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晉江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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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孟歡還挑釁藺泊舟“難道你不能忍?”
“……”藺泊舟百無聊賴,舌尖輕輕舔了下齒列,眼沒什麽情緒地斂著。
孟歡巴巴的表情又換了,十分委屈“夫君,沒你我真活不了,想你想到心口疼。”
這一聲聲,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撒嬌魅惑習氣,換成其他人,藺泊舟能直接皺眉頭,可孟歡這委屈巴巴的一聲聲,聽起來又乖又甜的,撓著他心裏的一塊兒,癢的不行。
半晌,藺泊舟抓住了他的手指,扣緊“為夫可以帶你去,但是——”
他尾音拖長,明顯後半句才是重點。
孟歡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藺泊舟沒有半分開玩笑,眸子漆黑陰沉“要是受不了行軍的生活,立刻停下來,告訴為夫。為夫送你回京。”
孟歡半側過頭,麵露不解。
藺泊舟語氣沉緩,一字一頓“我不想看見你受到任何傷害,明白了嗎?”
這個該死的遊戲,孟歡不想玩兒了立刻要停止。
“嗯嗯。”孟歡連忙點頭,“我受不了就告訴你,肯定不會委屈自己。”
藺泊舟指尖輕輕纏繞他的發尾,視線轉向了另一頭,過了一會兒,才說“叫陳安過來。”
大堂內。
陳安乍一聽孟歡的提議還以為在開玩笑,不過他看了看藺泊舟的臉色,明顯這居然是真的。
藺泊舟,他的王爺,何時玩過如此兒戲之事?!
陳安憋了口氣,始終說不上來。
但半晌,隻得想起了主意“王爺去遼東,肯定要帶些王府的人,王妃不如扮成幕僚,和王府的人待在一起,比較安全,還能互相有個照應。”
古代沒有照片,也沒有相機,下人甚至不敢抬頭看主子,區□□份靠衣著打扮,孟歡換身行頭,王府內也未必有多少人認得出他。
藺泊舟青著張臉,半晌,終於鬆口了。
“好,陳安,你屆時就說他是你的遠方侄子,剛來投奔,別讓太多的人知情。”
陳安恭敬地站著,點頭稱是。
孟歡表情雖然鎮定,但心裏可是樂開了花,沒忍住唇角彎了彎。
隨即,就被藺泊舟的指尖掐了掐腮,語氣很不客氣“開心?”
孟歡笑也不好意思笑了,忍住。
藺泊舟垂下眼睫,片刻,像是徹底妥協了“去收拾東西吧。”
“這麽快?”孟歡不解。
“不急著走,”藺泊舟說,“你先去個地方避避風頭。”
王妃無故在府中消失數月,肯定會傳出風聲,所以不如先把孟歡送到城外明波寺,對外稱是閉關修習佛法、為大宗江山社稷祈福,實則是換個身份回來。
孟歡似懂非懂,當夜開始收拾衣服,帶了一群侍女和侍從第二日清晨便趁著馬車,向城外駛去。
明波寺挨著京軍駐地,十分安全,侍從被陳安攔在山腳下,一部分留下來等候寺裏的和尚差遣,一部分被提前遣回了王府,對外宣稱王妃靜養,不見任何來客。
傍晚,夕陽西下。
一輛樸素的馬車從山間小路搖搖晃晃駛來,趕車的老頭實在過於樸素,不起眼,在人群中不會引起任何注意。
馬車當中,坐著一身粗布衣裳的孟歡。他頭上的金玉都卸下了,換成了一支木簪,烏發束起,看起來像是個年紀輕輕的小戶人家俊俏相公。
馬車搖搖晃晃,停在了王府人跡罕至的後門,陳安看見他,笑了笑“賢侄。”
孟歡拎著包袱跳下馬車“表叔。”
“賢侄進來吧,先給你找住的地方。”
陳安牽引著他進去。幕僚們的院子距離王府前院的繁華有一番差距,傭人大多是一些粗使婆子,幕僚們的自家親眷,而非伺候王爺王妃們的核心年男仆和大丫鬟,這些人不被允許走入前院,所以他們也不認得孟歡。
孟歡被安置在陳安院子裏的一件耳房,陳安在王府算混得好的,有自己的院子,還有粗使丫頭和男仆。他們也不認得孟歡,福了福身子“表少爺。”
看來陳安早把一切安排妥當了。
孟歡點頭“嗯嗯,你們好。”
陳安裝模作樣地說“我這次特意從辜州把你叫過來,是你娘親來信,說你年紀不小了,應試總考不上,想著不如讓你來京城見見世麵,找機會成就一番事業,方不辜負男子漢大丈夫。你既然來了王府,凡事都機靈點兒,我找機會把你引到王爺跟前。”
他壓低了聲,儼然一個慈愛大表叔“王爺過幾天要去打仗了,你要是能跟過去立上幾個軍功,家裏也光宗耀祖了。”
孟歡連忙點頭“嗯嗯,侄兒肯定在王爺麵前好好表現。”
陳安慈眉善目“趕路勞苦,先去休息吧。”
戲演到這裏,差不多算結束,孟歡回到耳房,關上門放下了包袱。
陳安是王府長史,按理說也算有身份的人了,但他住的地方卻樸素清貧,屋子裏擺放著陳舊幹淨的桌椅,被褥都換了新的,遠遠不及藺泊舟寢殿內的豪華柔軟,卻很有人情味兒。
傍晚,陳安的妻子過來叫孟歡吃晚飯。她知道孟歡的身份,笑眯眯的,沉得住氣“侄兒多吃點兒。”
孟歡端起碗,飯菜是一鍋蘑菇燉雞,兩盤炒菜。
孟歡乖乖吃飯,吃完,躺在椅子裏看枝繁葉茂的古槐。
這是他離開藺泊舟的第一天,雖然距離前府的寢殿隻有數道紅牆之隔,來回十幾分鍾的路程,卻覺得一下子距離藺泊舟的生活好遙遠。
仔細想了想,還有些無聊。
天色已經接近傍晚,這時出門的人都少,他被認出的可能性也小。孟歡啟程,朝前府的方向走去。
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彎彎繞繞,他繞了一刻鍾終於在很遠的地方,看見一行太監和幕僚簇擁著藺泊舟,正匆匆路過漢白玉的回廊。
從這個距離看,剛下朝的藺泊舟緋紅蟒袍如火,戴著刻著金玉的皮弁,頭發整齊,身姿儀態是禮製熏陶出的教科書版本,高雅端正,步履平穩地往寢殿的方向走。
按規矩,前方攝政王走過,王府的下人全要立在原地垂頭回避。
隔了段距離,孟歡也站著了,隱約能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王爺息怒。”
“京軍疲散,遠非一朝一夕能練好。”
“三千營,五軍營,神機營,編製混亂,勳貴冒名頂缺領空餉的實在太多!京軍名冊三十萬,實存將士不過二十萬,此時若調動大部分人去遼東,外重內輕,對京城而言絕非良策!此事還要細思啊!”
