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直指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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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嵐不以為然地說道:“不知者不怪罪,就像外麵的人也不知道老仙幫幫主手下的左右護法,左道仙人和旁門老祖中的這個老祖,竟然就是眼前這位美婦人。”
趙十香說道:“不好意思,讓大人見笑了。大人身居高位,卻親自蒞臨我們這種花月場所,總不會是來找我這半老徐娘尋開心的吧。”
“嗬嗬,姐姐直爽,本官是想讓貴幫幫一個忙。”
“大人又說笑了,禦圍內直院統領著天家的親衛,直指君衣侍,權力在海內院、枉昭司、檢閱司這三院司之上,我們這種江湖幫派能有什麽地方效勞的?”
“江湖幫派?姐姐真是過謙了,老仙幫自前朝創立至今傳承二百餘年,曆任五代幫主,擁有過萬幫眾,遍布我大棠九州十一道三百六十八個郡,上至官場,下至市井,三教九流皆有眼線,幫眾之中高手如雲,武學達到六重以上功力者不止百人,比五尊四係加起來的總成還多,其中還不乏精通喬裝易容尋蹤覓跡之人,這天底下所有大事小事,貴幫都能第一時間獲悉,論起來,怕是連朝廷主司情報的海內院都自歎不如啊。”
“看大人年紀輕輕,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嘛。”
“嗬嗬......弟弟我隻是在海內院的四十八處有些關係而已。”
“那就請大人姑且說來聽聽。”
端木嵐笑了一下,伸出手掌五指並攏折了兩下,趙十香便聽話地向前探了探身子。端木嵐壓低聲音開始麵授詳情。
待端木嵐說完,趙十香眉頭緊鎖,為難地說道:“大人,這......恐怕有些不妥吧。”
端木嵐繼續品起了茶:“放心,事成之後本官自會派人奉上豐厚的酬勞,不會讓貴幫做虧本的買賣。”
“那可否容民女將此事告知幫主,再回複大人如何?”
“那是當然,順便幫本官帶句話給貴幫主,雖說咱們分屬黑白兩道,不過在本官心裏,不論道,隻論人,而且隻論兩種人,朋友,或是敵人。”
趙十香思忖了片刻之後,另起茶盞,給自己淺斟一杯,執杯敬了一下對麵的端木嵐,遮起袖子一飲而盡。
又過了幾盞茶的功夫,趙十香恭敬地送端木嵐走出房間,端木嵐傲慢地俯視樓下那些還在看熱鬧的人,大聲說道:“這名動上京的玉樓香也過如此,真是掃興,淩弱,我們走。”
侍女淩弱低頭應道:“是!”
趙十香依然有禮地送行道:“恭送侍郎大人”
在場之人一片嘩然,而端木嵐和他的侍女就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老鴇趕緊上前向趙十香詢問道:“夫人,他到底什麽來頭啊?”
趙十香望著端木嵐離去的背影說道:“去,把禦廚林給我找來。”
塔獄外,一輛囚車押送過來,幾名君衣侍從車上用鐵鏈牽出一個衣衫襤褸,血跡斑斑的彪形大漢。這大漢手腳均被鐐銬鎖住,還用鐵鏈將胳膊連同上身捆在了一起。能被送來君衣侍專屬管轄的塔獄,那一定是犯下了十惡不赦的重案,且被關入塔獄之囚犯,還沒有幾個能活著出來的,所以外人對塔獄名字,聞之色變,無不膽顫。
不過這位大漢隻是下車後抬頭望了一眼大門,然後便微合雙目,麵無表情地任由押解的君衣侍用鐵鏈牽著走,似乎並不擔心自己會在塔獄內遭受什麽樣的遭遇。
塔獄建在皇城北麵的荒蕪之處,遠遠望去就似一座古塔,塔獄因此而得名。實際上塔獄地麵以上九層高,地麵以下還有九層深,上下加起來正好十八層,像極了十八層地獄。人犯入獄都被安排在下九層關押,上九層是刑訊所,百餘名君衣侍日夜看守,距離此處不到三四裏地還有一座禁軍營,可謂是守衛森嚴。
大漢被押入塔獄後直接被送到了上三層,卸了全身束縛又被捆到了受刑架上。耳畔不時傳來各種鞭撻聲和慘叫聲,火盆和火把散發的紅光隱隱照亮四周的斑斑汙跡,牆上,各式奇形怪狀的刑具被放大的人影籠罩,空氣中滿滿的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一個君衣侍對施刑人說了一句:“老規矩,新犯先鞭打二十,讓他先清楚自己的處境。”
施刑人在案上取了根蘸水的皮鞭,冷眼注視著大漢的胸膛,片刻之後,大漢胸前的衣物就會支離破碎。
豈料二十鞭掄完,遍體鱗傷的大漢竟一聲未吭,臉上也未見痛苦狀,隻是唾出一口血水,藏在亂發之下的一雙渾濁的眼睛盡是蔑視的眼神。
刑房門口的陰影中坐著一個人,此人是君衣侍一部校尉薛鳳戚,身著翻領對襟束腰錦衣,銀緞刺繡官袍,腰佩君衣侍專用的雁翎刀,師承旗州恍夢城城主重真。
隻見他手裏拿著初審的卷宗,冷冷地問道:“姓名?”
