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晉江正版閱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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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上一次, 孟歡一見到原主朋友,為了得到安全感,就跟離群的小羊羔似的連忙跑去合群。
這次, 藺泊舟給了他安定的東西, 孟歡鎮定地拿起茶杯, 轉過臉:“不好意思,我沒太看過戲, 想不起類似的曲。”
他開始學聰明了, 不確定這人到底什麽意圖。
決定暫時先不交心。
亭子裏, 氣氛安靜和諧。
孟歡故意裝不聽懂,在崔涵眼裏有幾分根據,畢竟崔涵的祖父是濁流代表,而孟歡的父親是清流黨人, 他不信任自己情有可原。
崔涵咳嗽了聲,決定來些更明顯的提醒。
他拿起茶杯旁的清水, 手腕一抖,突然跌落:“哎呀——”
孟歡連忙站了起身。
清水倒進了茶水裏, 飛濺液體,而橙黃茶湯和清澈白水混淆, 顏色變得極為淺淡, 傾蓋,衝垮了一支豎起的茶葉。
崔涵發出一陣玄妙的笑聲:“王妃, 晚輩失禮,請王妃恕罪啊哈哈哈……”
他的暗喻很明顯了——清濁相交,衝垮阻礙。
隻是這王府, 到處都是藺泊舟的人, 如果讓藺泊舟知道了他們的動機, 後果將不堪設想,隻能用這些行為來暗示。
孟歡看著滿桌狼藉,陷入了思索。
崔涵無不期待地望著他。
終於,孟歡目光移開,滿臉費解:“這茶還怎麽喝?”
崔涵:“……”
孟歡蹙了下眉,十分為難,說:“算了,不喝了。”
崔涵:“王妃——”
“我回去寫字吧,改天再見。”
孟歡說完,也不等崔涵反應,打著嗬欠走出了亭子。
崔涵坐在原地,表情古怪,實在沒明白孟歡怎麽這麽能裝傻。
片刻,他的眉頭又舒緩了。
大概率,還是因為沒有信任他。
看來還要再做行動。
天氣燥熱,入伏了後哪怕穿著較為清涼的衣服,熱氣仍然從衣裳裏鑽出來。
幾天後的荷花池畔,圓葉翻滾,綠浪波動。下人在亭子裏鋪展了紙筆,還有顏料,孟歡坐著畫風景圖,拿起毛筆比了一下尺度,低頭,在工筆畫上描下一道色彩。
他畫畫,下人們先前還驚奇地守在身旁,後麵也覺得這麽坐一天很無聊,更喜歡推牌九,蹴鞠,閑聊,怕打擾到孟歡,就到隔了不遠的亭子裏去聊天嗑瓜子。
孟歡坐著坐著,背後傳來了很輕的腳步聲。
以為是下人過來給他扇風,沒回頭。
估計過了一刻鍾,孟歡喝茶水,才發現背後站著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
他倆穿著伶官的衣服,少年眉眼英武,少女瞧著嫻靜。孟歡怔住:“你們是?”
“奴婢是那天王妃救下的伶官。”
“哦,”孟歡想起來了,“就是院子裏挨打的那對?”
兩人滿臉羞慚。
“你們現在好些了嗎?傷好了沒有?”
“謝王妃關心,傷全都好了。今天戲班子裏閑著,我們就想,過來跟王妃道謝。”
兩人似乎要跪地磕頭。
孟歡連忙蹲下身:“其實不用謝我,要謝就謝王爺吧,畢竟他們看著再給我麵子,其實是給王爺麵子。”
他倆勇於追愛,年紀也很自己相仿,孟歡對他倆印象不錯,天然地感到親近。
“你倆什麽時候好上的?”親近之後,孟歡開始八卦。
雪鴻,也就是少年,忍不住笑了一聲。
少女叫雪雁,立刻羞得低下頭。
他倆一笑,孟歡覺得更親近些了,忍不住和他們閑聊。
雪鴻從袖子裏掏出個木笛,說:“王妃,這是奴才用刀子削的,在梨園當學徒,沒有錢,隻能自己做個玩意兒,還望王妃不要嫌棄。”
木笛磨得很光潤,做的也漂亮。孟歡接過,真心說:“謝謝。”
雪鴻和雪雁對視,笑了一笑。
兩人說:“王妃,不能離開梨園太久,我們就走了。”
兩個人走出亭子後變成一前一後的距離,避人耳目。
看著他倆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裏木頭色的短笛,孟歡慢慢將頭靠在了石桌上,舉起來,對著太陽。
他這算是……交到朋友了?
