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劉琦病逝,初掌荊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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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來到後院,此刻房間滿是藥味,劉琦躺在床上,臉色蠟黃慘白,旁邊那懷孕的妾室婉兒正失聲痛哭。
一旁還站著十餘名聞訊趕來的州府從事,以及幾名常年為劉琦調養身體的醫師。
劉備急急忙忙走過去,來到木塌前關切問道:“賢弟,這是?”
劉琦艱難地扭過頭,略微慘笑地看著劉備。
他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略顯渾濁,明明才四十來歲,麵容卻蒼老得像是有七八十,滿頭黑發,此刻已經是接近斑白。
妾室婉兒哭訴道:“這幾日夫君一直昏迷不醒,大夫也用了藥,一直不見好,到今日忽然又吐血了隻是吐血之後,好似身體恢複了些,人也清醒了,我就想著帶夫君下床走走,哪料到”
回光返照?
一旁的沈晨心裏頓時出現了這個念頭。
劉琦的臉色果然似略有紅暈,精神頭表麵上看起來也沒有前幾日那麽萎靡,而是恢複清醒,苦笑著對劉備說道:“兄長,我怕是大限要到了,前些日子跟兄長說的事情,還請一定要應下。”
劉備忙道:“賢弟不可胡言,如今我已奏明朝廷,朝廷敕封你襲爵楚王的詔書應該已經在路上了,這荊州還等著賢弟來打理呢。”
“咳咳咳咳。”
劉琦艱難咳嗽,婉兒連忙拿手帕過去,咳嗽之後,手帕上全是鮮血。
之前黃祖病逝,劉琦大受打擊,昏迷了兩天。
醒來之後,他就第二次向劉備請求讓荊州給他,隻希望劉備能夠照顧好自己還未出生的孩子,以及妾室婉兒。
這就相當於托妻獻子。
但劉備一直在安慰劉琦,勸他好好休養身體,因此第二次拒絕了劉琦相讓荊州的事情。
如今再次病重,自感大限將至,要第三次將荊州托付給他。
看著那鮮紅的血,諸多州府從事,以及劉備沈晨諸葛亮他們都不好受。
劉琦性格其實跟劉備一樣,都是比較仁厚的人。
以往在州府本就很有威望,隻是因蔡瑁蒯越以及蔡夫人等掌權生事,這才被排擠出權力中心。
很多人不僅同情他的遭遇,也喜歡他的寬厚,因而他的病危,令人十分傷感。
“兄長”
劉琦伸出右手,艱難呼喚了一聲。
劉備扭過頭看向醫師,醫師搖搖頭,他就隻好臉色悲戚地上去握住了劉琦的手,說道:“賢弟”
劉琦輕聲說道:“兄長這件事情,我已經是第三次跟你說了。在場諸多州府從事都是見證,這次就不要再推辭了。”
“可是”
劉備看著他嘴角溢出的血,眼淚落下來,雙手顫抖著說道:“可是我怎麽能”
劉琦慘笑道:“兄長,大漢基業需要你去興複。我的妻兒,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弟,也都需要伱,為了大漢,也為了我,你就應下吧。”
“我”
劉備見到他越來越虛弱的模樣,已經是哭成了淚人。
劉琦聲音愈發地輕,輕輕地說:“很高興能與兄長相識,兄長的仁厚,亦令我欽佩。能在兄長的幫助下,把荊州從懸崖邊拉回來,已經很好。隻是,我不能再陪兄長走下去了。未來這大漢江山,還請兄長一力承擔。”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比動容。
沈晨亦是充滿了傷感。
劉琦在荊州素來是溫文君子,以寬厚仁義著稱。
諸葛亮、沈晨他們都與他為好友。
後來劉備到了荊州,二人因興趣相投,年齡相近,亦成為患難之交。
雖然沈晨知道曆史上這個時候劉琦就會病死。
但如今真到了這個時候,依舊還是會覺得心中十分難受。
因為這麽多年下來,他早已經不是曆史上僅僅出現過幾次的一個史書人物。
他與他們一起喝過酒,吃過飯,打過仗。
也曾一起春看百花秋賞月,夏拂涼風冬觀雪。
他們一起談笑風生,一起聊天下大勢,甚至抵足而眠。
每一份回憶,都曆曆在目,揮之不去。
劉琦已不是個曆史符號,他是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是劉備、沈晨、諸葛亮他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值得信賴的戰友。
但現在。
朋友終究到了分別的時候。
沈晨默然不語。
周圍響起了小聲啜泣,不隻是婉兒和劉備,大家都在哭。
不過劉琦活得比誰都通透。
他勉強露出個笑容,用更加虛弱的聲音說道:“能結識諸位,是我之幸。如今荊州需要一位有德之人為主,還請諸位像對待我一樣,對待兄長,侍奉他,如此方是荊州之幸。”
“賢弟。”
劉備緊緊地握住了劉琦的手,拍著他的手背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等到今年夏天,你的孩兒就會生出來了,你也能親眼看看你的孩子。”
“是啊。”
劉琦的眼神開始渾濁渙散起來,輕聲喃呢道:“我想看看我的孩子”
聲音已是愈發微弱。
“賢弟,不要睡,你記得嗎?那年我們一起在城外打獵,我三弟想射一隻懷孕的母鹿,還是你出言製止。”
劉備就又說道:“你說“古人打仗尚且不殺黃口,不獲二毛,何況一頭懷孕的麋鹿”,今日你一走,又何忍心拋下他們母子二人?”
