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被問的有些懵。
    “什麽打算？我沒什麽打算啊，就是覺得能有這麽多布心裏高興。”青雲實話道。
    青陽：...
    果然知足常樂啊。
    “依著我對王大爺的了解，他弄到布繞這麽多道彎怕咱們心裏有負擔就肯定不會說實話，可他說了，就說明他還有別的意思。”青陽提醒道。
    青霞恍然道：“我知道了！王大爺是怕大姐再跟他要布他弄不著，所以拐著彎的告訴咱們這布弄來多費勁，以後都沒有了。”
    青陽：...
    真想給大姐二姐各翻個白眼。
    “王大爺不是那個意思，他是跟咱們交底，想看看咱們有啥打算。如果大姐有這些布就知足的話那往後過年走親戚順帶手就給大姐弄一點，如果大姐有別的打算，雖然費勁，但他也能幫上忙。”青陽解釋道。
    青雲青霞都皺起眉來。
    還能有什麽打算？
    “我，我腦袋裏一團漿糊，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不是不明白，而是受困於眼界和思想，根本沒有更進一步的意識。
    那青陽就把話說的更明白。
    “你想不想自己做衣服賣？如果你想，那就可以通過王大爺弄布料。”青陽道。
    青雲皺眉道：“我當然想，自己有布料做衣服往外賣，就算不收錢隻收糧食那也能多收不少呢。可是...
    布不會長腿自己走過來，那讓人送夠不夠路費的？光是隻算這一項就覺得不劃算了。
    青陽自然也想到這些，她對青雲笑笑，說道：“我這周去趕老清河的大集，跟賣布的張叔嘮一嘮。”
    “哪個張叔？”青霞還是一頭霧水。
    青雲替青陽解釋道：“就是荊三叔拜把子兄弟的弟弟啊，以前還給過咱碎布呢，他和他媳婦就是賣布的，每次趕集都能碰上。”
    “青陽，你是想讓大姐和張叔合夥進布賣？”青霞終於捋清思路。
    隻是一個想法，具體能不能成還不一定，所以她先給大姐二姐打預防針道：“這不是小事，光咱們自己幹肯定不行，如果張叔那邊不樂意那就沒戲，回頭我就告訴王大爺別折騰了，搭人情繞大彎弄這點兒布不值當。”
    青霞還有一個疑問：“既然王大爺有這個門路，他家幹啥不進布賣啊？”
    “你以為賣東西很容易嗎？這裏頭需要操心的地方多著呢，王大爺家現在的日子過的就挺好，興許人家就是不想折騰呢。再說，也不是人人都想當小商小販的，老一輩還是覺得種地踏實”，青陽說道。
    幹啥都有風險。
    顯然，相較於種地，商販的風險更大，王瘸子家就不想冒這個險。
    張叔兩口子膽兒大，聽青陽說個大概就道：“這事兒得細嘮，三兩句說不清楚。這樣吧，我們現在收攤，咱找個消停的地方慢慢說。”
    消停的地方就是王瘸子家。
    坐到熱乎乎的大炕上，喝著熱水嗑著瓜子，聊的特別深入。
    王瘸子話說的很明白，過年當人情送點碎布廢布的話人家肯定不要錢，但是想做買賣，多拿布，多少得給點兒，不能讓人家白折騰。
    至於這布怎麽從省城到雲河這邊，聽多說少的張嬸道：“我娘家二堂嫂的娘家有個堂弟還是表弟退伍後在鐵路上班，跑省內的，說不定能幫上忙呢。”
    先假設能幫上忙再繼續往下聊。
    畢竟是有瑕疵的布，肯定得便宜賣。
    村裏人都沒啥錢，隻要能正常用有點兒印花錯誤起個毛邊之類的小瑕疵大家也不是不能接受，所以瑕疵布不愁賣。
    “要是賣的特別好我們兩口子就竄村賣，去鎮上賣也行，隻要有錢賺累點忙點都沒啥。”張叔有些興奮的說道：“頭幾天我們兩口子還商量借錢買一輛燒油的翻鬥車呢，上哪趕集賣布都方便，咱這事兒要真能成我這車就必須買啊！”
    如果事情真的能成，那就可以繞過王瘸子直接跟他那拐著彎的親戚對接，所以王瘸子先道：“我呢，就是個牽線搭橋的，你們這買賣是虧是賺都跟我沒關係，賠了別找我算賬賺了一毛錢都不用分我。”
    同樣的，在這樁買賣裏魏家姐妹的地位也比較邊緣，存在感並不強。
    沒她們張叔兩口子也能進布賣布，有她們似乎也幫不上什麽大忙。
    張叔和王瘸子都想到這一點，問青陽到底是怎麽想的。
    青陽也沒藏著掖著，直言道：“咱有多大本事就幹多大的事兒。四裏八鄉支攤賣布我們不行，我大姐就喜歡做衣服什麽的，有這麽個進布的渠道她做衣服賣能多賺點錢，我們想賺能賺的也隻有這一份錢。”
    張叔恍然道：“原來是我們兩口子占大便宜了啊。”
    他也是爽快人，虛頭巴腦的話也沒說，隻道：“這事兒是咱們三家拉起來的，往後賺了錢肯定都有肉吃有湯喝。我張國強沒別的，就是講義氣，別人敬我一杯我能幹一瓶，都別跟我客氣。”
    該聊的都聊完，青陽和張叔兩口子一起離開王家。
    青陽想自己走回去，張叔不放心，非要趕車送她回去。
    路上張嬸拉著青陽的手問出一直窩心裏的疑問：“青陽啊，咱沒啥實在親戚，統共也沒見過幾回，嬸子怎麽想都不明白你咋就想到我們了呢？”
    青陽道：“張大爺跟荊三叔是拜把子兄弟，你們和荊三叔的關係又遠一層，可即便是這麽遠的關係你們對我也那麽關照，就算平常沒啥走動我也都記在心裏呢。”
    所謂的關照其實就是那年春節前趕集時張叔兩口子送的一些碎布，那些布碎的都沒法賣，說送人他們自己都覺得寒磣，沒想到青陽一直把這些當成是關照，當成是一份情。
    張嬸拍拍青陽的手背，笑著歎息道：“你這孩子...
    那感情好啊。
    其實青陽沒完全交底，她之所以首選張叔兩口子是因為她四裏八鄉走動的時候聽到不少二人的事兒，確信二人性格好人品佳，是非常值得深交的人。
    有血緣的未必有親情，沒血緣的也未必沒真情。
    對善良的人善良，對真誠的人真誠，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