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仇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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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2章 仇視
    剛一交手便可得知莘誌業身手不錯。
    肩膀上力道傳來。
    震感十足!
    可被宋書堂糾纏上,莘誌業想要再度進入公使館內,已是難如登天。
    眼神之中很辣目光一閃而過。
    回身出手,招招斃命。
    其凶狠拒捕程度,與上口亜希子當日束手就擒,相差甚遠。
    明顯今日插翅難飛,莘誌業卻還敢搏命,可見其心性堅定。
    宋書堂要抓活口。
    自然不會與莘誌業在這裏拚命。
    情報科成員一擁而上,雙拳難敵四手。
    更不要說如今這裏豈止兩人,莘誌業很快被圍困其中。
    兩個情報科成員拚著受傷,硬是將其按住,其餘人蜂擁而上,莘誌業不得動彈。
    但其眼神之中毫無懼意。
    皆是怨恨!
    宋書堂微微皺眉,隻怕審訊要受到不小挑戰。
    “帶走。”宋書堂說道。
    情報科成員押送莘誌業來至公使館門前。
    他沒有選擇默默將莘誌業帶走。
    而是要和史帕希說一聲。
    當公使館內的人看到莘誌業被抓,同樣奇怪。
    史帕希也從公使館內出來。
    宋書堂與史帕希有過一麵之緣,此刻說道:“方才在鵝嶺閑逛,看到此人從公使館內越牆而出,這有正門不走偏偏翻牆,想來是內心有鬼,公使先生說呢?”
    史帕希不想承認莘誌業是日諜。
    他也懷疑莘誌業究竟是不是日諜。
    可是在被捆綁的情況下,還能解開繩子,然後想要翻牆離開。
    你說這不是日諜?
    隻是因為害怕情報科所以逃跑?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你這行為已經是百口莫辯。
    再者情報科根本就沒有進入公使館,莘誌業現在在他們手裏,你想要情報科將人交出來。
    顯然是不可能的。
    畢竟莘誌業不是外國人。
    雖然在公使館內工作,但是還是有區別的。
    史帕希瞪了莘誌業一眼,伱不跑還能周旋,跑出去不是自投網羅。
    莘誌業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
    可是戴伯倫的態度已經顯而易見,就算是他不跑,也會落入情報科手中。
    戴伯倫此刻心中舒坦。
    莘誌業所作所為,日諜身份昭然若揭。
    史帕希工作失誤板上釘釘。
    情報科將其日諜信息告知,他卻不管不顧,為了一己私利想要隱瞞。
    後續被上口亜希子指認,史帕希都不管不顧,這些加起來足夠他喝一壺了。
    “公使先生你們先忙,這個翻牆人員我們先帶回去詢問,看有沒有偷竊公使館內的物品。”宋書堂說完就要帶人離開。
    你不承認莘誌業是日諜。
    那我也不說他是日諜。
    梁上君子!
    我現在帶回去審審。
    史帕希明知道宋書堂是在笑話自己,可如今也不能多說什麽。
    大勢已去。
    站在公使館外,史帕希就毫無辦法了。
    但在臨別之前宋書堂對戴伯倫說道:“莘誌業的任何東西都不要動,他住的房間先封鎖,還有他的工位也原封不動,我們會申請搜查。”
    現在進不去。
    但之後不一定。
    所以不要讓人動這些東西。
    這些地方其實有收獲的可能性很小,莘誌業不太會在這種地方留下線索。
    但保險起見,先保存沒什麽壞處。
    戴伯倫自然表示沒有問題。
    雖然史帕希還是公使。
    但今日公使館內之事,大家都看的明白。
    心中都會有自己的考量。
    戴伯倫可以做出這樣的安排。
    直接就和史帕希針鋒相對了。
    今日也確實算是撕破臉。
    但大家也摸不準是不是戴伯倫和情報科提前合作,畢竟戴伯倫落井下石的可能性也很大。
    隨著情報科人員離去。
    史帕希看著戴伯倫。
    此刻戴伯倫也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將自己的目光避開。
    而是和史帕希對視。
    “你好大的膽子。”
    “我隻是做該做的事情。”
    “你該做的事情就是和情報科合作?”
