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民俗考察員(日更+2w5營養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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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秋葉看見他臉上的笑容之後, 對他說:“你別用這個表情說話,我有點害怕。”
    司徒獠說:“我什麽表情?我一直是這種表情啊。”
    屈憶寒說:“其實我一直覺得屠一哥哥的臉長得有點奇怪。”
    司徒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和白秋葉兩人都用的是「偽裝麵具」, 看上去有些奇怪是正常的。
    見司徒獠的目光看過了, 屈憶寒吐了吐舌頭說:“我去通知這裏的村民,今天晚上要送兩顆肉粽。”
    她走到其中一個村民麵前,白秋葉他們看見那村民的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那村民向旁邊招呼了幾聲,其餘幾個村民朝他走來, 看上去像在商量什麽事, 不停的朝著白秋葉他們打量。
    屈憶寒就站在他們旁邊, 不時的插一句嘴。
    過了一會兒村民和屈憶寒一起走了過來。
    屈憶寒說:“他們說如果要送兩顆肉粽,就要做更多的準備。”
    村民說:“沒錯,兩顆肉粽的煞氣太大,必須要通知到村裏的每一個人, 讓他們提前在家門口放一把掃帚。”
    村民繼續說:“掃帚要倒立, 並且掃帚上麵需要貼上壓煞符。”
    另一個村民頭疼得說:“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們以前買壓煞服符,都是從吳秀梅那裏買的。”
    之前說話的那個村民說:“剛才這個小妹妹跟我們說了,吳秀梅放紙錢的那個屋子,全部都被雞血濺過一次。她這是故意的, 她是想讓我們死啊。”
    王雍簡問:“不是有種說法, 說是鬼害怕雞嗎?”
    村民說:“你這就不懂了, 殺雞有幾種作用。第一個是為了驅邪, 第二個是為了引魂。”
    “但是,鬼害怕的是公雞。”他指了指屈憶寒, “這姑娘說梅姨家裏的死雞全是母雞。”
    屈憶寒點了點頭。
    “既然是母雞就沒有驅邪的作用, 但是他它還能引魂。”村民頓了頓說, “隻不過引來的這個魂,就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了。”
    另外一個村民說:“梅姨家裏麵,以前也死過人,就是她姐。而且她姐也是突然莫名其妙自殺了。”
    “你看她家,又死了第二個。”那村民繼續說,“邪性啊,邪性。”
    兩個村民連連搖頭。
    “所以她家裏麵,被雞血碰過的東西都不能用。”村民說,“包括在她家裏麵放著的這些符紙、紙錢、金銀紙。”
    白秋葉問:“有什麽可以替代的嗎?”
    村民說:“其實每家每戶都積攢了一些,收集一下就能攢夠今天晚上要用的。”
    另一個村民說:“順便通知一下做好準備吧。”
    王雍簡說:“怎麽有種這事已經成了我們的感覺?”
    村民說:“哎呀,送煞的隊伍一般都是親臨者和做法的人參與。那些沒有看見肉粽的人,硬插一腳反而不吉利。”
    另一個村民說:“是啊,是啊。你們這樣做是為自己嘛。”
    他的話音剛落,白秋葉四人的終端上出現了新的兼職任務。
    【兼職工作:
    工作事項:
    1、走訪山腰村的所有人。告訴他們,今天晚上要送兩顆肉粽,一定要緊閉門窗,不能直視送肉粽的隊伍。
    2、去找這些人索要家中庫存的紙錢、金銀紙、壓煞符,還有香火蠟燭之類法事需要用到的東西。
    3、在拿到這些東西之後,將壓煞符分給村裏沒有符的家庭,做到一家一張。
    4、把其他的東西帶到開始法事的地方。
    工作時間:從現在開始到送肉粽開始之前。
    工作進度:04
    工作獎勵:20生存券,部分村民的好感。
    曠工懲罰:全體村民的惡意。】
    白秋葉說:“這樣一來我們的時間夠嗎?”
