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兩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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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月臉色一變,當下哪還管什麽危險,右手劍勢一變,秋水劍綻放出萬丈劍光,將纏鬥得三條鐵鏈接連撞開,借此一隙,奮力往前便是一躍。
身形方才越開,隻聽背後轟隆隆一聲巨響,背後岩洞已然轟然傾塌,若方才稍慢一隙,此時隻怕已成一堆肉泥。
雖是得脫大險,韓月也不由驚出一身冷汗,身形還未站定,九條怒龍又紛紛從四麵八方纏繞過來。
韓月眉頭一皺,左手從懷中取出一樣法寶,嘴唇翳動,口誦法訣,淩空一扔。
楊戢看得分明,那法寶不是其他,正是道舉大會上,青丘派長老親授的七星鏡。
七星鏡一出,隨著韓月口訣念動,靈氣輸入之下,那七星境上頓時發出一道耀眼光芒,在七星鏡麵的反複折射下,那一束月光立刻被折射成無數條,縱橫交織,原本暗淡的岩洞,立刻變得明亮起來。
那女屍不料韓月會有這等法寶,不由眉頭一皺,再不複先前那般猖狂,她被地底的九龍鎖屍棺困住許久,不知怎麽的,好似頗為怕光,身行一晃,避開光線,人也隨之隱身在暗影處,攻勢也不複先前那般猛烈。
韓月又驚又喜又疑,對視一眼,借著七星鏡的威力,欺身上前。
那女屍雙手法訣變化不停,眉頭一挑,心道:“此時離天亮已經不遠,自己元氣未複,對方此時已脫牢籠,修為也是不俗,再加手中名劍,又有此等厲害法寶,一時擒之不下,若是把那人引來,再想脫身,隻怕都難,此刻他們既已進入天靈峰,何愁沒有機會?”念及於此,大笑道:“無知小輩,今日算你們運氣,改日相見,必取爾等性命。”邊說邊朝著韓月詭秘一笑,身形極速退入岩洞之中。
隻聽風聲赫赫,眨眼間,竟好似已沒了身影。
韓月心頭一跳,不知怎麽的,竟有些心猿意馬,把持不住,好似魂魄都離體一般,慌忙凝神定慮,皺了皺眉,急追了上去。
楊戢看了一眼已化作幹屍,埋骨於此的張文林三人,心中一酸,幽幽的歎了口氣,害怕韓月有失,緊追其後。
哪知那甬道曲曲折折,岔路極多,那女屍退得又是極快,兩人追了片刻,竟還是不見身影,忽覺前方一亮,已然出了甬道。
隻見眼前古木參天,幽險絕倫,奇珍異果,遍處皆是,清泉細流每每皆是,魚遊淺底,逍遙自在,潺潺流水聲,襯托著林間的幽深靜奇,更是相得益彰,比在遠處遙遙觀看,別有一番近景真實感。陽光從繁密的枝葉間,依稀而入,照見四處斑駁陸影,左右徘徊,分外好看。
雲海蒸騰,波濤起伏,頗為氣勢。白雲如絮,蒸騰氤氳,滾滾飛揚,好似脫韁野馬,在空中自由遊蕩,直往身後飛也似地退去。偶然相觸,卻是入手輕虛,如絲如樓,似有痕跡,轉眼消失不見,隻餘淡淡涼潤。頓覺神與天會,胸襟壯闊。迎著劈麵天風,心中煩悶頓消,好不痛快,隻想振聲長嘯,一舒胸意。
那女屍此時早失了行蹤,也不知躲到什麽地方去了,兩人雖是滿腹心事,但見了這等奇景,也不由心頭一暢,一邊隨意觀看,一邊拾級而上,可那天靈峰,似有萬丈之高,走了好半天,仍不見頂。
韓月皺了皺眉,正不明所以,楊戢忽然腳步一停,叫道:“韓師姐,且慢。”
韓月腳步一停,回頭看著楊戢,見他麵色沉重,沉吟不語,似在考慮著什麽大事,不由心中一凜,皺眉道:“怎麽了?”
