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的天氣，4處彌漫著股寒意，風自北方來，攜帶著些許微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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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往年的這個時節，鳥兒已經自天上俯瞰，或許能在某些湖泊的旁邊，找到些許令人動容的誘人的青綠之色，然而今天，因為這種幹寒，凍的發幹的草根是枯奄的，圓圓的礫石是冰涼的。

    皇帝的旨意也終究傳給了李9州，讓他召回守在潼關的朔方軍，由太子和哥舒翰率軍接替，朔方軍回京城集結，準備下步的進攻。

    在京城的李9州，就像隻被困在暴風雪裏的野獸，焦燥，陰鬱，不安。

    他眼睜睜的看著皇帝招招昏庸的決策，眼睜睜的看著大唐朝廷為了盡快平息叛亂，卻沒頭沒腦的做些不正確的決定。

    在皇帝的麵前，向善於掩飾自己的李9州，終於第次變得沒有自信，他不知道有這個皇帝在，要何時才能平定這場安史之亂。

    所以他在等，他在努力的做著些什麽。

    京城出乎他意料的平靜，楊國忠似乎是被這場叛亂震懾到了，也沒了昔日的囂張跋扈。

    更令李9州感到挫敗的是，前線還是傳來了消息，不好的消息。

    史思明又帶著大軍繼續向前，兩湖之地如既往的被叛軍不費吹灰之力拿下。

    如此來，叛軍對於長安的威脅再次提升了，這毫無疑問是對大唐朝廷的次沉重打擊。

    接下來，蜀地的防禦變得尤為重要。

    可是李9州接到的旨意卻不是讓他前往蜀地，而是加緊準備，朝著河南方向前去，攻擊史思明的後方。

    安靜的府院之中，李9州突然起身，對著外麵瞎逛的張老頭問道：“朔方那邊這久可有什麽消息”

    “那邊切都很好，你不用擔心。”張老頭走了進來說道：“有孫守義帶著精銳親兵守著，又離戰場很遠，所以你不用有什麽家庭上的掛慮。”

    先前李蟲娘給他的信中也都說了，切都好，讓他不用掛念，李9州抬頭看著他說道：“孫守義是個靠得住的人，隻要後院不起火，我便能放開膀子去幹了。”

    張老頭看著他唇角的那抹笑容，生出淡淡寒意，明知道接下來要上前線打硬仗，他怎麽還笑得出來

    在這種關鍵時刻，張老頭必須說出些該說的建議，所以他望著李9州的眼睛，輕聲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皇帝這個旨意明顯是不對的，雖然我不懂帶兵打仗，不懂什麽戰術戰略，但我知道，要帶兵深入敵軍腹地去作戰，凶多吉少，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先守住蜀地，再尋找機會出擊。”

    李9州緩緩閉上眼睛，沉默許久後說道：“你說的不無道理，所以，你是在勸我抗旨。”

    “正是。”張老頭毫不忌諱。

    李9州忽然睜開眼笑了，笑的極其純真無邪：“既然避免不了要交鋒，那便豁出去，跟叛軍決高下。”

    張老頭沉默少許後笑了笑，扯下腰間那酒葫蘆深深悶了口，隨即遞給李9州：“來點”

    李9州哈哈笑，接過酒葫蘆豪飲了起來。

    這次，張老頭不再吝嗇他的酒了，饒有興致的看著他，說道：“你的劍法練得怎麽樣了，不知道有沒有耽擱，耍來看看。”

    “沒問題。”李9州也來了興趣，微笑說道：“我自認為也算是個練武的奇才了。”

    說完，他便進屋拿了把劍，在庭中耍了起來。

    張老頭蹲在旁邊的石階上，邊喝著酒，邊看著他舞劍，時不時叫聲好，時不時又出言指點下。

    “確實沒有耽擱。”張老頭壓著聲音說道：“你現在的劍法，不敢說能與當世高人匹敵，但用在戰場上，也足夠自保了。”

    “光是自保還不夠，所以我得加緊練習。”李9州自嘲的笑了起來。

    張老頭有些懶散地笑了笑，不予置評，緩緩低下眼瞼，安靜的想著，李9州可不能死，他對大唐很重要。

    在這個天底下，說是最清楚了解李9州的人，恐怕還是張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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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9州對於這個亂世很是重要，當然，盛世的時候，他也很重要，他總是在盡力做些能夠讓社會變得更好的舉動，想到此處，張老頭的唇角也露出絲笑容。

    “你說殺人這種事情，最後比拚的是什麽”收起了劍，李9州微笑望著他。

    張老頭想了想後說道：“時間，機會，大勢。”

    “不錯。”李9州緩緩說道：“其實如今，叛軍雖然掌握了時機，但大勢對他們來說，確實絲毫沒有的。”

