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中有人大聲回答，生怕王玉堂上來脾氣，扭頭就走。
    “既然這樣，那大家後退五步，稍等片刻，還有就是運點水過來，再拿好你們的飯碗……”
    依照王玉堂的理解，自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這幫人應該乖乖的配合才對，可是出乎他的預料，幾百人居然默默站在那裏，也不知道是在猶豫什麽。
    下一秒，在王玉堂發問之前，一群人忽然從土地廟裏麵走了出來。
    大約20名強壯男子，手裏還有鐮刀、斧子之類的武器。為首的是個光頭大漢，他一邊摟著一個女人，雙手就插到對方衣服裏取暖，臉上還掛著輕佻、豪橫的表情。
    “王老板是吧?我聽過你的名字，竟然想著我們這幫人，還真是個大善人呀!”
    “嘻嘻嘻、哈哈哈……”
    光頭剛一開口，他身後那些跟班可就全哄笑了起來，而且有一點值得注意，他們看到悶頭手裏的槍居然完全不怕。
    這批人一看就和流民、乞丐不同，首先他們穿的更好，雖說也是帶著補丁的破棉襖、破棉袍，但是他們棉鞋、帽子都不缺，足以抵禦寒冷了。
    其次他們的臉色也很紅潤，進入二月，上海的氣溫有所回升，可依然隻有幾度，這些家夥一看就不缺吃的，跟周圍那些麵色青紫的乞丐完全不同。
    最後還有一點就是他們的眼神，那是一種挑釁、嘲笑和凶狠的眼神，跟流民們的畏縮、麻木、絕望有著根本性的不同。
    “這位怎麽稱呼啊?”
    “兄弟們都叫我辛老大。”
    “辛老大，王某人今天想借寶地做點善事，不知道能不能行個方便?”
    “王老板隨意，我們兄弟也正好討幾碗粥喝。”
    “嘿嘿嘿嘿.……”
    見王玉堂和光頭達成了協議，這下流民、乞丐們才急忙行動，把篝火附近的雜物清開，搬來了一盆一盆的積雪，當然更多人則是返回窩棚，取來了自己的破碗筷子。
    眨眼間兩口大鍋架好，一盆一盆的積雪扣進去，迅速融化成了雪水，接著王玉堂帶來的糧食袋子可就打開了，除了大米高粱之外，竟然還有肉和菜幹。
    “咚咚咚咚……”
    現場開始剁菜，伴隨著菜刀起起落落，周圍一圈一圈的人已經開始流口水了。
    江鴻影忙著記錄這一幕，王玉堂卻看到光頭朝自己勾勾手指，接著又往旁邊指了指，明顯是有話不想讓別人聽見。
    也好，就探探這些家夥的底細吧!
    王玉堂欣然站起，帶著悶頭就先往旁邊的樹林走去，果然光頭帶著他的女人，還有兩個手下也跟了上來。
    遠離人群之後，王玉堂停下了腳步，等光頭來到自己麵前，臉上都是不加掩飾的冷笑。
    “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呀!”
    “不知辛老大想跟王某人說什麽?”
    “聽說王老板是開工廠的，就喜歡到這邊來找工人?還是拖家帶口的那種?”
    “混口飯吃罷了，也順便給他們找個吃飯的地方。”
    “嗬嗬嗬，王老板打的好算盤呀!用這些人不用給工錢，給口飯吃就行，簡直他女馬的比養狗還便宜，但天下哪有這麽多的便宜事?”
    “什麽意思?說明白一點。”
    “明白告訴你，從今往後這片地方歸我了，想要人可以，男的20塊大洋、女的10塊大洋，小崽子、老不死的一律5塊，隻要王老板你有錢，想要多少人我就給你弄來多少人。”
    辛老大揭開了底牌，原來這幫人是打起了販賣人頭的主意。
    隻可惜他誤會了王玉堂的動機，他所謂的拿捏和要挾，在王玉堂看來都非常的可笑。
    煮粥需要時間，那就在跟他聊一會兒好了。
    “辛老大，這些人五湖四海的哪都有，為什麽要聽你的話呀?”
    “可以不聽，不過刺頭都被我砍成十八段，扔到後山去了，王老板是要看看嗎?”
    既然進入武力威脅的階段，那辛老大就把衣襟敞開，亮出了腰帶上的左輪手槍，就是看那手槍的顏色和狀態，似乎是很有些年頭了。
    “看就不必了，萬一我從你那弄到人，回去卻不肯聽話，這個該怎麽辦呀?”
    “哈哈哈哈，這還算事嗎?我自然都會調教好的。”
    說著辛老大突然動手，將右邊的女人往王玉堂麵前一推，猝不及防的女人立刻尖叫一聲，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王玉堂這邊眉毛一挑，辛老大已經暴躁的喝罵起來。“沒用的廢物!把衣服脫了，給王老板看看你那身爛肉。”
    這是真把人當畜生了!
    王玉堂眯起了眼睛，誰知那個女人居然真的爬起，動手開始解扣子，臉上一副茫然的神情，不過關鍵時刻卻有人衝了出來。
    “住手!你們在幹什麽?”
    江鴻影不知什麽時候跟來了，恰巧看到了這一幕，結果自然是憤怒的跳出來，按住了女人的雙手。
    輕佻的視線在江鴻影身上轉了一圈，辛老大就對著王玉堂抱怨起來。
    “王老板，你的女人欠管教呀!不如留下幾天，我幫你調教調教?”
    “你在胡說什麽?誰是他的女人呀?還有你這麽做是犯法的，誰都不是別人的物品，你這麽做是在侮辱她的人格。”
    江鴻影大吼之餘，拖著那個女人就往王玉堂身邊湊，可惜事情和江鴻影想象的完全不同。
    “咻!”
    辛老大隻是吹了一個口哨。
    那個原本都要走到王玉堂身邊的女人，忽然掙脫江鴻影就跑了回去，弄得記者之花是呆若木雞。
    王玉堂也很好奇，不知道辛老大是用什麽辦法，居然能把人控製的如此服帖。不過眼下是肯定不能多問了。
    “辛老大，人的事情回頭再聊吧，我先去看看粥好了沒有。”
    “慢著，王老板你可以走，但是這個女人不行。”
    聽到這話，王玉堂的臉可就撂了下來。
    “什麽意思?我的人辛老大也想要?”
    “她剛才罵我了，這筆賬怎麽算?”
    “那你什麽意思?”
    “要嘛留下一千大洋，要嘛……就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