    以山腰村的麵積和人口,他們挨家挨戶的拜訪,收集完東西之後還要再重複上門,怎麽也得花上幾個小時。
    而他們的兼職工作需要在送肉粽之前完成。
    “差點忘了讓你們通知這件事情,還好你提醒我了。”村民搖了搖頭,“送肉粽的時間改到子時,因為兩顆肉粽太凶了,必須得挑靈氣最重。”
    子時便是晚上的十一點鍾,一直到淩晨一點鍾。
    白秋葉聞言,忍不住吐槽說:“你怎麽不說那個時候陰氣最重?”
    村民說:“反正我們這邊的習俗都是這樣的,聽我們的就對了。”
    白秋葉聞言,頓時覺得這村民一股便當相。
    “你們搞定之後,就在九點鍾之前到我們做法事的地方來。”村民說,“如果遇到意外,時間被推遲了,也一定要趕在我們送肉粽之前來。”
    白秋葉問:“兩顆肉粽從哪裏開始送?”
    村民說:“等把牌坊處的煞接走之後,就去吳秀梅家。”
    被安排去收集符紙、紙錢的,除了白秋葉他們這一組以外,還有其他三個玩家。
    這三個玩家之前就在牌坊域。
    這三個玩家人少,負責人口更少的村南。
    白秋葉他們四人,則負責人口更多的村北。
    白秋葉對其他三人說:“我們先去供奉了魚神的那一家。”
    司徒獠點了點頭:“我也想去看看。”
    那對情侶中的男人正是因為拜訪了這一家人,才會吊死在牌坊處。
    他們今早聽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想去看看。然而因為大陰飛天聖母的關係,一直等到現在才有機會。
    四人朝那座房子走去,來到門口後,司徒獠說:“不需要我們提醒已經門窗緊閉,這家人很有經驗。”
    白秋葉說:“畢竟之前,他家就已經有人上吊自殺過。送肉粽這種儀式,應該再熟悉不過了。”
    司徒獠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啊?”
    司徒獠說將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隻不過他所說的來意,隻跟送肉粽的儀式有關。
    至於他們四人想了解的東西,司徒獠隻字未提。
    那女人把門打開,拂了拂耳畔的頭發:“我們家裏的紙錢沒剩多少了,倒是蠟燭和香有一些。”
    她身上穿著一件藍色的薄棉襖,洗得很幹淨,頭發有些微微發白,用兩顆鋼夾卡在耳後。
    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是能看出她曾經模樣一定很標致。
    隻是,她的精神狀態不太好,像是有很多天都沒有睡過覺一樣,兩個眼睛
    “我去拿給你們吧。”女人說完轉身進屋。
    “奇怪。”司徒獠說,“她家中既然供奉了魚神但是沒有一絲香火味。”
    王雍簡說:“魚神被我們的人打碎了,她沒辦法供奉吧。”
    司徒獠說:“如果我全心全意的信仰某個神,那個雕像打碎了,我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會把雕像修好。”
    白秋葉想到了吳秀梅家中的情況:“可能她家裏信仰魚神的不是她。”
    當女人拿著一大捆香燭出來的時候,白秋葉問道:“姨,今天我們要送的肉粽,其中有一個昨天下午來到你家裏。”
    女人臉色一變:“你什麽意思?是想說他的死是因為我的關係嗎?”
    白秋葉搖了搖頭說:“我隻是好奇問問,大姐你不用這麽緊張。”
    女人的手拽緊了衣服的一角:“我哪裏緊張了?!”
    她明顯不會撒謊,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
    白秋葉說:“其實我隻是有些好奇,因為他從你家回去之後就變得有些怪怪的。”
    那女人說:“他死還是不死關我什麽事,他變得再奇怪也和我沒有關係。”
    白秋葉說:“但我聽說,他的女朋友在你家失手打翻了一座神像。”
    那女人像是找到了什麽借口一般,連忙說:“對,就是因為她打翻了神像,所以才會被神怪罪。”
    白秋葉問:“但為什麽在村門口吊死的不是打翻神像的人而是他呢?”