    張老頭也趁機定下了基調：“時間、機會隻不過是片刻，天下大勢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安祿山必敗。”

    李9州笑了笑，但心頭還是難免有些焦慮，卻又掩飾的極好，淡淡說道：“走吧，去看看那些將士。”

    “是呀，該去看看那些為國舍身賣命的將士了。”張老頭微笑著說道：“自打回來後，他們在城外已經駐紮了好幾日了。”

    京城之外，郭子儀和李光弼正在訓練著將士們。

    雖然這是他們難得的空閑時間，但因為站時，誰也絲毫不敢鬆懈，反而比平常訓練得更緊了。

    李9州在旁邊靜靜的看著，見將士們無不熱血沸騰，心中也不禁油然生出股壯烈之氣來。

    眾將士看見李9州來了，紛紛停了下來，將目光看了過來。

    李9州揮手示意，高聲說道：“眾位兄弟們辛苦了。”

    齊刷刷的片高呼：“不辛苦！”

    李9州被這壯闊的場麵感染了，大呼道：“咱們不日就要再次奔赴前線了，拿酒來，大家共同喝杯，就當是犒賞3軍。”

    不會，負責糧草的士兵已經運來了許多酒壇，李9州讓大家都滿上，舉起碗高聲喊道：“為了大唐江山，為了天下百姓，為了你們的家人，誓與叛軍決戰到最後刻，幹了！”

    “幹！”

    聲音響徹天際，李9州把將碗摔在地上，眾將士也紛紛摔碗。

    李9州興起，索性拎起個酒壇，咕光咕光喝了起來。

    酒烈，性子更烈，酒勁很快上來了，沒會李9州已覺有些頭暈，借著酒興，拿過身邊的刀，在眾軍士麵前舞了起來。

    他舞的這套刀法，士兵們都學過，說起來也隻是平平無奇的套刀法，但在李9州舞來，卻如有龍象之力，說不出的威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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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完，李9州舒展了下肢體，似乎想將身上的負擔變得輕鬆些，他知道自己和麵前的這群士兵，等於是將大唐的興亡背負在了身上。

    “這場仗，我們定能贏的。”酒已經醒了的李9州激昂說道：“為了大唐，豁出去了。”

    旁的李光弼心頭微凜，點了點頭。

    郭子儀則唇角微翹，望著天空已經顯現出來的半輪明月，幽幽說道：“前方又傳來了消息。”

    李9州笑了笑，沒有說什麽，抬頭看了眼天上那半輪明月，眉頭皺了起來。

    “叛軍經過上次失敗，沒有再從潼關方向進攻，但是聽聞史思明已在河陽集結了大軍。”郭子儀接著說道：“叛軍意圖很明顯，就是要集中兵力從南邊突破。”

    李9州平靜的看著他。

    郭子儀望著他平靜的臉龐，說道：“咱們此行，應對史思明的叛軍，若是能舉擊敗，叛軍便會元氣大傷，暫時不會再有什麽戰力發起進攻。”

    “所以，此戰，我勢在必得。”李9州充滿了信心。

    “隻要潼關這邊能夠堅守住便好。”郭子儀又擔憂的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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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9州笑了下，微笑說道：“有太子親自帶兵前去，哥舒翰也是沙場上舔刀嗜血走過來的，守住潼關，應該問題不大。”

    說完，他扭了扭脖頸，難得的開了個玩笑：“隻可惜今晚月光太亮了些。”

    “月有陰晴圓缺。”郭子儀舉頭望道：“但是月亮不可能永遠直這麽亮下去。”

    話音落處，天上層烏雲飄來，將那輪圓月遮在了雲後，銀光忽斂，黑夜重臨大地。

    李9州不知道這烏雲會將月亮遮住多久，他沉默的看向天空，暗雲在深夜裏散發著幽幽的深光。

    沒有人看著他，大家也都順著他的眼光抬頭望向天空。

    原來老天爺真的直在看著自己，李9州心裏是這般想的。

    收回了眼光，李9州看了看群雄心滿懷的將士，不禁詩興大發，將這首辛棄疾的破陣子從頭吟了出來：“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百裏分麾下炙……”

    眾人聽得出神，沒有人叫好，因為這詩吟出了他們此時的心境，大家都在心中默默念叨著這詩，似乎覺得是李9州為自己所作。

    心神黯然，已經不管什麽好詩壞詩了，大家隻知道此時就算要了自己的性命，自己也會往無前的跟叛軍決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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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大概就是詩歌的魅力，尤其在這樣的氛圍之中，瞬間點燃起了將士們的雄心。

    對於這樣的效果，李9州是極為滿意的，他不需要歡呼叫好，也不需要阿諛拍馬，要的是激勵出人們心底的那絲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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