把短笛放到衣服裏,拍了拍,孟歡回頭拿起毛筆,繼續畫剛才沒畫完的山水畫。
日頭逐漸傾斜,到時辰時,風枝說:“夫人,估摸著王爺快回府了。”
藺泊舟回府,孟歡每天都要在幅門等他,聽見這句話收起毛筆,到池子裏洗了洗手,“好,我現在過去。”
藺泊舟一般在四點半左右到府,孟歡算了算時間,等了估計半個小時,五點鍾了,藺泊舟的車駕還沒出現。
“王爺怎麽還沒到?”
孟歡正有點兒迷惑時,一匹快馬匆匆趕來,停在門口,是藺泊舟平日出行的侍從。
侍從翻身下馬跪在地上:“王妃,王爺剛下朝,被陛下攔住,說是熹太妃生辰,留著王爺一同用膳。”
孟歡呆了一下,“難怪現在還沒回來。”
“王爺擔心王妃一直等,讓小的快馬回府告訴王妃,不必等了,今晚回來得會很晚,甚至可能不回來。”
因為內城有宵禁,晚點之後任何人不能在街上走動,王公貴族照管不誤,因此藺泊舟大概率會在皇宮留宿。
孟歡點了點頭,心想藺泊舟還挺體貼,知道叫人回來跟他說,免得自己一直等。
既然等不到藺泊舟,孟歡便獨自去膳所吃他的三十道菜。
在膳所,孟歡看到一群穿著製服的弟子排成排,秩序井然,也來吃飯。
人群中,下午給他送東西的雪鴻抬頭,和孟歡對上目光。
沒想到會這麽巧,孟歡驚訝:“你——”
雪鴻立刻拽了拽身旁的雪雁,兩個人看著他,一起笑。
孟歡也笑,感覺很輕鬆。
笑完,孟歡到附近的亭子裏坐下,等了沒多久,果然,他倆快步跑了過來:“王妃。”
“吃飯了嗎?”
“吃了。”
孟歡詢問:“你倆沒有贖身?”
“沒有,師傅說我們學戲學了十幾年,就這麽走了,對不起學到的功夫,讓我們留下,過幾年年紀大些了再走。”
孟歡點了點頭:“那還不錯。”
雪雁好奇:“王妃是在這裏等我們嗎?”
孟歡點頭:“王爺今天晚歸,我無聊,就到處走走。”
年紀不大,愛玩是天性。雪雁想了想,說:“王妃無聊的話,荷花池旁的小樹林裏晚上有螢火蟲,可以去那裏捉一捉,奴婢和雪鴻以前常去,夜裏漫山遍野,可好看了。”
孟歡一眼看穿:“你倆是在那裏約會吧?”
雪雁臉立刻紅了。
看樣子已經在小樹林幽會很多次。
孟歡好笑,站起身:“走吧,一起看看去。”
小樹林裏天光黯淡,垂落著鋪天蓋地的樹影,果不其然,草叢裏飛舞著螢火蟲的光點。
孟歡左右張望:“這一隻好亮——”
回答他的聲音很輕。
那對小情侶,走著走著,互相靠近,慢慢就牽住了手。
“………………”
好在孟歡注意力不在此,他仰頭看飛來飛去的螢火蟲,遊錦遞過來一隻絹袋,很薄,孟歡邊跑邊追,握到手心後再放到薄薄的絹袋裏,絹袋是透明的,能看到熒光從袋子裏透出來,非常漂亮。
遊錦也抓了一隻,興奮得老臉通紅,遞到孟歡麵前:“王妃,老奴捉到一隻,來,快裝到絹囊裏!”
