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晉江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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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泊舟好像隻是睡前來看看他, 看完就打算走了。
    隻不過走出門時,停住鞋履:“歡歡,過兩天為夫休沐, 你想不想去獵場遊玩?”
    “獵場?”孟歡重複。
    是指有很多馬匹, 牛羊,小鹿,麅子, 拿著弓箭四處遊獵的獵場嗎?
    孟歡心情猛地抬高, 還沒點頭,藺泊舟先笑了笑:“今天一個人在府裏抓小魚?”
    孟歡舔唇:“這王爺也知道?”
    “嗯, ”藺泊舟低音壓在喉頭,“歡歡覺得府中無聊, 為夫就帶你出去玩玩兒, 好不好?”
    他聲音帶了點兒撩人的啞意。
    孟歡發愣, 嗯了一聲。
    嗯完,藺泊舟似是要回去睡了, 抬手別開簾子,太監立刻為他打起燈籠,身影便消失在院子外。
    孟歡楞在原地, 風吹到身上有點兒涼, 後知後覺, 才意識到藺泊舟這是要帶自己出玩兒。
    彌補那天自己出街的不快?
    他對自己好像真的還可以。
    莫名, 下午山行的話湧入了心頭, 那天從寢宮離開時的怪異感受也開始回溯。孟歡是屬於酒喝多了會有點兒迷糊什麽都記不起來那種, 以前和朋友出門, 據說喝醉了拿頭哐哐砸桌子, 把朋友嚇得不輕。
    孟歡撓了撓頭, 開始思索,難道真是自己中藥了?
    如果自己中藥,那下藥的會是誰呢?酒樓中隻有許若林有媚.藥,可許若林不是原主的朋友嗎,為什麽要給原主下藥?
    再說,他給自己下藥的理由是什麽?
    “……”
    孟歡撐著腦袋,開始感到痛苦。
    他好恨這個為了自己利益傷害別人的權謀世界。
    往床上一躺,孟歡閉著眼思索,迷迷糊糊睡著之前,有什麽畫麵在腦子裏閃動著。
    他好像看到了一輛馬車,車輪嵌著金,馬鞍用銀線編織,自己叉腰站在馬車前說“哇,好漂亮……”
    再一個畫麵,已經到了馬車裏。
    男子身上有股溫冷的檀香,貼著衣衫散發出來,有種疏遠又淡漠的氣質,他身上的緋紅色朝服繡著蟒紋,花紋斑斕,威勢逼人,看起來那麽高高在上不可觸犯。
    如果換成平日裏的孟歡,看見穿這身公務員製服的藺泊舟,會立刻聯想起他把持朝政殺人如麻的畫麵,從而遠遠避開。
    可畫麵中自己卻坐在他懷裏,仰望著他,鼻尖距離縮短到極致,親密無間,姿態親昵,似乎還可以回憶起他鼻尖微涼的氣息。
    “老公……”聲音嗲得不可思議。
    孟歡心口震了一下,側過了臉,感覺到自己落在他唇瓣的吻。藺泊舟唇瓣很涼,那雙垂下的眼眸也涼,似乎打算推開自己。
    可自己卻重重按著他,又強硬地貼近,用力撓了他一下再吻他的唇,動作粗暴,吻得藺泊舟似乎發出了一聲輕歎,唇瓣微紅,看起來還挺誘人。
    “…………”
    孟歡驀地睜開了眼。
    假!的!吧!
    首先,自己怎麽會像個發情oga一樣摟著他要親親抱抱貼貼。再者,藺泊舟怎麽會那麽順從地讓自己親?
    他不會一腳把自己踹出去嗎?!
    孟歡拚命揉著腦袋試圖揮散這不符合邏輯的畫麵時,晃啊晃晃啊晃時,另一更離譜的畫麵出現在腦海中。
    他那天做夢夢到的,像一團潮濕灰霧將他包裹著的藺泊舟,依然像霧一樣抱著他,垂眸看著自己。
    他說:“什麽地方?”
