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成婚(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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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晴嵐和霍玨最後選了凡間的婚禮, 籌備起來加上宴請修真界的一眾賓客,足足用了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
霍玨整日忙得腳不沾地,見投奔的散宗、審核陸續回山的弟子、親自寫婚禮請柬、還參與婚禮現場的布置。
他將所有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 他又親自見了兩次穆老宗主,令曲雙帶人將穆婉然留下的殘餘屬下全都抓起來,格殺的格殺, 囚禁的囚禁。
自此,再也沒有人知道穆晴嵐是來自湘君山中的山鬼。
她重新變為了穆家旁支, 變成了一個被“喪心病狂”穆家大小姐送入北鬆山替嫁的可憐孤女。
而霍玨不光將穆家隱患掃清, 還私下見了次尹荷宗宗主莫澤,親自帶領門中弟子同尹荷宗合作, 聯合剿滅了尹荷宗分支為穆婉然辦事的邪修。
他為穆晴嵐和他的以後, 將所有障礙全都掃清, 必須親自出麵才能安心。
做完了這些,霍玨終於將一切掌握在手中,人也變得終於正常了。
不會抓著穆晴嵐不放,任由她去接觸門中弟子們。
除了不在山中的時候一日要用玉牌傳信個十次八次, 回來還要細細盤問她每天都做什麽了, 甚至吃了什麽;倒也沒有再整日怕穆晴嵐突然跑了, 也沒有再因為過去發生的事情患得患失。
而穆晴嵐這三個月, 整天在北鬆山上瘋玩,和門中許多新回來的弟子都混了個臉熟。
她性子大方開朗, 為人不拘小節,又生的明眸皓齒愛說愛笑令人見之心生好感;正是劍修之中難得一見的明媚開朗性子,還掛著段琴軒弟子的名頭, 在門中混得如魚得水。
甚至閑著沒事兒,還跟著弟子們下山去曆練, 驅邪除祟。
當然了,她這個“邪”,基本上不朝上湊,看看熱鬧罷了。
轉眼人間五月天,掌門繼任大典,或者說他們的婚禮終於萬事俱備。
穆晴嵐今夜本應該在穆家待嫁,但是她此刻人卻在北鬆山,安撫婚前焦慮的霍玨。
霍玨光是兩個人的喜服就著人定製了好幾套,犯了選擇困難,一個勁兒問穆晴嵐:“你看哪一件好?”
穆晴嵐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但還是耐心地道:“就那件,素一點兒的,畢竟還是劍宗掌門繼任大典,總要莊重一點。”
霍玨根本把繼任這事兒給忘到腦後去了,他現在就是個即將迎娶心愛姑娘的普通人罷了。
拎著穆晴嵐說的那一件喜服,左右打量了好半天,皺眉道:“會不會顯得太不隆重了?”
“啊?”穆晴嵐躺在床上吃葡萄,聞言嘎嘣咬碎一個,滿口甜膩的汁液。
“我們的婚禮總要穿得隆重一點。”霍玨提起另外一件道,“這件呢?”
穆晴嵐看了一眼,慢慢坐起來道:“你……真的要穿這件?”
這一件喜服是按照北鬆山弟子服的鬆紋繡製,但因為是最開始做的那一件,耗時最長,做工也最精細。
豔紅無比的綢緞做底,上麵全都是金線紋繡的雪鬆,肩頭甚至還加了墊肩,細細密密繡著一隻威風凜凜騰雲駕霧的雪原驪鹿。
這件衣服送回來的那天,那凡間鋪子還給配了一頂帶搖花垂珠的金冠,雖然是男子樣式,但穆晴嵐看了一眼就笑了,段琴軒看到更是當場就給否決了。
比穆晴嵐的新娘喜服還要花哨,穿上這喜服,到底是誰嫁誰?
堂堂天元劍派掌門繼任大典,唱戲啊!
當時霍玨沒表態,沒想到喜事臨頭他竟然把這喜服又給找出來備選了。
“怎麽,你不喜歡這個?”霍玨認真問穆晴嵐。
穆晴嵐搖頭,“那倒不是。我隻是想不出你穿著這喜服會是什麽樣子。”
認識了這麽多年,穆晴嵐從未見過霍玨穿一件哪怕暗色的衣袍,他要是穿上這身喜服,得是什麽樣子?
