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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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慕之也看見了謝星闌和秦纓, 他眉頭一擰,“雲陽縣主怎也在此地?”
    周顯辰不知內情,便回頭去看趙鐮,趙鐮上前道:“小人也不知怎麽回事, 今日一早去義莊等候之時, 便見謝欽使帶著雲陽縣主一起過來了, 此前伯府案之時,縣主好似會驗看屍體一般, 後來謝欽使查案, 縣主便一直跟著, 這次不知怎麽二人又在一處。”
    崔慕之頓時想到了崔婉死的那天晚上,那夜秦纓毫無顧忌地探看崔婉的屍首, 本就令人生疑,但他沒想到秦纓連這個案子也要插手,並且還和謝星闌在一處。
    周顯辰已經迎了上去, “謝欽使, 聽趙鐮說竇氏的案子有疑,剛好世子……不, 剛好崔大人也在, 我們便一同來看看。”
    周顯辰又轉身道:“世子是陛下欽封的刑部左侍郎, 今晨才下的旨, 專轄刑部司。”
    刑部下轄四司,刑部司掌刑律與天下罪讞, 為刑部之重,貞元帝令崔慕之入刑部, 一開始便令他主管刑部司, 足見對崔慕之的看重。
    謝星闌道:“此案由金吾衛與京畿衙門同查, 似乎與刑部無關。”
    崔慕之上前來,“所有罪案最終都要入三法司,何況竇煜曾與我有同窗之誼,於公於私,我都要來此一趟。”他說完這話,目光一轉落在秦纓身上,“金吾衛查案,你在此做什麽?”
    秦纓還未說話,謝星闌道:“竇煜的案子本被定為意外,幸而她發現竇煜是被謀害而亡,因此她在此協查此案。”
    崔慕之蹙眉,“她發現?”
    謝星闌不置可否,崔慕之便問道:“金吾衛中,包括龍翊衛在內有那般多人手,卻要一女子插手公務?”
    “女子又如何?”
    謝星闌還未來得及開口,秦纓自己便忍不住了,“律法隻說女子不能入仕為官,並未說女子不能幫忙查案,我一未越權二未徇私,崔大人有何指教?”
    崔慕之盯著秦纓,極不明白她為何變化如此之大,“你身份尊貴,若是太後娘娘知道你整日與衙門差役混在一處,隻怕不喜。”
    秦纓沒什麽表情地道:“她老人家不喜也是我的事,與崔大人可沒關係。”
    崔慕之被她堵的麵色發僵,周顯辰見局麵不對,立刻笑嗬嗬道:“縣主既有此心,那也不礙什麽,就是查案子辛苦,此番金吾衛和縣主在前辛勞,我們倒是躲閑了。”
    崔慕之掃過二人,麵色沉冷,“就不知道這次能幾日破案了。”
    謝星闌看著崔慕之的臉色,不知怎麽心境竟有些好,他握著腰間佩刀道:“刑部等著定案公文便可,其餘諸事自有龍翊衛,龍翊衛可不是崔侍郎插手之地。”
    說完這話,他看向秦纓,“該去搜葛明洲的院子了。”
    秦纓又往含光閣火場中看了一眼,抬步從崔慕之身邊經過,直往竹林之外而去,謝星闌在後跟上,沒走幾步,二人低低的說話聲便傳了過來。
    崔慕之回身看著這一幕,問道:“是怎麽發現竇煜不是被燒死,而是被焚屍的?”
    趙鐮這時道:“是驗屍驗出來的。”
    周顯辰也道:“不錯,仵作的驗狀寫的十分詳細,我們衙門的老仵作今年病重,已經請辭,這個年輕的從前跟著老仵作打下手,年初辦了兩樁案子還十分生澀,今次卻驗得極好,不過剛才謝欽使說是縣主發現不對的——”
    崔慕之冷聲道:“小聰明罷了,又不知從何處學了些奇技淫巧,前次賣弄還不夠,此番竟又與金吾衛湊在一處,謝星闌也真是昏了頭了。”
    趙鐮在旁,本猶豫著想將今晨義莊中的情形道出,可聽見崔慕之這般言辭,哪裏還敢說,何況他的確不知後堂之中生了何事,萬一的確是嶽靈修自己驗出來的呢?