    孟歡抓著他肩膀,在他懷裏小聲說:“裏麵。”
    得到首肯之後,他見藺泊舟修長的手指往後撩了撩頭發,肩頭挪動,緩緩地往前挺,接著體內泛起那陣讓他脊背發涼的疼痛感。
    冷汗從後背冒出來,沿著額頭往下,孟歡好像清醒地意識到了什麽。
    ……不會吧。
    但這一次,孟歡內心否定的聲音沒有剛才那麽篤定了……因為一切都相當熟悉,按在他腦子裏,帶著身體的記憶一起湧出來,清晰又真實。
    孟歡拚命揉著腦袋。
    揉啊揉啊揉啊揉啊,揉得頭上的毛發微微蓬亂,翹了一縷。
    孟歡露出了一種迷惑摻雜著羞恥的表情。
    在和藺泊舟出去圍獵之前,孟歡先從院子搬到了正妃住的正宮,再進行了一係列繁瑣的活動,總算完成了儀式。
    休沐日是響晴天,京城的內城去往外城有一段距離,大清早,王府內的氛圍異常輕鬆歡快。
    孟歡走到門口,見山行一身輕裝,背負著弓箭,正懶洋洋的站著。
    他看見孟歡:“拜見王妃。”
    孟歡:“你也去打獵嗎?”
    “當然,不止小人,還有許多隨行的人。”
    孟歡望了望,果然,藺泊舟出門玩耍一趟,那陣仗大得嚇人,男仆負責他的衣食住行,侍衛負責他的生命安全,清客負責念詩作畫給他助興,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已經候著了。
    不愧是有權有勢的人的陣仗。
    孟歡愣著時,注意到了山行背負的那把烏弓:“你一會兒用這個嗎?”
    山行簡單道:“王爺用。”
    “那他用為什麽你背著——”剛想說,孟歡穩重地點了點頭。嗯,又忘了這該死的等級製度了。
    “王爺是北方草原養出來的狼,這幾年跟朝廷的文臣打交道多,看著文氣了不少。但王爺以前在辜州還是世子時,經常牽著黃狗去叢林中打獵,箭無虛發,”山行衝著孟歡一笑,“王妃一會兒可以看看王爺的箭術,你一定會迷上他的。”
    “……”有這麽厲害嗎?
    他倆閑聊的時候,背後傳來聲音:“王爺駕到。”
    孟歡想轉身,肩膀被一隻手輕輕搭住。
    身側落下了高大的陰影,伴著淡淡的聲音:“好了,免禮。”
    他回頭,見藺泊舟不複先前的素淨衣衫,而是換了身利落幹脆的行服,手腕和肩膀縛著皮甲,頭發用玉簪束起,比起先前的外雅內瘋多了幾分幹練和殺伐之氣。
    孟歡莫名怔了下。
    原書裏寫,真正的權力塔尖的都是文武雙全的,唯文隻能當謀士,唯武隻能當將才,而藺泊舟內能製衡廊廟眾臣,外能領兵殺敵,是一個完美合格的掌權者。
    比如書中後來他征討在建州衛招兵買馬的原主,就是親自領軍。
    孟歡心說,幸好沒走行刺藺泊舟這條路。
    估計刀子還沒落下去,就被劈手奪過反殺了。
    但想到這裏孟歡又有一點兒感慨:
    ——我有什麽用呢?
    “人都到了嗎?”藺泊舟說,“到了就出發吧。”
    陳安回話:“王爺,洛千戶還沒到。”
    藺泊舟抬眼,不怎麽耐煩地一蹙眉,也就他要斥責的片刻之間,盡頭走來匆匆走來幾道身影,牽著一匹淺白色的駿馬,走得滿頭大汗。
    當頭的年輕男子高大挺拔,眉眼有幾分習武的明朗野性,捏緊馬鞭,額頭滾落汗水,到藺泊舟麵前滿頭大汗道:“拜見王爺。”
    孟亞風檳亁歡先認出來了。
    這是他剛穿書那晚見過的京軍提督之子,洛倦,以恩蔭入仕,年紀輕輕就當上了錦衣衛千戶——嗯,現在負責給藺泊舟牽馬。
    洛倦大手拍了拍身旁的馬屁股:“太仆寺牽來的汗血寶馬,最結實的一匹。哎,天氣熱,給下官累得。”
    藺泊舟語氣寬慰:“怎麽不騎馬過來。”
    “算了,”洛倦說,“我爹要罵我沒規矩,”他目光留意到了孟歡,抬手,“拜見王妃。”
    “……”
    不知道為什麽,看見一個大猛男,孟歡的社恐魂開始發作。
    隨後,下意識的,往藺泊舟背後躲了一步。
    探出頭,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麽地張望著。
    藺泊舟唇角微微彎起,手輕輕擋住了他,轉移話題:“歡歡看看,這匹馬怎麽樣?”
