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第 199 章(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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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老婆打架,心裏很鬱卒,很不舒服。
    打架打輸了,心裏更鬱卒,更不舒服。
    打完架之後母親勒令自己稱病,不得隨意外出,心裏更鬱卒,更不舒服。
    再聽說父皇居然如此偏愛老六那個老六,將從前隻有自己擁有的殊榮賜給他——皇長子豈止是不舒服,簡直是恨不能去皇帝麵前貼地蠕動、暴起咬人了!
    區區一個庶子,也配與自己並駕齊驅!
    依照他那個沒受過委屈的性格,即便畏懼父親,聞訊也該去大鬧一場的,偏生皇後下了死命令,讓人把他看住,好好在殿裏養病,至於老六那邊,也隻是勸他寬心,說她會處理的。
    皇長子也隻能鬱鬱的被困殿中,心想:母後從來沒騙過我,說是有辦法收拾老六,那就一定有辦法!
    因為太過無聊,他又忍不住開始想:母後會怎麽對付他呢?
    皇長子陷入到惆悵當中,難以自拔。
    “我以為殿下當前的形勢,看似鮮花錦簇,實則已經危險到了極致!”
    公孫儀落座之後,便是一句霹靂,眼見著震得張良和嚴肅嚴格這幾個年輕人陡然變色,心下不禁添了幾分自得,再看主君六皇子神色平和如初,卻不自覺的為之凜然起來。
    他收起因才能而生的傲然,正色同嬴政分析:“殿下有強勢的母家,亦或者是強國作為外援嗎?”
    公孫儀又道:“殿下在朝堂之上又有多少援手呢?”
    公孫儀遂道:“殿下如今看起來聲勢浩蕩,其實倚仗的也隻是陛下的信重罷了,今日有諸多各國不得誌之人來投,他們所看重的也未必是殿下,而是周帝獨獨對您顯露出的這份比擬、甚至於超越皇長子的偏愛……”
    “可是人心尚且易變,更何況是君心?陛下今日能給,來日也未嚐不能收回,到那時候,今日因勢而投的人,隻怕霎時間就會作鳥獸散!”
    嚴肅聞言搖頭道:“我以為公孫先生說這些話,有危言聳聽之嫌,陛下若非是看重殿下,又怎麽會讓我們兄弟一人侍從?”
    公孫儀正色道:“令皇子征召侯爵之子為門客,這件事聽起來固然榮耀,可是兩位公子既非英侯本人,也沒有在朝堂之上擔任職務,即便為殿下所用,又能如何?空中樓閣罷了,中看不中用!”
    張良有所了悟:“殿下想要順利上位,皇長子殿下就是無法避免的擋路石,而在皇長子殿下背後,還有周國世卿世祿的貴族們,六殿下旗幟鮮明的去反對他們,誰知道最後到底是能夠順利的越過這座大山,還是大功既成之後,又用來填補移山挪海之後的虧空呢?”
    用有功之臣的頭顱來平息怨恨,從前又不是沒有君王這麽做過。
    商鞅這樣有不世之功的人尚且落得五馬分屍的下場,更何況區區一個皇子!
    年輕的張良固然還沒有成長為完全體的留侯,但也的確已經初現崢嶸,至少,他能夠從一個政治家的角度,高屋建瓴的去思考整件事情了。
    嬴政有些欣慰,但更多的還是把目光投向公孫儀:“那麽先生以為,這件事情該當如何處置呢?”
    公孫儀神色振奮,目光明亮,道:“這就要看當今天子想要一個怎樣的後繼之君了。有進取之心又敢於果敢大膽,就要勸他兵行險著,不必畏首畏尾,謀求安穩妥帖又不願承擔風險,就要勸他走保守的路子,盡量不要出錯。縱橫家行事的精髓,就在於沒有條條框框……”
    嬴政聞言,立時便讚了一句:“先生有不世之才,請受晚輩一拜。”
    公孫儀麵露笑意,起身還禮:“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殿下謬讚,實不敢當。”
    嬴政隨之起身,親手將其攙住,言辭懇切:“我年紀尚輕,不通這些官場門道,子房和英侯一子雖然俱非愚鈍之人,但之於朝堂,畢竟還是少了曆練,今日得到先生輔弼,正如同魚得到了水,久旱得到了甘霖啊!”