    女人說:“我怎麽會知道為什麽不是她,恐怕那個男人回去之後說了很多褻瀆魚神的話吧。”
    白秋葉的目光落在她遞給他們的那一大捆香燭上:“我覺得,魚神要是知道你把祂的香火全部都給了出來。恐怕會更加的生氣吧。”
    女人像是被戳穿的心事一般,頓時惱羞成怒:“關你們什麽事,信魚神的是我老公,又不是我,我憑什麽要把香火留著。”
    白秋葉見她自己說到了她老公身上,於是趁熱打鐵的問:“當初,吳冬死的時候,那根被他用來上吊的繩子,是不是還在你家中?”
    女人聞言脫口而出:“你們怎麽知道——”
    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連忙捂住嘴巴。
    白秋葉原本隻是有所懷疑,沒抱希望的詐她一下。
    沒想到才問一句,這個女人就已經不打自招。
    看來對方非常恐懼那根繩子,以至於提到的時候,頓時失了分寸。
    她頓了頓說:“就算那根繩子在,和其他人有什麽關係。”
    王雍簡插嘴道:“我們已經聽村民說過,送肉粽的時候,死者生前的貼身遺物一定要一起送出去。”
    “想必最重要的是,死者用來上吊的那根繩子。”王雍簡說,“死者就是因為它而死,在他死後,那根繩子一定也是煞氣最重的。”
    女人聞言,依然死鴨子嘴硬。
    “是又如何?”她說,“我把那根繩子留下來隻是為了紀念我的老公。”
    “既然你這麽寶貴這根繩子,為什麽要讓一個外人用它去穿魚。”白秋葉說,“你的真實想法,其實是想將這根沒有送走的繩子,轉嫁給其他人對吧?”
    女人臉色煞白,隨後低聲笑了兩聲:“居然被你們完全猜中了。”
    “然後呢,你們想找我索命嗎?”那女人說,“你們要是殺了我,今天晚上要送的,可不止兩顆肉粽了。”
    屈憶寒不解地問:“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完全可以當初就把那根繩子送走,何必轉嫁給別人,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那女人說:“我當初何嚐沒有把它送走……可是,我送不走啊!!”
    “你們知道我這幾個月來,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嗎?!”女人顯得有些歇斯底裏,“那個晚上我明明把吳冬所有的東西,都送去做了法事,但是……”
    她像是陷入了恐懼的回憶中:“結果那天晚上,我迷迷糊糊之間,突然看見一個人掛在我的床頭。”
    “我當時真的嚇壞了,但身體完全不能動,掙紮了很久才恢複了知覺。”女人說,“我點了燈一看,原來臥室的橫梁上麵竟然掛了一條繩子。”
    “那條繩子掛的位置,就是吳冬掉死的地方。”女人的聲音微顫,這個故事讓周圍的風變得陰森,“而那條繩子,就是吳冬用來上吊的繩子。”
    司徒獠問:“送煞的時候沒有送走嗎?”
    女人搖了搖頭說:“我怎麽會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我要是知道了我就不會這麽走投無路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把繩子拿到海邊燒掉,但是當天晚上,我又一次看到了我老公掛在那根繩子上。”
    “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房梁上掛著的又是那條繩子,那條明明已經被我燒掉的繩子。”
    “總之接下來的幾個月裏,這樣的事情重複發生著。”女人的眼中浮現出血絲,“我真的再也受不了了,所以昨天那兩個人到我家裏來的時候,我才讓他們去拿那條繩子。”
    “昨天晚上,我久違的睡了一個好覺。”她笑了笑說,“事情就是這樣子的。”
    女人開始變得無所謂,似乎篤定了白秋葉他們拿她沒辦法。
    白秋葉說:“既然連你老公都送不走,你又有什麽自信認為,你送得走被你害死的人?”
    女人的身體一頓,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白秋葉的話讓她陷入了困擾之中。
    她沉默了許久,突然意識到了這件事對她的威脅性。
    她像是在尋求一個說法:“他吊死在牌坊上,不是在我家裏。他不會來找我的,對不對!”
