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進黃河洗不清(曼曼社會性死亡一次...)

字數:5934   加入書籤

A+A-




    既然已經有這麽成熟的二手市場,為什麽還要去找代購呢?有時候女人買的是專賣店的儀式感,那種特殊的服務,二手店帶來了對真假的疑惑,但也帶來了價格的折扣。一隻包在專賣店裏,連配貨帶前置消費,或許要二十多萬才能到手,在二手店則隻要七八萬,幾乎是回歸了真實標價,伴隨著的隻有微乎其微的使用感,如果沒有天天活在鎂光燈下,其實這是相當劃算的買賣。
    但總還有那麽些人,又想要新包那十全十美,所有塑料膜都由自己一手揭開的特殊感受,又想雞賊地避過專賣店設置的層層門檻,就如同ceciia,她絕對有錢買下一隻稀有色的h家包,但卻不願積累自己的消費記錄。
    這就催生了代購這行業,其實說穿了就是拚單,把大量訂單集中在一個人名下,對於買基礎款bkc的玩家來說,從她這裏購買要比從專賣店買稍微劃算一些,色係、皮質也可以有更多的選擇,而非sa抱出什麽買什麽,且省了一開始買入門包款和配飾的花費,而稀有色買家也可以直接省掉前序的大量台階,直接用原價的23倍拿到稀有色和稀有皮,這其中給代購留出了很充足的利潤空間,但對買家來說,依然是劃算的。
    這種代購,往往和sa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甚至互為腹心,很多sa的男友、閨蜜都是做這個的,每次購買都能給到小票甚至是購物視頻,貨也的確不假——如果你是行家的話。金曼曼在晚奢堂上班,此前自然也聽過不少都市傳說,小楊自然也和幾個代購有聯係,這是大家都難免的,但她沒想到小楊也下水殺豬了。
    是的,行話就把一包多售的情況直接地叫做殺豬,代購殺的就是ceci這種鄉巴佬的豬,不過在國內直接殺的還是較少見,這種情況一般都發生在海外代購,甚至還有傳說,有些大代購會直接找h家的工匠做外單,師傅是一樣的,手藝是一樣的,皮料和五金都是一樣的,連店員都分不出真假,買到一個稀有皮包包之後,托辭海關太嚴,推遲發貨,立刻找師傅做一個一樣的,轉頭賣給另一個顧客。
    為了做得隱秘,代購之間還經常會彼此合作,西班牙代購a拿到真包之後,意大利代購b過一個月再賣給傻豬,這個‘豬’要土,外語也不能太好,但又要有錢、輕信……怎麽看ceciia都太符合,也難怪小楊這樣講。金曼曼不知道她是純粹開玩笑還是真有心試探,但她不能惹怒小楊,讓ceci的買包之旅平添波折,她說,“你最近缺錢嗎?我借你,人家是本地人,嫁給本市名流,搞這套被她親戚看出來了要結仇的。”
    “戇頭,儂哪能曉得人家親戚身上的包是真的還是假的?說不定也是找代購拿的假貨呢?土人親戚也土,土成一堆才正常。”小楊揶揄地講,有點恨鐵不成鋼,“你膽子要大點,曉得伐,這些有錢人,很傻的,尤其是她這種,靠臉上位的,不騙她騙誰?那些職場高管,一年才來買一個的,看得死緊,窮酸得要命,儀式感半點不能虧她們的,那種騙不了騙不了,隻能哄哄這樣的搞口飯吃。”
    她嗤地拉長音笑了,畫得很完美的眼睛衝金曼曼睞了睞,很有些精明的風情,“反正招呼麽和你打過了,你不想發財也隨你,到時候不要怪我挖你牆角哦。”
    這才是小楊的重點,ceciia這種女人會很信任她的引路人小姐妹,如果金曼曼在旁適時道破這些套路,小楊是很難得逞的,金曼曼說,“知道了啦,她要問我,我不會出賣你的。”至於該怎麽提醒又不至於落了話柄,她心裏有數。
    小楊今日收獲頗豐,心情大好,又覺得給金曼曼的好處還是少了點,“給你發點紅包好伐?”
