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臨陣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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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休息一夜,時間已經是有些耽擱,張義催促大軍快速前行。
安平公主蕭薇薇興致勃勃,在她眼中,陳塘等人離去,是又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否則一個是樂山的叔叔,一個是樂山的老師,她是要做媳婦的人,難免要搞得賢淑些,不敢釋放天性。
現在整個大軍之中,又有誰可以約束她了呢?
她完全沒有出兵打仗的覺悟,在並蒂蓮的妙用之下,她和樂山氣息時刻相通,隨時可以直接化身大宗師,那幾乎是無敵的,確實沒什麽危險。
再加上昨夜風頭一時無兩,自覺也是幫著陳樂山立功封爵,隻要得了爵位,嘿嘿,蕭薇薇心裏自是開心極了。
雖然大軍前行很快,她的馬好,當初馱兩個人也不見乏力,她於是更快,如一隻燕子,在隊伍前後穿行,惹的一群侍女在後麵追來追去,猶如一群花蝴蝶。
麵對如此破壞氣氛,把打仗搞得像郊遊,連軍心都恐怕有些鬆懈了,張義也是無可奈何,盡全力約束部下,也是難以止住隊伍中的左顧右盼。
隻是錯有錯招,這樣一來,沈落的人馬,都被搞得忘記了昨夜的巨變,雖然夾雜分散在張義隊伍之中,也止不住地和身邊的戰友嘰裏咕嚕,又是遞眼色,又是小動作不斷的,行軍速度反而越發快了。
當真是公主看風景,卻不知道自己也是風景中人。
這一切落在陳樂山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他看見眾軍的氣機,由早晨整軍之後的雜亂,變得整齊劃一,而且澎湃非常,齊齊地向蕭薇薇聚集,而後從蕭薇薇轉向自己,再轉回士兵,如此循環往複,眼見士氣越來越高,士兵體力不降反增。
這樣居然也可以,都不需要運功了,陳樂山也是大開眼界。
整整一日的行軍,已經逐漸來到呼蘭山穀的穀口附近,這速度已是日常的兩倍,不要說陳樂山已經感應到遠處隱約的氣機,斥候也來回報,發現了東衛城騎兵營和王歡的軍隊。
大軍暫時停頓休整,陳樂山和張義坐下評估形勢,蕭薇薇總算是歇下來,緊挨著陳樂山坐著,落塵道長也旁邊坐下。
陳樂山心想,她還真是不把這些大兵當回事啊,怎麽這個時代居然還有個這種性格的人,也是緣分。
張義首先說:“情況不正常,據斥候回報,騎兵營的斥候看見我們的人,就不接觸,遠遠躲開了,看樣子並不打算理會我們,還不知道是敵是友。”
他似乎有些情緒低落,繼續說:“斥候也報告了王歡軍隊的情況,貌似大軍軍械收繳,眾軍都坐在營中。”
陳樂山知道他在想什麽:“這騎兵營,未必敢跟我們開戰,即便是沈落,當時也隻是想帶軍脫離的。隻是,胡士奇調一支騎兵趕來,按說也是拿王歡萬餘人馬沒辦法的,更有被草原人幹掉的風險,這又是什麽意思?”
“冒上不是已經交了順表,還會打過來?”張義不解。
“雖然是交了順表,如果在這邊陲之地,穩穩吃掉一支漢軍,誰又能說他什麽,他可以說是被攻擊了,而且得勝回草原,既可以以戰功服眾,又有俘虜作為奴隸,更有武器裝備的繳獲。”
陳樂山平靜地說:“冒上既然敢殺掉他父親,自然不是等閑之輩,這點分教,他不動心思才奇怪呢。”
張義心想,山主果然天縱奇才,這等算計,恐怕可以跟李玉媲美了吧。
蕭薇薇也很吃驚地看著樂山:“哇,樂山,你比李玉還厲害啊!”說完搖著樂山的胳膊。
張義佯裝看不見,低下頭。
張樂山哭笑不得,拍拍公主的手,向公主示意一眼張義,蕭薇薇才醒覺有些張狂了,嘻嘻笑著:“啊啊,你們談正事,我聽著。”
張義想了想,感覺很頭大:“如此說來,我們豈不是麵對群敵,冒上,王歡和騎軍,每一方都不懷好意,這個就不好辦。”
“也不全然是這樣。”陳樂山繼續分析:
“冒上終究是有顧忌,小玩一把,他是敢的,真的大動幹戈,那還是有所顧忌;至於騎兵隊,既然不和我方接觸,又沒有擺出敵對的架勢,估計是在觀望,隻是他在觀望什麽呢?”
“他會殺了王歡嗎?”陳樂山擰眉說道。
“應該不會,如果要殺王歡,必然要和我等合兵,隻是靠五千騎兵,那是做不到,王歡自身親兵和各部下屬,那是肯定牢牢綁在他身上,五千騎兵也是有的。”
張義思索著繼續說:“他們不殺王歡,也不和王歡合兵……難道是?”