霍玨聞言勾了勾唇,道:“你喜歡,我明日就穿這一件。”
穆晴嵐笑了,心說那可熱鬧了,她師尊也不知道明天得是個什麽臉色。
不過霍玨確實勾起了穆晴嵐的好奇心,她說白了就喜歡這種花哨的東西,霍玨猜她的喜好一點沒錯。
“我得走了,天不亮我就得起來化妝。”
穆晴嵐說著起身,霍玨跟著她身後,擁著她肩頭溫聲道:“我送你回去。”
“人家凡間說成婚前新郎新娘不宜見麵的。”穆晴嵐邊走邊嘟囔。
霍玨不以為意,擁著穆晴嵐禦劍而起,在半空之中用結界將兩個人罩得嚴嚴實實,低頭細細密密親吻穆晴嵐的嘴唇。
黏黏糊糊一直到了穆家後院,霍玨才總算是禦劍落地,依依不舍地又抓了抓穆晴嵐的手,溫聲道:“明日我來接你。”
穆晴嵐點頭,原地化為靈霧,又神不知鬼不覺地鑽入了穆家為她出嫁準備的屋子裏。
再以穆晴嵐的身份嫁霍玨一次,這也是霍玨幾次三番同穆晴嵐商量過後做的決定。
穆老宗主對穆晴嵐不是穆家女的事情稍微知道一些,但是得虧穆婉然不是個大嘴巴,她沒說穆晴嵐的具體來曆。
穆婉然死後,穆家重回穆老宗主掌控,現在穆家被穆婉然之前敗得差不多了,剩個空架子,穆家急需和北鬆山結盟,穩住族中局勢。
而穆家就算是個空架子,也是同北鬆國皇族密切相連的大仙門,天元劍派從來以維護北鬆國安危為己任,說到底,同皇族和駐紮皇族的仙門是密不可分的。
現在死了一個穆婉然,皇族、穆家、天元劍派再度結盟,成婚這件事,新嫁娘自穆家出嫁,就是最好的結盟證明。
不僅能安撫北鬆國百姓之心,還能讓之前對北鬆山蠢蠢欲動,欲要取而代之的劍宗,一舉全都老實下來。
最重要霍玨心中總想著,當初他什麽都不記得,穆晴嵐以替嫁傀儡身份嫁入北鬆山,被他冷落丟在偏院的事情,每每想起總覺得心中遺憾。
霍玨回山準備迎親,天未亮,穆晴嵐被婢女們拉起來梳洗打扮。
她現在身邊的婢女可不隻是穆家安排的人,還有她自己山中的精精怪怪。
它們有些能收斂氣息的都出來了,收斂不了的,霍玨為他們設下了壓製妖氣的法陣,允許它們跟著送親到北鬆山入口。
一群精怪圍著穆晴嵐七嘴八舌,以蛇女為首,簡直比自己出嫁還高興。
“你看上這劍修倒不是個負心的,你以後做了劍宗掌門夫人,我們也跟著沾光了!”
蛇女滿臉憧憬,“等我修煉好了,我就去拜入北鬆山,也尋個劍修做夫君。”
“你可得了吧,就你那一激動就露尾巴的能耐,還找個劍修?不給你砍成八段兒。”黃鼠狼搖頭晃腦,慢慢悠悠道。
“今天狐狸精沒來,”蛇女湊近穆晴嵐說,“他被西河水虺抓走了。”
穆晴嵐正看著鏡子,鏡子裏女子妝發精致,粉麵桃腮,戴上了繁瑣的鳳冠更是襯得她月貌花容,顧盼神飛。
“西河水虺?”穆晴嵐好奇道,“他終於忍不住下手了?”
