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精神病院護士(+8w營養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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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如何讓她負責的重症區病人在這種環境下保持正常?
    白秋葉擔心常平被影響, 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常平目光沉靜,對房間裏瘋狂的病友毫無反應。
    白秋葉微微鬆了口氣,如果常平現在就開始發瘋, 接下來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她豈不得一刻不停地守著對方。
    這時其他幾個玩家也紛紛帶著自己的病人來到了活動室。
    除了周嘉木以外,其他人和白秋葉一樣, 看到房間裏病人的表現之後,臉上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他們負責的病人中, 有一些和安靜的常平完全是兩個極端。從進門就開始鬧騰,看到房間裏有更鬧騰的人之後, 病人們的鬧騰便更上一層樓。
    特別是獨行俠負責的那個病人, 如果不是被獨行俠拉住, 恐怕下一秒就會跳到桌子上。
    等他們幾個都到齊了,護士長穆婷婷也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一進活動室就將門關上了, 轉過身麵無表情地說:“你們可以把他們嘴上的膠條取下來,在這裏他們可以盡情的說話。”
    本來活動室裏就已經非常嘈雜, 難以想象將新進來的九個病人的膠條取下來之後,活動室裏會變成什麽樣子。
    白秋葉伸手去取常平臉上的膠條, 常平乖乖的看著她, 腦袋一動不動。
    白秋葉將膠條取下來之後, 常平竟然禮貌的對她說:“謝謝。”
    白秋葉下意識回答:“不用謝。”
    她說完之後, 才意識到常平剛才和她的交流完全和正常人一樣。
    隻是此情此景,再加上她幫助常平的事情並不太像正常人會做的事情。
    白秋葉心中再次產生了那種疑惑, 常平或許真的是個能夠保持理智的正常人。
    她試探著對常平說:“你有什麽想玩的嗎?”
    常平說:“我想看一看書。”
    白秋葉的目光落到捆住他雙手的束縛帶上。
    如果常平要看書, 就得把他手上的束縛帶解開。
    因為護士長穆婷婷還沒有讓他們解開病人們手上的束縛帶, 白秋葉拿不準現在能不能提前把常平手上的解開。
    再看其他玩家, 隻是給病人取掉嘴上的膠條, 病人就開始躁動起來。不停掙紮,仿佛從他們身上取下來的不是膠條,而是他們的命一般。
    等所有病人嘴上的膠條都被取下來之後,活動室裏已經鬧變得像養了一百隻鴨子一般熱鬧。
    穆婷婷說:“等他們冷靜下來,可以把他們手上的束縛帶解開。”
    白秋葉看了一眼常平,常平一直都很冷靜。
    常平也看向她,主動抬起雙手,將束縛帶的卡扣遞到白秋葉的麵前。
    常平說:“請幫我解開。”
    白秋葉點了點頭,伸手打開了卡扣,將常平手上的繩子取下來。
    常平的雙手獲得自由之後,揉了揉手腕,又禮貌的對白秋葉說了一聲謝謝。
    “我現在可以過去看書了嗎?”常平指了指圖書角。
    “去吧。”白秋葉說。
    常平得到她的許可,這才轉身走向了圖書角,伸手拿起其中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旁邊的羅新年剛解開病人的束縛帶,就被病人用雙手掐住了喉嚨,他好不容易才掙脫,壓製著病人讓他冷靜下來。
    看到白秋葉負責的常平如此乖巧聽話,羅新年羨慕地說:“你的運氣也太好了吧,他居然完全不需要你來管製。”
    周嘉木才被病人甩了一耳光,右邊臉上一片紅腫,病人這才安靜下來。
    他聽到羅新年的話後,轉頭說:“南宮傲的那個病人,能住進第四層的重症病區,絕對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正常。”
    周嘉木提醒白秋葉:“南宮,你要警惕他一點,他這副樣子是偽裝出來的,容易讓醫護人員掉以輕心。”
    周嘉木說的話和白秋葉在穆婷婷給的表格上看到過。
    白秋葉聞言說:“或許常平他其實是正常的,隻是遭到了陷害,所以被迫住進了第四層。”
    周嘉木沉思兩秒說:“當然也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但如果他的確像病症備注上寫的那樣,能讓你產生這種想法,不就更加可怕了嗎?”