“嗯。”
劉琦應了一聲,似乎用盡了很大力氣,說道:“是啊,我不能睡,我得陪著我的妻兒。”
“對了,孔明和曉卿在呢。你們快過來,陪陪伯瑞。”
劉備連忙招呼諸葛亮和沈晨。
二人越眾而出,來到劉琦的木塌前,輕聲呼喚道:“長公子,長公子?”
“嗯。”
劉琦又應了一聲。
“長公子最愛吃我酒樓的飯菜了,要是睡了,以後可吃不到了。”
沈晨紅著眼睛,一邊擦著淚水一邊如此說道。
“是啊長公子。”
諸葛亮也道:“我們已經派人去請二公子過來了,不想看看二公子嗎?”
“想”
“還有元直、州平、公威、廣元他們。”
“長公子,不要睡著了。”
“賢弟,一定要堅持住啊,不能輕易就放棄。”
“夫君,嗚嗚嗚嗚!”
“長公子!”
劉備沈晨諸葛亮婉兒以及其餘州府從事,紛紛呼喚。
劉琦隻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腦海中的困意也越來越嚴重,耳邊雜亂聲音襲來,卻不能阻擋那種想要昏睡的感覺。
到了最後,他一邊迷迷糊糊地回應著,一邊緩緩閉上了眼睛,呼吸也平緩了下來,像是睡著了。
胸膛還在輕微地起伏,但漸漸歸於安寧。直到徹底沒有了呼吸。
“夫君!”
隨著婉兒最後一聲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意識到劉琦真的病死了,每個人都落下了眼睛。
醫師走過來,摸著劉琦的脈搏,又探了鼻息,頸部脈絡,脈搏其實還在跳動,但已經微不可查。
又過了大概一刻鍾的時候,醫師就已經徹底感覺不到脈搏的回應,緩緩起身,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左將軍,長公子殿下病逝了。”
劉備頹然坐地。
劉表死的時候他並沒有很傷心,隻是略微有些感慨。
雖說劉表收留了他,但一來劉表稱帝,嚴重損害了他效忠的大漢天子劉協的權威,因此從心底就排斥劉表。
二來劉備幾次出兵幫助劉表打仗,也算是還清了劉表收留他的恩情。
所以他與劉表毫無感情。
可劉琦不同。
兩人感情非常好。
不僅是他們的性格接近,同時經曆也很相似。
劉備在北方顛沛流離,如喪家之犬,無根之萍,四處漂泊流浪,沒有安全感。
劉琦在蔡瑁蒯越和蔡夫人等人的壓迫下,作為劉表長子,生活卻過得戰戰兢兢,時常擔驚受怕,驚懼自己會不會被蔡夫人等人除掉。
兩個人都是沒有安全感的人。
劉備到了荊州之後,他們一起抱團取暖,最後又攜手打敗了蔡瑁蒯越,奪回了荊州。
一路艱辛,眼看就要成功的時候,親密戰友,卻到了分別之時。
這讓本就重視感情的劉備,如何能接受?