“哈哈哈哈哈,是啊,”蛇女說,“那水虺也是個癡心的,說若是狐狸精樂意,他可以在化龍之時轉變性別,變成龍女。”
穆晴嵐他們聞言全都哈哈哈笑起來,他們都見過西河水虺,那可是個壯漢,若是化身龍女,再和狐狸精那嬌小柔弱的男子一配,那可真是……看著都燒眼睛。
屋子裏嘻嘻哈哈的聲音傳出老遠,天光漸亮,吉時已到。
穆晴嵐被一群婢女精怪扶著,端坐在穆家正堂,等待新郎來接親。
就算是真的穆家大小姐,出嫁也未必能坐得正堂,但是穆家現在的狀況,自然是霍玨提出什麽要求都要答應。
就算讓穆老宗主親自扛花轎,他這把老骨頭也得咬牙上。
穆老宗主現在就在正堂,一張老臉笑得一堆褶皺,他天人五衰,也是將要到極。
他對穆晴嵐態度客客氣氣,按著喜婆子教的,以長輩身份對著穆晴嵐規規矩矩說了幾句叮囑的話。
外麵一群婢女們和來穆家湊熱鬧的賓客也是議論不斷,人群中有穆家兩位嬤嬤,在穆晴嵐第一次出嫁的時候,知道些內情,感歎,“這旁支姑娘真是好運啊。”
“之前還被大小姐脅迫著嫁去了北鬆山,我們都以為這苦命的女兒要死在北鬆山了。”
“嘖嘖嘖,結果你看看,那北鬆山少掌門不僅將人照顧得這樣好,現在還專門重新辦了一場婚禮,昭告天下;據說不光宴請了四大宗,整個修真界的宗門這些天絡繹不絕上北鬆山,去了得有大半……”
“也是這姑娘自己爭氣,是個有福氣的,模樣也好,可不就讓那少掌門看上眼了?旁支怎麽了,人家少掌門寶貝著呢,要親自來接親。”
“聽說今天還是掌門繼任大典,這女子算是一步登天了。”
“看著屁股大,肯定好生養……”
前麵的話穆晴嵐都是左耳聽右耳冒,這些天莫說是整個穆家,便是整個修真界都對這場婚事,對霍玨繼任的事情議論紛紛,說什麽的都有。
她和霍玨勾搭到一起的版本都好幾個了。
不過穆晴嵐聽到有人說她屁股大好生養,忍不住挪了挪屁股,心裏高興。
但同時也有點惆悵。
她和霍玨屬實也沒怎麽閑著,按理說肚子也該有動靜了。穆晴嵐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說難道霍玨還不夠努力嗎?
“來了來了!”
門外人聲喧鬧,劈裏啪啦的爆竹炸開了花,霍玨便是這時候自半空禦劍落地,身後跟著的天元劍派弟子們也陸續落地。
這還不算,緊隨他們身後而來的是驪鹿拉喜車,迎親禮一眼望不到頭;白鶴盤旋在半空之中鳴叫,脖頸羽翅上紅綢裝點,穿梭在雲間,猶如神仙來賀,氣派喜氣極了。
街道上一時間人頭攢動,百姓們眼見著這從未見過的迎親儀仗自半空落入穆家,場麵更似烈火烹油,熱鬧非凡。
穆晴嵐在這樣的熱鬧裏並未坐轎乘車,而是被霍玨拉著禦劍而起,在劈啪通天的爆竹聲響之中,乘風而去。
到了半空,結界設下,霍玨便迫不及待問:“餓了沒有?”