    女人表現得很慌亂,然而白秋葉幾人並沒有因為她此刻的反應,顯得得意。
    女人所交代的話,正說明了肉粽想要送的成功,並非這麽容易。
    就算所有的東西都按照要求全部燒掉,肉粽們也很有可能在那天晚上,出現在他們麵前。
    司徒獠趁著女人心智薄弱的時候,問她:“你家中的魚神究竟是誰在供奉?”
    女人說:“是我老公。”
    司徒獠:“他一直供奉著魚神嗎?”
    女人說:“不,是有一天他突然抱了一尊神像回來。從那天起他就開始信仰魚神了。”
    白秋葉說:“兩個月之前?”
    女人搖了搖頭說:“應該是三年前。”
    屈憶寒說:“這麽說來,你老公在家上吊不是因為魚神的緣故。”
    女人看上去很迷茫:“我不知道,反正他把魚神帶回來之後,就顯得有些神叨叨的。”
    白秋葉聞言,想起來之前村民告訴他們,吳秀梅的姐姐就是三年前死的。
    白秋葉問:“你老公和吳秀梅他姐姐的關係如何?”
    女人說:“吳秀梅他姐——沒想到過了這麽久,我還能再聽人說起她。”
    女人的表現告訴他們,她似乎並不太喜歡吳秀梅的姐姐。
    果然女人拒絕回答他們:“這件事情我不想說。”
    白秋葉說:“你老公的死很可能跟她有關,你難道不想知道真相嗎?”
    女人的表情一滯:“什麽……竟然是因為她?”
    白秋葉說:“你自己也應該有所察覺吧。三年前吳秀梅的姐姐死了,你老公突然抱回了魚神像,開始在家供奉。”
    女人歎了一口氣說:“原來是這樣的嗎……他這樣做的理由也隻有一個,他心中有鬼。”
    白秋葉幾人對視了一眼。
    “其實,在幾十年前,我和我老公結婚之前,和我老公在一起的是吳秀梅她姐吳秀桃。”
    “但是因為吳秀桃和他妹是村裏的孤兒,我老公他父母不同意。”女人說,“在這之後,他們便找了村裏的媒婆到我家來提親,想把我和我老公的婚事早點定下來,死了他們倆的那顆心。”
    女人說:“我當時想著反正要嫁人,嫁誰不是嫁。我對吳冬也沒有什麽感情,更不會吃他的醋。所以便聽從家裏和他結了婚。”
    屈憶寒忍不住問:“他和你結婚之後,是不是對你不好?”
    女人說:“他對我其實挺好的,但是我發現,他經常會背著我偷偷去見吳秀桃。”
    屈憶寒說:“這你也能忍?”
    “起初我確實覺得沒什麽,因為我本來和他不是自由戀愛。”女人說,“但是兩人過日子,湊合著過了幾年,我發現吳冬這人越來越好,這個時候我就開始難受了。”
    “我不準他們見麵,我甚至不允許他去照顧吳秀桃家裏的生意。”女人說,“我在路上碰到吳秀桃之後,還會對她破口大罵。”
    “我總覺得她依然放不下我老公,這麽多年了,一直單身到現在。”女人說,“直到三年前我聽說她自殺了,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鬆了一口氣。”
    白秋葉猜測到吳秀桃的死,多半和吳冬有關係。
    四人了解到情況之後,正準備從吳冬家中離開。
    女人突然在身後叫住他們:“今天晚上送肉粽的時候我會去……既然這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我的這場婚姻……”
    白秋葉回頭看了看。
    她很想告訴這個女人,如果對方今晚來了,多半凶多吉少。
    司徒獠搖了搖頭說:“不用阻止她,即使她沒有做出這個決定,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他們從這個女人家離開之後,開始挨家挨戶的敲門,通知他們今天晚上送肉粽的時間變動,以及找這些村民們索要紙錢一類的東西。
    許多村民聽說了今天的肉粽從一顆變成兩顆,都顯得非常慌張。
    向他們索要道具的過程變得非常簡單。
    肉粽送不好會危及整個村子,沒人敢在這時候耍小聰明。
    白秋葉他們一路來到了旅館。
    薔姐見他們回來了,對他們說:“我剛才已經聽別人說了,東西我也給你們準備好了。”
    她將凳子
    口袋裏放著二十幾張壓煞符,還有一些紙錢。
    白秋葉他們之前去其他村民家中,村民們最多給出兩張壓煞符。
    薔姐居然在旅館每個房間都要貼上壓煞符的前提下,一口氣給了這麽多。
    白秋葉有些詫異地問:“薔姐,你留了旅館的份嗎?”
