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白襯衫老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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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走一邊笑道:“這不挺好說話的?”
周建軍苦笑:“那是對你客氣,對我……人家理都不理我。”
“那是他們的損失,一點也不懂基層工作,來基層做事兒,卻對你這個村長愛答不理,能做成才怪呢。”
“哎呀,要不說小韓師傅你厲害呢,心態就不一樣,很謙虛,又人情世故,做事兒自然無往不利,那些個家夥一個個眼高於頂,就算身份再高也是扯淡,走走走,咱們再喝點,那天你都沒喝好。”
喝酒?
韓景陽忽然有點頭皮發麻。
以前還真不知道泉城人這麽能喝。
麻痹的,四十度的趵突泉當啤酒喝呢。
雖然味道不錯,但也架不住那麽個喝法啊。
那天都沒見著主食就被灌到翻白眼,勉強挺到上熱菜而已。
不行,不能再喝了。
麻痹的,都是酒蒙子,喝不過!
韓景陽急忙搖頭:“不不不,今天有正事兒,不喝酒,改天再喝,改天再喝。”
周建軍頗感遺憾地點點頭:“行,改天再喝,哎,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怎麽喝白酒,難得碰上你這麽個能喝的,多練練,以後一定能派上大用場。”
“好,一定練,一定練。”
到周建軍家。
坐下。
韓景陽開門見山地問:“對王金亮一家三口,你知道多少?”
周建軍反問:“你受什麽人委托?”
“官方,正經調查單位,泉城本地的,他們在事發當天就來過。”
“姓張的那個科長……”
“張誌陽。”
“對對,張科長,不過張科長已經問了一遍了,事無巨細,一點也不少。”
“沒事兒,我再聽聽,文字版的東西和口述的感覺很不一樣。”
“那行吧。”
周建軍不墨跡,開始講述王金亮一家三口的情況。
兩人年齡差不多,不過周建軍家的條件稍微好一點,王金亮家則很窮,王金亮隻上過小學,然後就像其他大部分同齡青年一樣幫家裏幹活兒、搞建設掙工分,年齡一到就娶妻生女。
王金亮老伴劉桂花之前也挺正常,是一個鋼廠工人的女兒,鋼廠工人去世,劉桂花走投無路,就跟王金亮結為夫妻。
當然,現在看,劉桂花嫁給王金亮絕對不是隨便嫁的。
王金亮女兒王薇出生後就是個美人坯子,上初中就很受小夥子們歡迎,學習不好,高中轉學藝術,走出一條不錯的路子,但自從上了大學就沒怎麽回過家,村裏人幾乎忘記王薇長什麽樣,隻知道王薇時不時給王金亮老兩口打錢。
韓景陽聽完,感覺真沒什麽特殊的。
哪怕王薇出意外,王金亮夫妻倆也沒異常反應,和其他老來喪女的父母沒區別。
反正就一個詞——正常。
各方麵都很正常。
韓景陽想了想,把話題轉移到王金亮老爹身上:“王金亮老爹怎麽回事兒?”
“他?”
“對,你有印象吧?”
周建軍的表情稍微有點尷尬:“這個,我確實有印象,就是……”
韓景陽追問:“有什麽故事?”
“唉,王金亮老爹叫王繼宗,應該還是個文化人,能寫會畫,但以陰陽謀生,是東坡村的陰陽先生,紅白喜事兒都離不了他,不過五六十年前的情況你也應該有了解吧?王繼宗被打得很慘,幾乎丟命,一直到風波過去才算安定下來,後來為了謀生拾起了老本行,不過生意一般,隻為糊口,而且沒幾年就死了,還記得他的人不多。”
“有個疑問。”
“你問。”
“你那天跟我說,王繼宗跟村裏借了六件法器,還寫了欠條,對吧?”
“對,有什麽問題嗎?”
“一般人聽著肯定沒問題,但有基層生活經驗的人都知道,從來隻有公家欠個人的,少有個人欠公家的,何況五十多年前,王繼宗又是個牛鬼蛇神,村裏怎麽可能借那種東西給他?”
周建軍聽到這個問題,猶豫好幾秒鍾,才歎了口氣:“因為那些東西本就是王繼宗的,而且村裏人都知道那是好東西,所以就有村幹部借著那陣風波沒收了,但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一直留在村委充公,等王繼宗重拾老本行的時候已經換了兩個村長,再加上之王繼宗那特殊的職業,也就借坡下驢,把東西還給他了,當時的老村長也沒有想著要收回那些法器。”
韓景陽笑了:“然後你就收回了,對吧?”
周建軍老臉通紅:“我也沒辦法,要請你出手,而且那些東西擱在王金亮家也沒什麽用,就,就……”
“你知道得挺詳細。”
“那欠條是我爹寫的,當時我爹是村裏的會計。”
“關於王繼宗,還有其他消息嗎?或者,王繼宗老爹。”
周建軍搖頭:“那都是老一輩的事兒了,我能記得的不多,要不,你找村裏的老頭兒老太太們問問?”
韓景陽:“待會兒去,咱們繼續聊。”
韓景陽逮著周建軍聊了大半個小時。
然後拿著周建軍的名單找村裏的老頭兒們挨個聊天。
這些老頭兒老太太,年齡最大的已經一百零六,九十多八十多的七十多的加起來有十多個,也算是個長壽村了。
等韓景陽從最後一個老頭兒家出來,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
回去的路上路過王金亮家,卻見院子裏依然燈火通明,白襯衫老頭兒那夥人還在忙活。
白襯衫老頭兒看到韓景陽,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招招手:“小夥子,進來坐坐?”
進去坐坐?
怎麽聽著有點……
而且那是一般地方嗎?
那是剛剛發生過惡性命案的事發現場。
又不是路邊的茶館。
畫風很詭異好嘛。
不過,韓景陽還是毫不猶豫地拐進去,同樣笑嗬嗬地打招呼:“老頭兒,有沒有發現?”
“你呢?”白襯衫老頭兒反問。
“沒有,打聽了一堆陳穀子爛芝麻的陳年舊事,跟案子有關的是一點也沒。”
“跟我講講?”
“好啊,有水嗎?”
“有,剛泡的花茶,張一元的。”
韓景陽端起茶杯嗅了嗅,確實挺香。
抿一口下肚,熱乎乎的,香氣濃鬱,那種沁人心脾的清香從口腔直入丹田,轉了一圈後又從鼻孔中噴出。
香氣悠遠,甘甜滋潤。
韓景陽滿意地放下茶杯,給白襯衫老頭兒講起了王金亮一家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