孟歡抿唇:“我不要你的,我要自己抓。”
遊錦:“……”
孟歡跑得一腦門汗,本來因為藺泊舟不回府心情有點兒低落,現在全忘完了,開心得不行。
絹囊裏螢火明亮,孟歡拎著螢火蟲開開心心回家,倒被子裏,心情愉快地睡著了。
深夜的王府門口。
過了宵禁的時辰,王府內一片寂靜。
車馬停下時,侍衛認出是王爺的車馬,跪下:“王爺。”
藺泊舟的身影從車上下來,道:“安靜。”
他身上染了些酒氣和深宮的脂粉香,沉沉鬱鬱,是熹太妃宮裏的熏香,宣和帝很希望他在宮裏留宿,不過藺泊舟轉眼請了道旨意,還是在深夜出了午門。
府裏奴才們都睡了,侍從問門房要了個燈籠打著,一路向寢殿的方向引。
遊錦蹲在門口打瞌睡,睜大眼:“王爺!!”
藺泊舟第一句話就是:“歡歡睡了?”
“王妃睡了。”
“那就不驚醒他了,本王先去沐浴。”
遊錦思來想去,問:“王爺是為了王妃夜裏趕回來的?”
藺泊舟醉眼一看他,遊錦立刻笑著嘿嘿了兩聲。
王爺還是疼老婆的。
屋子裏悄悄點起一盞燈,藺泊舟洗澡後換了身衣裳,過強的控製欲,讓他習慣性問遊錦:“歡歡今天怎麽樣?”
“上午習字,下午畫畫……”遊錦想著,回答,“晚上還去玩了。”
藺泊舟往大殿裏走的身影頓住,問:“聽說本王今晚不回來,歡歡沒有生氣?”
遊錦思索了片刻:“……應該是沒有。”
“……”
藺泊舟垂下眼簾,微不可查地磨了磨牙。枉費他在熹太妃生辰宴上,心神不寧,光想著孟歡站門口眼巴巴等他的模樣,酒也喝不下,恨不得當場離席。
藺泊舟到底沒說話,走到寢殿,燈火剪的很暗,床上躺著一襲小小的身影,孟歡放下頭發閉著眼睛,正在酣睡。
被子裏隱約發光。
藺泊舟眼皮跳了一下,手搭在被角輕輕掀開,孟歡枕頭邊有一隻絹囊,絹囊瑩亮,裏麵螢火蟲亂撞,小小一捧,像把月亮關在了裏麵。
少年跟找了個寶貝似的,摟著螢火蟲絹囊睡覺,不肯撒手。
藺泊舟垂眸,見螢火蟲絹囊旁,還有一支木笛。
他原本鬆緩的眉起了峰巒,拿起木笛在手中反複查看,眼尾籠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片刻他放回木笛,在殿外找到了打著瞌睡的遊錦:“歡歡最近和什麽人往來?”
遊錦磕絆了聲,意識到藺泊舟臉色不好,喉頭打結,連忙說了出來。
孟歡睡到半夜時,察覺到藺泊舟似乎回來了。
將他抱在懷裏,親了親額頭,隨後便沒有太大的舉動,陷入了寂靜之中。
孟歡聞到了一些酒味,猜是藺泊舟身上的,但好在並不重,他傍晚抓螢火蟲時跑的太瘋,實在困倦,因此並沒有睜開眼,隻是往他懷裏蹭了蹭。
他抓著藺泊舟的褻衣,腦袋抵在他懷裏,呼呼大睡。
可第二天早晨迷迷糊糊睜開眼,枕頭旁空蕩蕩的,藺泊舟又上朝去了。
“……”
孟歡閉了閉眼,他發現,自己跟藺泊舟好像隻有晚上的時間。
暗夜王爺,名不虛傳。
稍微洗漱,孟歡得去亭子裏學識字。
王府開闊敞亮,但孟歡最喜歡的就是那片荷花池,涼快,長廊曲折,又漂亮,他畫畫也時常在這個地方畫。
上午學完字下午畫畫,孟歡無聊時,雪鴻和雪雁一前一後出現,大概是練功完了來找他,老遠對著他笑。
孟歡剛彎了彎唇,他倆背後跟著一個扇扇子的風流公子,崔涵。
看見他,孟歡唇角那點兒弧度繃住。
“王妃和崔少爺都是奴才的救命恩人,奴才修了八輩子的福分,才能遇到二位貴人。”雪鴻說,“崔少爺想見王妃,奴才便引路來了。”
崔涵拱手:“王妃。”
孟歡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坐回了凳子上,繼續畫畫。
“王妃,晚輩對畫畫略有研究,”崔涵在他背後轉來轉去,“王妃這幅畫,意象開闊,落筆精妙,淡妝濃抹總相宜,一看就師承大家。”
孟歡讓他盯著,描了兩筆停手,改為去看下人們蹴鞠。沒想到崔涵進了人群,一個漂亮的腿法,將球勾在腿上,踢得也是十分漂亮。
“……”
孟歡說:“沒有你不會的嗎?”
