衣服吧？”青陽驚喜的說道。
    青雲激動的說道：“我跟你們說，大爺跟我說他二兒媳娘家的一個遠房表親家的孩子嫁到省城下邊的村裏，男方那邊有個拐著彎的親戚在紡織印染廠上班，能弄到好多好多碎布廢布。”
    這關係繞的青陽頭暈，不過最重要的信息她聽明白了。
    “大姐，你有什麽打算？”青陽好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