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煙被他抱著走的時候，鮮血還在不停地流，很快周明覺的手心已經滿是溫熱的血液。
    “周明覺，我們的孩子會不會保不住...我害怕。”黎煙緊咬著唇瓣說。
    她不能再承受失去，就算是未曾謀麵的寶寶也不可以。
    周明覺心裏是比她還要害怕的，可表麵上他還是保持著鎮定，“不會的，不會有事的，出血是正常的事情，乖乖，你不要多想。”
    眼下，周明覺隻能這樣安慰她。
    由於情況危急，醫生很快給黎煙做了全方麵的檢查。
    “之前流產過嗎？”醫生問道。
    黎煙搖頭，她說這是第一次懷孕。
    可周明覺聽了心裏忽然不舒服了起來，原本陪在黎煙身邊的他這時想要出去。
    “我出去打個電話，馬上回來。”
    周明覺找了個借口出去之後，他走到走廊的盡頭想拿煙出來抽，可摸遍全身的口袋也沒找到煙。
    他這才想到，自從黎煙懷孕之後，自己把煙給戒了。
    於是，他沒辦法，隻好站在那邊透透氣。
    放空之時，周明覺想到剛剛黎煙的回答，她說這是她第一次懷孕。
    那三年前，他看到的那張驗孕單又是誰的。
    他明明記得黎昊東和杜應梅告訴他黎煙懷孕了，他才徹底死心的。
    可如今，當事人卻說自己之前沒懷孕過。
    到底是誰在說謊。
    又或者是誰都可以說謊，但那張化驗單總不會說謊。
    一時間，往日的事情又浮出水麵，周明覺仍然摸不清這其中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當年想去查，可沒有那個實力。
    如今看來，還是得把這個事情給搞清楚，不然這事在他這裏一輩子都是個心結。
    周明覺沒在外麵停留多久，就又折身回去。
    等他再回去時，黎煙已經檢查好了。
    醫生見他走了進來，說：“你太太這是先兆性流產，大概是剛才情緒激動所致，出現了少量出血的情況，不過現在已經沒什麽大礙，安心養胎吧。”
    周明覺聽到這話時，算是放鬆下來，剛才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黎煙也舒了一口長氣，周明覺伸手將人從床上給扶了下來，問她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了。”黎煙說：“我現在想去看我爸爸。”
    “可以。”周明覺停頓了一下，又道：“但你要控製好你的情緒，不可以再像方才那麽激動。”
    黎煙答應他，為了寶寶她什麽都可以做到。
    周明覺帶著她去停屍房看黎昊東，黎昊東的嘴唇烏紫，麵色慘白，黎煙差點認不出父親的模樣。
    她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著，她就這樣用手去撫摸著父親的臉龐，黎昊東已經完全的冷透。
    那冰寒刺骨的冷從黎煙的手心一下鑽到了她身體裏的最深處。
    她不經打了一個寒顫，她記憶中的父親不是這樣冰冷的。
    她印象中的父親永遠是溫暖的，尤其是那雙大手，永遠是那樣溫厚。
    可現在卻是如鐵般冰冷。
    黎煙使勁地咬住嘴唇，努力克製住自己的情緒，隻聽她嘶啞著喉嚨說：“爸爸，我來看你了，你也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我肚子的寶寶，我有孩子，你要當外公了...”
    “我明明去了古刹給你求了平安，怎麽你還是走了...”
    “菩薩怎麽可以騙人呢，哦不，她一定是太忙了，沒有聽見我許的願。”
    黎煙說著說著，實在是繃不住了。
    末了，她任憑淚水肆意在臉上橫灑，掩麵痛哭起來。
    黎煙跪在那裏哭了多久，周明覺也就等了多久。
    他剛剛發了信息給彭傑，說是推掉今天所有的行程。
    彭傑有些犯難，畢竟早上董事會的人才來找過周明覺，說他上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現在倒好，直接就不來了。
    可彭傑也曉得，黎煙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周明覺這會兒是無論如何也脫不開身的，一定是陪在黎煙身邊的。
    杜應梅聞訊趕來的時候，黎煙就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
    她急急忙忙地趕過來，抓著黎煙的肩膀，大聲詢問：“煙煙，你爸爸在哪？”
    此刻黎煙的淚水已經哭幹了，她扁著腰，伸手抱住杜應梅的腰，聲音哽咽著：“媽，爸爸沒了...”
    如同一道驚雷在杜應梅的頭頂山炸裂開來，“不可能，不可能的！昨天我還聽醫生你爸爸的手術很成功，人怎麽會沒了呢。煙煙，你該不會是聽錯了吧，嗯？”
    “媽，是真的，爸真的死了！就在淩晨3點鍾左右的時候，是被人謀殺！”
    “謀殺！？”
    杜應梅更聽不懂了，若是告訴她因為手術失敗或是什麽並發症死了她還能理解，但是...謀殺？
    誰會對一個垂死之人謀殺，那該是多大的仇與恨。
    “煙煙，是誰殺了你爸爸，是誰！？”杜應梅的情緒明顯比黎煙還要激動。
    她雖然平時對黎昊東喊打喊殺，吵起架來的時候也想過掐死這個男人。
    可人真走了，她又開始無限後悔起來，後悔沒能在黎昊東活著的時候好好地跟他過日子。
    黎煙道：“暫前還不知道，還要等警方查明真相才行。”
    杜應梅一下子紅了眼，“等等等，你知道要等多久嗎！？”
    說完，她看到周明覺就站在旁邊，衝過去一把揪住他的領子，說：“你不是律師嗎？你不是能查案子嗎？快點幫我查啊，算阿姨求你好不好...”
    杜應梅沒想到有一天要去求這個當年她冷言冷語對待的窮小子。
    周明覺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將她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來，移走。
    黎煙見狀，拉住杜應梅，她勸慰道：“媽，你別太著急，我相信很快就有結果的。”
    殺人的命案並沒有那麽好破。
    尤其是這種完全沒留下任何證據和線索的。
    杜應梅這邊已經找了大師算好了黎昊東下葬的日子。
    黎家沒有什麽錢，所以也沒風光大辦，黎昊東生前也得罪了不少人，前來悼念的人也很少。
    幾日之後，黎昊東便簡簡單單地安葬在了東城郊的一個公墓裏。
    日子還要繼續，黎煙雖然沉浸在苦痛中，但她隻要一想到腹中的胎兒便又有了無限的動力。
    周明覺也沒放棄去搜尋那晚出現在黎昊東病房裏的黑影，他交代彭傑，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
    就在日子平靜如流水般往前行走時，一個旅居F國多年的女人此刻卻出現在了禹城國際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