    “公使不要血口噴人,我隻是聽說公使館內有日諜,擔心我們國家的利益,和同事們的安全,而不是想著要保全自己。”
    戴伯倫的話當著大家的麵說出來。
    眾人看史帕希的目光確實有變化。
    “你等著。”
    “公使還是先想想怎麽和上麵交代吧,想來消息很快就會傳過來。”
    史帕希聞言皺著眉頭甩袖離開。
    戴伯倫也安排人開始對莘誌業的住處和工位進行搜查。
    宋書堂讓他保護原封不動。
    可是戴伯倫怎麽可能乖乖聽話。
    自然是他們先搜查。
    如果有和公使館內有關的東西,那自然不可能交給情報科。
    這點宋書堂能猜到嗎?
    那當然是猜到了。
    方才說那些話不過是給史帕希聽的。
    要的就是讓史帕希明白,戴伯倫是推波助瀾的人。
    讓兩人先交鋒一下。
    不要影響情報科的審訊工作。
    今日收網抓捕,情報科成員從總務處申請了車輛過來。
    莘誌業此刻被塞進車內,然後押送回軍統局。
    回到軍統局之後,便送去審訊室。
    沈淥水、曹硯寧已經在審訊室內等待多時。
    莘誌業顯然是大魚,一個關鍵人物。
    且現在收網所有期望都要押在審訊之上,沈淥水自然親至。
    作為審訊科科長曹硯寧,與沈淥水進行搭檔。
    可見認真程度。
    莘誌業被拷坐在審訊室內的凳子上。
    沈淥水、曹硯寧坐在主位。
    朱越、宋書堂坐在側麵。
    審訊科成員在兩人對麵負責記錄。
    這記錄標準都是按照宋書堂此前的標準來的。
    所以審訊科成員抬頭對宋書堂笑了笑。
    不過這個笑意可不是誇讚,而是苦笑。
    這工作標準可提升了不少啊。
    將桌子上的錄音設備打開。
    曹硯寧便黑著臉開口:“莘誌業,我們雙方都心知肚明,也就不必多費口舌,你將現在知道的情報說出來,我們不會為難你。
    上口亜希子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就算是日本人隻要願意配合我們的工作,都可以得到以禮相待,更不要說你並非日本人,待遇可能還要比上口亜希子好上不少。
    日本人尚且都不做堅持,你也沒必要苦苦支撐,流血流汗大可不必,也有辱斯文不是。”
    曹硯寧現在說的很明白。
    看看上口亜希子。
    隻要你配合,不會對你怎麽樣。
    其實軍事處當時同意留下上口亜希子,一方麵是為了調查日諜。
    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審訊方便。
    畢竟有這樣活生生的一個列子在這裏,很容易撬動人心。
    但莘誌業的心。
    好像太堅硬了一點。
    聽聞曹硯寧的話,表情沒有絲毫動搖。
    反而是有些譏諷的說道:“我和她不一樣,不信你們大可試試。”
    看到莘誌業冥頑不靈。
    沈淥水說道:“日本人都不願意受皮肉之苦,你是何苦來哉,再說在日本人的眼中,你這樣的漢奸也不過是隨時可以犧牲的存在,為了他們並不值得吧。”
    “為了你們就值得嗎?”
    “是為了你自己。”
    “我現在就是為了自己。”
    “可是你在一心尋死。”
    “那我也要死的有價值。”
    “你的價值呢?”
    “看到你們的政權消失。”莘誌業有些偏執的說道。
    可見他對國府意見很大。
    “你恐怕永遠也看不到。”沈淥水說道。
    “但起碼我為了這件事情努力過。”
    宋書堂現在算是看明白了。
    你與其說莘誌業是對日本人死心塌地。
    不如說是莘誌業對國府恨之入骨。
    這是為何?
    這個切入點別說宋書堂看明白,沈淥水、曹硯寧也看明白了。
    “為何要助紂為虐?”沈淥水說道。
    “何為紂?”
    “日軍的暴行你應當知曉,天怒人怨民不聊生,遠的不說僅是山城空襲轟炸慘狀你應當親眼所見,這不是助紂為虐又是什麽?”
    “你們呢?”
    “我們?”
    “他們的屠刀麵向異族,你們的屠刀可是麵向自己人,比他們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何須在這裏道貌岸然。”莘誌業語氣之中頗為不屑。
    沈淥水不由皺眉。
    這莘誌業是什麽情況?
    怎麽對他們怨氣如此之大。
    “我們之間是不是存在什麽誤會?”沈淥水問道。
    “誤會?”
    “那你不妨讓我們明白。”
    “你們調查過我的身份了吧?”莘誌業問道。
    “查過。”
    “知道我家道中落,父親兄弟魂歸西天。”
    “自然知曉。”
    “那你們知道是什麽造成的這一切嗎?”
