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滄海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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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覺一股強烈的威壓直壓過來,直饒得自己心神不寧,南宮瑾不由吃了一驚,方才明白對麵之人雖然言語頗為粗俗,卻絕不是易於之輩,抬頭一看,卻見李焱昂首而立,當下收起小覷之心,朗聲道:“請李師弟賜教。”右手一動,‘鑄雪’頓時散發出萬丈白光,周圍的靈氣頓時如沸水一般,急速湧動起來,鋪天蓋地的寒氣,恍若實質一般凝聚成束,所過之處,那地麵先起了一片銀白色的寒霜,繼而迅速凝結成冰,直向李焱蔓延而去。霎時間,周圍溫度驟降,絲絲寒氣撲麵而出。
“玄冰劍法!”嶽寧輕聲道。
傳聞此劍法乃是許真君所創,當年許真君東歸後,時逢彭蠡湖蛟龍為害,水災連年,許真君便是憑劍法斬殺蛟龍,名列青丘三十六絕技之一,足見其威力不凡。
李焱恍如未見,眼中精光一閃,驀然一聲大喝:“來的好!”宛若獅吼龍吟,直震得場中皆是一靜。雙手握住劍柄,朝著那奔湧而來的萬千寒氣怒劈而下,劍氣所致,隻見旁邊池水立刻咕嚕咕嚕無故沸騰起來,好似有什麽妖魔鬼怪即將從中破關而出。眾長老臉色一變,赤鬆頷首道:“術業有專攻,想不到五師弟還藏了這一手。”
謝琳好奇道:“這是什麽?”
蒼鬆一句一句道“滄海橫流!”
謝琳‘呀’的一聲,方才明白過來“李焱此時所用的,正是蒼鬆長老的成名絕技,滄海橫流。”
雪鬆淡淡道“此子既已領悟滄海橫流,這一戰,倒是一場好勝負。”
卻見那池水咕嚕咕嚕緊冒一陣,忽地倒流而上,隨著李焱的劍招所引,如長鯨吸水,天女舞袖,直向沈亮當胸擊去。
一波才動,萬波相隨,不是其他,正是青丘三十六絕技之一,滄海橫流。
“砰!”一聲悶響,兩人硬拚一記,李炎劍光一暗,似受內傷。雖是如此,但氣勢卻是絲毫不減,奮立壓下內傷,劍勢仍舊一往無前。
南宮謹驟見一股巨大水柱撲麵而來,未及近前,已聞一陣濤濤水響,悶悶沉沉,氣勢驚人,便自吃了一驚,當下顧不得其他,凝力便是一劍,劍氣所致,隻見劍光惶惶,宛若萬道玄冰!
刹那間,隻見一道劍弧陡然劃破天際,宛若一道彎月,以一種勢如破竹的恐怖之勢,暴射而出。
劍弧射出的霎那,空間如被投入巨石的湖水般,劇烈的波動起來。
生死成敗,隻在一招之間。
赤鬆輕輕道:“將自身功力融於劍身之上,再於瞬間爆發開來,豪氣當真不小,無愧‘滄海橫流’四字。”
眾人亦是心中一緊,臉上也是微微動容。
一邊是萬道玄冰,一邊是滄海橫流,青丘兩大絕技,在兩者越加接近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是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
一冰一水,一招之下,究竟是誰能勝?
在眾人心中那份期待與忐忑間,半空中,萬道冰劍終於與劍弧撞在一起。
“轟!”
一道驚雷般的炸響,巨大而無形的衝擊波以這兩人為中心,迅速向四周擴散開去,狂風肆意,沙石驚飛!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一片驚歎聲中,怔怔的看著兩人。
隻見李焱整個人猶如虛脫了一般,臉色蒼白如紙,毫無半點血色,身形搖搖晃晃,連退了數步,方才以劍撐地,勉強站定。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仰頭大笑道:“他奶奶的,這小子,當真有兩下子。”
此時狂風漸漸消散,隻聽“當”一聲輕響,竟是南宮瑾的‘鑄雪’從跌落在地。
眾人‘啊’地叫出聲來,急急探頭來看,卻見南宮瑾渾身發顫,聞得此話,本想開口,哪知方才張嘴,卻是血氣上湧,一口血箭先從口中噴了出來,手撫胸口,臉露痛苦之色,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李焱雖是勝了南宮謹,卻也無力再走,頹然坐倒在地,呼呼喘氣。
場中一片寂靜,眾人麵麵相覷,驚得說不出話來。
赤鬆瞥了蒼鬆一眼,輕歎道:“南宮瑾敗了。”
蒼鬆挑眉道:“恭喜五師弟收了個好徒兒。”
青鬆明白李焱這一劍有乘人之危之嫌,臉上實無半點喜氣,搖頭苦笑道:“勝之不武,何喜之有。”
赤鬆正想說話,忽然雙眉一蹙,抬頭看向山門處。
不約而同的,其餘幾位長老也抬起頭來,神色也一下變得凝重起來。
眾弟子看出幾位長老的不對勁,也情不自禁的住了嘴,場麵一下變得鴉雀無聲,好似那山門處來了什麽妖魔鬼怪。
便在此時,隻聽那山門處一人低聲道:“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宿昔齊名非忝竊,隻看杜陵窮瘦,曾不減,夜郎孱愁,薄命長辭知已別,問人生到此淒涼否?千萬恨,為君剖。兄生辛未吾丁醜,共些時,冰霜摧折,早衰薄柳。詞賦從今須少作,留取心魄相守。但願得,河清人壽!歸日急翻行戍稿,把空名料理傳身後。言不盡,觀頓首。”聲音低沉緩慢,一字一句,似是含了無數心事,可如此低沉的聲音,卻有平平靜靜,從遙遠的山門處,傳入每個人的耳朵,單憑這份功力,足見來人修為不淺。
孤鬆眉頭一挑,厲聲道:“來者何人?膽敢闖我青丘。”
來人笑道:“經年未見,原來孤鬆師太尚在人世,可喜、可賀。”他嘴上說著可喜可賀的字樣,反是透出一股寂寞與生冷,似是與青丘有著數不清的深仇大恨。
孤鬆臉色一變,便欲想一會來人。
哪知來人似是知道孤鬆心中所想,緩緩道:“素聞青丘海納百川,有教無類,莫不是隻是口是心非,空乏其言。”
眾人心頭暗驚,均想:“此人才思敏捷,能言善辯,於閑談言笑中暗露鋒芒,雖是簡單幾句,卻讓整個青丘發作不得,確實是一大勁敵”。
孤月性格剛烈,若論這口舌之爭,豈會是來人的對手。
赤鬆淡淡道:“青丘雖是有教無類,但正邪不兩立,若閣下出身不正,那青丘也隻能大義滅親,不敢因私情而忘了公義。”
那人的語調似遠似近,飄忽難測,低沉陰冷,聽來讓人極不舒服,而赤鬆的長老的聲音卻是渾厚雄渾,讓人心中一暢。
來人失聲驚呼:“好一個不敢因私情而忘了公義,大長老剛正不阿,晚輩佩服。可大長老前輩高人,若是一意與晚輩為難,豈不讓晚輩有負門主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