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湯平日是個藥罐子，百毒不侵，卻喝不了多少酒。
    自小就他和小師妹玩的好，也知道她喜歡大師兄，所以也沒生旁的心思，但如今她這般冷落師兄們，實在心有不甘。
    他抱著酒壺，醉醺醺回道：
    “是啊師兄，小師妹現在可是有個仙尊樣兒的，從我旁邊經過都冷颼颼的，平日也就對她徒弟笑顏相待。”
    掌門見氣氛走向更加不對，忙哈哈大笑調和，“那是對師弟你吧。”
    薑湯酒氣上頭，打了個嗝繼續補充，“哦，她不怎麽出落月殿。”
    “是麽？”青衍的表情依舊溫和，看不出喜怒哀樂。
    “嗯。”薑湯點點頭，腦中忽然晃過那小屁孩的臉，眉心緊蹙，搖搖頭，“她那徒弟除了長得好看，不咋中用，整天就知道粘著師妹。”
    薑湯字裏行間透著嫌棄。
    掌門嘴角抽搐，端起烤肉去堵師弟的嘴，捏住他手腕傳話。
    可別再口無遮攔了啊！
    薑湯腦子暈乎乎的，不悅地推開麵前男人，“我沒亂說，師兄你想想，師妹自出關後這十多年，你見過幾回？估計這會兒也和她徒弟在一處吧。”
    說罷，他長歎一聲，似是要把這些年的怨氣都發泄出來。
    “唉，老師兄們哪裏比得上年輕貌美的小徒弟呢。”
    掌門欲哭無淚，累了，也懶得遮掩了，陪著一塊喝起酒來。
    殿中人，一時間都沒了身份束縛，各自說起胡話。
    “……有機會倒想見見這徒弟。”
    青衍淡淡一笑，目光投向外麵，似乎是想透過層層雲霧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隻可惜看不到。
    祝餘和小魔王在凡間逛了一圈，買了很多零嘴，滿載而歸。
    走在街上，吹著微風，聞著空氣中飄逸的酒香，兩人都覺得渾身舒暢。
    隻是謝未然相貌太過出眾，吸引了不少妙齡女子的圍觀，站在旁邊的祝餘都有些不自然。
    她順著視線抬眸，少年清雋俊逸，身材修長挺拔，桃花眼微挑，顧盼之間流露出的是不食煙火的淡漠神色，看似隨意地行走，卻散發出一種令人敬畏的氣息。
    聽聞魔族中人，位高權重者多為樣貌出挑，祝餘猜，是以皮相迷惑別人，不戰而屈人之兵。
    小魔王這般容貌，日後在魔域得把魔女們迷的神魂顛倒吧。
    “他長得好好看呀！”
    “是呀是呀，不知道說親了沒有。”
    “哎呀，你這麽一說我突然發現他的眼睛好漂亮，想嫁給他！”
    “……”
    少年聽見周圍聲音越來越大，眉心緊蹙，他緩緩側眸，看向眾人，眼中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警告，頓時嚇得眾人閉上嘴巴。
    少年收回目光，笑嘻嘻與祝餘肩並肩離開，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人。
    “確實不錯。”祝餘忍不住讚賞道。
    謝未然聞言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對著她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
    “師尊在說什麽？”
    “前麵有賣糖葫蘆的，想吃嗎？”祝餘恰好時機的轉移話題。
    “想吃師尊買的。”謝未然毫不猶豫答道。
    真神奇，師尊買的東西什麽都好吃，他自己買就不是那樣的味道。
    祝餘笑著走到賣糖葫蘆的小攤前，照例買了兩串，遞給謝未然。
    皓月當空，竹影綽綽。
    師徒二人逛累了禦劍回到清玄宗，今日的仙宗似與平時不同，每碰到兩三個弟子，就能聽到青衍仙尊的名號。
    少年腳步稍頓，眼底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望著白衣女子背影出神。
    回到落月殿，祝餘進門前叮囑他“最近不必練劍，待手傷恢複。”
    “好的師尊。”少年乖巧應道。
    祝餘看他這般，也就放下心來，轉身進屋。
    少年看著她消失在院落裏，目光幽深，隨即也轉身，往後山的方向去了。
    ……
    祝餘在竹林鹹魚了兩日，前來有弟子匯報說是弟子大選，仙尊長老都要場。
    她躺在藤椅上，閉目養神。
    不用猜也知道，這肯定是掌門師兄特地安排的，一是想讓她多帶點弟子，二是要見見小魔王。
    祝餘暗想，她正愁找不到讓乖徒弟表現的機會呢，這自己送上門來了。
    弟子大選在三天後。
    毫不意外的，比起謝未然如今的本領，更多的人看到的是他的樣貌。
    多年不見，竟……竟與剛出關青衍仙尊更加相像了。
    女弟子們紛紛揉了眼睛，告訴自己這一定會是錯覺。
    少年隨千憶仙尊處在高位，與仙尊同款白袍，烏發高束，麵容精致，五官如刀雕斧鑿，俊朗的讓女弟子們都有些窒息。
    隻是少年的眼神從未注意過旁人，自始至終落在自家師尊身上，嘴角總帶著一抹弧度，看似隨和，卻讓人難以接近。
    眾人不禁將視線轉向旁邊不遠處的青衍仙尊，也是一副溫和的模樣，與台下女弟子對上視線之時會微微頷首示意。
    青衍仙尊雖是仙尊之首，但是對待弟子卻是和藹可親，從不擺仙尊架子，讓人對他的印象極佳，而且他性格隨和，待弟子也是極好，這樣的仙尊簡直難以讓人找到瑕疵。
    如此看來，還是青衍仙尊略勝一籌。
    祝餘不知道台下的弟子們心理活動如此豐富，隻是碰上青衍的視線後，微笑點頭示意。
    雖然小八給他的資料很少，但根據掌門給她挑小孩的標準也能猜到一二。
    原主和她這位大師兄之間，怕是有些情感糾葛。
    她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弟子大選是給宗門招納新弟子，今日能夠站在台下的，都是經過初步篩選的優質弟子，至於想進哪個門下，看各長老們的意思。
    祝餘本來就懶，她有小魔王就夠了，不可能再招其他人。
    趁著弟子們圍在青衍仙尊那邊，祝餘扭頭朝身後少年使了個眼神。
    謝未然附耳過來聽著。
    祝餘低聲道“為師不想收新弟子，你把他們都攔下吧。”
    正說著，已經輪到千憶仙尊這裏弟子拜入。
    謝未然唇角輕笑，乖巧的應下“好。”
    隨後大家就有幸見證一個人連挑三十位弟子的名場麵。
    台上那少年神情冷淡，手裏雖拿著和新弟子一樣的木劍，但是劍法卻詭異莫測，讓人摸不清頭腦。
    一炷香後，祝餘那裏弟子已經剩下寥寥數人。
    “這真的是當初那個資質平平的小孩嗎……”
    “換了個人吧。”
    台下傳來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在眾人驚歎的同時，祝餘卻突然發現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