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不會安慰可以不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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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屈寧和蒂法嬉戲的時候,同在【黃粱入夢】名單中的其他人卻備受煎熬。
徐斌,一個從小苦到大的人。
自幼父母雙亡,靠著百家飯和好心人的接濟,艱難地考上了大學,為了減少上大學的花費,上學期間還打好幾份工。
他不怕累,不怕苦,隻是怕沒有搞錢的路子。
所以當他得知隻要往彩票中心門口一坐,時不時喊幾句口號,每天就能得到一百塊的時候,他就把這裏當成了圖書館,沒有課,沒有工作的時候就會帶上書本跑到這裏來自習一整天。
可以說,隻有在彩票中心門口和夢裏的時候,時間才是屬於他自己的。
因此雖然他始終隱隱有些良心不安,但依舊十分珍惜這樣的機會。
在夢境中,他成為了一個事業有成的人。
揮一揮手,就是上千萬的合同。
而此時,他正在企業家代表大會上進行演講,訴說著自己一路走來的不容易,台下卻突然傳來一道嚴厲的訓斥聲:
“喪良心的畜生!我們老徐家的臉都被你給丟光了!”
徐斌一愣,立刻就想破口大罵,可定睛一看,麵前的不是自己十多年沒有見過的父母嗎?
可即便父母已經逝世了十多年,但他們的模樣在徐斌心裏依舊無比清晰。
“爸...媽?”徐斌的聲音有些發顫,夾雜著一絲哭腔。
可父母卻並未因為徐斌這副模樣有半分同情,反而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你怎麽有臉站在這裏演講?自己做過的那些混賬事難道都忘了嗎?”
“混賬事?”徐斌麵對怒目圓睜的父親,驚慌而困惑地看向了母親。
誰知印象裏一向溫柔慈祥的母親,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斌子啊,你逼得人家跳樓,下來找我和你爸告狀啊,我們這臉都沒地方擱了啊。”
這一說,徐斌更是不解了。
“我什麽時候...”
可話還沒說完,他就想到了自己這輩子唯一做過的一件讓良心有些不安的事。
“想起來了?”徐父冷哼了一聲。
“可是...”徐斌有些慌了:“不至於啊,而且他為什麽就告了我的狀?”
“住口!孽障!你怎麽好意思怪人家告你的狀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在父母麵前,徐斌永遠是那個小男孩,不管在外麵如何呼風喚雨,回到家,麵對父母的責備,依舊讓他手足無措。
“告訴我,我和你媽從小是怎麽教你的?”
徐斌呆愣住了,喃喃道:“要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好人,要堅守底線,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做到了嗎?”
在徐父如此逼問之下,徐斌不知不覺間,眼角已經劃下兩行清淚。
“我...我知道錯了。”
徐母見徐斌知道錯了,眼神也是一下子柔和下來:“行了,孩子知道錯了,你也別這麽凶他了,哪家孩子不犯錯,更何況斌子那麽小我們就不在他身邊的,當爹媽的,受點委屈就受點委屈了。”
一聽這話,徐斌的心裏更不是滋味了。
徐父也歎了口氣:“現在知道錯還不晚,還有改正的餘地。”
他環顧會場一圈:“當你成為一個正直的人的時候,這些遲早都會有的。”
“爸,你這是什麽意思?”徐斌的視線有些模糊,他用力用袖子蹭了蹭眼睛,擤了擤鼻涕,含糊不清地問道。
徐母見徐斌依舊迷糊,笑著解釋:“傻孩子,這隻是你的夢啊。”
“你們不是複活了嗎?”
“我們早就去世了啊。”徐母寵溺揉了揉徐斌的腦袋,讓後者一陣恍惚。
隨著話音落下,會場,觀眾,一切都逐漸模糊,直至消失。
徐斌終於意識到,死去的人不可能複活,自己終究隻是再一次和父母擦肩而過。
徐斌用力地拍拍臉,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他不想讓這難得一遇的相遇有任何不愉快:
“那爸媽,我該怎麽做,你們最後教我一次吧。”
徐父見徐斌打起精神,終於露出欣慰之色。
“去市記者站,找到一個叫做劉培的人,付你錢的人是誰,叫你幹什麽,統統告訴對方!”
“嗯!”
徐斌用力點點頭:“我知道了。”
交代完一切,徐母離開徐斌身邊,靠近徐父:“斌子,記住啊!”
眼見父母的身影逐漸虛化,徐斌沒來由地慌亂了起來。
“爸!媽!我還能再見到你們嗎?”
“如果可以。”
徐父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希望你下一次見到我們的時候,越晚越好!”
這一拍,正在宿舍裏睡覺的徐斌猛地彈了起來,把他對麵鋪還在看的室友嚇了一跳。
“臥槽!你什麽毛病?”
室友不滿地嚷了一聲:
“我正看到女鬼要出來了,你丫突然這麽坐起來,好懸沒給我內褲嚇開線了。”
如果是平時,徐斌估計會吐槽一句,你看的是正經麽,但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父母的模樣。
臉龐有些溫熱,徐斌下意識一摸,卻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見徐斌始終不說話,狀態有些奇怪,室友放下了手機,關切地詢問:
“怎麽?做噩夢了?”
“也不是,夢到我爸媽了。”徐斌聲若蚊蠅。
室友是知道徐斌自幼父母雙亡的,斟酌許久才問道:“伯父伯母...跟你說什麽了嗎?”
“嗯,我犯了個錯誤,讓他們不高興了。”
徐斌抱著雙腿,把臉龐埋進了膝蓋,說話的聲音含糊不清。
室友不知道如何安慰,靈機一動,想到了常年看的靈異的一些故事,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聽說,如果突然夢到死去很久的親人,說明有遺願沒有了,或者是夢到他們的人將要遇到很重要的事情,如果說醒過來以後夢境的內容還很清晰,他們說的話也很真實,那就說明親人是付出了很大代價來幫助你的。”
“他們會消失嗎?”
“不好說,但是至少他們會永遠在你心裏。”室友語重心長地安慰道。
回憶起臨走時父親的話,這麽多年來的委屈在徐斌心裏突然爆發了。
若有若無的啜泣聲,也傳到了室友耳朵裏。
這讓室友尷尬地撓撓臉,事已至此,好像也不好解釋這是他在裏看到的東西了。
既然如此,不如讓他好好發泄一下吧。
“明天沒有課,如果伯父伯母交代了你什麽,就去做吧。”
“嗯...”
不知道壓抑著小聲哭了多久,徐斌終於累得再次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