    馬匹是騎兵的重要組成部分,屬於軍需物資,在戰場上等同於兵戈利器,藺泊舟語氣就像玩家鑒賞著剛打出漂亮戰績,順手還給男朋友發了一份。
    孟歡看向那匹馬。渾身白中透露出微粉色,大概是經過方才的運動,血管膨脹,白皮下隱約滲出鮮血的紅意,肌肉塊壘分明,肩比成年男性還高,姿態勃發雄駿。
    洛倦滔滔不絕地說起來:“這是石國進獻的汗血寶馬,血統純正,整個京城隻有五匹,一躍數丈,肩高——”
    孟歡發自內心地說:“好可愛。”
    “?”
    洛倦停住話茬。
    孟歡還是第一次看見馬,上下打量,忍不住想摸,但又怕被馬踢,看向藺泊舟的雙眼明亮:“這馬好可愛啊!”
    洛倦:“???”
    他想說:稍等,王妃,我們一般叫馬匹叫夥伴。
    他們是戰場上的一員。
    請不要用可愛二字玷汙我們的士兵——
    藺泊舟眼神微暗,垂頭,唇角莫名揚起,放棄似的自言自語似的:“好吧,可愛就可愛吧……”
    沒聽出他倆的內涵,孟歡挺興奮:“我能摸摸它嗎?”
    “可以。”
    孟歡試探地一伸手,立刻又收回來,猶豫:“它會不會踢我啊?”
    這個大蹄子,一腳能把我踢死吧?
    “也許會,”藺泊舟聲音低,“有靈性的馬多半暴烈,不會輕易讓人馴服。”
    “哦,”
    孟歡遺憾收手,“那我還是——”
    “不摸”二字沒說出口,藺泊舟往前走了一步,骨節分明的手指握住韁繩,將馬的頭顱拉的偏了過來。這匹一看就高貴異常的駿馬,被他拉扯後,顯得異常溫順,在原地踱著步子。
    “春遊時帶這匹馬打獵,那時候馴服過,它認得本王。”藺泊舟語氣平靜,好像說著一件小事,“歡歡,過來,本王替你牽著。”
    孟歡怔在原地。
    他的等級觀念比這裏的人要弱很多,但察覺到周圍氣氛的僵滯,也大概知道,藺泊舟幫他牽馬,是一件祖墳冒青煙般給麵子的事。
    孟歡舔了舔唇:“這不合適吧……”
    “過來。”藺泊舟毫不在意。
    孟歡忐忑走近,手被他牽起,伸向這匹駿馬的前額。
    藺泊舟的手沒有那麽涼了,掌心微燙,勾住了孟歡的指尖,掌心微斂護著手,慢慢放到了馬頭。
    濃密的鬃毛的觸感,有點硌手。
    但更加明晰的,是手背的熱度,沿著皮膚浸透入骨髓,讓孟歡的整隻手好像過電似的,又軟又麻,失去了力道。
    藺泊舟靠在他身後,聲音悅耳:“喜歡嗎?”
    那種帶著胸口細微震動的低音,抵入耳膜,讓孟歡後背僵了僵,不知怎麽又浮現起那晚睡夢中見到的畫麵。
    ……莫名,心尖好像收得很小,局促不堪。
    孟歡盯著馬臉色通紅。
    藺泊舟看著他神色愉悅。
    他倆背後的洛倦皺眉,撞了撞身旁的山行:“感覺到了嗎?”
    山行:“感覺到了。”
    “王爺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山行摸下巴:“有一段時間了吧。”
    “嘖。”洛倦英挺的眉擰起,“真看不得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
    山行笑了笑,笑著神色有些感慨,“也是好事兒。”
    他們的王爺,好像有點兒人性了。
    洛倦收拾了一下,說:“走吧,看王爺打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