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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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聽萱萱輕聲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五爺若不急著回去,不如留下配奴家喝上幾杯,如何?”語音輕柔似雪,一絲一縷,宛如絲竹管樂,動人至極。
那譚平乃是色中餓鬼,即便萱萱不如此說,他隻怕也要千方百計留下,更何況萱萱此時主動邀請,心中歡喜到了幾點,還隻道萱萱真個瞧上自己,要收自己做那入幕之賓,哪料早已深入險地,步步殺機。興高采烈道:“好好好,相請不如偶遇,在下正覺口幹舌燥。”邊說邊急急忙忙的踏進門去。
隻聽裏麵傳來推杯換盞之聲,想是兩人已然坐了下來,楊戢偷偷往內一瞧,隻見兩人於窗前置了一桌,相對而坐,萱萱此時將身子倚在窗前,一頭秀發散垂雙肩,望來極為慵懶。眉如淡月,眼若秋水,膚如凝脂,齒如瓠犀,螓首低垂,雙頰有著淡淡的紅暈,一身雪嫩肌膚,粉嫩晶瑩,更見奪目。不由心頭暗歎:“難怪四雄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經年未見,她生得越發美了。”
正自驚疑,卻聽萱萱輕笑道:“二爺不辭勞苦,肯陪小女子喝酒解悶,小女子在此現行謝過。”說話間,盈盈舉杯,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譚平笑道:“萱萱姑娘說哪裏話,莫說喝酒,便是上刀山,下火海,隻要萱萱姑娘一句話,譚平萬死不辭。”
楊戢眉頭一皺,差點笑出聲來,心想:“這譚平生得方麵大耳,細眉小眼,大腹便便,一副商賈模樣,萱萱嬌怯怯的小鳥模樣,怎會看上他,同時心中也是暗暗佩服譚平的假言假語,若換了自己,即使性命不要,也說不出這等甜言蜜語來。”
萱萱輕歎一聲道:“你們男人總是這麽多甜言蜜語,隻怕臨了事情,就各自飛了。”邊說邊將麵前的杯子注滿。
譚平心道:“你這小妮子,老子隻想一親芳澤,你還真個為你上刀山,下火海啊。”心中雖是這般想,嘴上卻道:“我譚平何許人也,怎麽說,也是在江湖上叫得出明堂的人,豈會這般無情無義。”
萱萱似是高興至極,笑道:“那奴家就現行謝過二爺了。”邊說邊將酒杯遞了過來。
譚平哪會將區區一杯水酒放在眼裏,舉杯一飲而盡,借著些許醉意,伸手便去攬萱萱纖腰。
萱萱輕輕往旁一挪,適時的讓了開來,笑道:“長夜漫漫,有的是時間,二爺何苦急於一時,這酒可是奴家精心調製而成,二爺請再喝一杯。”
“精心調製”。聽得四字,譚平不由心頭大奇,當下停杯不飲,笑道:“既是精心調製,想必是難得的好酒,卻不知這酒好在何處?”
萱萱笑道:“二爺是在考教奴家嗎?”
譚平搖頭道:“豈敢,在下乃是誠心請教,還望萱萱姑娘不吝賜教”。
萱萱‘咯咯’一笑,花枝亂顫道:“你看這酒,綠如青竹,絲絲縷縷,不正是古人說的:駝峰桂蠹樽酒綠,樗蒲黃昏喚燒燭嘛。”
譚平聽她說得頭頭是道,也覺大為有理,笑道:“既是好酒,豈能不飲,端起酒杯,仰頭而盡。”
便是楊戢,也是聽得暗暗點頭,佩服不已。
萱萱又倒一杯,輕聲道:“既是好酒,豈能不飲第三杯。”當下把酒又遞了過去。
不知為何,楊戢心裏驀地一跳,生出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似乎這第三杯酒,是什麽厲害毒藥,一旦喝下去,便會穿腸破肚,死在當場,可萱萱仍是言笑嚶嚶,譚平也是似醉非醉,並無半分一樣,這種感覺,卻是為何?