    白秋葉點了點頭,說:“我過去看著他。”
    周嘉木說:“好,你不要對他掉以輕心。”
    他剛說完,他自己的病人又突然暴起,對著他的臉打了一耳光。
    周嘉木:“......”
    白秋葉走到了圖書角。
    除了常平以外,還有其他三個病人都待在這裏。
    那三個病人中,隻有一個和常平一樣,捧著一本書認真看著,另外兩個正在撕書玩。
    白秋葉看了看書架。
    紙質的書籍放在最上麵,一個身高一米七五的人,需要墊著腳才能拿到書。
    放在
    這些書都有一個特性,全是塑膠製品,可以經受住暴力撕扯。
    那兩個拿著兒童書籍的病人,都無法正常地交流。
    但是常平和另外一個人,正一邊看書一邊說著話。
    白秋葉走過去的時候,剛好聽見兩人在聊天。
    常平說:“我不喜歡卓朋興的理論,他總將人類的思維想得很簡單。”
    另一個病人說:“但你不能否認,他提出來的觀點足夠新潮。”
    “新潮並不能遮掩他錯誤的觀念,這個世界上的人太多,每一種想法都有可能出現,並且在產生一種想法之後,會衍生出第二種第三種。”常平說,“將人類框定在局限的思維中,就是在抹殺天性。”
    “比如像我們現在一樣,被困在這家醫院裏。”常平說,“治療我們的過程,不就是在給我們強行灌輸某種固定的想法嗎?”
    另外一個病人似乎被他說服了,將手裏的書放下:“那你有什麽推薦的書嗎?”
    “我隻是不喜歡,並不是想讓你拒絕這本書。”常平說,“就像我用了反駁他的觀念,每個人都會產生無數種想法,每個人的想法中都有優點和缺點。”
    “你在看的過程中,去其糟泊取其精華就可以了。”常平說,“彼之蜜糖汝之□□。或許你隻是聽到我的話之後,主觀地對卓朋興產生了不好的印象。如果你今天放棄了,時隔多日再拿起它來,發現你對它愛不釋手。你也許會因此厭惡今天讓你討厭他的我。”
    “你說得太對了。”那個病人拍手稱讚道,“朋友,你真是一個哲學家!”
    常平謙虛的笑了笑說:“謬讚了。”
    白秋葉在一旁聽著,表情有些複雜。
    常平注意到她來了,抬頭對她微笑道:“護士,你是怎麽想的?”
    白秋葉說:“我的想法和他一樣。”
    另外那個病人聞言,頓時拍起了手,對白秋葉說:“你是個好護士。”
    在一旁守著那個病人的npc護士見狀,走到白秋葉身邊,壓低聲音對她說:“別跟他們多說。”
    常平似乎聽見了護士的聲音,對兩人說:“請你們放心,我和他一定會安靜地在這裏呆夠兩個小時。”
    “是的。”那個病人說,“好不容易有兩個小時的自由時間,我可不想就這麽被綁回去了。”
    白秋葉說:“他們看上去,不會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那個護士將白秋葉拉到一旁:“你沒有遇見過上一秒還彬彬有禮的病人,下一秒就拿圓珠筆捅穿了別人的眼球。”
    “他們很可能會找你借筆做摘抄。”護士說,“總之,不要借給他們任何銳利的東西。”
    白秋葉點了點頭。
    那個護士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白秋葉則回到了書架旁邊。
    常平問她:“劉護士剛才是不是不希望你借給我們筆?”
    白秋葉說:“對。”
    常平說:“你放心,我不會找你借這種東西讓你為難的。”
    白秋葉歪了歪腦袋說:“你很會體貼他人。”
    常平的嘴角上翹:“很多人都這麽誇獎我。”
    白秋葉問:“你是什麽時候來到這裏治療的?”