    他瞟一眼張良和嚴家兄弟,大手一揮,當即拍板:“自即日起,爾等皆要唯公孫先生之命是從,他的意思,便是我的意誌!”
    甚至於完全沒給那三人乃至於公孫儀反應的時間,便繼續道:“先生初來乍到,可有府邸居住?我得以招攬門客之後,陛下賜下府邸一座,車馬若幹,願以此奉送先生,聊表心意,還請您切切不要推辭!”
    在場諸人之中,張良投效最早,卻不曾得到如此看重,如今眼見六皇子如此器重此人,心下難免有些訝異。
    並非妒忌,而是驚愕。
    六皇子……不太像是會將情緒如此外浮的人。
    他本就是極聰明的人,順勢再去想先前六皇子與公孫儀的對話,略一思忖,心下便為之了然。
    那邊嚴格還在為公孫儀所得到的的優待而麵生憤憤,被哥哥拉了一把,才沒出列說句什麽。
    公孫儀饒是機變異常,陡然被六皇子拋出來的大餅砸了,也難免原地僵硬幾瞬,然而他不愧是縱橫家的高徒,很快便調整好狀態,滿麵感動,眼眶含淚,執著嬴政的手大呼“士為知己者死”!
    嬴政馬上吩咐設宴款待今日通過篩選的門客們,贈金贈房,頗為禮重,而諸位門客又以公孫儀為首,席間極盡褒美。
    料想過了今夜,整個周國的國都都會知道六皇子新近征召了一位來自魏國的縱橫家士子,待之甚厚,禮遇非常。
    公孫儀在席間與眾人觥籌交錯之時,自然是躊躇滿誌,春風得意,待到笙歌散盡,坐上六皇子專門吩咐送自己往府宅去的馬車之後,臉上笑意卻是消失無蹤。
    “不妙啊不妙!”
    他拍著大腿,心說:“這個六皇子年紀雖小,人卻鬼得很,不好糊弄呢!”
    那邊廂酒宴結束,嬴政潑盡杯中殘酒,也不禁冷哼出聲:“這家夥不老實,滿肚子花花腸子!”
    平心而論,公孫儀說的東西有用嗎?
    有用。
    年齡在那兒擺著呢,相較於張良的青澀,公孫儀要老辣的多,畢竟這時候人到中年的他,已經是個完全成熟體的ssr了。
    可真的那麽有用嗎?
    也不是。
    與其說他是真心投靠,想來給嬴政出主意,倒不如說他是想來燒灶,嬴政能成,那他也就跟著雞犬升天,嬴政不能成,他馬上拍拍屁股換下一家。
    聽聽他說的那些話吧——讓嬴政自己看皇帝的秉性下菜碟,可他公孫儀自己,又何嚐不是忖度著嬴政這個主君的心思在下菜碟?
    真正超出嬴政心理預期的建議,他一個也沒能提出來。
    不是他提不出,而是他不想跟六皇子綁定的太深,這家夥在做兩手準備,見識不好鐵定要溜!
    真不愧是純粹的不能再純粹的縱橫家高徒,全是技巧,毫無感情!
    公孫儀想兩麵逢源,嬴政偏就要把他這條路給堵死。
    你不願全心全力的為我效命,我就沒辦法了?
    錢給了,府邸給了,遠超常人的敬重給了,古代賢君禮賢下士,不過如此,堂堂周國六皇子為這個落難公孫做到這種程度,以後公孫儀幾乎不可能再為別人效命了!
    一個如此禮敬他的主君,他都能夠背棄,以後誰還敢用他?