穆晴嵐雖然不需要進食,但是她喜歡吃東西,尤其喜歡凡間各種美味食物。
霍玨說著便從袖口掏出了一塊錦帕,裏麵包裹著他剛買不久的,熱騰騰的點心。
穆晴嵐靠著霍玨,吃著點心想要掀起蓋頭看霍玨,她在蓋頭下發現霍玨真穿了那件隆重過頭的喜服,急著看全貌,卻被霍玨壓住了手。
“這蓋頭,總要我來掀的。”
穆晴嵐嘴角沾著點心渣滓,蓋頭下笑得見牙不見眼。
當初穆晴嵐從穆家替嫁入北鬆山,可謂是淒淒慘慘戚戚,一輛茭牛車,幾個穆家低階修士,路上連吹吹打打都沒有,晃晃悠悠整整走了五天才上北鬆山。
而今日再嫁,卻是隻用不到一個時辰,便同霍玨兩人禦劍到了北鬆山。
彼時掌門繼任大典和婚禮場地都已經布置好了。
賓客也已然滿座,正是人間五月天,春風明媚,陽光正好。
雪鬆院重新蓋好之後,前院便擴了大殿,此刻雪鬆院殿前擺滿長桌,一路蔓延到雪鬆山大陣入口,滿地鋪著紅綢。
這架勢,不像修士締結道侶契約,反倒有些凡間帝王納後的意思。
場中修士說白了是為霍玨這繭魂境劍修的掌門繼任大典來的,現在才發現人家這劍宗掌門,根本沒把繼任大典放心上,這儼然就是新婚喜宴。
他們修者,其實是不太能看得上這等凡俗婚禮的。
但是沒辦法,雙喜臨門,賀禮不能送一份,好多修士不得不掏出自己儲物袋裏麵積攢的老本,捏著鼻子再送一份新婚賀禮。
這典禮弄得四不像,一些修士哭笑不得,很是看不上,但是也有些人很羨慕。
例如今日化身為尋常修士的衡玨派湮靈仙尊宴春和她的道侶,就忍不住貼著腦袋議論,“早知道我們當初也弄成這樣了,還能多收一份禮,天道見證有個什麽用,哪有這樣熱鬧喜氣。”
“姐姐,若不然我們再辦上一次?”那化身純良小修士的魔修,忍不住微紅著眼睛詢問。
宴春隻是笑,卻搖了搖頭,她到底是和魔修結為道侶,還是低調點。
而宴春不遠處的秦妙言今日卻是獨自上座,麵色很沉,還沒等典禮開始,便自帶酒壺喝得微醺。
她看著禦劍落地,穿得像一隻花蝴蝶一樣的霍玨,很是震驚了一下。
霍玨從來都是一身披麻戴孝的樣子,今日這喜服一穿,麵上宛若春風拂過百花綻,竟是豔麗的令人有些不敢逼視。
秦妙言看著霍玨春風得意,眯起眼睛瞪著他,有點仇今天想報!
前段時間她好心幫他穩固宗門,結果呢,他給小郎不知道吃了什麽藥,把她的小郎放跑了!
若不然她現在也已經成婚了!
秦妙言想想就來氣,不過等到霍玨牽著穆晴嵐朝著場中走的時候,一群議論的修士聲音都慢慢安靜了下來。
尤其是場中脫凡境以上修為高深的,視線全都被新嫁娘吸引過去,恨不能透過她的蓋頭,看穿她的血肉。
但凡脫凡境修者,都已經發現了新嫁娘的不對勁。
天元劍派對外宣稱她乃是穆家旁支女,可是一個旁支,能有讓在座脫凡境修士都忌憚的靈壓?
而且他們竟都感知不出這新嫁娘的修為幾何……
宴春咦了一聲,尹玉宸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不是人,看著像鬼修。但是……又沒幾分鬼氣。”
秦妙言不用旁人告訴,自己眼睛就好使,妖魔鬼怪她都是一眼看穿。
但她竟沒能看出穆晴嵐到底是什麽!
她知道她就是當初那個給霍玨供生的小東西,可是現在竟變得這樣厲害了?
