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兒這算是在
    吃醋嗎？
    顧衡自然見過自家女友吃醋時的模樣，隻是回憶起來都與此刻不太相同。
    尤其初秋九月時，他陪林允兒去光州散心那次。
    某人在裴秀智母親麵館外邊那副別別扭扭的樣子，他至今都印象深刻。
    眼底閃過笑意，他手掌一翻，將林允兒柔軟的手反握住。
    在她掌心處輕輕撓了一下。
    林允兒神情頓時一僵。
    凝滯兩秒，她飛快將手縮了回去，羞惱地瞪了顧衡一眼。
    這要是被李知恩察覺，那她林允兒在李知恩心中的形象可就算是徹底無可挽救了。
    顧衡回以淺淺一笑。
    李知恩剛將顧衡夾給她的烤肉塞進嘴裏，抬頭便看見他的目光從林允兒那裏收回。
    短暫的時間裏，似乎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嘴巴鼓鼓囊囊，李知恩麵無表情地咀嚼著，“oppa你怎麽不吃呢？”
    “嗯，我剛才在找醬料，”顧衡隨口找了個理由，又繼續道，“等我吃完這塊就繼續烤，你們可以先倒點橙汁飲料喝。”
    將烤肉咽下，李知恩癟癟嘴，“哦。”
    雖然顧衡沒有表現出什麽偏私，但她就是忍不住有小小的怨念。
    聽到顧衡的話，林允兒眨眨眼，主動道，“烤肉我來吧，這個我擅長。”
    以前少女時代聚餐的時候，她沒少負責這個。
    在給歐尼們烤肉時，可以作為“廚子”先趁熱偷吃幾塊
    久而久之，這烤肉技術也就練出來了。
    “嗯，好。”見林允兒接手，顧衡應了一聲。
    將嘴裏的烤肉咽下，他又站起身來，拿過旁邊的大瓶橙汁。
    一人負責烤肉，一人負責倒飲料。
    坐在座位上的李知恩下意識蹙了蹙眉毛。
    怎麽感覺自己這麽像一個外人？
    抿抿唇，她盯著桌子陷入了沉思。
    “知恩，你的烤肉~”
    抬起頭，李知恩看著林允兒夾到她盤子裏的烤肉，目光沉凝。
    肉色不勻，香氣淡淡。
    嗬，一看就烤得很一般。
    她麵無表情地伸出筷子夾起，放進嘴裏。
    “好吃嗎？”
    “唔”李知恩遲疑。
    “再來一塊吧？”林允兒又放了一塊到她盤子裏。
    “嗯”李知恩默默伸出筷子。
    一直到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傳來某種信號，她才忽然回過神來，手掌一下攥緊。
    怎麽回事？
    李知恩你的矜持和尊嚴呢？
    顧衡瞥見她的神情，眉頭一緊，“怎麽了？肚子不舒服嗎，是不是這家店的肉不新鮮？”
    林允兒也跟著緊張起來，“顧衡車裏還有些便藥，我、我去拿一下？”
    今天這家烤肉店，還是她下午時找了unny打聽來的。
    李unny參謀長說的是絕對好吃，絕對安全，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才對
    李知恩微微沉默，擺擺手，“沒有”
    就是單純吃撐了。
    顧衡和林允兒這才放下心來。
    在不算尷尬，也不算熱烈的氛圍之中，三個人結束了一頓晚餐。
    顧衡提前出去結賬和開車，包廂內留下兩人。
    林允兒將口罩和帽子戴好，又將外套拉上，看向李知恩，“我們走吧？”
    “嗯嗯。”李知恩也將圍巾戴好。
    兩人並肩出了烤肉店。
    顧衡的車已經在不遠處停好等著她們。
    看見顧衡向自己這邊招手，李知恩和林允兒下意識加快腳步。
    但走到一半，兩個人卻又不約而同忽然放慢速度，最終在車旁停下。
    李知恩看了看副駕駛，又偷摸著瞥了眼身旁的人，“我去後座。”
    曾幾何時，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而現在
    李知恩心中忽然生出一種物是人非的自憐感來。
    回家裏就把之前那個論壇裏網友發給自己的《黛玉傳》再讀一遍，她默默下了決定。
    林允兒搖頭，“不用啦，你坐前邊吧，我去後座。”
    “我去後座就好。”
    “我去”
    等了半晌，顧衡默默道，“後座蠻寬敞的，坐得下兩個人。”
    林允兒和李知恩同時噎住。
    轎車行駛穿梭在漢城的斑斕夜景之中。