    薔姐說:“你們盡管帶走,這東西我這兒多的是。”
    “那三個大學生死到這裏之後,我就攢了不少這種東西。”薔姐說,“你們要平安符嗎,要是想要我可以送給你們幾張。”
    王雍簡和屈憶寒連連答應,臉上頓時樂開了花。
    司徒獠這種見過大世麵的人,對中級副本裏麵的道具並不感興趣。
    白秋葉則是因為自己帶的最多的符紙,就是平安符。薔姐給的平安符對她吸引力不大。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他們送完肉粽之後,薔姐能再給她幾張壓煞符,供她拿回去研究研究。
    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看見103的門開著,那對情侶中的女人坐在床上,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
    屈憶寒說:“我怎麽覺得這個姐姐,好像沒什麽求生意誌了。”
    王雍簡說:“這件事情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吧。”
    畢竟他們和這個女人不太熟悉,沒有立場進去安慰她。
    誰也沒有看見,當他們轉身離開的時候,那個女人突然轉過頭,目光直勾勾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女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看不出任何的悲痛,和今天早上歇斯底裏的她判若兩人。
    時間到了下午七點。
    白秋葉他們將村北的所有居民都拜訪了個遍。
    包括村子裏的學校、醫務室,都拿到了他們分配出來的壓煞符,貼在門窗上。
    街道兩旁的房屋門前,全部倒立著掃帚,上麵也貼了壓煞符。
    整個村子的氛圍變得相當詭異,即便現在太陽還沒有落下山,街道看上去也陰森森的。
    除了之前已經撞了煞的人以外,其他人都關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每一條村道的路口,都被釘上了青竹符。
    青竹符是為了防止送肉粽的途中,吊煞路過路口的時候,脫離了送煞的路線。
    它們組成了一個安全的結界,但它們保護的不是送煞的人。
    走到石牌坊下時,白秋葉他們發現這裏的樣子,和他們離開的時候又有了一些不同。
    之前桌上還有一些空蕩蕩,但現在擺了三尊神像。
    第一尊是一個挽著發髻,模樣慈愛的女神。
    白秋葉四人看見這尊神像的時候,眼皮同時跳了跳。
    讓大陰飛天聖母這種東西來驅邪,簡直是邪上加邪。
    怪不得吳冬的那根繩子沒有送出去,一直纏著他老婆這麽久。
    第二尊神像,是魚頭人眼羊身的魚神。
    魚神的形象原本不怎麽好看,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詭異感。
    但是在大陰飛天聖母旁邊,瞬間變得陽間的許多。
    第三尊神,像是放反了,隻露出一個背影。
    從背影看是個人形,但分不清是男是女。
    白秋葉對第三尊神像更為好奇。
    她走上前,繞到了桌子的後麵,想去看神像的樣子。
    然而她發現,這尊神像不管前麵後麵,竟然都長得一樣。
    從哪裏看,它都是背身對著旁人。
    其他三人也走過來,發現這尊神像的奇怪之處時,都有些詫異。
    王雍簡說:“這尊神像怎麽正反都背對著人啊。”
    屈憶寒說:“有點社恐的感覺。”
    王雍簡壓低聲音說:“你說得對,這一看就是不想接受別人的祭拜,也不想幫別人實現心願的樣子。”
    白秋葉聽到他們倆的對話,不禁啞然。
    正在這時,給他們安排兼職工作的村民走了過來。
    村民問道:“村北所有人都已經通知到位了嗎?”