穆晴嵐泄露靈壓,是霍玨要求的。
他不敢透露穆晴嵐的真實身份,但他私心裏必須讓這些人知道,他霍玨娶的人,絕非尋常人可以招惹。
穆晴嵐自然是對這種小事無所謂的,按照霍玨說的做了。確實震懾住了不少一開始還在閑言碎語,說霍玨將繼任大典和婚禮一起辦很不妥的修士。
修真界以強者為尊,穆晴嵐泄露出來的靈壓,對場中大部分修士幾乎是碾壓性的壓製。
修士們心思各異,但是在霍玨牽著穆晴嵐朝大殿最上方走,有人宣稱繼任大典和婚禮一同開始之時,滿殿的修士還是齊齊起身。
霍玨滿心滿眼都是穆晴嵐,牽著她的手一步步走向典禮的高台,站定之後,同穆晴嵐一起轉身。
紅袍曳地,金冠束發,霍玨周身屬於繭魂境修為的靈壓一層層蕩開,將齊齊拱手慶賀的修士們,聲音壓得發沉,也顯得更加真心實意。
“恭賀霍掌門繼任劍宗,恭賀霍掌門新婚之喜。”
接著便是按照凡間禮節拜天地。
霍玨上無親眷,穆老宗主也受不起他的叩拜,隻拜了天,便是夫妻對拜。
鋪滿紅綢的高台之上,穆晴嵐同霍玨夫妻對拜,發冠撞在一起,嘩啦一響,兩個人一頓,而後同時發笑。
天地見證,這世間一切的悲歡離合,都有定數。
但隻要初心不改,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典禮過後,穆晴嵐被扶回新房。
霍玨繼續待客,見各宗掌門,同修士把酒暢飲。
宴客場中歡鬧聲久久不絕,霍玨新婚燕爾麵飛紅霞,可把今天要來找茬的秦妙言看的不悅。
霍玨已經是繭魂境的修士,即便是她正邪雙修,也不好輕易出手,更何況這可是天元劍派的地盤。
天元劍派已經不可同昨日耳語,今日來參加繼任大典和婚禮的散宗修士,有些便直接是來看天元劍派實力投奔的。
今日之後,第一劍宗必將再現昔日繁盛。
秦妙言喝醉了,不打算在場中惹事,她準備去見見那個她至今看不出是什麽物種的新嫁娘。
她悄無聲息在人群中消失,輕而易舉尋到了穆晴嵐待著的屋子,將周圍守著的弟子弄昏,翩然出現在了穆晴嵐對麵。
她一坐下,穆晴嵐察覺到進屋的不是弟子,直接掀開蓋頭,一張鮮妍姝麗的臉蛋露出來,看了她一眼,笑著道:“秦穀主。”
秦妙言也笑著說:“想不到你供生後還能活著,竟然還變得這樣強,你到底是什麽?”
秦妙言有些微醺,不是真醉,是她任由自己醉。
旁人新婚,她卻跑了小郎,心情極差。
穆晴嵐當然不能說自己是什麽,霍玨這麽費盡心機,甚至不惜親自追殺那些知情修士,手染鮮血,穆晴嵐不會告訴任何人她的本體是湘君山。
但她很感激秦妙言之前幫助霍玨穩住門中的事情,因此對秦妙言十分熱情,忽略秦妙言泄露的煞氣,給她倒了茶水,自來熟地同她閑話家常。
兩個都不怎麽矜持的女子到一起,又對彼此沒有惡感,自然是迅速打成一片。
秦妙言很快忘了自己今晚是來找茬的,和穆晴嵐聊得火熱,她一個正邪雙修,平時朋友也有限,好容易得了個知疼知熱的小郎,還跑了。
而穆晴嵐本身也不是什麽正統出身,對邪修包容度高得不可思議,兩個人一拍即合,姐妹相稱。
她們倆開始喝起了秦妙言帶來的酒。
秦妙言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不刻意用術法去催散,是很容易醉的。
沒一會兒兩個人就是一對兒的醉眼迷離,勾肩搭背。
秦妙言問穆晴嵐:“哎,你看到霍掌門今天穿得像個成精的雉雞了嗎?”
“我自從認識他,他便是總板著個棺材板子臉,一身披麻戴孝,開口就能給人上墳。今天笑得嘴都要裂到耳根了。”
秦妙言好奇問:“你怎麽讓他這樣的木頭開竅的?”
穆晴嵐本來有點微醺,但是聊起這個她可就不困了。
她摟住秦妙言脖子,貼著她耳邊傳授自己的“絕世功法”,吐氣如蘭地打著卷,鑽進秦妙言耳朵裏,“一個字,纏。”
“烈女怕纏郎,一個道理嘛。”
“你不是說你看上的小郎跑了?你纏一纏他就回來了。”
穆晴嵐緋紅著臉蛋說:“秦穀主這等姿容、這等能力、稍稍伏低做小一下,天下哪個男子能拒絕?”