崔涵笑:“晚輩讀書不會,做文章不會,應試不會,但對吃喝玩樂十分擅長。”
孟歡給他鼓了個掌:“厲害。”
天氣炎熱,伶官和丫鬟們紛紛走到池邊,半坐著,將腿伸進了冰涼的池水中,打打鬧鬧。
一片翠綠色中,映襯著點點朱釵,頗有紅樓夢裏的感覺,孟歡忍不住想,這就是藺泊舟起早摸黑打下的江山嗎?
“噗通”一聲,有人走到了池中更深的地方,孟歡剛想製止,卻見那人抓到了一條青魚,舉起來:“王妃!”
“哇,真厲害。”
“池塘裏這麽肥啊?”
“我也想下去摸魚……”
響起興奮的說話聲。
夏天,在水裏摸魚是最愉快的。
孟歡不敢下去,就在底下望著,片刻不知道誰來了句:“比誰摸到的螃蟹多。”幾個男仆便在池子裏,將水攪得渾濁不堪。
孟歡笑的時候,發現一雙眼睛看著自己,像是幽夜的鬼魅正窺探自己的一舉一動,讓他後背生寒。
扭頭,一和崔涵對上視線,他的詭異感消失,變得吊兒郎當
“王妃,晚輩也會摸魚。”崔涵說完挽起褲腳,對身旁童仆的勸阻聲置之不理,走到了池子裏,說一聲“讓我也參賽吧!”便在石頭縫隙裏摸索起來。
孟歡眨著眼,有點兒費解地看他。
片刻,崔涵丟上來一條青魚,在亭子裏還活蹦亂跳,朗聲道:“王妃,看見了嗎?多肥的魚啊!”
孟歡:“……看見了。”
他低頭繼續摸魚,好像是一個不穩往前撲去,半身砸在水裏。周圍響起驚叫,孟歡也扶住了欄杆,沒想到他頂著青苔又冒出頭,笑笑:“哈哈哈河裏水真涼快!”
“……”
有些逗,孟歡沒忍住笑了聲。
崔涵不停往他麵前扔魚蝦螃蟹,看大家在水裏暢快,孟歡到底是少年心性,逐漸被勾起興趣,“我也來試試。”
“王妃,池水涼——”遊錦驚呼。
孟歡撐著石頭,踩冰涼的石麵落了腳。
他白皙的腳踩著石頭,走了沒幾步開始晃,晃得遊錦心髒都要跳出來:“王妃!”
孟歡也嚇了一跳。
好在崔涵眼疾手快,飛快替他把住了石頭。
孟歡又穩住了。
他道謝:“謝謝。”
崔涵以為和他拉近了關係:“不用謝,王妃可以和晚輩比比誰摸螃蟹更快。”
孟歡保持著距離:“那也不必。”
“……”
他低頭搬弄著石頭。
就跟去了海邊喜歡挖沙子一樣,不分年齡。
時間慢慢流走,孟歡都沒意識到池水慢慢涼了下來。
藺泊舟下馬車時,難得見王府門口空空如也,沒有平日等他的身影,他蹙眉,“王妃呢?”