一時間,整個房間內,都傳出了悲戚的哭聲,緊接著還有更多的人趕來,被羈押的劉琮,也來到了人群裏,痛哭流涕。
不少人甚至哭暈過去,婉兒也傷心欲絕,被侍女送到了旁邊側室休養。
過了許久。
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兩個時辰。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
劉備傷心過後,看著滿室哀嚎,再看看不少人昏倒在地,想起了劉琦的囑托,便輕聲說道:“孔明。”
“主公。”
諸葛亮早已經擦幹了淚水,跪坐在旁邊靜靜地等候。
劉備說道:“賢弟去了,但他的妻兒還需要我照顧,還有兩個弟弟,你來操持喪事吧。”
“唯!”
諸葛亮拱手應是,然後起身退了出去。
“曉卿。”
“左將軍。”
沈晨走了過來。
劉備吩咐道:“這幾日全城戒嚴,楚王府的守衛,就由你來管理,若有百姓願意來王府吊唁,也不要阻攔,但要維持好秩序,莫要混亂。”
“唯。”
沈晨就退了出去。
劉備又起身看著諸多州府從事,依舊紅著眼睛說道:“諸位,伯瑞去了,人固有死,伯瑞之死,重於泰山。還請諸位先回去,容我來設置靈堂,為伯瑞發喪。”
“有勞左將軍了。”
“還請左將軍節哀。”
“那我等先告退。”
諸多州府從事以及世家子弟官員,紛紛拱手退下。
很快諸葛亮就找來了奴仆和侍女,要先為劉琦擦洗身體,然後準備發喪的事宜。
到了第二日,全城戒嚴。
所有百姓都知道了劉琦病死的消息。
很多人都敬佩劉琦的仁厚,紛紛前往王府吊唁。
沈晨命令大軍全城巡邏,王府處處都是衛兵把守,嚴密控製秩序。
前來吊唁的百官和百姓全程都有士兵在側,有出口和入口,上香吊唁之後,盡快離去。
但來的人絡繹不絕,連續數日王府都擠滿了人。
劉備帶著劉琮劉修和婉兒等家屬一直答謝,等到第五日晚,才總算是清閑了一些。
靈堂設置在了楚王府的主廳,整個楚王府都掛滿了素縞白帆。
哀樂響徹天際。
劉備拖著疲憊的身軀從靈堂出來之後,到了旁邊側殿歇息,同時還得處理不少公務。
劉琦本就把荊州事務全部委托給他,這一次臨終遺言,諸多州府從事都做了見證,他算是名正言順地成為荊州之主。
一下子大量公務積壓在身上,讓他十分煩悶,單手撐著額頭,閉目養神。
“主公。”
諸葛亮和沈晨走進廳內,見到劉備疲憊,勸道:“主公已經兩日沒有合眼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唉,伯瑞一去,令我心神暗傷啊。”
劉備歎息了一聲,抬起頭說道:“如今荊州百廢待興,我又失去摯友,讓我如何能安心睡得著覺?”
沈晨說道:“皇叔,現在長公子走了,荊州就隻剩下皇叔為主心骨,若是皇叔也累倒了,那荊州還有誰能做主呢?”
“嗯。”
劉備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休息。”
“報!”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有人來報道:“江陵有信使連夜趕來,現在在城外。”
全城戒嚴,晚上城門關閉,使者進不來,隻能讓城門守衛通報。
聽到這句話,劉備說道:“立即讓他過來。”
“唯!”
士兵匆匆而去。
沈晨皺眉道:“此時江陵來信,怕是巴蜀有變啊。”
“上次巴蜀來消息,還是十日前了。”
諸葛亮說道:“周林派人通知我們,張魯大軍包圍雒城,雒城岌岌可危。”
“莫非雒城被破了?”
沈晨思索道:“我們與巴蜀之間的信息差有十日之久,短短十日,巴蜀也許會有翻天覆地的變故。”
別看荊州離益州千裏之遙,可因為長江的關係,兩地通信速度其實很快。
特別是長江上遊到下遊,江州,也就是後世重慶到江陵,也就是一兩天的功夫,所以他們一直在關注著劉璋和張魯之戰最新進展。
最新的情況是張魯依舊在攻打雒城,還沒有拿下,而如今江陵急件,說不好現在雒城已經失守了。
曆史上劉備打下雒城,包圍成都劉璋就投降了。
可如今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也這樣,所以沈晨有些著急,怕萬一他們去晚了,張魯已經得到整個益州,那他們攻打益州的難度,就要成倍提升了。
好在信使很快進來,單膝下跪道:“報,益州戰報。張魯攻破了雒城,包圍了成都,劉璋還在堅守,但軍師說可能堅持不了多久,所以讓卑前來詢問左將軍,是否應該即刻出兵,攻伐益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