    崔慕之又道:“晚些時候,將案子公文和仵作驗狀送去刑部,我要看看。”
    周顯辰笑著應好,想到京中關於秦纓和崔慕之的傳言,心底隻覺納悶,這雲陽縣主對崔慕之,怎麽看都不像是有情誼的樣子啊。
    竹林小徑之中,謝星闌一邊走,眼風邊往秦纓身上落,適才秦纓未給崔慕之好臉色,且已經不是頭次,憑他這幾日對秦纓的了解,她不至於欲擒故縱到這般地步,這令他相信,秦纓如今的確對崔慕之淡了念頭。
    雖是如此,秦纓卻擰緊了眉頭,似乎遇到了哪般想不通之事,謝星闌又蹙眉,“莫非是因崔慕之之語為難?還是擔心太後?”
    秦纓搖頭,看了眼謝星闌,斟酌著道:“我隻是在想崔慕之為何去了刑部,他早年間入軍中,長清侯府又握著兵權,無論如何也該像趙望舒那般去神策軍才對。”
    謝星闌心弦微動,秦纓的確是聰明的,連她都看出古怪來,而他雖然也十分意外,但意外之餘更有欣喜,崔慕之的選擇變了,貞元帝的選擇也變了,這意味著,哪怕這些人的目的與用心未變,但所有事的走向都要與前世不同了。
    而這些變化,也並非說不通,他沉吟道:“陛下從前重用崔氏,使得崔氏勢大,如今段氏被扶起,陛下便也想遏製崔氏之勢,崔家自己也明白,與陸家的婚事如此,崔慕之如今的選擇也多半如此,朝中肱骨多為世家,但一派老臣故步自封,忠於皇權卻不忠於陛下一人,又有一脈偏向鄭氏,無論是軍中還是朝中,陛下都要培植自己的親信。”
    秦纓不免去看謝星闌,原來這麽早謝星闌就已經看清楚了朝局,她忍不住道:“那謝欽使呢?謝欽使是哪一派?”
    她這問令謝星闌心底生出了蒼涼之感,他未曾出身底蘊深厚的世家大族,又與軍權無關,再加上謝正則的惡名,他的選擇實在不多,而這世上孤臣最難當。
    前世他選擇做貞元帝身邊最利的刀,並扶植貞元帝最看重的二皇子李琨,但最後發現,在貞元帝眼中,他連刀都不如,至多是比韓歧那等人更尖牙利爪的狗。
    謝星闌道:“謝氏惡名昭著,哪一派都算不上。”
    秦纓欲言又止,想了想才委婉道:“哪派都算不上便不會被無故牽累,別人鬥別人的,你在爭權奪利之外,明哲保身豈不正好?”