    常平想了想說:“我在這裏已經五年了。”
    白秋葉有些詫異,能在精神病院呆上五年的人,就算不是瘋子,也會變成瘋子。
    白秋葉問:“你是怎麽被送進來的?”
    常平說:“是我的家人,他們覺得我似乎需要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重新塑造我的思想。”
    白秋葉說:“五年的時間,會讓你覺得很痛苦嗎?”
    “我從來不覺得我在這裏是為了接受治療。”常平說,“我把這段經曆當成了人生中一個必經的試煉。擁有著這樣的想法,我就不會感受到痛苦。”
    “你的心態比很多人都要豁達。”白秋葉說,“怪不得他說你是個哲學家。”
    一旁的病人說:“我喜歡和常平聊天,每次和他交流之後,會讓我的感覺好很多。”
    常平微笑著說:“這不是我的功勞,是因為你重新獲得了接納生活的能力。”
    白秋葉覺得和常平聊天的確容易受到他的影響。
    一不注意,就會跟著他的思路聊下去。
    他說的話,也的確找不出任何瘋癲的因子。
    但恰恰因為他足夠正常,就讓人感覺到他越發的不正常。
    那個病人說:“我最近總覺得,我離開這裏的時機到了。我的主治醫生也告訴我,我的表現足夠好。”
    常平說:“繼續加油,證明自己沒瘋這個過程,是一個艱難的過程。”
    白秋葉問:“要怎麽向其他人證明自己沒瘋?”
    “我也思考過很多次這樣的問題,從我來到這家醫院的第一天起,我就試圖用暴力來抗爭。”常平平靜地說,“但是我發現這樣是沒用的,他們不會認可我,反而會認為我的病情很嚴重。”
    “但那段時間,我做不到和自己和解。”常平說,“那是非常痛苦的一段時光。”
    白秋葉以為常平來到這家醫院以來,就一直表現得這麽平靜。沒想到他以前和現在並不是同一種心態。
    白秋葉問:“你認識第三層的張醫生嗎?”
    常平說:“張醫生負責過我一段時間,他是個不錯的人。”
    白秋葉問:“他什麽時候負責你的?”
    常平回想了一下,說:“大約是一年前吧。”
    白秋葉又問:“張醫生是不是有突然失憶的毛病?”
    常平說:“沒有,他記性特別好,我哪天沒有用藥,或者少用了多少,他都能及時發現。”
    白秋葉又問:“他後來怎麽不負責你了?”
    常平說:“他去年年末的時候,請了一次假,休息了大約半個月之後,就負責第三層去了。”
    白秋葉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
    常平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白秋葉說:“今天我遇到了張醫生,我覺得他的記性好像有點差。”
    常平說:“至少他負責我的那段時間裏沒有問題,不過人的身體總在發生變化,記憶力會下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從常平這裏打聽不到更多關於張醫生的事情後,白秋葉又轉了個話題,問:“之前護士長告訴我,這個醫院一些規則,你既然在這裏已經生活了五年,知道有哪些規則嗎?”
