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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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光點……”
林行周遭活潑靈動的各色光點,想起了那夜的虛幻山壁,想起山腹中,他所見的那淡藍色光點海洋。
“看來這大五行凝真妙法,確是武功之上的存在。”
林行止住心中的念頭,盤膝坐定,五心朝天,照見己身,默默地修煉起大五行凝真妙法的第一層。
困擾他二十多日的問題迎刃而解,他的心境無喜無悲。
這功法的第一層,修成的標誌便是引氣入體,林行先前修煉,總覺得差了些什麽,原來是差了周遭這些晶瑩的光點,若是感知不到這些晶瑩光點,那苦修到死也是枉然。
日落西山,夜幕降臨,林行恍無所覺。
周遭聚集而來的晶瑩光點越發厚重,漸漸將林行身形籠罩其中,各色晶瑩的光點,沉入他的四肢百骸之中。
林行五髒六腑都得到了溫養,神魂上的灼燒感徹底消失,漸漸地,五種顏色的光點,變得涇渭分明,流轉在他周身密密麻麻的經脈之中,最後百川歸流,匯聚在丹田內。
冥冥中,林行似見五湖四海,名山大川,乃至日月星辰,仙境縹緲,最終化作一片白茫茫的虛無,他的丹田內凝成一枚小小的光團,光團內蘊無數晶瑩的各色光點。
林行的五感,在光團凝成的刹那,攀升到一個難以言喻的地步。
隻是他念頭一動,周遭所有的一切就纖毫畢現。
夜幕降臨,北風呼嘯,刮來漫天烏雲,星星點點的雪花落下,孫淮與紅菱二人,在門房裏烤著火盆。
左前方屋簷上,有飄落的雪花,被寒風卷著碰撞在一起,破碎成微小的雪晶,化入屋頂的積雪中。
地下泥土之中,有冬眠的卵胎蟲類,沉寂的植草種子,於這凜凜寒冬歸藏,留待來年的草長鶯飛。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林行在這一刻,仿佛與天地化作了一體,他靜靜地聽著、看著、感受著周遭的一切,如過客一般。
聖人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林行非聖人,但這一刻他短暫的擁有了聖人心境,萬物並作,靜觀其往複,可惜的是,這種心境並不長久。
當他脫離這種心境之時,隻覺悵然若失,耳畔諸般動靜裏,紅菱和孫淮的談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黑暗中,林行目光微閃。
……
小院的門房亦不小,簡陋的木門,擋住了外麵越發凜冽的寒風。
“他不會發現什麽了吧?”
紅菱裹著厚厚的棉襖,言語間似是有些擔憂。
“應當不會……”
孫淮看著近在咫尺的秀麗麵龐,有些發暈,壓低著聲音:“徐鎮守帶來那人說,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至於那個女人,這麽些時日,從來都不出屋,徐鎮守帶來的那人所說應不假,那女人根本就是具屍體!”
孫淮越說越起勁,他也越來越靠近紅菱,少年臉上很快通紅一片。
“可……可他對咱們……”
紅菱有些不忍。
“咱們不過是給他下了點兒毒,這毒又不致命,隻是讓他慢慢喪失反抗能力而已!紅菱,你想想自己的爹爹和家人,他們可還關在大牢裏呢……”孫淮比先前市儈了不少。
孫淮已緊挨著紅菱,少女那曼妙的身子,即便有厚厚棉襖的阻隔,依舊讓孫淮口幹舌燥,難以自持。
紅菱還是搖了搖頭:“可是我這麽善良,怎麽能害人呢?孫小弟,那毒不一直是你在下嗎……”
孫淮微微一愣,紅菱卻往他的懷裏一躺,那柔弱無骨的身子,讓他忘了一切,他頭腦一熱:“對,紅菱姐你不會害人的,孫淮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若敗,孫淮一力承擔!”
紅菱當即感動的落淚。
兩人就在門房中你來我往,很快滾作一團,靡靡之音散入風雪……
……
林行收回會自己的注意。
他略作思索。
自己被連著下了二十餘日的毒,怎會沒有半點異樣的感覺?
林行的目光看向銅鏡,頓時有些了然,相比是那銅鏡散發的紅光,不僅能幫助恢複傷勢,還能解毒。
至少孫淮說的那‘漸漸失去反抗能力’的毒,應該是紅光的功勞。
不過此事給他提了個醒。
防人之心不可無,此乃世間至理,日後他斷不可輕易相信任何人。
隨著他的左思右想,匯聚而來的晶瑩光點,已變得稀薄,他小腹中那團五色光團,隱隱化作了蓮花狀。
五色蓮花成型的刹那,匯聚而來的各色晶瑩光點,又陡然增加數倍。
林行見狀摒棄雜思,專心修煉。
多思無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以不變應萬變,是他此時唯一的選擇。
林行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為了出門不被日光灼傷,留給女屍保存的銅鏡,也被增加數倍的晶瑩光點驚動,鏡麵之上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一圈……兩圈……
水波般的漣漪蕩漾五十餘次後,銅鏡的鏡麵之上傳來莫大的吸力。
匯聚向林行的各色光點,大部分被銅鏡吸走,隨即銅鏡的吸力繼續增大,更遠處的晶瑩光點匯聚而來,屋內化作了五色光點的海洋,林行所住的小院上空,形成了一個漩渦……
……
河陽鎮南側某座山峰,地下百丈。
暗紅色的氤氳氣團,將一切有形之物融化,岩漿咕嘟咕嘟的冒著泡,一處黑紅色的石台上,眼白渾濁的眼睛霍然睜開,這是個渾身燒傷的怪人,隻能隱隱分辨出人形。
“附近靈氣怎麽會產生如此大的波動?難道河陽城來了凝氣高階的修真者!”怪人口中喃喃自語道。
“可即便是凝氣高階的修真者,也沒理由搞出如此的動靜……”
怪人的聲音如金鐵交鳴,難聽至極。
怪人伸出幹癟的手指,在眼前一抹,眼白中的渾濁斂去,一雙眸子變得明亮無比,怪人循著靈氣流轉的脈絡,看向了河陽城鎮守府的方位,眉頭緊緊皺起,心中泛起思索。
如今陣法將成,他身處陣眼之中,貿然離去不妥。
“禹四……”
怪人眯了眯雙眼。
前段時間他那偶得的法器銅鍾,印記被人抹去了,那賤仆就再沒來麵見過他,但是他能感應到,這賤仆依舊活躍在這世上,用著自己賜給他的靈種,施展著可憐的基礎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