    “生意失敗。”
    聽到這樣的回答,莘誌業譏笑出聲。
    “生意失敗?”莘誌業反問。
    “難道另有隱情?”沈淥水問道。
    此前調查莘誌業的資料確實是如此顯示,軍統局方麵沒有深究,畢竟隻是為了確定莘誌業的情況。
    可現在看來卻不同。
    莘誌業坐直身子說道:“是你們國府胃口太大,根本就喂不飽,我父親年年花錢打點關係,可他們一年比一年要的多,絲毫沒有掩飾那種無盡的貪婪和欲望。
    家父生意不過出了一些小問題,資金周轉不開,可新上任的市長汪鐵想殺雞儆猴,便拿我那沒有根基的家父開刀,偌大家業頃刻之間消融瓦解。
    我父親氣不過找人理論想要上告,被在中途殺死送回屍體一具,說是路上感染風寒不治身亡,想要威懾家中其餘人等老實聽話。
    我幾位兄長咽不下這口氣,可書信還未送出便也慘遭毒手,要錢要命不留活路。
    最後家中幾位婦孺也被趕的逃離,可是他們連老宅都不願意放過,若非跪地磕頭乞求活命,回到村子之內得以苟延殘喘,隻怕我莘家就是滅門慘案。”
    聽到莘誌業的這番話。
    在場眾人都有些懷疑。
    “你久在外國,如何知曉這些,許都是日本人告訴你的,胡編亂造。”沈淥水說道。
    “家父遇害之前最後一封書信已經說了很多,且我回來之後也有調查,是真是假你們一查便知,又何必在這裏說這些話。”
    “可國難當頭。”
    莘誌業搖頭說道:“你知道我在外國過的什麽日子嗎?”
    “他們瞧不起我們,原本有些錢還能顧主生活,可後來家中再無銀錢匯來,我從租住的房屋被無情的趕出來,扔在大馬路上,連被褥都不曾給我。
    我睡在馬路邊、橋洞下、下水道旁。
    每日在垃圾堆裏翻撿東西吃。
    我連回國的路費都沒有。”
    聽到莘誌業的遭遇,曹硯寧說道:“按照你的能力和學識,在外國找一份工作應該不難,為何落得如此地步。”
    “為何?”
    “他們想要斬草除根,派人來國外尋我,我若不是像個乞丐一樣流落街頭,隻怕也要步了家父和兄長的後塵。”
    剩餘婦孺不必擔心。
    可是還在外求學的莘誌業讓人擔憂。
    因此想要斬草除根。
    但莘誌業僥幸躲過一劫。
    不過這個說法宋書堂覺得值得推敲。
    “日本人就是那個時候找上你的?”沈淥水問道。
    “不是他們,我已經死了。”莘誌業說道。
    現在可以斷定,日本人是那個時候選中莘誌業的。
    也就是那個時候暗中幫助他,然後訓練他。
    後幫助他回國。
    “他們想要將你滅口,你怎麽能回來。”
    “汪鐵已經死了。”
    “日本人殺的?”沈淥水明白肯定是日本人殺了汪鐵,算是給莘誌業報仇,才能讓他死心塌地。
    “沒錯,不僅僅是汪鐵,還有兩個有參與的人,也死於非命,他們說到做到。”
    看來日本人當時就已經滲透到了山西。
    也得知了莘誌業家中的事情。
    甚至於就潛伏在汪鐵身邊。
    因此才能知曉整件事情,去發展莘誌業,訓練他。
    後除掉汪鐵或許不僅僅隻是為了莘誌業,可能汪鐵自己也發現了什麽吧。
    但不得不說日本人的做法,讓莘誌業很感激。
    且在訓練他的時候,肯定給他灌輸了一些思想。
    例如國府是非常腐敗的。
    所有人都如同汪鐵一樣,你想要報仇不僅僅是要殺掉汪鐵,而是要徹底的摧毀它。
    所以莘誌業才會為日本人賣命。
    但顯然並非如此。
    那些前線戰死的戰士不知幾何。
    山城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是無數。
    不能因為汪鐵以偏概全。
    可莘誌業現在不管這些,他是認準了他的父親和兄長都是因為政府腐敗而死。
    現在他要報仇。
    與其你說現在他是為了日本人賣命。
    不如說他的思想堅定是因為自己的家人。
    血海深仇。
    恐怕在外國被訓練的時候,也會受到有意識的洗腦,現在根深蒂固難以拔除。
    隻怕用刑也不會有很好的收獲。
    沈淥水、曹硯寧也明白這一點。
    當即決定先將莘誌業關押,他們要商議一下。
    之後再審訊,急於用刑現在不是好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