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晉江正版閱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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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被褥裏有點兒熱。
    殿外傳來打更的聲音。
    孟歡和藺泊舟腿疊著腿,頭枕在他懷裏,睡了一覺醒來。
    “……”
    腦子裏閃過被作弄的畫麵, 孟歡望向枕頭裏的藺泊舟。
    他睡熟了,雪白的褻衣敞開, 露出被咬出牙印的鎖骨,眼睫下蒙著一層淡淡的陰影, 睡姿十分嫻靜安穩。
    昨夜的記憶開始回溯。
    藺泊舟說:隻是歡歡在陽光下待久了,來到黑暗, 眼睛還沒有適應。
    可這句話,卻莫名讓孟歡想起了原書裏藺泊舟的故事線。
    原書是一本互虐文學, 開頭先寫攻的惡, 後期原主受開始虐攻, 嘎嘎虐。
    有一個情節是受趁著攻眼疾複發失明時逃走, 侍衛阻攔不及,攻急得翻身縱馬追尋,結果從馬背跌落被馬匹踩踏, 白衣沾滿血汙,重複了幼年墜馬時的情景。
    當時原主藺泊舟雙眼覆著白紗,鮮血濡濕了衣衫,素來冷靜理智, 卻像發了瘋一樣嘶喊:“別走……”
    “本王讓你別走!”
    “如果再讓本王抓到你, 本王一定撕碎了你, 將你腿打斷,拴在王府, 永遠也別想再逃走!”
    ……特別可怕。
    可往往說話越狠的人, 現狀越淒慘, 原主逃走之後,原主藺泊舟雙目失明,又被朝廷群臣圍攻,場景淒慘,好幾次活生生嘔出鮮血。
    而最慘的還是失明,他本來自尊心就高,失明之後宛如廢人,吃飯要別人喂,走路要人攙扶,不說話,也不笑,像具行屍走肉一樣。
    那時,他不再是權勢熏天一言九鼎的攝政王,隻是一個可悲的瞎子而已。
    ……藺泊舟還會失明嗎?
    回憶到這裏,孟歡情不自禁開始反省。
    他失明時,似乎是難得的一個原主朋友營救的機會。
    那自己會被原主的朋友們救走嗎?
    望著漆黑的天頂,孟歡沉默了一會兒,決定不再想了。他悄悄想趴進被子裏睡覺,突然感覺到腳踝被一雙大手捉住,手又熱力氣又重,攥緊他的小腿,往被褥裏一拉。
    “……誒?”
    孟歡跟個布娃娃似的,一下就扯進了被窩裏。
    接著,孟歡貼到男性溫暖的身軀,無處安放的腳隻好踩著他的大腿,抬頭,跟藺泊舟染著暗光的雙眸對上。
    “這麽晚,歡歡不睡覺,做什麽?”藺泊舟聲音喑啞。
    “……”
    孟歡被圈在他懷裏,搖頭:“我就醒了一下,馬上繼續睡了。”
    藺泊舟“嗯”了聲,手腕從腰間探到他背後,往前摟了摟,將孟歡按進了懷裏。
    他聽到了沉沉的呼吸聲,一雙手沿著衣料摩挲,似乎落到了他的腰間。
    孟歡後背繃緊,大氣都不敢出,以為藺泊舟半夜睡醒也要來一發時,那手停在了他的屁股,隔著纖薄的衣料,輕輕摸了摸。
    “……”
    不過。
    藺泊舟似乎隻是單純想和他肌膚相親,手再摸了但摸後背,湊近親了親他的額頭:“睡了。”
    輕輕的吻,混合他唇瓣微涼的氣息。
    孟歡被親呆了,感覺他好像在親小朋友。
    他們這個抱在一起的姿勢,也親密到無以複加。其實,孟歡是很不習慣跟人睡一張床的,如果身旁躺了一個朋友,估計翻來覆去一整夜都睡不著。
    可藺泊舟是直接把他抱進懷裏的,讓孟歡那點兒疏遠的別扭感直接打消,不得不和他貼在一起,鼻尖還能嗅到他頸側的香氣。
    黑暗中,孟歡微微睜大了眼。
    ……這好像是有男朋友的感覺誒。
    ……還蠻不錯的。
    孟歡自己在這兒想了半天,藺泊舟已經睡著了,孟歡耳後才慢慢浮上紅暈,紅的不可思議。
    這一覺孟歡睡得很穩當,早晨大殿外的暑熱慢慢透過了窗戶,他開始感到熱。
    被熱醒時,身旁卻有一雙冰涼的手靠著自己。
    孟歡睜開了眼,聽到一聲急促的氣息。
    他才發現藺泊舟不知什麽時候,額頭淌落著汗水,唇色微白,眼睫輕輕地顫著,顯出了一股病弱的模樣。
    孟歡叫他:“王爺?”
    藺泊舟垂著頭,眉頭微鎖,唇瓣吐出一兩絲氣息。
    孟歡下意識摸他的額頭,發現好燙,好像是發燒了。
    孟歡再叫:“王爺?”
    藺泊舟抬眼看他:“歡歡醒了?”
    “你好像發熱了。”
    “是嗎?”他聲音依然虛弱。
    他脖頸處浮現出淡淡的青筋,映襯在皮膚。孟歡爬起身,腰部傳來一陣酸軟,提醒著他昨夜過於激烈的交.合,孟歡一手撐住了腰:“……我去找太醫。”
    是上次給藺泊舟治眼睛的周太醫。
    孟歡都沒意識到自己聲音裏的緊張:“大夫,王爺怎麽樣了?”
    他說:“王爺的風寒加重了。”
    “怎麽會加重呢?”
