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第 269 章 朱元璋的發瘋文學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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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發飆歸發飆,  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的。
    辭別嬌花爹,轉頭就進了禦書房。
    七皇子是很愛惜這個兒子的,但是這事兒上卻真幫不上什麽忙。
    一來這父子名分本就是私底下才能承認的,  他一個親王,  能隔段時間進宮來跟兒子親熱親熱就很不錯了,  絕不可能將手伸到朝堂上去。
    二來……
    七皇子不得不承認,天賦這東西的威力有時候真的大到可怕。
    要說處理朝政,  別說是他這個門外漢,  就算把他們兄弟幾個全都捆起來,  怕也未必能比得上自己兒子。
    他甚至於偷偷地想:爹當初見到老四,  就直接點他做了皇太孫,  難道是一眼就看出這孩子天賦異稟,  卓爾不凡?
    沒錯兒,一定是這樣的!
    我跟王妃的崽崽,怎麽會不好呢!
    七皇子素來喜好詩書,  流連山水,雖然知道兒子在朝政這方麵天賦極其卓越,但是因為他並沒有入朝參事,  所以對此並沒有一個非常清楚的概念。
    但是朝臣們不一樣。
    尤其是經曆了五年朱家老登發瘋大逃殺的朝臣們,相較於七皇子,  他們更加能夠意識到年幼的皇太孫的可怕之處。
    當今天子是個標準的泥腿子出身,隻能算是半個政客。
    但是在有他出眾的個人體質和強悍的心理素質加成之後,這些就已經足夠他名列到曆代皇帝排行榜了。
    而皇太孫卻是在取其之長後,  又係統的經曆了皇室教育,比這更可怕的是——他真的能夠融會貫通,完美的將其融入到自己的思想當中去!
    這是多麽可怕的天賦啊!
    朝臣們在讚歎之餘,也不是不欣慰的。
    定國公的長子娶了輔佐皇帝打天下時的謀臣之女為妻,  姻親二人坐在一處喝酒的時候,後者便有意無意的提醒這個老兄弟:“向來皇朝能否持久,看得就是開國天子與繼任天子之間能否順當的完成權力交接,見過皇太孫之後,誰還會懷疑國朝能否千秋萬代呢?”
    又低聲說:“隻是我冷眼瞧著,皇太孫深有祖父之風,這或許是他的秉性,亦或者是陛下有意栽培而成,不管是哪一種原因,當今對此隻怕都是樂見其成的……”
    定國公敏銳的領會到了這位親家真正想說的話。
    本性也好,後天的栽培也罷,皇太孫跟皇帝其實是一種人。
    什麽人?
    性格剛強,吃軟不吃硬,甚至於連那點“軟”到底算不算是“軟”,也要看他的心情來。
    說的再直白一點,就是在提醒定國公和宮裏的皇太子妃——那是個跟皇帝如出一轍的君主,千萬別想著用外祖父和母親的名義來壓製他,操控他,不然一定會死得非常慘!
    想想先皇後跟先皇太子都是怎麽勸解陛下的?
    定國公領了他的情,又囑咐妻子進宮的時候將這話告訴女兒知道。
    皇太子妃卻是失笑:“爹也太看不起人了,這道理,我明白的比他早。”
    王太後是怎麽死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親娘尚且如此,更何況是養娘?
    不過她並不怕。
    正如同她跟皇帝公公不存在利益衝突一樣,她跟皇太孫養子,也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
    在不觸及到他們逆鱗的前提下,這樣的皇帝還是很有人情味的。
    皇太子妃現下將一半心力放在內宮,照拂後宮嬪禦及一幹瑣事的同時,專心在養子麵前做個慈母,而另外的一半心力,則盡數投到了徐倩茂的身上。
    越是跟她接觸的久了,就越覺得她實在是個了不起的女子。
    皇太子妃衣食無憂,很願意去尋求一點達則兼濟天下的精神成就。
    她不止自己這麽幹,還帶著妯娌們一起幹,連同皇室的公主們,也都先後入了股。
    權力是要去爭取的,不伸手去搶奪,難道還要等它從天上掉下來嗎?