下人說:“好像在荷花池那邊摸石頭,玩的很開心。”
摸石頭……
藺泊舟抬了下眉,臉上看不出情緒:“是嗎。”
腦子裏閃過昨晚的木笛,他問:“除了王妃,還有誰?”
“還有崔閣老家的小少爺。”
藺泊舟抿了一下唇,往常他會徑直回寢殿沐浴,不過短暫地思索,他抬眉:“去池子旁看看。”
水波晃動,青苔飄零,池水已經被攪得渾濁。
孟歡再摸出一隻蝦時,左右說:“王妃,天色晚了,該上來了。”
孟歡還沒說話,崔涵先喊:“王妃玩兒就玩兒嘛,你們一直催什麽,也太掃興了!”
他一副興致依然高昂的狗腿模樣:“王妃,你剛才摸到那條魚真肥!那片水草茂密翠綠,應該還有油水肥厚的魚蝦!”
孟歡不怎麽愛理他,走向水草另一頭。
藺泊舟過來時,就看見池岸旁圍了一堆加油打氣的奴才,水草薅得遍地都是,荷花也被踏爛了一些,而孟歡站在水中,腰纏著衣裳下擺,目光正巡視水麵,儼然一副摸魚健將。
旁邊站著個煽風點火的崔涵:“石頭底下!石頭底下!我剛看見有蝦子梭過去!”
孟歡扭頭,逆著夕陽的光芒,見藺泊舟的緋紅朝服站在岸邊,周圍跪了一地,他背著手,居高臨下又沉靜地看著他。
“……”
孟歡看了看天色。
又看了看崔涵。
他表情微變,叫了聲“夫君”就開始往岸上跑,白皙的腳在水裏踩著,走路很慢,有一處水比較深,孟歡剛踩下去便踉蹌了一步,站起來,到池岸旁被一塊較高的石頭擋住。
他有點兒走不過去了,站在原地,求助的目光看向藺泊舟:“那個,夫君,過不去了……”
可憐巴巴的。
藺泊舟忍耐至極地闔了闔眼皮,在所有人的目光中,鞋履踩上濕潤的石頭,朝服下擺拂過荷葉,探手摟著孟歡的腰將他輕輕抱了上來。
跟抱小孩兒似的,孟歡樓著他的脖頸,整個人有點兒羞恥。
旁邊崔涵瘋了一樣往岸上跑,跑上來了拚命磕頭:“拜見王爺!”
藺泊舟眉眼陰沉,沒有理他。
一股無形的壓抑的氣氛充斥其中。
他蹲下身,拿起岸邊散落的兩隻靴子,慢條斯理地抬起孟歡一隻腳。
因為腳沾著水,他取出帕子擦了擦,這才把孟歡白淨小巧的腳插進靴子裏。
——看得出來,他對今天有人帶他老婆玩的遊戲很介意。
周圍鴉雀無聲,全都看著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勢滔天的藺泊舟,蹲身給老婆穿鞋。
孟歡也有點兒呆:“夫君……”
他倆行房之後藺泊舟會給他穿,但畢竟周圍沒人,可現在被這麽多人盯著,孟歡有點兒不好意思。
穿好,藺泊舟站了起身,語氣異常溫和:“歡歡下午玩兒開心了?”
孟歡鬢角沾著水汗,點頭。
藺泊舟:“開心就好。”
不過轉瞬之間,他轉向了崔涵,語調似乎差不多,但透著讓人後背發涼的森寒:“崔涵,讓你帶王妃解悶兒,你就帶他往水池子裏跑?”
崔涵頭皮發麻:“晚輩……”
他沒想到,藺泊舟會來。
本意是想跟王妃玩兒開了,取得他的信任。
可現在信任整沒整出不知道,反倒觸怒藺泊舟。
崔涵脊背僵硬:“呃,起初隻是晚輩下水,沒想到王妃也會下——”
他指望著,孟歡能替他說說話,畢竟,他倆剛才玩水還挺快樂。
誰料。
想到崔涵再三內涵自己,孟歡知道這是藺泊舟做主的好機會,無辜地點了點頭:“對,就是他,慫恿我下水。”
崔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