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往人傷口撒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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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俞念就被春桃有些焦急的嗓音給從睡夢裏拉扯出來。
    俞念揉揉眼睛,春桃這丫頭簡直就是她的人形鬧鍾。
    “今天也沒什麽事兒,我又是個病人,總能多睡一個時辰了吧?”
    春桃看著自家小姐這個慵懶的樣子,更是著急了,本該昨天就告訴俞念的,誰知道俞念一覺睡到現在。
    “怎麽沒事兒呢小姐,不光有事,還是大事兒呢!今日淳於大人和太子殿下都會來丞相府下聘禮,交換合婚庚帖來的。”
    淳於寒和太子都來!那豈不是地獄級別的現場提前出現了。
    想到這裏,俞念快速的開始洗漱,就今天這個場合,太子那廝要是不找麻煩,他那個李字都得倒過來寫。
    丞相府門前,已經圍了不少的人,大家都翹首以盼地等著,等著看下聘時的那個盛大的場麵。
    不管是儲君太子,還是權傾朝野的監國大人,對於這些平頭小老百姓來說,都是傳說中的人物。
    尤其是監國大人和丞相嫡女那感人肺腑的戀情,已經成為街頭巷尾話本子中的銷量冠軍。
    聘禮是男方對女方態度的另一種表達,大家都好奇,監國大人會送多少擔聘禮,太子又會送多少。
    大家都扯著脖子往街口張望,不知是哪個眼尖的高聲喊了一句。
    “瞧!有人來了!”
    最先從街口走來的,是騎著高頭大馬,一身淺黃色圓領袍服的太子李銘瑾。
    他一早上叫人堵了城裏的要道,就是要搶在淳於寒的前頭到丞相府去下聘禮。
    淳於寒搶他成婚的吉日又能怎麽樣,他是一國儲君,淳於寒再厲害,在規矩上也壓不過主子去。
    有人在一旁數著,太子帶來了足足四十八擔聘禮,是大昭國皇子娶親的最高規格了。
    長長的下聘隊伍蜿蜒綿亙,在長街上成了一道鮮紅的風景線。
    俞淮風在門口迎接,這不是俞丞相第一次在門口這樣迎太子了,但這次的心情卻和上次截然不同。
    要不是太子悔婚,俞念早就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根本不會傷了身子,最後還得嫁給淳於寒那個閹人。
    但俞丞相心裏已經恨上了太子,但他麵上不顯,他現在還得代表俞芷柔的家長跟太子交換更貼,禮節上,要叫人挑不出錯來。
    等有了機會,定要好好和太子算算總賬。
    俞芷柔乖巧地站在俞丞相身後,李銘瑾一出現在丞相府門口,兩人的目光便如膠似漆地黏在一塊兒。
    俞念手裏握了一把瓜子,和春桃躲在門後看熱鬧。
    “黏成這樣,還不如今天就把人娶回東宮算了。”
    俞念記得,原主當初也是四十八擔聘禮,李銘瑾不是說給俞芷柔要比俞念得更好嗎?也不知道好在哪兒了。
    “小姐,你看監國大人的下聘隊伍也來了!”
    俞念順著春桃的手指看去,不由得眼前一亮。
    不為別的,淳於寒的下聘隊伍,不是跟太子一樣的紅衣,而是清一色身著褐綠色鬥牛服的東廠金吾衛。
    個個腳步輕盈,腰間挎著雁翎刀,行走間,有種無形的殺氣蔓延在街道上。
    金吾衛是淳於寒手下的近衛,和皇帝手下的錦衣衛並駕齊驅,每一個金吾衛都有緝拿和絞殺的權利。
    這支隊伍一出現,那些先前還在看太子抬禮隊伍熱鬧的百姓,都紛紛退避三舍。
    “呦,整的還挺霸氣的。”
    俞念其實想到淳於寒的下聘隊伍會這麽獨特。
    “是霸氣,但也怪嚇人的。”
    春桃看著這些個挎著大刀,身材魁梧的金吾衛,腿肚子有些打顫。
    淳於寒這邊聘禮是臣子的最高規格,一共四十六擔,照太子比,少了兩擔,沒有任何逾越的地方。
    俞丞相站在門口,臉色僵硬了一下。
    淳於寒叫這些人來,幸好都抬著聘禮呢,不知道的以為來他丞相府抄家來了!