    外邊有侍從們的問安聲響起,將她從短暫的出神之中驚醒。
    心腹笑著掀開垂簾,打外邊兒進來:“太子妃娘娘,咱們小殿下回來了。”
    又壓低聲音:“沉著臉兒呢,看著可不太高興。”
    皇太子妃莞爾道:“大抵是太累了吧,畢竟還是個孩子呢。”
    皇帝剛離京的時候,皇太子妃是有些不安的,不是為她自己,而是為了兒子。
    才五歲大的孩子,饒是聰明敏銳,方方麵麵上也難免會有疏漏的地方,那些個輔臣們個個兒都是人老成精,備不住就要糊弄他的。
    這要是出了紕漏……
    為著這緣故,皇太子妃專程寫信給父親,勞他在外看顧,多關注著朝廷當中的風聲,在東宮等了兩日,到底還是沒按捺得住,實在放心不下,遂悄悄往禦書房外靜候兒子。
    人才剛靠過去,就聽兒子在裏邊大聲罵人——一眾老成的聲音當中夾雜了一道稚嫩的童聲,還是很好分辯的。
    皇太子妃剛聽見的時候,心裏邊還有點急。
    一個黃口小兒的叫罵,很容易被人理解成口不擇言,亦或者是情緒徹底失控的結果。
    再仔細一聽,又覺得不對。
    雖然罵的挺髒,但聽起來好像還有理有據?
    再之後皇太子妃眼見著兩位朝廷重臣被罵的冷汗涔涔、脫帽謝罪,心下詫異之餘,卻聽兒子毫不猶豫的下令將這二人拖出去杖責到死。
    其餘朝臣們不無驚詫的向前求情,他卻統統置之不理。
    反而說:“我知道,他們的過錯罪不至死,尋常情況下,免官便也罷了。可是你們捫心自問,若是皇爺爺在此,他們還敢推諉狡辯,試圖混淆視聽嗎?”
    “他們絕不敢!”
    那聲音稚嫩,卻隱含著幾分清厲:“今日如此為之,無非是想要掂一掂我的成色,看我是不是好糊弄罷了。他們不是想知道嗎?那我就讓他們知道個徹底!”
    繼而又聽他笑道:“我知道,這兩個人隻是愚蠢了些,做了你們當中某些人的先鋒,我也知道,你們這幾日明裏暗裏的試探,想知道我是否與皇爺爺相類——”
    “今個兒我就把話撂在這兒了,是,你們想的一點都沒錯!”
    “都給我記住了,你們沒看錯,我就是跟皇爺爺一般秉性的人!”
    四下寂然,幾瞬之後,眾臣紛紛惶恐不已的跪地請罪。
    後邊的事情,皇太子妃就沒有再聽下去了,一提披帛,離開了這裏。
    兒子完全能夠獨當一麵,她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隻是在踏出乾清宮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感慨似的歎息:“真是天生的帝王啊……”
    天生的帝王現在很不開心。
    任誰才五歲就開始打工,都不會開心的。
    淩晨四點半就要起床。
    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準備上朝。
    朝議結束還要跟相關朝臣開小會。
    等全部開完,估計也就到下午四點鍾了。
    你以為這就可以休息了?
    做夢!
    五歲的皇孫不需要上學嗎?!
    朱棣開始嚐試著理解公雞。
    任誰天不亮就起床,都會很想尖叫的!
    皇太子妃知道兒子辛苦,每日都讓小廚房煨湯給他補身子,這會兒親自盛了一碗鴿子湯遞過去,又勸慰他說:“今個兒的課業就停了吧,過幾日再補也一樣,說句不中聽的,老爺子這個年紀難道念過書?”
    又拍板說:“西域新進獻了一批馬,叫幾個師傅帶著你去瞧瞧,尋一匹小的,下午出去兜兜風。”
    要不怎麽說皇太子妃會做人呢。
    朱棣出門的時候憋了一肚子鬱氣,聽到這兒也散了:“改天吧,朝政要緊。”
    皇太子妃看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卻是忍俊不禁,叫他慢慢吃著東西,又同他說些家常事:“今上午你七叔母還使人送信過來,說是在海外發現了銀礦,數量還不在少數,正猶豫著要不要報到朝廷那兒,一處開發呢……”
    朱棣聽罷,毫不猶豫的搖搖頭:“不成。這事兒叫七叔母手下的人做,用不了多久就能見到成效,要是挪到朝廷裏,你踢我我踢你,哪個衙門都想分一杯羹,最後誰都吃不上飯。”
    他咽下一口湯:“我給七叔母開個條子,讓她盡管放手去做。”
    皇太子妃應了聲,又道:“你九叔母身懷有孕,估摸著也快要生了,老爺子走的急,大抵也忘了這事兒,到時候我給他們府上備一份禮,你也得備一份才行……”
    朱棣痛快的應了:“好。”
    ……
    而此時此刻,九皇子妃的境遇卻很不好。
    快要臨盆的人,臉上卻沒幾兩肉,甚至比還沒有孕的時候更瘦了。
    陪嫁的婢女心疼的直掉眼淚:“哪有這樣的呀,您還懷著身子呢,殿下卻叫太醫先去瞧那邊,真真是一點臉麵都不顧了……”
    九皇子妃聞言冷笑:“他不要臉,難道你是第一天知道?”