    常平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你是這裏的員工,不應該來問我這個問題。”
    白秋葉被他的話噎住了,頓了頓說:“因為我今天才來到這裏工作,還不太熟悉。”
    常平勾起一種高深莫測的笑容:“你不但不應該問我這些問題,你還不應該和我說這麽多話。”
    “你要是再說下去,穆護士長會來找你的麻煩。”常平說,“你想問的問題,可以直接問她,她一定會告訴你的。”
    白秋葉心想就是因為穆婷婷沒有說,她才想從一個病人身上打聽。
    穆婷婷之後肯定會將規則告知他們,但根據現在的情況,穆婷婷恐怕會像擠牙膏一般,臨到他們需要做什麽工作的時候,才把那件工作內容的規則告訴他們。
    但白秋葉要將醫院的鬼物清理幹淨,就需要趕在最後一個工作事項之前,做好一網打盡的準備。
    所以她需要提前知道醫院的規則。
    正在這時,他們背後爆發出了一陣喧嘩聲。
    白秋葉轉頭向後看去,發現剛才在電視旁用遙控器的那個病人,正和那個對著空氣說“我愛你”的病人扭打在一起。
    他們的動作毫無顧忌,幾乎用全力在對方的身上揮舞著拳頭。
    那個用遙控器的病人,此時正拿著遙控器,將它作為了武器,狠狠地砸在另一個病人的額頭上。
    拳頭畢竟比不上工具,那個病人已經被砸得血流滿麵,一隻眼睛也腫了起來。
    負責這兩個病人的護士連忙上前,想要拉住他們。
    但是這兩個病人已經發起狂來,下手沒有輕重,甚至打了來拉架的護士一拳。
    常平手上仍然捧著那本書,平靜地說:“又開始了,我就說今天沒辦法安靜一個小時。”
    常平旁邊的病人說:“好吧我輸給你了,你拿去吧。”
    白秋葉聽到他們的話後回過頭,看到那個病人用指甲摳起了手腕。
    白秋葉本以為他被蚊子叮了,沒想到那個病人竟然用指甲一點一點的從手腕的皮膚裏,推出了一根針。
    他居然要把這根針送給常平。
    常平歎了一口氣:“你為什麽要在這裏給我?”
    他說完,負責旁邊病人的護士已經兩三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護士劈頭蓋臉地問:“你什麽時候藏進去的!”
    旁邊的病人無辜地說:“我沒有藏啊。”
    常平又歎了一口氣,低下頭繼續看自己的書。
    旁邊那個病人直接被護士帶走了,常平才對白秋葉說:“你剛才和他說話的時候,是不是覺得他很正常?”
    白秋葉說:“他的確比這間屋子裏的其他人更冷靜。”
    常平說:“他總是這樣,每次在即將可以出院的時候,做一些讓醫生拒絕的行為。”
    常平想了想說:“這已經是第幾次了......我想想,我認識他以來的第四次。”
    白秋葉問:“你呢,你又是為什麽沒辦法出院?”
    “因為我的家人不需要我,所以我沒辦法離開。”常平說,“換一句話講,是他們將我困在了這裏。”
    電視機旁邊的騷亂已經結束,幾個護士將兩個病人按在地上,重新給他們穿好了束縛帶。
    他們也被迫提前結束了來之不易的放鬆,被醫用移動擔架推回了病房。
    但是他們的離開並沒有讓活動室恢複平靜。
    活動室中有一種隱隱約約的躁動,讓病人們開始不安和興奮。
    他們在玩耍的過程中,總會不動聲色的抬頭,偷偷打量著護士們的神情。
    似乎在觀察什麽時候護士會放鬆警惕,不再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他們身上。
    護士們似乎已經習慣了剛才這樣的情況,見剩下的病人們沒有鬧騰,便開始聚在一起聊天,或者低頭玩手機。
    而和白秋葉一起進來的玩家們,比起npc護士要警惕了許多。
    生怕自己管理的病人和那兩個病人一樣發起瘋來。
    他們現在看出來這項工作的難點在於,病人隨時都可能發瘋。
    如果控製不了病人,不能讓病人繼續待在活動室,那麽他們就沒辦法完成讓病人在活動區放風兩個小時的工作。
    因為那兩個病人是因為打擾到了彼此,所以才發生了爭執,玩家們便努力地將自己負責的病人和其他病人隔開。
    隻是活動室的麵積畢竟隻有這麽大點,病人一抬頭就能和其他人聊天。
    他們也隻能盡可能地減少病人之間交流的次數。
    就這麽安靜地待了二十分鍾,眼看著終於要跨過一個小時的大關。
    常平旁邊那兩個看兒童書籍的病人中,其中一個突然抬起頭,手指指向了門口。
    那個病人說:“他怎麽又來了。”
    另外一個看書的病人問他:“誰啊?”
    那個病人說:“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朋友呀。”
    另外一個病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就是那個可以隨意在走廊上散步的人?”