    謝星闌牽唇,心道秦纓看的還是太過簡單,京城權力傾軋,弱肉強食,根本沒有明哲保身的說法,不爭是不可能的,但爭下去……
    謝星闌唇角弧度一滯,胸口有絲夢魘般的隱痛蔓延,他握著腰刀的指節收緊,隨口道:“我已半年未辦陛下吩咐的差事,不僅是明哲保身,簡直是苟且偷安了。”
    秦纓無奈道:“難道隻有陛下的差事是差事?別的便不算?右金吾掌緝捕巡衛,可此番差點釀成冤案,雖是我提醒了謝欽使,可謝欽使將此案查辦清楚,也是為百姓辦了件漂亮差事,陛下若是明君,也不會是非黑白不分。”
    “慎言。”謝星闌麵容微緊,下意識往四周看了看,待見都是自己人方才放下心來,他無奈看向秦纓,“陛下是明君,卻也管不了所有朝臣的死活,若隻是查辦坊間之案,朝野間的爭權奪利的確與我無關,但我並非是你這般毫無私心之人。”
    謝星闌這話說的坦蕩,秦纓簡直有些佩服,世人都喜歡將仁義道德掛在嘴上,謝星闌卻將謝氏惡名背的結結實實,她心知一個人的心誌極難改變,如今二人能說上這些話已是難得,她根本沒有立場去規勸他如何處世。
    說話間已經到了葛明洲所在的臨風館,這是一處單獨小院,三間上房並著左右廂房,精致秀雅,給葛明洲一人進學幽居是再合適不過。
    謝星闌帶著翊衛走進去,葛明洲一臉坦然地站在正堂,無論搜去何處,他都挺著背脊一動不動,甚至眼睛都不多眨一下,秦纓在旁看著,心底的感覺越來越不好。
    她見多了嫌犯,但凡道行淺的,片刻便能看出兩分端倪,而葛明洲一臉大義凜然模樣,又有一副文人風骨受到折辱的不屈之感,就差把“氣節”二字寫在臉上,秦纓在他房中來回查看了一番,目之所及並無古怪,更側證了自己的直覺。
    等翊衛搜完了,葛明洲道:“我心中無愧,隨便你們如何看管搜查,在案子查清之前,我一步也不會離開此地,你們放心便是。”
    謝星闌的臉色也不好看,作案時間隻提供了懷疑指向,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葛明洲殺人,他的動機也不足,離開之後,謝星闌吩咐翊衛留在此看著葛明洲。
    此時最後一抹夕陽墜入地平線下,漫天的晚霞似火一般鋪滿天際,秦纓邊往前院走邊道:“一定還有什麽我們未曾發現,得繼續找證據才可。”
    謝星闌應是,“去玉香樓的人未回,竇文珈也尚未歸府,我再命人去查一查幾房人在外的生意與人情來往,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內情,時辰不早,你不必在此幹等,早些回府吧。”
    這幾日日日晚歸,秦纓也不想令秦璋擔憂,便點頭應下,剛往府門方向走了兩步,迎麵卻碰上一襲武袍加身的竇曄歸府,竇曄今日與裴氏的兩位公子去城外行獵,此刻方才歸來,他人生的英武,此刻跑馬歸來,麵龐微紅,額沁薄汗,目光卻尤其清亮,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
    “謝大人,縣主——”
    他拱手行禮,謝星闌打量他片刻道:“是陪著裴朔和裴熙去的?”
    竇曄應是,“府中出了這樣的事,本不該出城玩鬧,但這約是大半月前定得,實在不好對他們食言。”
    竇氏的生意多靠大官貴族們賞臉,竇曄顯然清楚自己的地位,言辭也十分謙和,謝星闌未做為難,令他自去,又將秦纓送上了馬車。
    見他又令謝堅相送,秦纓實在忍不住,“你怎還要謝堅跟著我?”
    謝星闌不知如何解釋,隻道:“你來協我查案,若你出了任何意外,對臨川侯,對太後對陛下,我都無法交代。”
    秦纓本覺得不至於如此,但她忽然想到,原劇情中的她正是死於一場“意外”,而今故事雖生了改變,但萬一呢,謝堅跟著雖有些古怪,但如果真出了亂子,謝堅能救她一命,她幹脆承了這情,“還是謝欽使考慮的周到,那便多謝了。”
    馬車轔轔而動之時,秦纓忽而想到謝堅這數日來的跟從,從“監視”到護送,似乎謝星闌一開始的用意便是好的,她心底生出一絲怪異,但想到自己的縣主身份,又覺得謝星闌如此行事也算有理可循。
    回到侯府已經是夜色初臨,秦璋正等她用膳,聽聞查案進展不大,秦璋唏噓道:“竇氏也是大族,這麽一場亂子鬧下來,必定要元氣大傷了,他們五房,我隻知道竇少卿疼愛二孫子,三房和五房也算與眾不同。”
    秦璋做了大半輩子的富貴閑人,雖並無實權,可多年來交朋結友,不論朝堂還是京城官門貴族,他都所知頗多,“他那二孫很是聰明,小小年紀就拜在前任吏部尚書蘇懷章門下,去歲中舉也說明他的確厲害。”
    “他們三房是唯一的庶出,見自己不得竇少卿喜愛,便早早做自己的生意,竇氏的產業都是茶葉與絲綢,他們卻做起了不大相幹的酒樓,還不到十年,便小有名望,東市的豐樂樓便是他們的,聽說如今還是少東家當家,頗為厲害——”
    “至於五房那位,我還認得,他在白雲觀修行十多年了,比我略小幾歲,是個特立獨行之人,不娶妻不生子,一心清修入道,我看著便覺慚愧,我可沒那份兒心誌。”
    秦纓遲疑道:“一心清修入道,應當沒有壞心吧?”