楊戢一字一頓道:“韓師姐休得亂走,咱們已陷陣法之中。”
韓月眉頭挑了挑,繼而心頭又是一怒,忖道:“你何許人也,敢對我這般頤指氣使。”想到事關重大,先前也是因為自己魯莽,方才將那女屍放出,此刻再不想多生枝節,隻得將怒氣藏在心中,雖是如此,卻也不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楊戢渾不自知,隻是仔細的看著周圍的參天古木,不時在地上塗塗畫畫,似在推算陣法。
韓月心中早作此想,隻是未曾說出來,隻是不忿楊戢口氣而已,眼見其推算半晌,不時走來走去,不時昂首頓足,平白生出一股惱意,慍怒道:“到底什麽陣法,你看出來沒有?”
說到陣法,楊戢頓時脫胎換骨,他在青丘已對陣法頗有造詣,在揚州又跟著舒尋玉學了易,可謂一日千裏,進展神速,此刻見得韓月來問,頓時精神大振,沒半點談情說愛時的呆頭呆腦,緩緩道:“此處古木參天林立,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每棵樹木皆按照特定的位置種置,每棵之間的距離幾乎相等,再串聯成陣,為了此陣,此間主人定然下了無數心力。”眼見韓月眉宇間似乎頗為好奇,頓了頓,又道:“樹與樹之間,皆按二,四,六,八,十之數,依次排列,兩兩對稱,意指陰陽,如我所料不差,應該是兩儀陣。”
韓月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不由怒氣稍減,暗暗佩服,心道:“此人看似呆頭呆腦,卻是腹有才學之輩。”不知為何,心中忽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抬頭往那林間一看,果然與其說的一般無異,不由道:“你既知此陣,咱們這便走吧。”說話間,便往前踏了一步。
楊戢臉色一變,‘不要’二字還未說出,陡覺一陣天昏地暗,似乎整個天地間都忽然倒轉了的神氣,周圍景色一變,參天古樹消失不見,四周全是窮山惡水,愁雲慘霧,漆黑一片,仿佛身在地獄。用盡目力,也看不出是什麽境界。那黑暗處,不時傳來怪獸的咻咻聲,比之先前的鳥語花香,靈寂空山,可謂天壤之別。
兩人雖是修道之人,但陡臨這等境遇,仍不由吃了一驚,微微定了定神,楊戢方才喚道:“韓師姐韓師姐”
哪知叫得數聲,卻不聞聲息,不由臉色慘變,以為其身陷陣中,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聽旁邊一人輕輕‘嗯’了一聲。
楊戢聽出乃是韓月,不由心頭大喜,循著聲音走了過去,原來就在自己身前不遠處,笑道:“我忘了跟韓師姐說了,此陣雖為兩儀陣,可陣法卻是按照時間的移動,而不斷變化,陰陽雙生,幻化出世間萬物,大道於簡,看似簡單,實則最為厲害。”
韓月見他沒絲毫怪責意思,反是皺眉道:“你不怪我亂闖?”
楊戢嚇了一跳,心道:“我怎敢怪你,這不是刀尖上翻跟頭,——玩命嘛。”嘴上卻道:“怎會呢?此陣奧妙無比,你別看我說得頭頭是道,其實,我也是一知半解,換作我走,情況反而也許更糟。”
韓月雖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卻也點了點頭,領了他得好意,挑眉道:“現在該怎麽辦?”
楊戢緩緩道:“舉凡陣法,都有其運轉規律,待我推算出,身在何處,方才有所計較。”
韓月點了點頭,正想答應,忽見楊戢臉色慘變,猛覺腦後微微有一絲冷氣,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背後微微的呼著氣,不由心頭一跳,還未叫出聲來,楊戢突然右手一指,一道黑光,比電還急,從身旁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