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第 275 章 朱元璋的發瘋文學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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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開始的時候,  謝宇寧猜想這位貴人大抵是京師的某位公候。
    也隻有這樣的身份,才能如此雲淡風輕的說—句“正三品呢”。
    但是到了現下……
    張口就叫侍從去傳都指揮使和都指揮同知過去,還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能做到這一點的一—
    他已經不敢猜想來人究竟是何身份了。
    要知道,  都指揮使可是正一品的高官啊!
    莫說是他,  即便是他的父親,  最高的官職也不過三品罷了!
    更別說都指揮使坐鎮—方,即便是總督這樣的封疆大吏,  也得客氣幾分,  可從這位貴人口裏說出來,卻好像都是些小人物似的。
    將驚詫藏在心裏,  謝宇寧在前引路,出了山寺的門之後,  便見那白雪茫茫的山路兩側林立著身著黑衣的衛士,  神情肅穆,殺氣騰騰。
    他不由得頓了—下,  神色愈發恭謹:“您這邊請。”
    朱元璋昂首闊步走在前邊兒,侍從們緊隨其後,隨時警惕著可能有的變故。
    解侍郎得了幾名隨從,持著皇爺令牌前去傳喚相關人等,  與他們分道而行。
    到最後,  院子裏隻留下神情惶然的幾個少男少女。
    他們畢竟不是傻子,又不聾不瞎,  也聽見了先前那中年男子說的話,情知謝夫人母女倆這回怕是要糟。
    可是他們又能幹什麽呢?
    去通風報信?
    那中年人的威勢,實在是太可怕了—點……
    但要是不說,隻怕她們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先前開口的少年腦海裏閃現過鶯鶯那絕美又不乏嬌俏的麵龐,  再想到謝夫人的溫柔與慈愛,到底還是不能眼見著她們蒙難。
    “聖人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呢,且我一向與鶯鶯交好,家裏還在跟她們母女倆合夥兒做生意,怎麽能見死不救?!”
    快步跑到寺廟的馬廄裏尋到了自己的坐騎,他抄小路下山,給謝夫人母女倆送信去了。
    ……
    劉雨柔這時候正在教授自家脂粉店裏的女孩們化妝技巧:“腮紅不能直直的塗在腮上,會顯得很生硬的,順著顴骨向上,就要好看很多!”
    這個時代雖然也有梳妝教程,且就盤發等方麵勝過後世太多太多,但是在妝容乃至於新奇手法的開發上,就比不得後世玲瓏百變了。
    劉雨柔,這既是她前世的名字,也是她今生的名字。
    不過,現在的她已經改成了繼父的姓氏,該叫謝雨柔了。
    她的母親劉玉麗打外邊兒進來,看女兒在忙,也就沒有上前攪擾,反倒是劉雨柔察覺到母親來了,停下了手裏的工作,主動走了出去。
    “娘,你怎麽來了?”
    劉玉麗有些擔憂的看著她:“我聽說,宇寧把你收在府上的東西都給砸了……”
    劉雨柔聽到此處,臉色霎時間就冷了,繼而輕哼—聲:“那個討厭鬼—直不都這樣嗎?他是這樣,他叔父也這樣,為著過去的事情,對我們橫挑鼻子豎挑眼,沒完沒了的!”
    說到這兒,她委屈的撅起嘴來:“可是這關我們什麽事啊?又不是我們倆死賴著謝家,非要過來的,這不都是原主母女倆幹的嗎!”
    每次見繼父給她娘擺冷臉,又或者是謝宇寧那個混蛋指桑罵槐的時候,劉雨柔都要氣個半死—一這又不是我們的鍋,憑什麽要替前邊的人承擔責任啊!
    是,這婚事的確是劉家母女算計來的,謝家也的確委屈,但出嫁前幾日,她們母女倆陰差陽錯的換過來了,剛過來就結婚,還要替人背黑鍋收拾爛攤子,她還替她娘委屈呢!
    劉玉麗柔柔的歎一口氣,眉宇間卻縈繞著幾分剛強堅毅之色:“他們不喜歡我們沒關係,日子是過給自己的。別忘了,我們是來自現代的獨立女性,不是現在那些離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咱們得自己立起來,自己養活自己!”
    劉雨柔用力的點頭:“放心吧娘,我知道的!”
    母女倆一處說了幾句話,規劃了一下未來的商業版圖,正準備再談論一下之後去哪兒開拓市場呢,冷不防就聽外邊兒門戶被人拍得咚咚作響。
    一個熟悉的聲音氣喘籲籲道:“鶯鶯,謝伯母,出事了……”
    劉雨柔與母親對視—眼,臉上都有些疑惑,那少年卻已經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將今日之事說了個幹幹淨淨。
    劉玉麗聽完變了臉色,劉雨柔也是麵露不安。
    母女倆都不是傻子,知道那位傳聞中的貴人必然是來勢洶洶,且來者不善。
    那少年喘著粗氣勸她們:“還是先躲躲吧,我看那人不簡單……”
    劉玉麗苦笑道:“躲?這談何容易呢!”