    那個病人說:“對對對,就是他。”
    另外一個病人說:“我可真羨慕他,隻是他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受傷,也不知道在哪裏磕磕碰碰到了。”
    負責這兩個病人的護士立馬上前,嚴厲的對他們說:“跟你們說了很多次,不許亂說話。”
    那兩個病人像聽不懂護士的話一般,又自顧自的低下頭看書。
    那兩個護士小聲的聊了起來。
    “算了,你跟他們說話,他們都當聽不懂的。”
    “總感覺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和我們完全不是一個空間的。”
    “可不是嗎,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聽不懂話。”
    “不過他們又說起那個人了。”
    “哪裏有什麽人,別自己嚇自己了。”
    “不過我上次真的見到了他們說的那個人。”
    “都跟你說的那是幻覺!”
    “你就是不想相信罷了......咱們這醫院裏,真的有鬼啊。”
    白秋葉聞言,挪動步子,靠近了她們:“兩位前輩,你們說的鬼是怎麽回事?”
    兩個護士見她過來後,立馬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其中一個說:“害!醫院裏總會有一些鬼故事嘛,都是閑得無聊瞎扯出來的。”
    另外一個人說:“對對對,都是些無聊的話,你沒有必要知道。”
    “可是我對這種故事很感興趣。”白秋葉說,“就不能告訴告訴我嗎?”
    兩個護士對視一眼,說:“告訴你也無妨,反正大家都當故事聽。”
    “我們的病人總說,晚上的時候總有人在門外的走廊上走動,打擾他們休息。”
    “但是我們沒有找到監控證明確實有人。”
    “但是不止一層的病人說過這件事,其他層的病人也提到了晚上出現的人。”
    “他們說那個人身上總在流血,而且喜歡站在房間門口,臉貼在玻璃上往病房裏看。”
    “這畫麵想想就恐怖。”
    “但是我們一次都沒遇上過,所以肯定是病人們趁著在活動室的時間,流傳開來的謠言。”
    白秋葉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
    一個護士說:“這種故事隨便提提就算了,如果病人們全部信以為真,就麻煩大了。”
    另一個護士說:“所以從現在開始要阻止他們傳播這件事情。”
    白秋葉說:“好的好的,謝謝前輩們。”
    正在這時,常平突然發出了一聲嗤笑,似乎白秋葉和護士們的對話讓他感到好笑。
    白秋葉轉過頭,見他捂著嘴說:“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在意這件事情,比起這個,你們更應該關心其他的事啊。”
    一個護士皺著眉問:“你在說什麽?”
    另外那個護士拉了拉她的袖子:“別跟他說話。”
    常平看了看活動室牆上掛著的時鍾:“時間不多了,你們做好準備吧。”
    白秋葉問:“你要我們做什麽準備?”
    常平用手抵住下巴說:“真正能影響病人們情緒的罪魁禍首,馬上就要出現了。”
    他的話音剛落,不遠處跳舞的病人突然發狂,一把抱住旁邊的病人,張開嘴狠狠地往那個病人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被咬的病人頓時血流如注,發出了淒慘的叫聲。
    其他病人頓時被他的聲音嚇壞了,哆哆嗦嗦的貼到了活動室的牆邊。
    護士們焦急的想要靠近自己負責的病人,但卻被病人恐懼地推開。
    白秋葉旁邊那兩個看兒童書籍的病人,也在這時瘋狂的撕起書來。
    他們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勁,將手上的兒童畫冊變得像一個被擰起來的毛巾。
    隻是他們很快便不滿足於對物品的發泄。
    剛才還友好交流的兩個人,開始毆打起對方來。
    其中一個將另外一個放倒,並且不斷的從旁邊的書架上抽出書本,狠狠拍在倒地的那個病人身上。
    兩個護士頓時驚慌失措,衝上去維護秩序。
    他們好不容易將病人們分開,一旁的常平又冷笑了一聲。
    “這是開始而已。”常平看著手上的書,讀出了其中的一段話,“暴力隻會逐步升級,最後這裏將淪為地獄。”
    白秋葉走過去,將他的書從他手中抽走。
    書上的確印刷著這樣的文字,常平並不是在胡編亂造。
    白秋葉看了看書名——《第十一個精神病人》。
    這種書怎麽看都不應該出現在這家精神病醫院裏。
    白秋葉問那兩個護士:“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放這種書?”
