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神門四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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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戢一驚,忖道:“三師兄何許人物,下手曆來沒輕沒重,一旦開打,這文君集隻怕非死即殘,大家份屬武林同道,此刻剛到揚州,何苦結下仇敵。真要惹出事來,以後也不好相與。”念及如此,急忙起身道:“文兄莫要誤會,我三師兄多喝了幾杯,還請見諒,原諒則個。”
    文君集見李焱麵目粗豪,兀自喝酒吃肉,毫無半點懼色,哪有半點道歉之意,哼了一聲,冷笑道:“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皮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皮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旁人中,有解得此詩者,皆是神色一變,轉頭看向三人,要看三人如何對答。
    便是那小姐,也是秀眉一蹙。
    那丫鬟則暗自擔心道:“這文君集雖是心胸狹窄,卻出口成章,倒不愧江東三大才子之名,卻不知這三人如何應付?”
    李焱草包一個,聽其嗚哩哇啦念了一串,聽得莫名其妙,但想來也不是什麽好話,方想胡扯一番,卻聽背後一人長吟道:“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口雖吐人言,畜生把人裝!”
    聽得此話,眾人急忙轉頭去看,那說話之人,正是楊戢。
    楊戢本是謙謙君子,輕易不說惡毒話來,哪知文君集說得太過難聽,不由心生怒氣。
    李焱見楊戢開口,頓時心頭暗笑:“楊五郎可是名符其實的書呆子,這文君集與他比文采,那肯定是癩蛤蟆跳油鍋——找死”。當下哈哈一笑,隻顧低頭飲酒。
    韓月也是皺了皺眉,看了楊戢一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眾人中自有不少好事之徒,一見又有好戲可看,紛紛來了精神。
    文君集臉色一變,冷冷道:“閣下是?”
    楊戢微微一笑道:“青丘楊戢。”
    文君集冷笑道:“閣下既然以‘戢’為名,如此鋒芒畢露,未免名不副實。”
    楊戢淡淡道:“在下區區一俗人,哪能談什麽名氣,當然比不過名震天下的‘神門四凶’。”
    聽得此話,文君集不由心頭暗笑,忖道:“算你小子長眼,倒也知道我的名號。”
    哪知楊戢話題一轉,笑道:“看閣下長得獐頭鼠目,油頭粉臉,又名文君集,想必就是‘神門四凶’中排名第三的‘亂世凶人’了。”
    此話一出,眾人又是哈哈大笑起來,便是韓月,也不由輕輕一笑,報了那文君集的輕薄之意。
    文君集氣的臉色鐵青,卻諾諾的說不出話來。
    李焱心知楊戢胡說八道的本事,比起自己,可謂過之而無不及,慌忙湊上大頭道:“那其餘‘三凶’呢?”
    楊戢看著四人著實有些討厭,此刻已經成仇,也顧不得其他,哈哈一笑,指點江山道:“你看那第一個,雖是眉清目秀,卻是貢高自慢,定是那心機深沉之輩,定是那‘四凶’中,坐第一把交椅,‘凶神惡煞’侯慕白了。”
    眾人轉頭去看,當真是名副其實,入木三分。
    隻聽楊戢說道:“旁邊那位,雖是一眼嚴肅,卻是黑衣如墨,眼露凶光,必是心狠手辣之輩,四凶’第二把交椅,‘窮凶極惡’譚平。”頓了頓,又道:“至於最後一位魏東雷,這人最是厲害,生得肥頭大耳,鼻歪眼斜,好不醜怪,外號‘巨惡元凶’,咱們可得小心。”
    ‘神門四凶’一出,眾人雖是礙於神霄閣的麵子,不敢放聲大笑,卻也不少人笑出聲來。
    哪知李焱聳了聳肩,笑道:“‘神門四凶’,也不怕給天下人笑掉大牙,俗話說:人賤一輩子,豬賤一刀子,憑這四人的做派,隻佩叫‘賤人四凶’。”
    這‘賤人四凶’何等了得,霎時間,眾人哪還忍得住,盡皆捧腹大笑。
    四人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文君集勃然大怒道:“無恥之徒,汙言穢語,有辱斯文,就不怕平白辱沒了師門。”
    提及師門,楊戢倒不敢隨意開玩笑,趕忙謙恭答道:“文兄教訓得是,在下隻讀得幾年書,自是比不上文兄的滿腹才華,卻不知文兄今年幾歲,讀得幾年書,在哪高就啊?”
    文君集平日最喜吹噓,耳聽楊戢來問,正中下懷,傲然道:“小子,你給我聽好了,本公子二八年紀,自幼熟讀經史,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所不通,無所不曉。”
    楊戢點頭道:“文兄自詡才高,遍讀天下群書,在下佩服,不知可識得《臥春》一詩?”
    眾人心下一奇,聽那楊戢方才說話,必是才高八鬥之輩,此時怎反倒考起這文君集的詩詞來了。
    麵麵相覷間,繼而轉頭看向文君集,看他如何作答,場中隨之倒是一靜。
    楊戢言語說得謙恭,但那一臉還沒來得及撤掉的笑容,卻不免讓他謙卑態度,大打折扣。文君集看在眼裏,怒在心來,一聽對方竟考校起自己詩詞,當下哪知是計,還道對方黔驢技窮,計止於此,平白給自己扳回一城,哈哈一笑:“如此名句,竟會不知,也配讀詩書。無知之徒,給本公子聽好了。”
    楊戢忙裝出十分嚴謹模樣,緩緩道:“在下洗耳恭聽。”
    文君集沉吟了一下,露出滿麵笑容,故意提高嗓音,高聲背誦道:“臥梅又聞花。”
    方才背出第一句,隻聞得場中‘嗬、嗬’數聲,顯是有什麽人在極力忍笑。
    文君集皺了皺眉,暗怪那人打擾自己,當下也沒在意,又背一句:“臥枝會中第。”
    此句一出,那“嗬嗬”之聲已是此起彼落。
    文君集暗暗奇怪:“這些人難得都得了失心瘋不成,一首詩,有什麽好笑的。”當下強忍怒氣,又背一句:“邀聞臥室睡?”
    此句一出,有不少人嘿嘿作鸕鶿之笑,侯慕白更是在旁對他擠眉弄眼,不斷暗示,好似這最後一句,罪大惡極,上幹和氣,疫癘為災。
    文君集雖將這些看在眼裏,心中卻想:“你們一個個道貌岸然之輩,見我背得這名句,便在那做這無恥模樣,當真討人嫌。”念及如此,不今不顧,反是大聲道:“臥室達春綠,岸似綠,岸似透綠,岸似透黛綠。”
    此句一出,霎時間,噴酒聲,大笑聲,哀歎聲,憐憫聲,鼓掌聲,念經聲,聲聲入耳,好不熱鬧。
    便是一向冷冰冰的韓月,也不由莞爾一笑。
    那小姐這是‘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那丫鬟更是捧腹亂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