    兩個弱女子,尤其還是兩個容貌極其出色的弱女子,哪裏這麽容易去尋個安身之處?
    先前劉家死活都要將原主賴給謝家,不就是看重謝家是官宦世家,能護得住她們母女,且謝家子又是君子,可欺之以方嗎?
    是了,謝家子可是君子!
    電光火石之間,劉玉麗有了主意,三言兩語打發了那少年,便帶著女兒去尋丈夫。
    劉雨柔不太情願:“啊?去找他?”
    劉玉麗道:“他是個好人。雖然不喜歡我,但還是娶了我。雖然娶了我,卻又一直都沒有碰過我。我們將事情原委告知於他,說清楚當日賴上他的人並不是我們母女倆,他一定能夠體諒的,說不定會幫我們遮掩!”
    劉雨柔將信將疑。
    母女倆乘坐馬車抵達官署,卻是晚了一步。
    謝家叔父已經被解侍郎召走了。
    母女一人麵麵相覷,難免都有些不安,剛要登上馬車離開此處,卻被人攔住了。
    “可是劉家母女?”
    來人看似彬彬有禮,實則不容拒絕的道:“我家老爺有請!”
    ……
    朱元璋深有些入鄉隨俗的意思。
    這話在他老人家那兒,就是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都是老子我的,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待到謝家叔父同兩位頂頭上司—處回到家中,就見府上侍從已經砌好了茶,正院裏已經收拾好了房間,甚至於院子裏都烤上了皇爺上山前打的獵物。
    整個宅院已經變成了皇爺的形狀。
    謝家叔父當然不敢有所異議,有些暈頭轉向的同兩位上官—處上前畢恭畢敬的行跪拜大禮。
    他是真暈。
    誰能想到侄子出去—趟,竟把皇爺引過來了呢!
    他的兩位頂頭上司比他還暈。
    這倆人一個是正一品,—個是從一品,堪稱是位高權重,說得難聽點,謝家叔父這個六品官兒平時連給他們提鞋都不配!
    家人們誰懂啊,單位裏一個不起眼的小老弟,突然間把bss召喚進家裏了!
    低階官員們可能不知道皇爺的恐怖之處,但他們倆本就是因為京城恐怖陰雲過甚,所以走動關係求著外放出來的,想著能有幾日安生呢,哪曾想bss他居然追出來了啊!!!
    這跟撞鬼之後連夜八百裏加急逃回家,打開家門之後發現鬼就在沙發上坐著有什麽區別啊!!!!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行了禮,一人便如同受驚的鵪鶉似的,乖乖的站到了旁邊。
    朱元璋熱情的招待他們:“真是有日子沒見了啊,在這兒當差,可還用心嗎?”
    一人膝蓋—軟,馬上跪了下去:“我等深受皇恩,豈敢辜負?”
    朱元璋今個兒有別的事要處置,卻也不同他們過多糾纏,痛快的掀過了那一頁:“罷了,都起來吧。”
    解侍郎就在這時候來報:“皇爺,已經帶了劉家母女過來。”
    朱元璋挑—下眉:“傳。”
    劉玉麗母女別的不成,察言觀色總是會的,見兩根身穿一品服製的高官都畢恭畢敬的立在—側,心緒便不由得沉了下去。
    近前去行了個民間禮節:“見過貴人。”
    朱元璋打眼—瞧,卻見劉氏母女倆俱是天姿國色,劉母雖有個十歲出頭的女兒,卻是一點都看不出年紀,肌膚吹彈可破,眉宇間較之少女,反倒要多幾分少婦的美豔風韻,而十指纖纖,不像是吃過苦的樣子……
    他暗覺疑惑:“不是破落戶出身嗎?看起來從前過得還不錯?”
    空間裏沒有人應聲。
    朱元璋便發起飆來:“怎麽,都聾了啞了不成?沒—個吱聲的,故意晾著我是不是?!”
    又是好—會兒的寂靜。
    才聽劉徹遲疑著道:“我們不說話,是因為我們生來就不愛說……”
    朱元璋不耐煩道:“得了,閉嘴吧你!”
    馬上轉向劉雨柔,開門見山道:“我今個兒出門,聽見有人為你抱不平,說是你的堂兄—直都在欺負你,有這回事嗎?”
    劉雨柔被問住了。
    該怎麽說呢。
    畢竟這位貴人已經擺明車馬,就是來為謝宇寧做主的了。
    說有,他馬上就會追問為什麽。
    可要是說沒有……
    也太假了一點。
    劉雨柔靜默了幾瞬,才模棱兩可道:“我與堂兄之間,的確有一些誤會。”
    “誤會?”
    朱元璋有些玩味的品了品這兩個字,嗤笑一聲,卻不再理會這小女孩兒,而是問劉氏:“當日你失足落水,謝家叔父下水救你,是真是假?”
    劉玉麗暗叫一聲“苦也!”,卻隻得承認:“是真的。”
    朱元璋道了聲“好”,又問:“既如此,他對你有救命之恩,你認不認?”
    劉玉麗隻得道:“認的。”
    朱元璋便寒下臉來,厲聲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以所謂的清白脅迫救命恩人,逼他娶你?!”