    金曼曼搖頭說,“不要了,留有金錢往來,說不清的,你不也不敢在微信上聊這些。”
    的確,和配貨有關的話,都不能直接說,隻能婉轉暗示,至少不能留有可以截屏的痕跡,這也是為何小楊要和她們見麵聊,見麵時說的話,說完也就沒了,微信證據卻可以留存永久。
    小楊她們都受過相關的培訓和提醒,見金曼曼膽子實在小,隻能算了,問了下她為何會和ceci扯上關係,也放心,“那你履行完合同和她就沒聯係了呀,可以的,這樣賺一筆也還好的,雖然錢麽不多,但你指望是有的,不在眼前這點小錢。”
    什麽指望?嫁個能給金曼曼買包的男人就是指望,小楊這個人尖酸到骨子裏,“那些拉著男人來買包,‘老婆最近很辛苦,就當獎勵你’的小嬌妻,有幾個比得上你長得好?還不是個個幸福得冒泡,身邊的男人妖魔鬼怪一樣,臉上油刮下來可以炒菜,肚子裏的麽煉出來大概十斤八斤有的,這裏一隻表,寫著‘我有錢’,那裏一雙鞋,寫著‘我老有錢額’,身邊這個太太更了不起,滿臉寫著‘我有錢,我二婚,我老成功額’。”
    小楊這個人是有毒的好笑,有毒——但真的很好笑,金曼曼想到她見識過的那一百萬個油膩已婚有錢男,被她逗得直笑,“你聽說過那個理論嗎,老男人的花瓶太太、名表和名車,其實都是在對失去的青春進行無奈的挽回和致敬。”
    小楊秒懂,“你直說就好了麽,硬不起來的男人才需要梆硬的車和整得滿臉水光針的老婆。”
    “所以你剛的話也可以翻譯成……”金曼曼拖長聲音,在手上指了一下,抿著嘴憋笑,又去指腳,眼珠轉著指身邊空虛的位置。
    兩個女孩子話音壓得很低,和小老鼠一樣咯吱咯吱捂著笑,小楊笑得快喘不上氣,幫她說出聲,“我很硬,我很硬,我太太證明我真的很硬。”
    金曼曼知道小楊喜歡和她玩,就是因為她們倆幽默點差不多,她們都有點無用的刻薄,隻是小楊表現得更明顯。她一邊用力抿嘴忍笑,一邊抬起頭去尋找客戶的身影,“小點聲小點聲——她應該要……”
    ceci芳蹤未現,她的眼神卻凝聚在柱子後隔桌男客側臉上,在小楊小小聲的‘硬硬硬’中,金曼曼的笑容緩緩僵住,浮現出瀕死般的尷尬,她有種感覺,自己距離社會性死亡隻差一步。
    “林、林先生好。”
    她的聲音不大,而林陽立刻轉頭對她含笑點頭,“金小姐。”
    他臉上並未浮現出任何意外,這是金曼曼的裹屍布:林陽絕對聽到了,而且也一直在聽。
    隔桌有客,而且認識金曼曼,哪怕沒有聽全也是相當社死的,小楊的聲音漸漸弱下去,她臉上的表情讓金曼曼想到一個更可怕的事實——林陽或許就是這家專賣店的大客戶,常陪女伴來消費,他們彼此是認得的。
    而拋開她們剛才開的那個刻薄的玩笑,林陽剛才聽到的是這樣的對話:小楊隱晦地表示自己之後想要騙ceci的錢,金曼曼,不管她到底如何想,也表達了自己不幹涉的態度。
    金曼曼是林俏的合作夥伴,ceci是林俏介紹來的客戶——大概率是林俏的家族朋友,也就是說,林陽和ceciia至少並非見麵不識的關係。
    接二連三的推理浮上腦海,金曼曼微張的嘴巴有越張越大的趨勢,她很少見地有片刻大腦完全空白,這副蠢樣完全落入林陽眼底,越發加劇社死程度——但還好,這遠不是她麵臨過最難堪的局麵,不到半秒她就恢複過來,詢問地衝小楊丟個眼色,‘他認識你嗎?’
    小楊接翎子有一套,瘋狂搖頭,‘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金曼曼立刻衝她擺手,‘這裏交給我,微信聯係’。如果小楊能把去廁所的ceci帶走那是最好。
    小楊給她比了個手勢,三秒內消失得無影無蹤,至於她能不能明白金曼曼剩餘的意思,那就完全隻能靠運氣了。金曼曼現在顧不到這邊,她硬著頭皮端起咖啡杯坐到林陽對麵,“林先生,請問這裏有人嗎?”
    “劉豫剛還在這的,他去樓下接人,不過你先坐好了。”林陽很寬容,注視金曼曼的眼神依然含笑。“聽說工作室已經開張了,最近都還順利嗎?”
    金曼曼立刻感到資方壓力,她的肩膀垮了兩秒又挺起來,“還好,也都是學著做,不過林先生請你放心,這行有時候是有些灰色地帶,但我可以保證,我行得正坐得直,格局沒那麽小,不會帶壞俏俏的。”
    林陽打趣她說,“你朋友一走,你就背著她說她格局小,我走了以後,你會怎麽和俏俏吐槽我呢?”