大漢有氣無力的說道:“魏無跡。”
“年齡?”
“三十八。”
“何方人士?”
“渤海。”
“從你身上搜出的贓物哪裏來的?”
“我買的。”
“哪裏買的?跟誰買的?”
大漢這時候發出一聲笑聲:“皇城裏能交易賊贓的地方,大人不會不知吧。”
一旁的君衣侍上前就是一鞭:“放肆,敢這麽對校尉大人說話!”
薛鳳戚也笑了笑說道:“你倒是不藏著掖著,那你買它的時候就知道來曆了?”
“知道,是宮裏的東西。”
“誰賣給你的?”
“我們幹這行的中間都有掮客,由他們牽線,買賣的兩頭見不著,隻要錢貨兩清,其他的不管。”
薛鳳戚從陰影中走出來,上前說道:“你要知道,你可以現在就告訴我,也可以過些時日再告訴我,我不急。”
“等等,我可以把掮客告訴你......是一個胡商,住在西城......”
薛鳳戚盯著大漢的臉,想了一下,對其他君衣侍命令道:“將此人單獨關押,沒有我的命令,別讓他見任何人。”
大漢說的那個胡商做的是見不得人的生意,他聽聞上一個買賣的買家被君衣侍抓了,便立刻收拾細軟,離開了他暫住的客棧,一路往西城門而去。
胡商趁夜走在偏僻的西城區,越走越覺得不對勁,總感覺在什麽地方藏著一雙眼睛正盯著他,就像是頭頂的月光,走到哪兒跟到哪兒。他越走越不自在,猛一回頭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竟跟著三四個陌生人。
他心想不好,怕是遇上劫道的歹人了。
上京是大棠的中心,常年都有無數海內海外的商賈往來經營,有不少法外之徒為了發一筆橫財,不惜鋌而走險劫掠這些腰纏萬貫的商賈,甚至殺人滅口也在所不惜。
就在這時,他前麵出現兩束火光,兩個巡城司的城門尉舉著火把巡邏過來,胡商一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雖然他幹得是非法買賣,此時為了保命也顧不得了,趕緊走快兩步,一邊走一邊大聲高喊:“官爺官爺!”
“什麽人!”
兩個城門尉循聲趕來,發現是個胡商,便厲聲訓斥道:“現在是亥時,城門關閉,你在這裏幹什麽?”
胡商急忙說道:“官爺,小人並非想要出城,而是被歹人盯上了,你們往我身後看一眼!”
城門尉舉起火把向他身後望去,確有幾個身影在不遠處站著不動,城門尉大聲高喊:“是誰在那裏?”
那些人並未答話,依舊原地不動,其中一個城門尉見他們不回話,便罵罵咧咧地走了上去,邊走邊說道:“官爺問話竟然不答,我看你們幾個一定不是什麽好鳥!”
那城門尉走到近處,拔出長刀想嚇唬嚇唬他們,眼看城門尉已經揮刀近身,一刀卻未砍下,刀刃懸在半空突然止住,原來那些人裏的其中一人手持著一塊大大金牌,橫在那城門尉的眼皮子底下。
隻見那塊金牌正中雕著龍紋,龍紋兩邊各鑄著四個大字:“直指君衣,如朕親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