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山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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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見一人靜靜的站在門口,秀眉微蹙,一頭烏黑的頭發如瀑布般披拂肩頭,清麗如霜,不是別人,正是韓月。
    韓月見了楊戢出來,也不說話,便往前走去。
    楊戢此時心中有事,哪有空理會韓月是何用意?眼見其往前走去,當下有心相避,便轉了一個彎,直向側門走去。
    忽聽韓月在後叫道:“你要去哪?”
    楊戢嚇了一跳,想要編個謊話,又知韓月聰明絕頂,等閑謊話,瞞他不過,不由暗叫:“倒黴。”喃喃道:“我去對了,我去茅房。”心喜那茅房重地,男女授受不清,她定然不會跟來,乘機便可溜之大吉,哈哈,想到開心處,不由笑了起來。
    誰知韓月卻絲毫不買賬,冷冷道:“你這謊話說得太差,連三歲小孩都騙不過,莫不是你認為我連三歲小孩都不如。”
    楊戢心中嘀咕不休,此刻李焱性命垂危,求藥之事,刻不容緩,而且此事千難萬難,自己怎還有時間在此磨蹭,遂正容道:“韓師姐,在下此時身有要事,再無暇去南嶽衡山,師門若是怪責下來,自有在下一力承當,告辭。”言罷,也不管韓月,便欲舉步向前走去。
    韓月眼中閃過一絲怒色,冷冷道:“楊戢,那天靈峰,你去得,別人便去不得嗎?”
    楊戢大吃一驚,愕然道:“你你要去天靈峰。”
    韓月重重的‘哼’了一聲,顯是大為不滿,再不理會楊戢,自管向前而去。
    楊戢此時心中叫苦不迭,這韓月什麽脾氣,他還不知道,偏偏天靈峰之事,又極為重要,更可慮者,自己此時得罪了她,平白多了無窮變故,霎時間,滿腔熱情盡化烏有,頓覺前途茫茫,不知該如何自處?忍不住唉聲歎氣起來。眼見韓月已然走遠,再也顧不得去想其他,忙追了上去。
    楊戢此時知道韓月要陪自己去天靈峰尋藥,心中又是感激,又有些害怕韓月的脾氣,當真是一下開心,一下害怕,一下憂愁,一下擔心,當真是百味雜陳,還好韓月似是一心隻在尋藥,並不怎麽搭理楊戢。
    天靈峰地處揚州境內,兩人按照龍四爺給的地圖,一路翻山越嶺,風餐露宿,十日之後,方才進入天靈峰地界,正自無從尋找,陡見天邊飛起一座靈山,四周山勢如星羅棋布,散步在一塊巨大的平地上。
    唯有中間一峰甚是孤高,岩俊險奇,壁立千韌,高出雲表,宛如美人亭亭玉立,孤芳自賞,四麵群山若共拱揖,更襯托得其卓爾不群,遺世而獨立,最妙者,莫過於那斷崖處,一道飛泉大瀑,傾泄而下,寬達數丈,宛如玉龍倒掛,氣勢迫人,噴珠濺玉,映著那日光,更覺妙不可言,隆隆濤聲,潺潺水流,還有那水珠撞擊岩石發出的清脆聲響,交織成一曲天籟,靜中有景,景中有畫,畫中有詩,詩中有樂,樂之章章,其樂融融。
    當真是:“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不愧‘天靈’之名,果然是勝景非凡,美不勝收。
    楊戢先還滿腹心事,見得這般美景,不由愁慮稍減。
    兩人心曠神怡,正想向前,忽聽得那天靈峰上,傳來“砰砰砰砰”的悶響,好似有什麽東西,在猛烈的撞擊著天靈峰。
    霎時間,地動山搖,聲勢駭人至極,雲氣翻滾不休,愁雲漠漠,慘霧霏霏,好似天要塌下來的神氣。
    兩人吃了一驚,均想:“莫不是有什麽妖怪要出來了!”當下兩人已然顧不得之前閑隙,匯聚一處,怔怔的看著麵前的天靈峰。
    卻在此時,那悶響聲,忽然戛然而止,餘音蕩蕩,好似沒發生過一般,雲淡風輕。
    兩人麵麵相覷,皆不明所以。
    韓月冷冷道:“楊師弟,計將安出?”