    金曼曼沒有任何立場在林陽麵前發火,即使非禮勿聽是君子的守則,但首先林陽從沒說過他是君子,而且是她們沒有注意在先,他不想聽都辦不到,她隻好厚顏說,“不會的——林先生不要往心裏去,我們說著玩的,你又不胖,再說你戴的表也不貴。”
    林陽‘噢’了一聲,稍稍提起袖口,金曼曼瞟過去,痛苦地閉上眼:江詩丹頓,看表麵還不是入門款,今天真是,絕了!
    有一段時間,他們兩人都沒有說話,林陽很享受這樣的沉默,金曼曼則在黑暗中用勇氣鼓舞自己,她睜開眼重新把節奏把握回來:“……總之絕不是再說您,林先生年少有為,名表不過是錦上添花……唉,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金曼曼很少在交往中示弱,因為這會讓對麵的男性得寸進尺,得意忘形,反而讓後續關係更難處理,不過既然林陽對她並沒有那方麵的意思,那適當的示弱也未嚐不可,她可憐巴巴地望了林陽一會,意在提醒他,像他這樣身份的男人應該具備的紳士風度,譬如說適當的時候放女孩一馬。
    林陽是個眉眼很通透的人,金曼曼對他知道得不多,但猜他工作能力應該很強,因為他很有這樣的氣質。雖然這男人阻止她忽悠自己的親妹妹,但金曼曼對他評價不低,林陽的確不是那種抓到個小把柄就不放的人,隻有低自信的男人才會打蛇隨棍上,她既然認輸了,他也就笑了起來。“好了,其實我沒聽到什麽,你們說話聲音實在太小了,就是剛笑得有點大聲,像我這樣的有錢男人聽了難免有些敏感。”
    金曼曼隻好代小楊一並致歉,“不好意思,實在是有失謹慎了。”
    “是該謹慎點,”林陽沒有教訓她的意思,仿佛有感而發,“奢侈品這行水的確很深,像我,也是今天才發現原來還有我沒留意過的門道,賺頭還這樣高,看來以後我有二手交易以前,還要請金小姐來給我掌掌眼了。”
    他應該是愛玩表的,金曼曼精神一振,笑容甜多了,“感謝林總賞識,自家人,到時候一定隻收成本價。”林陽不覺得妹妹的投資完全沒前景就好。
    拋開之前那點小恩怨不談,金曼曼不反感和林陽喝咖啡,林陽是很少見對她完全沒意思的男人,能力強也見多識廣,和他談天應當會有些收獲,隻是她的話回得不好,林陽還是笑但沒接話,氣氛有些尷尬起來,金曼曼心想果然有錢人都小氣,難道林陽指望免費服務?連這點錢都舍不得給,他和ceciia也差不多。
    她要收服務費,林陽不想給,這談話還怎麽繼續下去?ceciia去個洗手間也去了很久,金曼曼打開微信假意看了一眼,對林陽歉意地笑笑,“我客戶叫我了,林先生,那我先走了,回聊——要不加個微信?”
    林陽把手機打開遞給她,衝她舉了舉咖啡杯,沒有說話,他們倆第一次見麵連微信都沒加,第二次見麵林陽倒不反對了,金曼曼想林陽一定覺得她是林俏的壞朋友,攢著勁兒想從林俏身上挖點好處的那種,需要他加了微信實時監控——但悲哀的是,其實林陽的感覺挺對的。
    ceci其實早從洗手間出來了,正在商場欄杆邊和誰視頻聊天,金曼曼遠遠望見她,識趣地停住腳步,她這時候忽然有點好奇:劉豫下去接人,接的是誰?林陽今天從職務裝扮換成了身份裝扮,他這是要見誰?
    回頭看了一眼,恰好見到劉豫的背影,半遮了一個女孩走進咖啡館,林陽站起身同她握手,姿態比和她說話禮貌多了。金曼曼心想:“難道有錢人也在咖啡館相親?”
    她捺下八卦心思,見ceci已經收了手機,正向她走來,連忙過去把她帶開,“親愛的,你耽擱得有點久,小楊已經有事先走了,不太高興呢。”
    “真的嗎,太不好意思了。”但ceci的話裏沒有太多歉意,她雙頰發紅,明顯比剛才興奮得多了,金曼曼還以為是她先生剛在視頻裏給了什麽好消息,結果ceci給她看自己的微信,“剛你讓我加的那個二手銷售和我說,danse有貨了欸,ev皮,粉紅色,正正就是我們要的貨!”
    她開心得快跳起來,“隻要二十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