“尤其年紀小最好搞,”穆晴嵐說,“你可得趁早趕快,不能讓他經曆了別的女子,那樣就不好辦了……”
“我,”秦妙言冷笑指著自己,“伏低做小追求男子?”
“我這輩子都不會幹那種事情。他敢跑,我就把他腿打斷抓回來!等明天我就去把他家裏一鍋端了,我就不信他敢不回來,我還給他準備了好藥,保準他吃了以後,連親娘是誰都認不出來……”
“哎,秦穀主此言差矣,”穆晴嵐說,“這種事情,還要兩情相悅才有趣。”
“你聽我跟你說啊,這男女之間……”穆晴嵐抱著秦妙言脖子,灌了她一耳朵淫.詞浪語鬼祟邪招,灌得秦妙言這樣身經百戰的真人渣,都不得不感歎霍玨這新嫁娘實在是能屈能伸,手段了得。
秦妙言神色漸漸鬆動,而後眯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兩個人喝了兩壇子酒,穆晴嵐也開始鬆懈心緒,吐露衷腸。
“秦穀主,你見多識廣,知不知道什麽偏方,就是容易讓男女成孕的?”
穆晴嵐摸著自己肚子,一張小臉豔若桃李,說:“我想和霍郎生幾個孩子,但是始終沒動靜。”
秦妙言聞言眉梢一跳,她可是套出了不少話,雖然沒套出具體物種,現在至少知道穆晴嵐連個人都不是。
非人和人族生孩子,那可不止千難萬難。
她本想直說,但是看著穆晴嵐滿臉期待,竟有點不舍直接戳破。
而且她眼珠子一轉,到底還是記霍玨放走自己小郎的仇,計上心來。
她從懷中摸出一瓶藥,遞給穆晴嵐道:“這本是我為小郎準備的好東西,既然你教我追回他,作為回禮,我把這個給你,助孕。”
秦妙言表情陰險,這玩意吃了就算是快冷鐵,也能燒成烙鐵,這可是用鮫人那玩意製成。
秦妙言又加了一些特殊聽話的東西,吃了比狗都乖,讓做什麽做什麽,能將人內心欲望放大百倍不止,保證今晚新婚之夜,能讓穆晴嵐玩個盡興。
穆晴嵐一聽助孕,立刻精神了。
抓在手裏還不好意思,推辭道:“這等好東西,秦穀主不自己留著?”
“你覺得我像給人生孩子的?哈哈哈哈……”
“你留著玩,好好玩。”
秦妙言說完不久就走了,穆晴嵐激動地擺弄著藥瓶,覺得秦穀主可真是個好人。
等到賓客散去,霍玨總算是送完了人,騰出了時間回來了。
彼時夜色已深,穆晴嵐趴在桌子上昏睡,手中捏著小藥瓶,夢裏和霍玨生第三個孩子的時候,霍玨把她推醒了。
穆晴嵐醉眼迷離抬頭看去,霍玨今日真是俊得沒邊了。
他素日要麽一身白,要麽便是淺青,今日一身豔紅赤金,看上去簡直俊美到刺目。
“不像雉雞精……”穆晴嵐看著霍玨,喃喃道,“像一尊化形的火鳳。”
“你真好看。”
霍玨也垂頭看著穆晴嵐,紅燭搖晃,他癡道:“你今日更美。”
穆晴嵐還要再說什麽,霍玨兜頭把她的蓋頭蓋上了。
然後用如意挑著,慢慢抬起。
這一瞬間,他們都屏住了呼吸,一切的蹉跎和往昔,構建成了他們走向彼此的橋梁。
穆晴嵐和霍玨都望著彼此身上刺目的紅,眼中也紅了起來。
他們終於徹徹底底,屬於彼此了。
霍玨挑開喜帕後,坐下來,摸了摸穆晴嵐的臉蛋道:“等的不耐了?喝了酒?”