藺泊舟的隨從們正緊張地討論著,氣氛熱烈,孟歡聽不太明白,隻是被這氣氛感染著,覺得情況有些不妙。
藺泊舟垂著眼皮聽,臉上沒有什麽情緒,但明顯也在思考。他目光無意之間掃過一旁,看到百步外的樹梢底下站著一道少年身影。
少年身影纖瘦,傍晚有些看不分明。
藺泊舟腳步一頓。
幕僚們停下腳步“王爺?”
“……”孟歡連忙轉過了身。
這群幕僚察言觀色的能力非常恐怖,畢竟是靠討好藺泊舟為生的,藺泊舟吃飯哪怕筷子一頓,他們都知道藺泊舟不愛吃什麽。現在,藺泊舟看向了樹梢下的年輕相公,幕僚們目光紛紛跟著轉去。
腰細纖弱,看不清臉,應該長得還行。
王妃剛走,王爺這是看上了?
不過藺泊舟隻是短暫一頓,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也像僅僅看到一個陌生人,收回視線。
他大步往前。
也許是一場誤會。
幕僚們聊回正事,也匆匆地走了。
說話聲音越來越遠孟歡才轉過身,隻看到到緋紅蟒袍的端正背影,轉過了宮殿的簷角,消失不見。
“……”
孟歡扯了下唇,低下眉梢。
心裏不可避免泛起了酸脹感。
雖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演的。
他站了會兒,抬眼看看日頭,轉身回了陳安的院子裏。
剛點上燈油時,陳安流著汗從外麵回來,妻子給他遞去了一杯涼茶,他走到孟歡跟前來。
“賢侄。”
孟歡坐直了身“表叔?”
陳安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包裏是幾塊點心,神色默默的“王爺賞的。”
他們本來在議政,藺泊舟突然賞了他一碟點心,一看,還是王妃最愛吃的甜糕,意思非常明顯了。
孟歡還挺不好意思,紅著臉接過“謝謝。”
“無妨。”陳安是個飄逸淡泊的四十歲中年清俊男人,他坐下,說,“王爺今日去了京畿三大營檢閱京軍,場麵不太理想,心情不悅。”
孟歡停下了吃著的東西,轉頭看他。
“遼東戰事加急,王爺如今在點兵了,京衛足足七十二,可現在兵丁散落,實際能湊出來的隻有半數,平日操練不勤,沒有危機意識,紀律散漫,真是潰不成軍。”
孟歡認真理解著他的意思“為什麽點兵?毛誠昌已經守不住了嗎?”
“來了急信,節節敗退。總不能真等到他被擊潰京軍再去支援吧?”陳安關切地說,“賢侄這幾日做好準備,也許很快下了命令,我們隨著軍隊就走。”
孟歡糖糕也吃不下去了,放回了油紙包裏,點頭“好。”
他看著陳安回到前院,和妻子張氏說話。
張氏從竹竿上收起曬了一天的棉被和棉衣,折好,收拾進包袱,還放了些陳安最喜歡喝的釅茶,兩夫妻站在一起說話。
張氏叮囑“戰場上箭矢不長眼,你可要小心了,開了春,平平安安到家。”
陳安笑著應聲“好。”
“我不希望你立多大的軍功,隻希望你早些回來。”
“好。”
“……”
“……”
兩口子說些溫存話。
孟歡自覺站著有些礙眼,自己地回了廂房,留給夫妻兩個人說話的空間。
他準備睡覺了。
和藺泊舟分開這才第一天,按照藺泊舟的定力,肯定不會來找他的,自己要是想他想的睡不著,多少也有些丟人。孟歡嚐試著閉上眼,準備入睡時,模模糊糊聽到門外一陣走動聲。
接著,是一個太監尖尖細細的嗓音。
“陳長史?”
響起陳安推開門的動靜“怎麽了?”
“去王府刑獄一趟,王爺召見,有要緊的事。”
陳安匆匆忙忙地往外走,走到門口時,那太監似乎低聲說了什麽。
陳安連忙走回來,到孟歡的門口,輕輕敲了敲門“賢侄?”
孟歡打開門,月光照在臉上“怎麽?”
陳安神色有些凝重“要是不急著睡,你也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