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別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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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半空中一聲驚天炸雷,聲震九天雲霄,便是那厚厚雲層也被炸雷生生震散。
眾人關心勝負,紛紛探頭去看。
刹那間,隻見一道長虹劃過天際,破開雷電,逆流而上,直向徐冥衝去。
不知為何,眾人都情不自禁的吸了一口氣,追風逐電,衛子衿隻怕真的破境了。
忽聽那雲層之中一聲叱吒,想是兩人已然交上了手。
眾人探頭看去,隻見那雲層好似沸水翻滾不休,雲中光影閃動,霞蒸霧蔚,劍光蕩漾。
狂風湧動,風雪紛飛,天邊又亮起數十道閃電,如銀蛇亂舞,穿梭不休,不斷向兩人身前聚集過來。
還不等眾人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那數十道閃電已然匯聚到兩人雲層處,霎時間,驚雷疊爆,雲層中不時閃出刺目眩光,眾人雖是相隔甚遠,仍覺震耳欲聾,肝膽俱裂。
隻見那雲層中,數十道閃電縱橫交錯,來回穿梭,徐冥哈哈大笑:“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區區小雷,何足道哉!”話音方落,那半空中驟起一聲淒厲鬼哭,聲音如泣如訴,突兀至極,雲層中突然蕩起一道暗黑光華,勢如銀河倒泄,硬生生將天幕一分為二。
數十道閃電,竟瞬間消失不見。
青鬆與慧通對望一眼,眼中皆是一種莫名的恐懼,情不自禁的吐出兩個字:“妖鬼!”
妖鬼既出,這便是要分出勝負了。
正自驚疑不定,突見那雲層中綻放出萬丈光華,竟伴隨著電閃雷鳴,轟隆隆之聲不絕於耳。
徐冥眉頭一挑,厲聲道:“衛子衿,你當真不要命了。”
眾人此刻也看出來,那萬丈光華中,裹著一個人,衣袂飄飄,俊逸非凡,不是別人,正是衛子衿,全身電閃雷鳴,聲勢極是駭人。
嶽寧臉色一變,顫聲道:“他他竟強自將雷電納入體內。”
青鬆低頭一歎道:“若非如此,實難破境?”
沈臨風脫口道:“衛子衿已然破境?那那豈不是陸地天人了。”念及其與本門的生死大仇,心中竟是冷冷一怕。
慧通搖了搖頭,宣了一聲佛號,低聲歎道:“非是真境。”
沈臨風一愣,繼而恍然大悟:“不是真境,那便是偽境了。”舉凡修道破境,皆有真假之分,若不能一舉破境,並穩定境界,就很有可能墜入偽境之中,一入偽境,再想入真境,可比登天還難。
衛子衿此時已入陸地天人偽境,雖能短暫在天人之中占據一席之地,也能使地仙之能,但比起真正的天人真境,可謂雲泥之別。
真偽之間,隔了何止十萬八千裏。
衛子衿卻是爽朗一笑:“命隻一條,天下誰人不惜之,可門主專用雷電打我,可謂占盡便宜,區區不才,也隻吃幾顆雷電裹腹,此刻我自帶電光,咱們再行動手,門主可要小心了。”
徐冥氣極反笑道:“這倒是我的不是了。”
衛子衿含笑道:“隻怕真是如此。”
徐冥點頭道:“你既強入天人之境,這下公平競爭,誰也不占便宜。”
衛子衿嘀咕一句:“我這也算自作自受,本還想著占點便宜的。”
徐冥笑道:“吃虧是福,聰明反被聰明誤,你若是早些年多吃點虧,實力不止於此。罷了,老夫也不想婆婆媽媽當個管家婆,讓老夫看看你天人之境上的風光吧。”
衛子衿微微點頭,卻也沒急於出劍,反是輕輕一歎,眉宇間一片悠遠,似是想起了什麽舊事來,好一會兒,才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嶽寧輕輕一歎,不知是為了衛子衿,還是為了那與詩詞音律冠絕天下的四絕之首謝橋。
青鬆一歎:“這便是天人之境的風光了。”
忽聽一聲咳嗽,眾人一驚,回頭一看,卻見秦沛手撫胸口,麵色慘然,嘴角正一絲絲沁出血來。原來她早先受了內傷,又加長途奔襲,此刻被衛子衿劍勢一迫,再也禁受不住。
顧卿雲大驚失色,慌道:“娘”
青鬆眉頭一皺:“形勢緊急,咱們快走。”
眾人亦不敢多留,忙尾隨於後,楊戢雖是擔心衛子衿,但也知留下來,隻是平白拖了後腿,隻得低頭疾走。
忽聽那漫天風雪中,傳來一聲悶響,驚天動地,鬼哭神嚎。
想是兩人又再次交手!
這風風雨雨的一日,總算過去了。外麵雖是白雪皚皚,冷冷清清,但雪,總算停了。
眾人一路狂奔,所幸北邙山鬼派未曾追上來,秦沛的傷勢得靈音寺兩大明王相助,也漸漸穩定下來。
楊戢想起衛子衿,又莫名的歎了口氣。
忽聽旁邊一人‘噗嗤’一笑道:“好端端的,你怎又在傷春悲秋了啊!”