正自驚疑不定,譚平哈哈笑道:“萱萱姑娘,此話大是有理。”伸手接過酒杯,便要一飲而盡。
便在此時,忽聽一聲大喝:“二師兄,此酒萬萬喝不得!”話音方落,隻聽“砰”一聲巨響,門扉瞬間粉碎,一人閃身而進,右手往外一圈一轉,一掌便向萱萱胸口擊去。
隻見那人年約生就一雙鳳眼,不是別人,正是文君集。
萱萱正勸譚平喝酒,不知為何,眼中卻是半點不怕,徐徐轉過身來,轉眼便到眼前,好似早料到天外會飛來橫禍,有人會為她遮風擋雨。
楊戢眉頭一皺,心中正自驚疑,忽聽一聲暴喝:“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傷害萱萱姑娘。”話音方落,卻見那人猛地站起身來,豎指成掌,迎向文君集,赫然便是譚平。
“砰”一聲巨響,兩人硬拚一記,狂風湧動,周圍空氣,恍如水波,劇烈波動起來,整座木屋受不住如此距離,發出吱呀吱呀的怪響,好似隨時都要四分五裂一般。
受其音波所動,桌上碗碟,更是叮叮當當,四下亂滾,美酒佳肴散落一地,立時沁得滿屋酒香。
文君集被譚平一掌震退,臉色一變,大吃一驚道:“二師兄,你幹什麽?”
譚平卻是眼神迷離,好似喝醉了酒一般,冷冷道:“你來作甚?”言辭森冷,殺氣騰騰,好似隨時都要將文君集碎屍萬段。
文君集一愣,呆呆道:“二師兄,你你怎麽了?我是君集啊”。
譚平好似醉意不淺,好半天才道:“君集,誰是君集啊?”話語呆滯無比,好似從不認識此人。
此時此刻,便是文君集也看出不對勁,正思解救之法,忽聽一人大怒道:“賤婢,你究竟對我二師兄作了什麽?”聲若洪鍾,東雷滾滾,不是別人,正是魏東雷到了。
萱萱見魏東雷罵得這般難聽,臉色一沉,秀眉一蹙道:“堂堂神霄閣四雄,便是這等教養,專逞口舌之快,就不怕天下人齒冷嗎。”她說話原本溫溫柔柔,酥麻入骨,這一聲,卻是言辭清朗,鋒利如劍,擲地有聲,憑地生出一股氣勢來。
魏東雷被其氣勢所攝,一時間,竟是答不上話來。
忽聽一人哈哈笑道:“四師弟言辭無理,還請萱萱姑娘恕罪則個。”說話間,隻見一人,施施然從遠處步出,正是侯慕白。
萱萱妙目一轉,看向侯慕白,笑道:“四雄果然是兄弟情深,上個‘怡紅院’,還這般形影不離。”此番氣勢一掩,聲音重又變得嬌滴滴的,帶著一種說不出得柔媚婉轉。
侯慕白養氣功力何等深厚,聞之也不禁心中砰然一動。定了定神,方才道:“大家師兄弟情逾骨肉,我素知二師弟貪杯,眼下碧落盛會召開在即,江湖人士齊聚揚州,我怕二師弟貪杯誤事,所以來接,倒讓萱萱姑娘見笑了。”
聽的這話,便是楊戢也不由在心裏暗暗佩服侯慕白的機製多變,可此時譚平已在萱萱手裏,隻怕沒這麽簡單就能應付。
萱萱微微動了動身子,靠在背後的柱子上,笑道:“大爺說哪裏話,二爺要走,我豈會勉強相留,隻是”說到此處,卻是一斷,一雙妙目轉而看向眾人,含笑相望。
眾人見她二十四五歲年紀,容貌嬌豔,下頷尖尖,肌膚如雪,襯著美目中噙著一泓水汪汪的媚光,更顯出一種煙行媚態來,波光搖曳,似嗔似喜,讓人心蕩神移。
好一會兒,文君集方才呆呆道:“隻是什麽?”
萱萱笑道:“隻是二爺方才說,要為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此番誓言未完,又豈能離開呢。”她這話雖是說得平平淡淡,言笑嚶嚶,眾人卻聽得毛骨悚然。
魏東雷怒道:“胡說八道,這種話,豈能當真,你快快放了我二師兄,否則”
“否則怎樣?”萱萱忽然插口道。
魏東雷一愣,他本想說出幾句狠話來,可此時投鼠忌器,一時倒真個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