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回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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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一路駛入豐川縣城,林行也一路尾隨而至。
    黑夜裏的豐川縣城,如匍匐在地的巨獸,可比河陽鎮雄偉的多,林行瞧了幾眼後,斂去氣息,縱身躍上城牆。
    今夜無月,唯涼風作伴。
    他靜立在城牆上,眉眼低垂,看著那輛簡陋的馬車,載著那懷揣奪靈草的少年遠去,沒有再行追蹤之事。
    隻因他察覺到這豐川縣城中,有一股不弱的氣息存在。
    “即便不到凝氣中階,至少也是凝氣五層的修士!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那對叔侄口中的紫炎派之人……”
    林行沉吟片刻。
    而後他翻身落下牆頭,決定將看望二叔林有福之事,從長計議一番。
    近乎無聲無息的落地,如一片落葉落在地上,他站在城牆根,平靜的目光,掃過夜色下的豐川城外。
    深更半夜,官道上有馬車飛馳也就罷了,這豐川城外,聚集的人也不在少數,大部分是兩夫婦帶著幾個孩子,一家縮在一起,也有幾個是獨身少年,蹲在地上,連連瞥向城內。
    “紫炎派招收弟子,每二十年一次,這紫炎派看來是個仙家門派,就是不知我是否能加入其中。”林行穿行在城外的人群中,從一張張風塵仆仆的臉上,看出了緊張與渴望。
    父母渴望自家的孩子能入仙門,孩子則渴望自己能成為仙人,這世間所有的生靈,都有各自的渴望。
    可能夠將渴望實現的,寥寥無幾。
    林行行走間,神念進入儲物袋中,看著自己儲物袋裏那南洲修真界見聞的玉簡、幾個粗糙的玉瓶、靈光稍顯黯淡的戊午鼎、魂鈴、魂幡,還有那些看起來栩栩如生的藥材。
    石守田所托,他已無法兌現。
    這些藥材隻要拿出儲物袋,就會灰飛煙滅,幾個粗糙的玉瓶自不必說,裏麵的丹藥一見空氣就會腐敗,就連中品法器的戊午鼎,都因為百餘年時光的流逝,而失去了部分靈性。
    林行此時已經確定,他真的去到了百餘年之後。
    除去他本身外,就連身上黑袍下的衣物,都變得很是易碎,隻怕他的動作稍微大些,身上的衣物就會破碎。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林行不想深究,也沒有能力深究。
    從儲物袋裏攝出一枚靈石,林行發現靈石內的靈氣,沒有絲毫逸散。
    他將靈石握在手中,吸收著其內的靈氣,煉化為自己體內的五行靈力,望著遠方天際,思索下一步該怎麽做。
    回河陽鎮一趟,是必須的。
    他須得搞定石守田,讓石守田不至於遷怒他熟識的人,另外那跟在他身後的尾巴,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來豐川縣城的一路上,林行對於暴漲靈力的運轉,變得更熟悉了些。
    他從懷裏拿出地圖,而後分辨一番方位,靈力運至足下,而後周身泛起金光,朝著河陽鎮的方向疾行而去。
    金身術的加持下,林行幾乎足不沾地,離地飛騰般前行,八百裏不過數個時辰的工夫,他回到河陽鎮的時候,天剛蒙蒙亮,而他體內的靈力,這麽一路的消耗也不到十分之一。
    而且金身術變得更加熟練。
    林行感應一番,覺得距他金身術小成之日,已然不遠了。
    推開自己所居的小院大門,林行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日初晨,他在小院的長廊裏,來回踱步走了許久。
    晌午,日上三竿。
    嘭嘭嘭!
    砸門聲響起,林行正以靈力蘊養戊午鼎,神識下意識的掃了過去。
    範友,帶著一個尖嘴猴腮、滿臉不耐之色的老者,正站在小院門外。
    “這姓趙的,好大的架子!”
    那尖嘴猴腮的老者,林行記得他在散修集會上見到過,是個境界為凝氣二層的散修,此時毫不客氣的開口道:“殺了老夫的靈仆,以為躲起來就沒事了?哼!老夫絕不會罷休!”
    “司徒前輩……”
    範友陪著笑臉,為林行辯解:“昨夜確有人看到,趙道友回到了小院,想來之前是有事情在外麵耽擱了。”
    複興司徒的老者神情有些似笑非笑,瞥了範友一眼道:“三月之期快要到了,那小子若是煉不出辟穀丸,你和你的家族,等著給他陪葬吧!”
    老者說到最後,眼中閃過一抹凶厲之色,頗為駭人。
    範友的麵色一變,嘴唇微動要說些什麽,小院的門吱嘎一聲打開了。
    林行黑袍銀麵,垂手而立,目光掃向一旁複姓司徒的老者,那老者毫不客氣的與林行對視,林行卻隻是淺淡的瞥了一眼他,目光停留在範友身上:“許久不見,範老哥近來可好?”
    緊接著林行絲毫不管連連擺手的範友,強行拽著範友的手臂,把範友拉近了院裏,就要將小院大門關上。
    “咦?”林行這是似才注意到一旁的老者,“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司徒勘的臉已成了豬肝色。
    “小輩!安敢如此欺辱與我?”
    司徒勘口中低喝道。
    想他司徒勘在整個正陽府地界,也算是個人物,更是野火軍的一等供奉,如今竟被這姓趙的小輩如此看清!
    那範友何等何能走在他的前麵?這姓趙的憑什麽瞧他不起?司徒勘心中怒極,出口的言語已附上神念之力。
    他要讓那姓趙的難堪!
    林行嘴角露出一抹詭笑,又迅速收起,他體會著襲來的微弱神念,身形踉蹌著後退一步,臉色也變得蒼白:“這位道友,不在下哪裏得罪你了,難道是為了月前那個敗類靈仆?”
    “在下誅殺道友靈仆,今日道友前來是興師問罪的吧?”
    林行不等司徒勘開口,就將司徒勘此行的目的定性,一旁的範友聽得腳下一軟,差點給林行跪在地上。
    “敗類?”司徒勘老臉上的皺紋繃起,冷冷的哼了一聲,“哼!若不是石老與你的三月之約,今日老夫就將你碎屍萬段!你且說我那靈仆如何得罪你了,你竟殘忍的將其殺害?”
    司徒勘的質問讓林行微微一愣。
    他本來蒼白的麵色,陡然沉寂下來,身形也不再踉蹌。
    這一變化讓司徒勘神情微變,心中生出種不好的預感。
    但他自認眼前的小子,兩月前散修集會時還是凝氣一層,此時斷然無法有什麽突破。即便有所突破,也隻能在凝氣一層裏打轉轉,區區的凝氣一層,如何是他司徒勘的對手?
    司徒勘信心大增,就要繼續開口。
    這時,林行抬起了頭。
    他的表情中帶著一絲困惑,眼中泛起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血絲:“老狗,似你這般的渣滓,也配稱為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