    白秋葉說:“全部搞定了,負責村南的人還沒回來嗎?”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那三個玩家姍姍來遲。
    與此同時他們的兼職任務也在此刻完成。
    幾人每人都得到了四十生存券的獎勵。
    村民看他們的目光也變得和善了許多。
    村民說:“今天真是辛苦你們了,跑了這麽遠的路。”
    王雍簡說:“這不是響應組織號召嗎?”
    村民聽完,臉上的笑意更甚。
    白秋葉趁機問道:“老哥能問問桌上那尊神像的名字嗎?”
    村民看向了白秋葉手指的方向。
    在看到那尊神像的時候,他的表情一變。
    “這神像的名字不能給不信祂的人知道。”村民說,“而且你們最好不要一直盯著祂看。”
    王雍簡問:“為什麽?”
    “一直盯著就是失了禮數,祂會生氣的。”村民說,“一旦生氣後果不堪設想。”
    王雍簡壓低聲音吐槽了一句:“我能說這個村子裏麵信的神,一個比一個怪胎嗎?”
    屈憶寒歪了歪嘴角:“誰說不是呢。”
    村民說完,頓了頓說:“我已經提醒過你們了,放在桌子上麵的神像不要隨便亂看亂動。”
    這是村民好感度提高之後的提示。
    白秋葉心中忍不住想,把三尊神像放在這裏,難道不會忍不住打架嗎。
    她隨即問了出來。
    村民連忙把他們趕到一旁:“不想活了?居然在神像麵前說這些東西。”
    “我們這裏做法事,請的神一定要請三尊。”村民說,“祂們之間能互相克製,免得到時候隻請一尊出大問題。”
    王雍簡忍不住又說:“咱們這兒的神,是不是有些心智不健全。”
    村民瞪了王雍簡一眼沒理會他打趣的說法。
    村民說:“該交代的都告訴你們了,要不是你們今天幫了忙的緣故,我才懶得管你們。”
    村民說完之後便繼續搬著東西往旁邊走。
    隻見他的目的地是一個新搭好的臨時棚屋。
    這個棚屋,和他們今天在旅館後麵搭的差不多。
    幾人走到棚屋旁邊一看。
    果然裏麵放著那個男人的屍體。
    棚屋的另外一端被單獨隔了出來,裏麵擺了一張桌子,桌子腿拴了一根繩子,繩子的另外一頭連接在一隻鴨子的腳上。
    這樣的大白鴨,棚屋裏麵還有三隻。
    那些鴨子看見有人在門口探頭探腦,頓時嘎嘎嘎的大叫起來。
    整個房間瞬間變得相當吵鬧,他們說話的聲音完全被鴨子的喧嘩聲掩蓋住。
    村民抬腿虛晃兩下,把圍在他旁邊的鴨子們全部趕走:“去去去!”
    村民將白秋葉他們帶回來的紙錢、符紙全部放進了這個隔間中。
    屈憶寒見狀問道:“大哥,為什麽要在這裏養鴨子呀?”
    村民說:“鴨子用來壓煞。”
    幾人頓時明白過來,這是諧音。
    王雍簡:“諧音梗滾出副本……”
    村民又從桌子上麵抱了一捆長長的東西下來。
    這東西是用草編織而成的,像是被捆成了一卷的草席。
    村民對他們說:“你們要是閑著沒事,就來幫忙紮一下草龍。”
    他們走進去,鴨子們仿佛找到了新的攻擊對象,一窩蜂的圍到了他們腳邊。
    “嘎嘎嘎!嘎嘎!”
    屈憶寒連連驚呼:“救命!!!它們在啄我的腿!!!”