陳樂山心中其實早有算計,點點頭,接著張義的話說:“其實並不難猜,既然是按照胡士奇的命令前來,必然是要對西北軍不利的,隻有帶王歡回京,指正青北王,才可以混淆視聽。”
蕭薇薇大驚:“不會吧,西衛城叛亂,放草原人通過防區,這是證據確鑿,那是瞞不住的。”
陳樂山歎口氣:“如果是青北王指使副將,架空主將呢?”
安平公主蕭薇薇嘴巴張大,難以置信。
“隻要騎兵隊五千官兵作證,從所謂叛亂的副將手裏救出王歡,王歡可不就是有力的人證?”陳樂山接著說:
“你也別說副將作證的話,必然是要將所謂叛將叛兵,盡數殺掉,或者交給冒上也是不一定,冒上也不見得不接這個禮物。”
說道這裏,蕭薇薇和張義都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既被此等毒辣手段驚到,也被陳樂山的推理能力驚到,落塵已經見怪不怪了。
陳樂山心中感歎,這種事情,可不是史書常見的指鹿為馬嗎?以李玉、胡士奇、祝文卓這些人的智謀,這種算計,隻怕是一息而定。
在權謀者眼中,所謂的禮法規矩,那是根本不放在眼中,那些隻是用來約束其他人的,所謂的事實,那也隻是個可以隨意打扮的小娘。
李玉敢讓自己帶兵前來,說到底還是知道,這幾方都是小打小鬧,卻沒有人敢在大軍中公開殺自己,隻怕公主前來,也多半在他的計劃之中。
隻是在李玉的心中,他連自己的生死都不顧及,哪裏會在意王歡手下萬餘將士?
按照李玉的算計,陳樂山被東衛城拖延,等趕到這裏,隻怕是王歡已經逃出,屬下士兵大多數被殺或者被冒上擄走。
這時候,陳樂山手中握有一萬大軍,王歡那裏不過數千人,以陳樂山的性子,哪裏會放過這個禍害小軍鎮的家夥,必然是在軍中公開斬殺王歡的。
不能不說,計算極其周全。甚至換個人來追王歡,或者胡士奇不派出騎兵隊,或者左懷申性子更狠一點,這個計劃就會破掉了,但是偏偏都計算得妥妥帖帖的。
李玉唯一沒算到的是,陳樂山居然會斬殺沈落,而騎軍前進速度如此之快。但也隻是一線機會,還是要依靠李玉的前期安排來扭轉形勢。
陳樂山心中有些無力。
他這麽一解說,蕭薇薇和張義也不是無知的人,不多時也明白過來。
張義喃喃道:“難怪山主昨日,毫不猶豫斬殺沈落,卻原來還是想救這萬人的性命啊!”
張義出身微末,自小在軍中長大,雖然身為統領,但是對士卒最是了解,隻看到過為了功勞,犧牲士卒的,從來沒見過為救士卒,自身甘冒風險的。
他想著這萬餘人的性命,又想著當時陳樂山為了少死些人,帶步兵營衝鋒,頓時眼淚就下來了。
安平公主蕭薇薇所想卻是完全不同,她所想到的是,這個情況下,隻要她緊跟著陳樂山,那就哪一方都不敢公然對陳樂山下手的。
她有緊緊抓住陳樂山,以示自己要寸步不離。
陳樂山安慰了一下她:“今日還有時間,我們得快速下手,否則遲則生變。”
張義忙問:“如何做,還請示下。”
“前方有一處高地,距離兩軍尚有距離。”陳樂山在地上畫著圖:
“等會全軍到這處高地,張揚旗幟,豎起公主的大旗,然後派兵憑公主手令,召見騎兵隊和王歡。”
張義搖頭:“他們勢必不會前來,定會各種搪塞。”
“要的就是他們搪塞,然後公主嚴加斥責,再行命其前來,他們也必不會來,也就是拖時間罷了。”
在兩人疑惑中,陳樂山繼續說:“我持公主符節,前去會一會冒上,說服他做壁上觀。”
兩人同時驚呼:“不可啊!”
蕭薇薇更是花容失色,接著又說:“這太危險了。”
陳樂山笑道:“你們可想錯了,冒上可不會對我怎麽樣的,他真敢如此,隻怕他的大單於帽子就得不到,他可不是莽夫。但是要他放棄口邊的這塊肉,怎麽也得給他點糖吃,否則變數未免太大。”
他正色對兩人道:“此事無論如何,我等性命是無憂的,隻是這萬餘人的性命,卻在此一舉。”
兩人俱是心中惴惴不安,兵事無常啊。
落塵道長終是插了句話:“既然樂山如此在意這萬人性命,我也陪著你走一趟。”
蕭薇薇心裏略微安定了些。
陳樂山緩了緩神情,看看張義:“張義,我此事之後,勢必要封爵,你可願意作我的親兵隊長?”
突然說道這事,兩人都是很突兀,張義張張嘴:“那,那是求之不得了,先謝過爵爺。”
他便要拜倒。
陳樂山扶起他:“既然如此,都是自己人,有些事情,不妨告訴你吧。”
張義心中歡喜,忙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