    婢女為之一滯,神色愈發淒楚。
    說到底,還是錢鬧的。
    九皇子妃出身安國公府,是安國公夫婦的幼女,與前邊幾位皇子妃相似,都是武家勳貴。
    換言之,沒怎麽接受過高雅教育。
    但對著美好的事物,人總歸是有憧憬之情的。
    安國公是很疼愛這個小女兒的,九皇子妃臨出嫁前,除去土地店鋪之外,還砸錢給女兒置辦了很多孤本絕本的書籍字畫:“你看不懂,但可以學啊,即便是不開竅,將來留給兒女也是好的。以後就是承平盛世,這東西比金銀值錢,你帶著傍身,爹也放心。”
    九皇子妃紅著眼睛給爹娘磕了頭,謝過了他們的這番盛情。
    原本這是件好事的,這些個書籍字畫也的確如同安國公料想的那樣,能在承平盛世裏價格飆升。
    但是架不住九皇子府裏還有個於側妃啊。
    婀娜鮮妍、精於詩書的於側妃也很喜歡那些書籍和字畫。
    九皇子遂欣然借花獻佛。
    反正你也不看,還不如讓懂得人賞玩!
    九皇子妃氣個半死,聞訊之後就動了胎氣。
    我不看歸不看,關你屁事啊!
    那是我爹給我的嫁妝,我寧肯拿去擦屁股,也不給姓於的小妖精!
    她不是能受氣的性格,不情願就是不情願,當場就講了出來。
    九皇子在寵妾麵前丟了麵子,分外惱怒:“你以為我是要強占你的東西嗎?隻是借閱而已,又不是搶你的,怎麽這樣小肚雞腸!”
    於側妃便在旁柔聲勸解,先拉住九皇子,再去勸九皇子妃:“姐姐不要動氣,殿下本也沒什麽惡意的,咱們都是一起侍奉殿下的姐妹,何苦為這點小事傷了感情?”
    又說:“身外之物畢竟是身外之物,怎麽能同姐姐跟王爺的情誼相比呢!”
    話裏話外的透出一股子茶氣。
    九皇子妃才不理會她的迂回和委婉,馬上掀了桌子:“怎麽就是小事了?哪有正經男人會去動自己妻室嫁妝的?拿去補貼妾侍的,更是聞所未聞!”
    又覷著於側妃道:“於氏,你是小門小戶出身,沒有多少貴重之物傍身,可別把我也想的困窘了,姑奶奶的身外之物,比你帶進府的那張薄包袱皮貴重得多!”
    這話可真是太紮心了。
    尤其於家本就是個沒落門第,於側妃幾乎是提著個空包進的府,在諸多王府側妃當中,可以說是最寒酸的了。
    於側妃聽完就紅了眼圈兒,單薄的身體不受控製的開始顫抖。
    九皇子也是又羞又臊,再看愛妾如此情狀,又痛又憐,二話不說,就給了九皇子妃一耳光!
    “誰教你這樣悍妒不遜的?!”
    九皇子妃是安國公夫婦的老來女,在家備受寵愛,哪受過這種氣,更別說還是在於氏麵前如此受辱,為此生生坐下病來,五個月就開始吃保胎藥。
    於側妃反倒勸九皇子:“到底姐姐是殿下的妻室,您當著那麽多侍從的麵對姐姐動手,實在是讓姐姐下不來台,就算不為了夫妻情分和姐姐肚子裏的孩子,總歸也得顧慮安國公府的想法不是?”
    九皇子冷笑:“難道我還怕了安國公府不成?!”
    於側妃手扶在他肩頭,柔聲道:“當然不是啦,隻是殿下行事光明磊落,何苦落下了惡名在外?還是早些使人往安國公府去說個明白,免得姐姐還在氣頭上,萬一送信回去,倒是叫安國公府誤會呢。”
    九皇子這才緩和了神色,愛憐的握著她的手:“到底是你周全。”
    於氏便讓九皇子身邊的親隨打著九皇子的名義,往正院那兒送了些東西過去。
    九皇子則使人往安國公府送信,春秋筆法,解釋這回的事情。
    說原本是他與於氏在書房談論字畫,想起某本古籍在王妃處,便使人去借,王妃大抵是誤會了,為此大發雷霆,他午膳時候又多喝了幾杯,頭腦一熱,就打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