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草亭夜話斷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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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李泰!”
擴廓帖木兒眉頭緊鎖,但跟著他竟然笑了起來。
“果然是他,哈哈,哈哈哈……”
“既然是他,我這一次,來中原也算是值了!”
一旁的幾個將領都不解地看向他。
“丞相,這李泰曾在馬鬃山,讓您大敗,難道……”
“你們想說,我不想贏回來,是嗎?”
擴廓帖木兒想了想:“如何不想呢,打敗你的人,任何人都想要贏回來,可,李泰這個人他不是強,而是讓你感覺,他就是一團水,無形,無法捉摸!”
“我馳騁沙場多年,可這樣的對手,我隻遇到了不到一個半,可加上他,現在是兩個半了。”
“丞相,這一個半是?”
“徐達,還有那個常遇春,現在加上李泰,哈哈哈……這大明還真的人才輩出,想我元廷,怎麽就沒有這樣的將領呢?”
他的話讓身旁的將領,一個個也都不好意思地相互看了眼。
“你們不要太在意,我沒有看不起你們的意思,不要說你們,就是本相,也自感不如啊!”
“丞相,可這一次,李泰還是慢了您,真定城我們奪了,他的大軍才到!”
“唉!你不知,這李泰也沒想讓這守城的將領堅守,我剛剛看了眼這守將的書信,其中李泰的命令是讓他能守則守,若是不敵,可棄城而去的。”
擴廓帖木兒眼中閃過欽佩之色:“這個叫耿忠的,倒是一個忠烈之人,竟然死守,而這城中百姓,也是將他們的男人和孩子送來守城,這也是我們五萬人,竟然打了一晚,才勉強將這城攻下來的原因啊!”
“丞相,現在我們怎麽辦?”
“真定城不適合常守,我們現在被李泰圍了,這城裏的糧食不夠我們多少天的,當下,我們要麽是北上攻擊北平,一個去開封,但需要衝破李泰的防線,而還有一個,就是向東,去打濟南!”
“丞相,開封我們還去的了嗎?”
擴廓帖木兒想了想,微微搖頭:“時機已經錯過了啊!如今,李泰大軍在前,我們就算是衝破他的防線,可開封府也一定有了準備啊!”
“那我們北上,去奪北平?”
“徐達部現在雖然被困嶺北,但我們打真定城都這麽費勁,要是打北平,那城牆比這裏還要高,守軍也比這裏多,我們怎麽辦?”
擴廓帖木兒深知他的選擇不多了,尤其是在遇到李泰後,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出城和李泰聊一聊。
老友相遇。
總是要打個招呼。
午後。
真定城下的一座路邊草亭內。
“哈哈哈……沒想到你我再次相遇,竟然是在這裏。”
“將軍,我應該叫你丞相才對吧!”
看了眼李泰,擴廓帖木兒指了指麵前,李泰也不客氣,直接坐下道:“丞相,這真定城,你打下來,不知何時歸還啊?”
“你這個人啊,還是如此的料事如神嗎?怎麽知道,我就要棄城而走呢?”
“事實如此,你看看,真定城四周都是我大明的軍隊,丞相不會讓自己身陷於此的吧?”
李泰笑著道。
“哈哈哈……”
擴廓帖木兒笑著舉起茶杯,道:“來,喝茶。”
李泰淺嘬了一口,道:
“丞相,我還是勸你,放棄開封的想法,北平也不是你的選擇,至於……東去濟南,隻怕這樣會讓你陷入絕地。”
“你的意思,我隻能從那裏來,回那裏去是嗎?”
擴廓帖木兒的臉色微沉地問道。
“丞相,難道不是嗎?”
李泰反問。
“哈哈!”
擴廓帖木兒冷笑兩聲道:“可我現在不想走,那又如何?”
“李泰自當奉陪,隻是,少不了兩邊的人,增加一些死傷,而丞相也有被抓的危險。”
“抓我?李泰,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擴廓帖木兒就這麽不堪一擊啊?”
“不不!隻是丞相高估了你現在的後援,遼東和高麗人,現在都在各自政,我想,丞相此時已經失去了對他們的調動,而阿魯台新敗,他一個年輕將領,又怎麽可以去說服元廷再派人馬呢?”
李泰目光冷厲地看著擴廓帖木兒道:“元廷,丞相的仇人不少,對吧?”
“你!”
他王保保心中當然清楚的很,元廷,這一次已經是給了他所有的兵力,其實就算是想有援軍,可元昭宗也要能給得出。
何況,那些反對他擴廓帖木兒的,勢必利用這個機會,大肆的攻擊,礙於這種壓力,元昭宗也隻能放棄。
“沒了援軍,丞相你還能走多遠?難道,濟南就算是給你攻下來,你真的可以支撐?恐怕是孤掌難鳴,想一想,我要是丞相,現在體麵的撤軍,這才是上上之選。”
李泰的話,字字都像是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擴廓帖木兒的胸口。
“你!”
王保保第一次,被人說的沒有任何的反駁,而李泰說的,也確實是他自己最擔心的。
他看著李泰,這個年輕人他是怎麽做到的,對自己了如指掌,難道大元裏麵也有他的探子。
深知此道的擴廓帖木兒,此刻已經是想了太多,片刻的沉默,他才勉強地笑了笑道:“我們見麵,又何必談這些煞風景的事情,兩國之事,現在與你我無關,如何?”
李泰一聽,笑著道:“好好,丞相說得對,既然是此情此景,我們風花雪月不好嗎,何必說這些沒意思的呢。”
二人身為將領,倒是默契的不在說戰事,直到天色漸晚。
“李將軍,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我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啊?”
“丞相,若你能歸順我朝,我們同朝為官,倒是可以天天見到。”
“哈哈!”
擴廓帖木兒搖頭:“若你能入我元廷,我們也可以同商國策啊!這豈不是美哉!”
“哈哈……”
“哈哈哈……”
二人說到這裏,竟然相視而笑。
他們知道,這隻是一廂情願而已,二人的人生,沒有任何的交集。
對於他們來說,隻有戰場才是他們唯一的舞台了。
真定城,矗立在不遠處的黃昏餘暉之下,似乎也在為二人的相知卻不能相交而歎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