    楊戢一驚,方才從失神中反應過來,心頭苦笑道:“這天靈峰我尚是第一次來,管窺天長什麽模樣,我尚不自知,哪來什麽妙計。”心中雖這般想,嘴上卻哪敢得罪韓月,皺眉道:“紫薇入鬥,天生異象,隻怕天靈峰有什麽魔物出現,韓師姐,不如你先回去。”
    “哪知你先回去,這句話還未說出口。”韓月微微皺了皺眉,點頭道:“這話有理。”
    楊戢心頭一喜,還道韓月聽得此話,準備打道回府,正想著自己如何推辭,卻聽韓月忽道:“此時天色已晚,登門打擾,多有不便,那山腳好似有個小廟,咱們先在那歇息一晚,再做打算。”
    楊戢一愣,才知自己完全會錯了意,暗忖道:“男女授受不親,這孤男寡女露宿廟宇,雖說是江湖兒女,隻怕還是有些不便,若是不小心傳了出去,隻怕對韓師姐名聲不好。”念及於此,諾諾道:“韓師姐這話有理,不過,這天靈峰頗為古怪,咱們還是多為小心,今晚,便讓我來守夜。”
    韓月一愣,回頭便看了過來。
    楊戢被她雙眼一射,霎時間,隻覺自己心中所想,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趕忙轉過頭去,裝得義正言辭模樣。
    韓月冷哼一聲,不置以否,舉步先行。
    楊戢泱泱片刻,隻得唉聲歎氣追了上去。
    兩人穿雲破霧,隻見周圍盡是千奇百怪的古柏、老槐,夾雜著許多叫不出名字的巨樹,枝葉層層遮天,大如華蓋,將周圍遮得嚴嚴實實,此刻天邊暮色已起,此處更是說不出的幽暗陰森,兩人雖是修道之人,見得此時此景,心裏仍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寒意。
    楊戢雖是甚怕韓月,此時此刻,仍是不由往前踏上一步,有意無意的將韓月護在身旁。
    韓月微一皺眉,看了楊戢一眼,她雖是曆來對男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此刻卻不知為何,竟也不由心頭一暖,沒有開口拒絕。
    相對無語,氣氛頗有些尷尬,再加此時天色漸晚,林中更是伸手不見五指,惟有狂風吹搖時,樹葉稀稀落落之間,漏下星星點點的月光,斑駁閃爍。襯托著周圍張牙舞爪的怪物,穿行其間,更覺得仿佛有人在頸後一遍遍地吹氣,桀桀怪笑,讓人不寒而栗。
    楊戢看了旁邊的韓月一眼,心裏想找些話來說,幹笑兩聲,抓了抓頭道:“韓師姐,這天靈峰風景如畫,氣象萬千,比我們青丘山脈,也不逞多讓啊。”
    韓月心中暗自好笑,暗忖道:“這楊戢當真是呆頭呆腦,說話更是顛三倒四,這裏盡是些參天巨樹,張牙舞爪,鬼氣森森,隻怕有幾個妖魔鬼怪也不足為奇,哪裏可說是風景如畫,別說青丘山脈,就算比曉月峰,隻怕也差了一截。”心中雖是這般想,嘴上卻道:“聽楊師兄話中之意,這裏隻怕大有明堂,自己才疏學淺,還望楊師兄不吝賜教一番。”
    楊戢不料平日裏對自己不理不睬的韓月,竟會有此一問,當下不由得一愣。轉念一想,定然是其害怕得緊,方才會如此,心中頓時生出一片憐香惜玉之心。不過這話隻是自己一時胡說八道,要想真說出些明堂出來,倒還真有些難為情。眼見韓月癡癡把人來望,若說不說個所以然來,隻怕是難逃一死。念及於此,頓時急得滿頭是汗,抓耳撓腮道:“韓師姐說笑了,孤鬆師太學富五車,我豈敢在韓師姐麵前班門弄斧。”說話間,急忙踏前幾步,將韓月遠遠拋開,隻怕她又不依不饒。
    韓月心中暗自好笑,此時此刻,竟連師父都被其搬出來推搪,再過片刻,隻怕要推到李焱那個草包身上了。當下快走兩步,追上楊戢,正想擠兌其一番,卻見其腳步一頓,好似中了邪一般呆在地上,癡癡的,把什麽東西來望。
    韓月又驚又奇,當下也忘了擠兌楊戢,踏前兩步,抬頭看去,卻是差點笑出聲來,原來麵前哪是什麽奇怪東西,隻是一間平平常常的山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