    秦璋輕嘶一聲,“這說不好,青羊觀不是就出過髒汙事嗎?女兒你心思還是太過簡單,人心難測,隻看表麵不成。”
    秦纓忙連聲應是,如今雖說竇氏的案子,但秦纓還記掛著尚未定案的傅靈幾個,她道出情狀,秦璋道:“的確,那兩個婢女發配兩千五百裏,死者身份也不低,判也會判去西邊北邊最為苦寒之地,眼下已入秋,等到定案後,深秋出發離京,路上隻怕活不出今冬。”
    秦纓遲疑道:“若是女兒出麵,可能讓她們判去南邊?”
    秦璋失笑,“這等事父親找人去交代一聲便可,哪裏用得著你去說?”
    這世道階層分明,身份低賤者,連罪責也要更重一等,秦纓甚至能想到,押送她們離京的路上,官差仆役也不會對她們有絲毫憐惜,屆時凜冬苦寒,兩個弱女子哪能活得下去?秦纓無力改變世道與律法,隻能用這等力所能及的法子救一救那兩個婢女的性命。
    有秦璋幫忙再好不過,秦纓心底頗為感懷,看著秦璋的目光愈發溫情,秦璋笑道:“好孩子,你有悲憫之心,爹爹自然幫你,也算爹爹行善積德了。”
    秦璋這時又道:“你說崔慕之入刑部,我倒也沒有想到,不過忠遠伯府的事是掩不住的,如今坊間已開始流傳,對他們長清侯府的聲名也多有折損,此前崔氏勢大,忠遠伯府也跟著沾光,底下下人行事都多有猖狂,這次出了這等聳人聽聞的醜事,陛下或許因此事起了心思,不令他們再碰軍權。”
    秦纓心底沉甸甸的,朝野中明爭暗鬥,帝王之心更是難測,一件事變了,便會牽扯出多方因緣,以至崔慕之改變了本該有的選擇,而她當夜救陸柔嘉,便是那蝴蝶振翅,最終牽一發而動全身,隻是,崔慕之的命運變了,那陸柔嘉呢?
    回到清梧院之時,秦纓便親手寫起了拜帖,又吩咐白鴛道:“明日早間送去陸氏,晚上戌時初刻,我與陸姑娘在東市的花神廟相見。”
    白鴛微訝,“縣主去花神廟做什麽?”