    說完,孟歡見藺泊舟淡淡地往自己這邊掃了一眼,似乎笑了一聲。
    “……”
    孟歡腦子裏閃過昨天晚上的畫麵。
    藺泊舟不愧是變態男主屬性,腿也沒好,在床上勾引似的說了句“玩遊戲”就壓住了他,出了很多汗,但沒有及時清洗,反而是出了汗風幹,再次出汗。
    “……”不會吧。
    孟歡眼皮跳了一下,有些心神不寧。
    周太醫肅穆地問起:“昨天叮囑王爺喝藥,可曾照著醫囑用呢?”
    藺泊舟:“用了。”
    “讓不要出門吹風,王爺可曾出門。”
    “沒有。”
    “那,叮囑王爺莫太勞累,好好修養——”
    “……”
    孟歡坐在榻前,隻覺得十分尷尬。
    藺泊舟素白的衣衫下露出蒼白清瘦的鎖骨,修長手指搭著唇角咳嗽,似乎低低笑了一聲,笑裏透露著不知反省。
    周太醫怎麽就這麽聰明,掃了眼站在一旁神色忐忑的孟歡,歎了聲氣,“王爺還是保重身體要緊,房中的事,在身體還未痊愈時需盡量節製。”
    被醫生當麵說這個,孟歡耳後浮起一陣紅熱,低頭沒好意思和醫生對視。
    倒是藺泊舟麵不改色:“本王知道了。”
    他處事心髒強大,畢竟一舉一動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許多雙眼睛盯著,如果不是孟歡特意叮囑,也許他倆行房都會被下人圍觀。
    據說更離譜的皇帝,連進去都要太監幫忙扶著,金枝玉葉到令人瞠目結舌。
    周太醫留下藥方,說了句“下官告辭”,身影消失在大殿門口。
    孟歡總算抬起頭,和藺泊舟對視。
    他猶豫著說:“我也覺得應該節製。”
    畢竟藺泊舟看起來,除了唧唧是鐵打的,身體似乎並不是。
    藺泊舟若有若無地笑了一聲。
    他性格我行我素,對自己的身體強度又不放在心上,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轉移話題:“歡歡,喂為夫喝碗藥。”
    可先前都會配合喂他的孟歡,卻紋絲不動,耷拉著眼皮,一副不配合的乖戾生氣模樣。
    藺泊舟:“嗯?”
    “王爺還沒有答應我。”
    孟歡聲音倔強。
    “……”
    氣氛頓時有點兒沉默。
    誰也沒料到,會因為行房次數發生一點兒爭吵。
    藺泊舟垂下眼睫,泛著暗光的眸子注目孟歡,試著問:“歡歡擔心為夫的身體?”
    孟歡低頭,深呼吸了一下沒說話。
    一想到藺泊舟平日淩晨兩點就起床,隻睡三四個小時,近日又是淋雨又是發燒,膝蓋磕得血淋淋,他居然還跟著了魔似的往自己身上懟,孟歡內心就有什麽東西作祟。
    也許是鹹魚之魂,也許是……擔心。
    他真的覺得,藺泊舟很不愛惜自己。
    一想到有人這麽不知道照顧自己,孟歡就很難過。
    生著氣,孟歡才不想理他,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哼”。
    “……”
    這一聲,讓藺泊舟眼底的暗光更沉,空氣似乎變得更加安靜。
    半晌,藺泊舟唇角一牽,莫名笑了一聲。
    “歡歡是在擔心為夫,對嗎?”
    “……”
    孟歡生氣,就不說話。
    他的手被藺泊舟拉過,握在手裏,藺泊舟雙眸中好像冰雪融化,變得亮了一些:“歡歡不生氣了?因為先前向來沒有人管得住為夫,為夫也誰的話都不聽,一向我行我素慣了。”
    他說到這裏,頓了一頓。
    “不過,為夫現在有歡歡了,身體不再全屬於自己,也屬於歡歡。如果有事情,為夫一定聽過歡歡的話,好不好?”
    溫和入骨的話,終於讓孟歡的別扭有些消散。
    “歡歡不讓多行房,那就不行,聽歡歡的。”
    得到這句話,孟歡心情終於好了。
    他白淨的指尖挑向藥碗:“那王爺先喝了。”
    藺泊舟嗯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扣著碗底,一飲而盡。
    孟歡終於軟化了,磨磨蹭蹭起身嘀咕了句:“這還差不多。”
    接著,還氣鼓鼓地“哼。”
    ——好像嫌棄他服軟服晚了似的。
    “……”
    藺泊舟忍不住又彎了彎唇角。
    真可愛。
    捧著小少年讓他站自己頭頂撒野的感覺,也不錯。
    隻有旁邊的太監遊錦聽著全程,感覺自己像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踹了一腳,還被人罵長得像條狗。
    屋子裏和和美美,一口一口喝著粥。
    門邊,山行突然進來。
    “王爺,請來的戲班子都搭好了,下午便能開始唱,王爺今天不上朝,要不去聽聽?”
    “戲班子?”孟歡轉了過去。
    “是啊,王爺尋思王妃待在王府無聊,便趕著時髦,也給王妃找了支戲班子,平時唱曲兒,解解悶。”
    孟歡手腳突然一涼。
    他沒想到劇情來得這麽快。
    ——原主當時逃走,正是戲班子中有人接應,他穿上了名伶的衣裳,跟著唱完戲的戲班子出王府,開始逃命。
    而藺泊舟是個雅正傳統的人,不狎妓,也不勾欄聽曲,更不豢養名伶,隻在外麵的莊田讓下人養了幾個,離這些輕浮的東西很遠。
    他唯一一次向著享樂和輕浮低頭,便是請來戲班子,可卻換來原主受縱馬逃走的結局。
    孟歡心情陡然轉低。
    耳畔,藺泊舟依然詢問,聲音溫柔又固執。
    “歡歡,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