    雖然深秋時節植被凋零，但附近的商業街夜市卻是繁華依舊。
    等到十二點過去，這邊說不定還會更熱鬧些。
    轎車後座上，李知恩將目光從車窗外收回，不著痕跡地瞥向身旁的林允兒。
    目光相接。
    李知恩嘴唇微動，似乎想說點什麽，卻又糾結著不知如何開口。
    對於遲疑中的人而言，時間的流速仿佛更快一些。
    沒等她考慮好如何開口，顧衡很快就將車開到了她住處附近。
    “回去記得把毛衣洗了，不然都是烤肉的味道。”顧衡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隨口叮囑道。
    在寒冷的秋冬季節，最合適吃烤肉和火鍋不假，但衣服上沾的味道也往往最難處理。
    尤其是羊毛衫一類。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李知恩撇撇嘴。
    “阿姨前兩天還跟我說，你把衣服丟洗衣機裏，洗都沒洗就按了脫水，在裏邊放了一整晚。”
    “oppa！”李知恩氣結。
    雖然她確實幹出了一個比較愚蠢的操作，但這種事情，適合放出來說嗎？
    在她鬱悶之時，顧衡的轎車已經抵達她住處樓下。
    “到了。”
    “哦，那我走了oppa。”
    “快回去吧。”
    吐出一口氣，李知恩瞧了瞧旁邊的人，從大衣口袋掏出一個東西，胡亂塞到她手中。
    “給你。”她小聲說了一句，便跳下了車。
    林允兒看著手中的物件，怔然眨眨眼。
    今晚回來的有些遲，臨近兩人住處樓下的車位已經被人占滿。
    顧衡隻好將車停在稍遠一些的地方。
    抬起頭看了眼後視鏡中不知在搗鼓些什麽的女友，他笑了一聲，“到了。”
    看著手腕上的一串淡銀色的手鏈，林允兒嘴角一勾，將盒子放到了衣服口袋裏，“知道啦，走吧。”
    下了車。
    林允兒輕巧上前兩步，挽住了顧衡的手臂，抬起頭朝他燦爛一笑。
    “傻裏傻氣的，”顧衡隔著口罩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為什麽偷偷約知恩聚餐？”
    林允兒眨眨眼，反問道，“那你為什麽偷偷來東國大學？”
    “我有工作啊，”顧衡回以一笑，“你該不會想說，你約知恩見麵吃飯，也是公司給你安排的行程吧？”
    林允兒偏過臉去，咕噥道，“你管我。”
    金荷娜慫恿自己和李知恩當閨蜜的事情，雖然她有那麽一些小小的認同，但卻不想讓顧衡知道。
    要是被他知曉自己因為他而努力和李知恩“社交”，說不定要得意上好多天。
    不過顧衡心中其實也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稍稍站定，他將林允兒擁進懷裏，“辛苦我們允兒了。”
    林允兒在他身上蹭了蹭，哼哼一聲，仰起臉，“那你怎麽犒賞答謝我呀？”
    “唔，”顧衡想了想，“背你回家？”
    正好剛才停車的地方距離兩人住處的樓下還有一小段距離，再加上自家女友雖然胃口很好但體重卻一向很輕
    背這麽一段路應該是不成問題。
    林允兒眉眼一彎，毫不猶豫就往後退了一步。
    顧衡無奈笑著半蹲下，等林允兒跳到自己身上，雙手往後勾住了她的腿站起來。
    林允兒勾著他的脖頸，將腦袋放在他的肩窩上，愜意地眯上了眼睛。
    “舒服嗎？”
    “不舒服，你身上全是烤肉味。”她咕噥著。
    “那你下來。”
    “不要，”林允兒將口罩扯下來一點，張嘴咬住了顧衡的耳朵，“就不下來！”
    晃晃蕩蕩回到家裏。
    林允兒一進門就搶先去了浴室。
    顧衡有心攔下她，卻又晚了一步，隻好在門外道，“水溫別給我調太高了。”
    林允兒洗澡時的溫度總是要比他高一些。
    她自己或許沒什麽感覺，但跟在她後邊的顧衡卻每次都覺得自己快被燙熟。
    “要不你自己進來調一下呀？”林允兒從裏邊敲了敲浴室的門，聲音勾人。
    “你不要玩火。”顧衡輕叩一下。
    裏邊頓時沒了聲響。
    小二十分鍾後，林允兒帶著繚繞的白霧，從浴室裏邊出來。
    看了眼坐在沙發上抬起頭的顧衡，她趿著拖鞋就溜進了臥室裏，啪的一聲將門關上。
    顧衡無語一笑，取了衣服，也去了浴室。
    簡單洗過一個熱水澡，他將兩人的衣物放進洗衣機，然後才回到臥室。