    “念念,出來吧。”
    俞丞相叫了一聲躲在後麵看熱鬧的俞念,這丫頭倒是心大,自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卻看著跟個沒事人似的。
    俞念把沒嗑完的瓜子揣進荷包,理理裙擺從門後走了出來。
    出來後,視野開闊了,俞念才發現淳於寒沒來。
    上來和俞丞相交換合婚庚帖的,是滄海。
    俞丞相這會兒有些繃不住了,臉色肉眼可見得難看,下聘這麽大的日子,淳於寒竟然沒來!
    “監國大人公務纏身,怕耽誤了時辰,特讓卑職先帶聘禮過來,請丞相大人諒解。”
    諒解?諒解個屁!
    俞丞相心裏正憋著氣沒地方發作,淳於寒這是自己撞上來了。
    俞丞相背著手,沒伸手接那張帖子,正要說話,李銘瑾卻先開口了。
    “是公務纏身?還是沒把下聘當一回事?”
    俞丞相雖覺得這會兒不該太子搭這個話,但李銘瑾確實是說出了俞丞相的心聲。
    俞念一副看熱鬧的模樣,李銘瑾人家不愧是男主,敢這麽直接嗆淳於寒。
    “回稟太子殿下,大人確實不像殿下剛剛觀政這般賦閑。”
    滄海的話多有冒犯太子的意思,但偏偏他說得又是實話。
    李銘瑾冷哼一聲,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下屬,不愧是淳於寒的走狗。
    俞念勾唇忍俊不禁,怎麽莫名覺得李銘瑾有點慘是怎麽回事?
    俞念不笑還好,這一笑落在太子眼裏,實在是紮眼,氣的太子狠狠地瞪了俞念一眼。
    嫁給他的死對頭淳於寒,你很得意是吧?
    我看你一會兒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李銘瑾背在身後的手勾了勾,站在他身後的小太監福祿立刻心領神會。
    “丞相大人,既然是殿下先下聘,就讓殿下的人先抬禮進去吧。”
    “管家帶路。”
    俞丞相擺擺手,他和俞芷柔這個來投奔的遠房表親其實並不熟悉,隻是做好一個大家長該做的而已。
    一片紅色湧動,一擔擔聘禮抬進了丞相府。
    本來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忽然一個抬禮的腳下一滑,摔在了丞相府的大門口。
    “大膽!摔壞了殿下給柔姑娘的聘禮,你仔細你的腦袋!”
    福祿一邊說,一邊指揮這些人收拾東西。
    “這兩張上好的儷皮,可是太子去年秋天在圍場親手打來的,萬萬不能沾一點灰塵。”
    福祿的嗓音尖細,聲音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楚。
    儷皮,就是鹿皮,鹿總是成群的出沒,在大昭被冠上了多子多福的美好象征。
    在大昭,無人不知這儷皮在聘禮中的重要含義。
    太子親手打獵來的,更顯李銘瑾對俞芷柔的重視。
    這一樣是給俞念下聘的時候沒有的。
    就兩張皮子而已,真夠小氣的,這就叫好得多了?
    俞念嘴角向下彎了彎,李銘瑾這可真夠誅心的,什麽都沒說就把俞念和淳於寒給內涵了一個遍。
    不過也是,她和淳於寒倆人這個組合,跟多子多福這個詞實在是不沾邊。
    俞丞相眼神也十分的不善,太子這是光明正大地往人的傷口上撒鹽。
    但這回太子一句話都沒說,誰也不能開口去辯駁,一開口自然就落了下乘。
    俞念覺得,這回就罷了,反正這幾次太子都沒占到什麽便宜,就讓他痛快一會兒的時候。
    一道灰褐色的影子從俞念眼前劃過,精準地落在了太子那剛剛收起來的“寶貝”鹿皮上。
    嚇得福祿瞬間尖叫起來:“這是哪來的活物!快點抓下去掐死!保護太子的聘禮!”
    兩旁有些愣神的侍衛,聽了福祿的話立刻上前去抓。
    這時滄海的聲音頗具威懾力的響起。
    “誰敢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