楊戢抬頭一見顧卿雲,不由得一愣,呆呆道:“你你怎麽在這?”
顧卿雲見他態度冷淡,好生沒趣,跺腳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來看看你死沒有?”
楊戢一呆,隨即明白過來,不由暗罵自己“愚蠢”,看著顧卿雲那如花麵容,雖是無端挨了罵,心裏不由暖了幾分,悲痛也消逝了不少,抓了抓頭,幹笑道:“沒呢,這不好生生的站在這呢。”
顧卿雲冰雪聰明,怎會不明白楊戢在變著法子在哄自己開心,看其說得一本正經的模樣,登時“噗嗤”一笑:“你這人,看著老實,怎地油嘴滑舌的。”
楊戢俊臉一紅,忙岔開話題道:“你娘沒事吧?”
顧卿雲看他一眼,幽幽道:“沒事,他們先走了,娘叫我我。”我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反是垂下頭去,小臉通紅。她年紀雖小,卻早有了羞澀一心,楊沛叫她留下來陪陪楊戢,卻叫她如何說得出口。
楊戢看她說得好好的,不知怎麽的,忽地小臉通紅,諾諾的說不話來,頓時莫名其妙,皺眉道:“你怎麽了,可是生病了嗎?”邊說邊走了過來,意要窺看一番。
顧卿雲見他走近,更是小臉通紅,心兒怦怦亂跳,顫聲道:“沒沒什麽,你別過來。”
楊戢見她頗為害怕,好似見了蛇蟲鼠蟻,還道自己惹人生厭,急忙應聲止步。
顧卿雲窘迫至極,卻又不好意思說出來,眼見楊戢愁眉苦臉,沉吟不語,似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心頭一跳,笑道:“你像個老太婆,走得太慢了。”攜了楊戢,便往前去。
楊戢被她柔軟小手一握,不由得抖了一抖,一股酥麻感流遍全身,心兒怦怦兒亂跳,心裏好似喝了蜜一般,舒服至極,抬眼看去,隻見身邊的少女,臉若丹染,秀麗無雙,一時間,竟是愁緒盡去。當下也管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任由顧卿雲握著,腦中卻是不安分的胡思亂想起來。
正想到洞房花燭的精彩時刻,忽覺香澤微聞,一個溫軟的身子湊了過來,顧卿雲低聲道:“想什麽呢?想到這麽出神。”
“想。”還好他急中生智,硬生生將後麵的‘你’字頓住,紅臉笑道:“沒想什麽。”
便在此時,前方的青鬆與嶽寧方才止住腳步。
楊戢急急收住腳步,差點撞在青鬆身上,舉目望去,隻見海天一色,浪如飛雪,襯托著皚皚白雪,更顯得越顯得波瀾壯闊。
楊戢有生以來第一次望見大海,不覺心懷疏朗,神為之飛,遠處正停了一艘大船。
正在此時,忽聽一人大笑道:“青鬆老爹,你回來啦。”
楊戢聽得那人叫青鬆作‘爹’,不由吃了一驚,暗忖道:“難道他還有兒子。”
眾人也覺莫名其妙,紛紛轉頭看向青鬆和嶽寧。
青鬆微微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
嶽寧滿臉通紅,眉頭一挑,右手叉腰,驀地大叫道:“李焱,滾出來。”聲如雷震,披風貫耳,聲勢甚是嚇人。
楊戢尚是第一次看見嶽寧發威,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麵色慘然,連連後退。
忽聽“撲通”一聲,卻見一人忽地從船上跳了下來,雙手向前劃水,想是聽聞嶽寧到來,先走為妙。
楊戢暗暗點頭,聽了嶽寧這聲,不逃才怪。
嶽寧忽地冷哼一聲,身形一展,恍若一隻大鳥,掠過海麵,右手箕張,忽地往水麵上一提,便從水中提出一個人來,再一晃,便已到了船上。
青鬆急急向船上走去。
楊戢也有心見一見那叫李焱的,究竟是何許人也,慌忙跟了上去。
眾人上得船上,隻見一人趴在甲板上,動也不動,竟是死活不知,渾身濕漉漉的,想必就是嶽寧口中的李焱,嶽寧則滿臉怒氣的站在旁邊,氣勢分外凶狠,其身邊則站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年輕人,正一臉緊張的看著地上的李焱,有心想要上前,卻又不敢。
忽聽嶽寧冷哼一聲道:“薛紅葉,怎麽回事?”
聽得嶽寧問話,身旁的年輕人不由渾身一顫,好一會兒,才諾諾道:“師娘,三師弟,他,他跟南宮瑾師兄打賭輸了,才”
楊戢心道:“原來他叫薛紅葉。”正想抬頭去看,忽聽一人答道:“五師太,願賭服輸,這可怪不得南宮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