    再則,嬴政心裏邊還在盤算著另一件事。
    如公孫儀所言,誰都知道皇帝早就想廢黜世卿世祿製了,但也幾乎是誰都知道,盤踞在這個舊製度之上的舊貴族力量有多強大。
    嬴政想要上位,就必須越過皇長子,而想要越過皇長子,就必須扳倒這些守舊勢力,張良畢竟年輕,臉皮又薄,嚴家兄弟同樣年少,支不起這個攤子,讓公孫儀去辦,卻是正好!
    反正他是流氓,毫無臉麵可言!
    再則,也正因為他是流氓,降服此人的時候,備不住可以從周帝那兒借點力呢……
    理順了公孫儀的事情,嬴政又順勢將心神轉到了隱藏在暗處的威脅上。
    舊貴族隻是其次,皇長子也不算什麽。
    對他來說,皇後,這個出身大族,穩坐後位數十年屹立不倒的女人,才是真正有可能對他造成威脅的人。
    與皇長子的想法不同,嬴政不覺得皇後會讓人來刺殺自己,亦或者是公然用身份來壓倒自己——這太愚蠢了,隻會讓皇後顯得低端,同時迅速觸發皇帝對她的厭惡,得不償失。
    可除此之外,皇後又能如何呢?
    嬴政一時之間,居然猜測不到。
    可他卻也並不覺得苦悶。
    與聰明人龍爭虎鬥才有意思,不是嗎?
    馬車轆轆向前,嬴政的思緒飄到了更遠的地方,忽然間聽見一陣蒼遠笑聲傳入耳中,伴隨著外邊侍從的驚呼與馬匹的嘶叫聲,馬車停了下來。
    隔著車簾,嬴政沉聲道:“出什麽事了?”
    侍從略微間隔了幾秒鍾,才遲疑著道:“回稟殿下,前邊路上出了點意外,好像有些意思,您要不要出來看看?”
    嬴政聽罷,連眼皮都沒動一下,便毫無興致的道:“不必,走吧。”
    ……
    內宮之中,皇後的麵孔和聲音都隱藏在香爐散發出的嫋嫋青煙之後。
    “人都安排好了嗎?”
    心腹低聲道:“遵從娘娘的意思,找了最合適的人去侍奉六殿下。”
    皇後幾不可聞的笑了笑:“送禮這件事,講求的是投其所好,毀掉一個人,其實也是如此。”
    ……
    嬴政發話之後,侍從猶豫著應了聲。
    而嬴政則冷笑著跟空間裏的老夥計們道:“難道是皇後出手,在我的必經之路上放了一個絕世美人?”
    “嗬,”他唇角微彎,發出一聲輕嗤:“愚蠢,她以為我會被女色所打動嗎?”
    空間裏其餘幾個人還沒說話,嬴政就聽馬車外邊傳來壓抑著的低呼聲。
    “天,是仙人啊!”
    “……這樣神奇的術法,除了神仙,還有誰能施展出來?!”
    嬴政:“嗯?!”
    朕剛才聽到了什麽?!
    說時遲那時快,他一把將車簾掀開了!
    讓我康康讓我康康!!!
    空間裏其餘人:“……”
    空間裏其餘人:“…………”
    李元達:“這位皇後娘娘……有點東西啊。”
    李世民:“這位皇後娘娘……有點東西啊。”
    朱元璋:“這位皇後娘娘……有點東西啊。”
    劉徹嘴角抽動幾下:“我說始皇啊,這麽直的鉤兒,咱就別咬了了吧?”
    嬴政頭都沒回:“你怎麽知道這是鉤兒?你驗證過了嗎?沒有吧?既然如此,你憑什麽說這是鉤兒?!”
    那邊那個有一定化學知識的方士已經開始講論長生之道了。
    嬴政:“哇哦!”(星星眼)
    他嫌馬車離得太遠,甚至於專門下車去聽。
    空間裏其餘人:“……”
    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