    兩個護士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是我們放的。”
    “整理活動室的是後勤人員。”
    白秋葉翻到這本書的扉頁,作者的名字處寫著安樂二字。
    序章中,有安樂的自我介紹。
    他是一個從業十五年的精神心理科醫生。他寫的這本書取材於他身邊發生的事情,是虛構,也是真實。
    白秋葉問:“你們認識安樂嗎?”
    其中一個護士一愣:“不認識。”
    另一個護士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白秋葉又重複問了一次。
    表情古怪的護士壓低聲音說:“安樂以前是這裏的醫生。”
    “以前?”白秋葉問,“那他現在去哪裏了?”
    護士說:“他已經死了,大概是五年前吧。所以新來的護士並不知道這件事。”
    說自己不知道的護士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白秋葉又問常平:“你認識安樂嗎?”
    老護士說:“他不認識,安樂醫生死之後,他才來我們醫院。”
    常平說:“誰說我不認識?”
    老護士瞪了他一眼:“他都死了,你怎麽可能認識?”
    常平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可是他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走廊上啊。”
    伴隨著常平的尾音,似乎有一陣陰風從窗戶縫中吹進來,拂過皮膚帶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兩個護士臉色大變,特別是老護士,更是嚇得麵無人色。
    在兩個護士說不出話之際,白秋葉問:“你確定晚上看到的是他?”
    常平說:“這本書上有照片,我也不算是個臉盲。”
    白秋葉說:“他每天晚上究竟在做什麽?”
    常平微笑道:“還能做什麽,當然是給我們查房。”
    白秋葉嘴角一抽:“這位安醫生真敬業,連死了都不忘查房。”
    老護士終於緩過勁來,不住地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如果真的是他,為什麽我一次都沒有看見過。”
    常平說:“他似乎很討厭你們,所以不願意出現在你們麵前。”
    白秋葉問:“這位安樂醫生,究竟是怎麽死的?”
    常平咳嗽了一聲:“與其關心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不如小心身後。”
    他的話音剛落,一台電視機從白秋葉的背後砸了過來。
    白秋葉低頭一躲,電視機越過她的後背,徑直砸向了書櫃。
    二者相撞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書櫃上的書紛紛落到地上。
    電視機的一角也在撞擊中凹陷了一塊,裏麵的電路板和電線畢露。
    常平已經挪到離書架最遠的那個位置,說:“開始了。”
    他的話仿佛開啟了某個開關,所有的病人同時被激發了潛藏的暴戾,不斷地攻擊著周圍的人。
    他們雖然沒有武器,但動用了身體的每一處,牙齒、指甲、胳膊肘,極盡可能地讓每一次攻擊足以致死。
    所有的凳子都被焊在地上,他們沒辦法將其整個抬起,於是使出全力掰斷了上邊的塑料。
    得到塑料的人,仿佛遊戲中開啟無雙的戰士,所到之處鮮血四濺。
    不少護士在混亂中受傷,其中還包括和白秋葉一起的玩家們。
    玩家們不但要保護自己,還要保護自己負責的病人。
    如果他們的病人被其他病人殺死了,他們的工作就會失敗。
    周嘉木拖著自己的病人,一路掙紮到白秋葉旁邊:“南宮,你的病人——”
    他看到好端端坐在那裏的常平時,頓時轉了話鋒。
    周嘉木問:“他怎麽沒事?”