“喝了一點。”
霍玨親自端過早早備好的酒杯,遞給穆晴嵐道:“那再與為夫飲最後一杯。”
他這一聲“為夫”說出來,穆晴嵐一個激靈,熱切地看向他。
霍玨麵色臊紅,卻沒轉開視線,低低叫道:“夫人。”
兩個人癡癡望著彼此,而後交腕飲下杯中合巹酒。
霍玨抓著穆晴嵐的手道:“從此以後,即便是生死,也無法將我們分開。”
穆晴嵐眼中水波蕩漾,起身就撲到霍玨身上,捧著他的臉便是一頓亂啄。
霍玨緊緊抱著她,兩個人俱是激動難抑。
他們跌跌撞撞起身,一邊朝著床邊走,身上的衣袍發冠便是一路掉。
霍玨此生從未如此高興過,抱著穆晴嵐抵在床上,正要親吻,穆晴嵐給他塞了一個小藥丸。
“這是?”
“坐胎藥。”
“我也吃了。”穆晴嵐總覺得現在自己都要燒起來,這藥效果肯定好極了。
霍玨頓了一下,失笑。
但是不疑有他,穆晴嵐不止一次給霍玨找這種藥吃,不光給霍玨,她自己也吃。
霍玨不打算告訴她,他們之間恐怕很難成孕,他不想打破穆晴嵐任何的美好幻想,他寧願時不時吃一些這種奇怪的東西,安穆晴嵐的心。
反正到他們這種修為,尋常毒藥都已經失去了作用。更何況是這等凡物?
但是霍玨沒問清楚,穆晴嵐這一次的藥可不是凡間找來的,而是出自無間地獄穀主之手。
當然了,秦妙言也不可能藥死天元劍派掌門人。
她跟霍玨沒什麽大仇,何況她喜歡穆晴嵐,一個小小捉弄罷了。
但是新婚之夜,霍玨卻猶如墮入一場大夢,這種藥對穆晴嵐這非人的效果頂多是催.情。
但是對霍玨這樣的修士,那就是要命。
霍玨一個洞房,洞了整整十五天。
十五天,天元劍派雪鬆院封得死死的,段琴軒根本不敢讓任何弟子靠近,因為他們新晉掌門又哭又笑,活像個失心瘋。
派人去無間穀尋解藥,對方卻道藥效過了自然解。
穆晴嵐體驗了非常離奇的十五天。
這十五天裏麵,霍玨就沒有安靜下來過,幸虧他們都不是人,要麽光是磨也磨穿了。
而且穆晴嵐但凡下地,霍玨就哭,哭得宛如帶雨梨花,抱著她一遍遍問她是不是不愛他了。
穆晴嵐知道被秦妙言給耍了,但是不得不說,這樣的霍玨她是真的從沒見過。
霍玨就算是不正常那段時間,也沒有如此敏感脆弱又愛哭過。他受藥物影響,一張口,便是甜言蜜語,什麽破廉恥的話都說,閉上嘴,也滿心滿眼都是她。
穆晴嵐覺得這些天,她要被霍玨的淚水和蓬勃愛意溺斃了。
霍玨算是在這些天裏,將自己所有不為人知,不為外人道的想法、做法、全都說了個遍,做了個遍。
等到大夢初醒,霍玨整整在窗前枯坐一天。
但是穆晴嵐一碰他,他還下意識的眼睛泛紅,鼻子發酸,更多的是羞憤欲死。
不過兩個人的感情確實因此更上一層樓,仿佛又恢複到最初心動的那個時候。畢竟這幾天破掉的廉恥是一輩子也補不回來的。
後遺症便是他們隻是看一眼彼此,便覺得心驚肉跳,羞赧難言。
此刻他們一起站在窗邊看著外麵浮雲藍天,穆晴嵐手指在霍玨肩膀上輕輕戳了一下,霍玨便是一個激靈。
穆晴嵐“噗”地笑了。
她手指搓了搓霍玨臉蛋,自身後抱住他的脖子道:“羞什麽嘛,夫君。”
霍玨耳根無聲又紅了。
他微微偏頭,在穆晴嵐唇上蹭了下。
窗外暖風吹拂在兩個人周身,雪鬆院依舊是成婚之時的滿目紅綢,窗下的兩個紅燈籠撞在一起,發出輕輕響動,似是那日夫妻對拜碰在一起的額發。
時光爛漫,春意正濃。
他們的相守,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