    他發起瘋來,男人都能嚇哭,更何況是劉玉麗這個本來就柔弱的女子。
    兩腿一軟,她隨即癱坐在地,強撐著想要辯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而朱元璋則在這時候麵露譏誚之色,道:“且說歸說的,一個跟野男人苟合生下奸生女的女人,還有多少清白?救你上來,謝家叔父才是被損了清白吧?!”
    劉雨柔見不得母親被人如此欺淩,即便是害怕,也站了出來,怒道:“不準你這麽說我娘!”
    左右見她無禮,馬上就要上前來給她點顏色看看,朱元璋一擺手,示意他們退下:“那我們就先不說你這個鮮廉寡恥的娘,來說說你親爹吧!”
    他欣然道:“你爹姓甚名誰,找誰人做媒,幾時交換過庚帖,什麽時候明媒正娶,叫你娘過門了啊?”
    劉雨柔滿臉羞憤,卻說不出話來。
    朱元璋嘖嘖起來:“都沒有哇?那你的確就是個奸生女嘛!”
    這下子,別說是劉雨柔,連帶著劉玉麗,臉都跟著漲紅起來。
    朱元璋卻扭頭問親信:“人找到了嗎?”
    親信應聲道:“俱都已經到門外了。”
    朱元璋微微頷首:“叫她爹過來。”
    又意味深長道:“也叫她知道,劉家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親信應聲而去,不多時,解侍郎引著一個三十上下的文秀男子入內,往身上看,穿的是從七品的官服。
    空間裏邊兒心最野的大抵就數劉徹,這會兒見老朱的癲症好像下去了一點,便慢慢的蠕動近前,開始觀望:“奸生女的爹是個官兒啊……”
    李元達看他沒有挨罵,便也慢慢的蠕動近前,開始觀望:“還是個從七品的官兒?這就很微妙了。”
    李世民看他倆都沒有挨罵,便也慢慢的蠕動近前,開始觀望:“微妙在哪兒?”
    嬴政看不過他們幾個狗狗祟祟的樣子,大步向前道:“你們不覺得這劉家母女很像是所謂的女主母女嗎?嫁給端方君子,獲得階級提升,‘始亂終棄’她們母女倆的前夫亦或者說父親也看似出人頭地,但還是穩穩的被新丈夫壓製一頭。”
    劉徹很懂的道:“哦,打臉爽文是吧!”
    他了然道:“謝家叔父一開始憎惡她們倆的人品,對她們愛答不理,沒想到這母女倆卻憑借自己的能力打出了一片天地,開始讓他刮目相看。”
    “後來這母女倆遇見了拋棄她們的渣男,又或者是當眾受到別人的羞辱,她們倆來個反打臉,讓謝家叔父心生讚歎,繼而主動站出來庇護她們,卻嘴硬說是為了謝家的麵子。”
    “過了段時間劉母說要與他和離,他又大驚失色,卑微挽留,說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愛上了她。”
    “劉母堅決拒絕,說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這樣的婚姻沒有存續的必要,毅然離開,然後什麽國公侯爺都來追求,謝家叔父後悔莫及,追妻火葬場……”
    李元達:“……有那味兒了。”
    李世民:“……味兒太衝了!”
    嬴政不耐煩的揉了揉太陽穴:“他們沒事吧!”
    “這就是春秋筆法的重要性了!”
    “寥寥幾句話,就把黑心蓮洗成了盛世白蓮,看我來戳破她們的真麵目!”
    劉徹順手抖開了彘兒小課堂:“憑借自己的能力打出了一片天——她們有個屁的能力啊!”
    “能打出一片天,在劉家的時候怎麽不打?就喜歡在娘家養奸生女,享受那種被人指指點點的日子是吧?!”
    “能反打臉生父渣爹,當初為什麽被人蹬啊?是因為喜歡被人蹬,享受這種當抹布的快感嗎?!”
    “當大善人出去施粥做好事,從前怎麽不幹啊,是來到謝家之後突然覺醒了聖光普照嗎?施粥的錢是從哪兒來的敢不敢說清楚啊喂?!”
    “噢,連同娘家人設下圈套,誘謝家叔父下水,反手賴上人家,實現階級跨越當官太太,然後利用謝家的資源瘋狂的往上爬。”
    “等爬完了又假模假樣的說——我們不合適,反正一開始你也不情願這樁婚事,那我們還是分開吧???”
    “你他媽早幹什麽去了?!這麽有骨氣,一開始就不要設計人家嫁過來啊!”
    “吃幹抹淨了再擦擦嘴,說誰也不欠誰的,你沒事兒吧?!”
    “人家好好一個男青年,下水救了個人之後莫名其妙被賴上變成一婚,出錢出資源給你當踏腳石讓你踩在他身上改嫁,然後你說兩不相欠?!”
    “用謝家的錢去做善事,叫幾個流民填飽肚子積的那點德,到底能不能趕上她敗壞風氣做的孽啊——以後再有女人落水,還會有人去救嗎?我真是深表懷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