    秦纓微微一笑,“去見美人。”
    ……
    一夜好眠,第二日一早,秦纓陪著秦璋用了早膳,乘著馬車趕往竇氏,剛到府門外,便見龍翊衛已至,還有京畿衙門的衙差守在外頭。
    她進門,翊衛見她來,立刻道:“縣主,大人正在二夫人那裏,她今日精神好了許多,能受問話了,小人帶您過去。”
    秦纓應好,跟著翊衛往西北方向去,二房的院子在西北角上,距離含光閣和竇啟光的主院都不算遠,一行人沿著昨日走過的廊道一路往北,剛走到半路,卻碰見幾個拿著柴刀的仆從往含光閣的方向走。
    翊衛解釋道:“竇老爺要讓下人砍了被燒毀的竹林。”
    此前去含光閣之時,便見含光閣外還未整飭,如今要將燒至一半的竹林砍了,也是尋常,秦纓“嗯”了一聲,一路跟著到了二房的院閣。
    謝堅和謝詠守在門口,見秦纓來了,立刻進門通稟,沒多時,謝堅請秦纓進門。
    屋子裏的布置秀雅,但與似錦堂的富麗華貴相比,顯得頗為清雋樸素,秦纓跟著侍婢走去暖閣,還未進門,先聞到一股子藥味兒。
    待進了門,便看到一位病容難掩的夫人躺在榻上,她身上蓋著薄毯,麵白唇青,眉眼間猶有悲色,看著便令人心生憐惜,正是竇煜的母親黃氏。
    謝星闌坐在黃氏對麵的敞椅上,麵色本是沉肅,見她進來,瞳底微微一明,長榻上,黃氏眼底有些感激:“沒法子給縣主行禮,請縣主恕罪。”
    秦纓連忙道不必,待落座,黃氏溫聲道:“適才謝大人已經說了,衙門本來要定案了,多虧了縣主發現不妥,才重新查這案子,否則我的煜兒便要就此含冤而死,實在是要多謝縣主,那日衙門來說煜兒是因為失火被燒死,我怎麽也不信,煜兒在含光閣住了許多年了,縱然失火,煜兒難道跑不出來嗎?”
    說著她又眼眶微紅,“如今金吾衛來查府中上下,我也放心了,隻望能早日找出凶手,好讓我知道是誰這樣心狠。”
    秦纓歎氣,“夫人節哀。”
    她安撫一句,謝星闌又道:“還是適才問夫人的,夫人最好仔細想想。”
    黃氏抹了抹眼眶,“煜兒這孩子向來報喜不報憂,我身子不好,他每日過來問安都笑盈盈的,但我知道他其實十分辛苦,外間都說他天資絕豔,是少年英才,可隻有我這做母親的知道,他的稟賦其實隻有中流,他的學問,都是靠自己苦讀換來的。”
    “含光閣你們也去看了,他一個人住的偏,我極少過去,每日都是他來見我,出事之前,他沒有任何異樣,說起府中其他人,也總是溫和包容。”
    黃氏歎了口氣,“大公子的事你們也知道了,因著此事,我們二房多年來都對大房有愧,煜兒覺得他雖然隻是排二的,卻應該由他支撐起門庭,他祖父也是如此想,一來二去,他就更不敢懈怠了,他與兄弟姐妹關係都十分和睦,大公子與他不甚親近,可他對這個大哥卻是十分敬重,對歆兒也極好,我想不出誰要害他。”
    謝星闌道:“眼下查證下來,的確沒查到誰可能找他尋仇的動機。”微微一頓,他又問:“那竇煜和葛明洲,還有竇文珈的關係如何?”
    黃氏蹙眉,“明洲……和明洲還算親厚的,明洲來我們府上,本也是為了考科舉,剛來的時候經常和煜兒一起進學,他妹妹芙兒也是個好孩子,她那心思我看的明白,可煜兒的婚事,是老太爺做主的,便是我這個親娘,也說不上任何話,至於五弟……”
    黃氏不知想到什麽,眼底閃過一絲驚悸,“他是個性情冷酷之人,但他常在外修道,又與煜兒無仇無怨,我不覺得他會謀害煜兒。”
    秦纓看向謝星闌,謝星闌道:“昨夜他人已回府,查問還算配合,但他十二日下午並無人證,後來派人搜了他在府中居所,並未找到證據。”
    謝星闌解釋完又去看黃氏,“修道之人性子冷清,但不一定沒有惡念,他這些年回來的多嗎?”
    黃氏聽見他的話卻笑了,“大人理解錯了,我說他冷酷,正是因為覺得他是心懷惡念之人。”
    謝星闌和秦纓麵露不解,黃氏朝外看了一眼,“大人和縣主沒發現我們府上沒有三公子嗎?”
    見謝星闌和秦纓皺眉,黃氏唇角的笑意慢慢變冷,“因為當年三房所出的三公子,就是折在他的手上,這才是他去修道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