    聽到他進門的響動，林允兒抬頭看了一眼，就又繼續埋頭看向手機。
    【yoona】：手鏈我很喜歡哦，謝謝知恩~
    【知恩啊知恩】：嗯嗯
    【yoona】：這個牌子家的墨鏡我也喜歡
    【yoona】：上次看到有一款新品，似乎還蠻適合你的，就是不知道店裏還有沒有貨了
    “在聊什麽呢？”
    顧衡熄滅了臥室裏的主燈，來到床榻上，打斷了她和李知恩聊天進程。
    “沒什麽。”林允兒將手機藏到枕下。
    “我對那丫頭的頭像很熟悉”顧衡默默道。
    林允兒鑽到他懷裏，朝他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鏈，有些小小的得意，“是在說這個啦。”
    在床頭的夜燈下，精致的銀色手鏈閃著淡淡的光。
    顧衡有些驚訝，“那丫頭送你的？”
    “嗯~”林允兒勾住顧衡的脖頸，側著臉貼在他的身上，“應該是上次我送她那件衣服的回禮吧？”
    “挺好看的。”顧衡把玩著她潔白的手腕。
    “不過價錢比那個貴誒，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再送一個其他的？”
    顧衡微微低頭，將她束在自己懷中，“一來一往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在和那丫頭談戀愛呢。”
    他和林允兒的禮物往來，似乎都沒有這麽高的頻次。
    “我吃醋了。”想到這裏，顧衡臉色繃緊。
    “吃醋就吃醋唄，”在他臉上吧唧一下，林允兒耍著無賴，“反正你也說了，踹不動我，還能拿我怎麽辦呢？”
    顧衡一時無語，但眯著眼睛看了林允兒一會兒，他忽然道，“過兩天可就是十一月了。”
    “嗯？”
    “柿子酒快好了。”顧衡挑著眉毛提醒她。
    從十月初算起，那幾罐柿子酒也在儲藏室裏放了小一個月了。
    按著他和林允兒的約定，隻要再過一些日子，自己並非不能拿她怎麽樣
    林允兒身子一僵，下意識瞥向衣櫃那邊，又飛快收回眼神。
    她自然知道顧衡的所指。
    但眨巴眨巴眼睛，她臉上滿是茫然，歪著腦袋問道，“什麽柿子酒？”
    “真不記得了？”
    “真不記得了。”林允兒堅定答道。
    “好吧。”
    顧衡沉默點點頭，伸手按滅了床頭的夜燈。
    林允兒下意識往後一縮，以為他要做些什麽，卻發現顧衡已經一言不發背過了身去。
    臥室裏安靜下來。
    林允兒小心翼翼伸出手，碰了碰他，“男親？”
    沒有反應。
    林允兒往前蹭了蹭，從背後抱住了他，小聲嬉笑道，“生氣啦？”
    顧衡還是不說話。
    林允兒眼珠子轉了轉，將他的身子掰了回來，晶亮的眼睛盯著他。
    “你有什麽事情嗎？”顧衡語氣平靜問她。
    “沒有，就是叫我男親一下。”林允兒的手臂從他脖頸一側穿過，眉眼彎彎。
    按著她對顧衡的了解，自然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氣。
    但男朋友也是需要哄的。
    “我是你男親嗎？”顧衡語氣疑惑。
    “不是嗎？”
    “是嗎？”
    遲疑了片刻，林允兒湊近到了他的耳邊，小聲道，“是哦，也可能不是男親，是”
    她叫出了兩個字，臉上也有些滾燙。
    灼熱的鼻息吐在耳邊，顧衡的表情終於有些控製不住，隻能勉強道，“聽不清楚。”
    林允兒糾結兩秒，咬咬牙，又紅著臉叫了一聲，“老公。”
    上次在家裏做牛尾湯時，某人也對她用過一次相應的稱呼，當時她覺得陌生又尷尬之餘，也有些點微妙的心動。
    但讓她在平時叫出這個稱呼，還是有些太過為難了。
    她又沒有某人那麽厚的臉皮。
    聽著耳邊軟軟糯糯的聲音，顧衡安靜下來。
    “滿意了吧？不生氣了吧？”
    林允兒對他的沉默有些小小的不滿。
    顧衡不說話，隻是低頭噙住了她的唇，手上微動。
    懷中人嗚咽一聲。
    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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