    王雍簡也在驚呼:“你別過來,就站在那邊!我怕毛茸茸的東西,你別把它們帶過來。”
    屈憶寒仿佛聽不懂他的話一般,故意帶著鴨子們往王雍簡麵前湊。
    王雍簡頓時打翻了兩個鐵盆三張凳子。
    村民滿頭黑線:“要不你們還是走吧。”
    四人離開了棚屋,屈憶寒和王雍簡瞬間恢複了正常。
    屈憶寒說:“我們的勞動力不是讓他這麽壓榨的。”
    王雍簡說:“這個村的民風一點都不淳樸。”
    白秋葉:“……”
    給他倆聰明壞了。
    事實證明屈憶寒和王雍簡做得對。
    因為後續的時間裏,不斷有玩家被村民使喚過去使喚過來。
    每當那些玩家從他們麵前路過的時候,都會露出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到了晚上十點,牌坊附近點燃的火把,將此處照得非常明亮。
    白秋葉已經在身上貼好了平安符,聽到村民在做最後的交代。
    “最後提醒一次,送肉粽的過程中,不能回頭,不能叫別人的名字,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也不能回答。這都是為了以防你們被煞氣跟上。”
    “開始之前,脖子上麵不能戴項鏈,不能圍圍巾或者毛巾。因為這意味著上吊,容易被當做替死鬼。”
    “開始送肉粽之後,中途不能離隊,否則後果自負。”
    “還有,到了海邊不要亂撿東西。有些,很可能是之前咱們送肉粽的時候留下來的灰燼。”
    一條又一條的禁忌,讓玩家們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白秋葉在等待的村民中看見了吳冬的老婆。
    對方的表情和其他村民相比,緊張了許多。
    屈憶寒說:“沒想到她還真的來了,我以為她隻是隨便說說。”
    白秋葉左右看了看:“她都來了,怎麽江碧萱還沒有來?”
    江碧萱就是吊死的玩家女朋友的名字。
    旁邊另外一個玩家說:“你們之前沒有聽到,村民說死者的家屬不能跟隨。”
    屈憶寒眨了眨眼說:“他們不是還沒結婚嗎?”
    那玩家表情一滯:“總之這種關係親密的人,就不能參加。”
    屈憶寒問:“參加了會怎麽樣?”
    玩家頓時莫名其妙:“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司徒獠說:“他的親人來了,大概被送走的人就會對人世有留戀。”
    那個玩家一副司徒獠幫他解了大圍的模樣:“應該就是這樣的。”
    過了一會兒,之前在棚屋裏麵紮草席的村民出來了。
    他將捆起來的草席至於兩個臂彎上,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將其舉起來。
    隻見草席的兩頭,都貼滿了符紙,在村民走動的過程中,符紙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音。
    白秋葉對此很感興趣:“準備開始了嗎?”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村民的目光,在人群中掃視,像是在尋找什麽人一般。
    他的目光落到了白秋葉他們身上。
    片刻後,他向旁邊的一個村民招招手。
    另一個村民聽完,便朝著白秋葉他們走過來。
    而抱著草席的村民,則高聲說道:“我們差了一個大師,所以必須在所有的人中,找一個八字硬的。”
    他說完之後,眾玩家們心中頓時暗道大事不妙。
    但當他們注意到,這村民的目光落到了白秋葉他們身上時,大家皆是鬆了口氣。
    包括和白秋葉他們站在一起的玩家,也鬆弛了下來。
    他們之前都看見過白秋葉四人和他一起進了小棚。
    這個npc明顯對白秋葉幾人另眼相看。
    王雍簡壓低聲音說:“不是吧,非要把我們壓榨到底嗎?”