    白秋葉瞥了他一眼說:“我想知道。”
    兩人說話間,一個病人掙脫開了護士的束縛,朝他們撲了過來。
    白秋葉將手上的那本書扔到他頭上,病人似乎被拍暈了,踉蹌了幾步,眼神迷糊起來。
    即使白秋葉爭取了時間,負責這個病人的護士也沒有上前將他帶回去。
    周嘉木的視線掃過屋子,說:“他的護士在那裏。”
    白秋葉看過去,隻見周嘉木指著的地板上躺著一個頭破血流的護士。
    “沒辦法了,隻有讓他多睡一會兒。”白秋葉說著,躲開了已經恢複好,並且朝她重新撲過來的病人,一個手刀敲在了他的後頸上。
    病人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周嘉木說:“不能就這麽等著,得把那些沒人管的先放倒。”
    他說完,走到旁邊兩個護士麵前,把他們控製住的兩個看書的病人全部敲暈。
    兩個護士震驚地說:“你這樣做也太過分了,我們可是醫護人員,怎麽能對病人使用暴力?”
    周嘉木說:“我比你更清楚,但是現在是特殊情況。”
    兩個護士說:“不行,你不能這樣。”
    常平拍了拍手似乎看戲看得很快樂:“別裝了,再不動手阻止他們,會發生更恐怖的事情。”
    白秋葉對周嘉木說:“你先在這裏看著他們。”
    周嘉木連忙回答:“好的。”
    白秋葉隨手在書架高處抽了一本厚一些的書,拿在手上掂著掂,然後朝著其他病人走了過去。
    她像泥鰍一樣靈活的避開了病人們的拳頭,並且用手上的書給予了他們親切的問候。
    白秋葉所到之處,病人們就像斷了電的玩偶般倒在地上。
    她避開了玩家們負責的幾個病人,將屋子裏其他護士的病人們全部都放倒。
    還在發狂的病人少了一大半,剩下的病人也很快被玩家拉到各個角落,重新控製住。
    大家都震驚地看著白秋葉。
    她做的事情,其他人也想過,隻是他們單單牽製自己的病人就已經足夠費勁,還要保護自己和病人,哪裏抽得出手把不屬與玩家管製的病人都敲暈。
    羅新年早就知情,他不像其他人那樣詫異,立馬吹捧道:“幸好南宮你在,不然我們恐怕有一半的人都得出局。”
    之前在食堂中迷惑羅新年為什麽會聽白秋葉話的齊劉海,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答案。
    不是羅新年聽話,是因為這位南宮傲偽裝了等級。
    這時,從騷亂開始就坐在門口沒有說話的護士長穆婷婷終於開口了。
    她問:“你們能確保自己的病人發病後不會影響其他人嗎?”
    眾人點了點頭。
    穆婷婷說:“那麽,你們的病人還可以在這裏呆夠四十分鍾時間。”
    她說完之後,走到一個倒在地上的護士旁邊,用腳踢了踢。
    那個被她踢的護士發出了一聲呻i吟。
    穆婷婷說:“起來,把你們的病人帶回去。”
    倒下的護士們逐漸從地上站起來,去找自己的病人。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護士都能重新站起來。
    房間中央,有一個護士臉上的肉已經被咬得七零八落,氣管也被咬破。
    血流如注,看上去完全沒救了。
    除了護士之外,一些病人也被其他病人折磨致死。
    活動室的牆上濺著鮮血,地板上的泡沫軟墊也被染成了紅色。
    真就應了安樂醫生的那本書裏的那句話——
    這是開始而已。暴力隻會逐步升級,最後這裏將淪為地獄。
    白秋葉回頭看向常平,對方已經重新在書架上找了一本書,翹起一條坐在椅子上翻看著。
    白秋葉想要弄清楚,這些病人究竟為什麽發病。
    她直覺病人們出現這種情況,很可能和死去的安樂醫生有關係。
    安樂醫生的鬼魂或許能影響病人的情緒?
    如果安樂醫生能影響活著的病人,他是不是也能影響死去的鬼病人。
    常平絕對不會告訴她原因。
    其餘知道安樂醫生的,除了老護士以外,應該還有資曆更老的穆婷婷。
    除了這些npc,醫院第六層的病案室,或許還有關於安樂醫生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