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應召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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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地記得,是開獎那天的下午,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人找上了我。
我不知道他是從哪弄到了我的聯係方式,當然,現在也不重要了。
他說有一個大項目要和我談,一開始,我以為他是騙子,沒有理會,直到他拿出了相關的證件,我才知道他真的是社區的工作人員。
他告訴我,近期社區要籌款建一個孤兒院,希望能從我這裏募集善款。
實際上我一開始並沒有明確表示拒絕,因為對於剛剛中了頭獎的我來說,拿出個幾萬十幾萬的影響並不大。
可是等到我看到他們的規劃圖的時候,我才知道我錯了。
那壓根不是什麽孤兒院,不如說更像是皇宮!
並且最過分的是,他們零零碎碎募集到的善款根本遠遠不夠,隻是杯水車薪,所以他們從最初就打算讓我承擔幾乎所有的花費。
粗略合計下來大概七百多萬,也就是說我交完稅,再捐完款,中的獎其實也就所剩無幾了。
思考再三之後,我拒絕了。
可沒想到,接踵而來的,就是被瘋狂地騷擾。
也不知道是誰把消息透露了出去,那天以後,每天彩票中心門口就有一堆人拉著橫幅讓我捐款,到了後來,已經形成了一種趨勢,好像如果我不捐款,我就成了罪人,我就是剝奪了無數孩子幸福的童年。
真的,這幾天我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一閉上眼就全部都是一堆沒有臉的人在拉著我的腿,不讓我走,逼著我捐款,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說道最後,情到深處,王天德聲淚俱下,看得出來,他真的被這件事折磨得夠嗆。
“那你有沒有嚐試過喬裝打扮去兌獎,兌完以後直接跑路呢?”
屈寧問道。
“試過。”王天德扯過一張紙,隨意抹了抹發紅的眼眶:“但是原本還對我和顏悅色的工作人員在那天之後突然變了一副嘴臉,說如果我不捐的話是領不走的。”
“也就是說,你要麽捐,領走剩下的錢,要麽一分都沒有?”屈寧聽明白了。
王天德歎了口氣:“是的,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要不是你聯係到我,我本來打算明天就去捐了,能剩一些總比一點兒剩不下來的好。”
“唔,我感覺有些不對。”
屈寧思索再三,搖了搖頭:“你等我一下,我打個電話谘詢一下專業人士。”
說著,屈寧撥通了晁陽的電話。
很快,電話就接通了,那頭傳來晁陽略顯急促的呼吸。
“判決書還沒下來,別著急,有消息我第一時間會通知你的。”
“不是為了這個,不過,我...是不是打擾你了?”聽著晁陽的喘息聲,屈寧看了看時間。
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但是每個人的生物鍾不同,也可以理解。
“不打擾,我在健身房跑步,有什麽事兒嗎?”
哦,那沒事了。
接著,屈寧就把王天德的事兒給晁陽說了一遍。
聽完,晁陽沉默了許久。
“以你專業的眼光怎麽判斷,你倒是說句話啊。”屈寧催促道。
終於,晁陽歎了口氣:“不是,你上次打官司的錢還沒給我呢...”
“什麽?我和你談正義,你跟我談錢?我倆到底誰是律師?”
屈寧氣急敗壞,厲聲質問。
“但是我也得吃飯不是,你這樣...嘶,你特麽怎麽也開始道德綁架了?”晁陽話到一半才反應過來,這是正當收入,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嘿嘿,沒那麽嚴重啦,不是說好了楊凱給嗎,不要著急嘛。”屈寧見晁陽還挺聰明,當即換了一副嘴臉。
“怎麽就說好楊凱給了,法官怎麽判還說不定呢。”晁陽嘟囔著:“再說了,就算上次的算在楊凱頭上,你可別忘了我的身份,我可是律師唉,你問我法律問題是要給谘詢費的你知道不?”
“谘詢費啊,管你堂妹要,她把我打上了,這就抵醫藥費了。”
“她把你打了?”晁陽納了悶,這屈寧怎麽老是被人打傷啊?
“出什麽事了?”
“哎呀就小打小鬧,無傷大雅的那種,就是傷得比較嚴重,你問晁雅就知道了,現在的問題是,不捐款就不準兌獎這種情況是正確的嗎?”
小打小鬧...傷得比較嚴重...
晁陽有些無語,但既然屈寧都這麽說了,還是一會兒問問晁雅再說。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自己的谘詢費肯定是不會沒有的。
想到這裏,晁陽也就放下了心,認真回答起了屈寧的問題:“中大獎兌獎時,彩票中心如果強行讓中獎人捐款,算犯侵權責任,可以拒絕捐款,發生爭執的話,可以隨時隨地報警經司法部門處理。”
“哦,你忙。”
“唉不是...”
嘟——嘟——
晁陽看著屏幕上通話已結束幾個字,心情無比複雜。
自己是律師,不是應召女!
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而另一邊,屈寧滿臉笑意:“王先生,大喜事啊!彩票中心這樣做是不對的,你完全可以拒絕。”
王天德聽到這個消息,剛要露出笑容,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麽,神情再次變得沮喪。
“那是一般情況,但是這次的情況...或許比較複雜。”
“怎麽複雜了?”
“其實不瞞你說,我私下裏也偷偷調查過,問題其實不出在彩票中心,而是那個項目。”
王天德猶豫許久,還是說出了實情:
“孤兒院的項目其實很久之前就已經在籌備了,但是因為這個項目的成分很複雜,一方麵是有人想以此提高聲望,另一方麵上麵又沒有撥款支持,恰逢這次頭獎落在了我們市,所以這才想方設法地讓我當這個冤大頭。”
屈寧倒吸一口涼氣,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這麽說起來,是有人想把孤兒院的項目當成政績,但是實力又不允許,這才動起了歪心思,打算從下麵薅羊毛。
那這還不僅僅是簡單的道德綁架了,而是披著道德綁架表皮的純純的壓迫剝削了。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那...你清楚到底是誰在籌備嗎?”
王天德想了想,沒有隱瞞:“我隻知道他們指示了孤兒院計劃落成區域的社區來做這件事,具體背後是誰我就不清楚了。”
“嘖...有點麻煩啊。”
屈寧有些頭疼,如果自己介入,那不就相當於動了人家的蛋糕嗎?
“如果為難就算了吧。”王天德苦澀地笑笑,安慰屈寧:“其實能領到個幾十萬,對我來說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夠我過日子了。”
看著王天德雙眼中的真誠,屈寧反而突然平靜了下來。
“王先生,我很抱歉。”
“嗯…”王天德盡管有心理準備,眼神還是黯淡了些。
“說實話,這次的事情很有挑戰性,我的確沒什麽把握。”
屈寧玩笑似的咧嘴笑著:
“不過,也可以試一試,事成之後,分我一半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