    王雍簡已經躺平。
    以他在這個副本中的倒黴情況,這次被選為大師的人,多半又是他。
    和白秋葉他們說話的那個玩家,同情的看了四人一眼:“認命吧兄弟。”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村民停在了他麵前。
    玩家:“……”
    村民說:“小哥跟我們進棚屋準備準備吧。”
    玩家連忙說:“不行啊我八字很輕的。”
    他還準備和村民爭論爭論,目光突然落到了虛空中的一處。
    片刻後,他似乎接受了命運的悲劇,跟著村民們一起進了棚屋。
    王雍簡發現這次的倒黴蛋不是自己,頓時喜滋滋的看著他的背影說:“不愧是你啊哥們,認命也太快了吧。”
    進屋的這個玩家叫曹奇水,等級三十五級。
    過了一會兒,眾人看見曹奇水從屋裏出來了。
    隻見他的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交領長袍,背上貼了許多黃色的符紙。
    出來之後,便從村民的手中接過了草龍。
    村民把草龍遞到他手上後,點燃了草龍兩旁的符紙。
    曹奇水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在一旁村民的催促中,拿起草龍在地上拍打。
    草龍兩頭的火焰從地上劃過,頓時濺起了許多火星。
    旁邊的村民像在叫口號一般:“打草龍破煞!”
    這個過程中,曹奇水的動作越來越緩慢,險些被火燙到。
    按理來說草席的重量很輕,已經三十五級的曹奇水不該出現這種反應。
    原因恐怕隻有一個,他已經驚動了江碧萱男朋友的煞氣。
    好不容易打完草龍,曹奇水已經汗流滿麵。
    正在這時,一個村民從從屋裏走出來。
    他的手上竟然簽了兩條傀儡線,隻見一個穿得黃澄澄的傀儡,在他身前一步一步的邁出腳步。
    屈憶寒喃喃自語道:“這是在跳傀儡戲?”
    旁邊村民說:“這隻是借用傀儡驅鬼送煞。”
    另一個村民說:“是啊,今天要送兩顆肉粽,煞氣實在太重了,如果不用傀儡,恐怕送煞的人會出事。”
    白秋葉看見那傀儡的臉上畫的五花八門,做工很粗糙,五官誇張的擠在臉上,顯得很詭異。
    再加上操作傀儡的人學藝不精,傀儡的動作看上去很僵硬,走起路來像是僵屍跳躍。
    白秋葉感覺自己頓時知道了為什麽吳冬沒有被送走的原因。
    這樣不專業的團隊,再加上三尊殺神,送出去的肉粽沒在中途突然變成厲鬼,就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那個村民牽著傀儡在空地跳了一陣,旁邊拿著嗩呐的人給對方伴奏,吹得相當熱鬧。
    銅鑼打得哐哐作響,鼓點的聲音像是密集的心跳,讓這無序的音樂變得有了節奏。
    一陣風從海邊刮向了他們,長桌上的蠟燭搖晃,插在周圍的火把一明一滅。
    越是熱鬧就越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驚悚。
    正在這時,玩家曹奇水順著石牌坊的支柱往上爬。
    他的背上背了一隻鴨子。
    隻不過那鴨子已經被殺掉了,鮮血順著曹奇水的肩膀往下流。
    曹奇水已經爬到了最頂端,一伸手就能夠到江碧萱男朋友吊死的地方。
    他一隻手抱著柱子,另外一隻手去拿捆在身上的死鴨子。
    他提著鴨腳,讓鴨脖子上麵的血順著腦袋流到鴨嘴上。
    然後,他便用這些鮮血在江碧萱男朋友吊死的橫欄上抹了抹。
    白秋葉說:“這是在壓煞?”
    旁邊的村民點了點頭:“除了用鴨血以外,還需要把那橫欄敲下來一點。”
    “本來,應該把整個橫欄都取下來,但是牌坊是石頭做的,砍不下來。”村民說,“隻能退而求其次,拿掉一些,帶到海邊燒掉。”
    白秋葉點了點頭:“這麽說來,吳秀梅家的房子幾乎要拆個幹淨。”
    村民說:“她家房子早該拆了,她姐就死在那裏,現在她也死了,果然是間凶宅。”
    突然之間,他們聽見了一陣尖叫。
    白秋葉轉過頭去,看見石牌坊上方,有一道黑影像石頭一般砸在地上。
    “啊啊啊!!”
    村民們的叫聲壓過了嗩呐和鑼鼓。
    隻見玩家曹奇水,躺在血泊中,很顯然已經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