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祁琛帶著檀茉離開，檀之婉等人看到這幕，驚掉下巴，都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幾人本想教訓檀茉，但誰敢在謝祁琛麵前把人攔住？
    陳寧寧捂著半邊熱辣通紅的臉，氣得快哭了：“檀茉不是說謝祁琛早就沒和她聯係了嗎？！”
    “對啊，謝祁琛為什麽還是和從前一樣維護檀茉？”
    “應該是因為兩家人要聯姻，謝祁琛出於此才護著她的吧……”
    一旁聽著她們討論的檀之婉，掌心被指甲掐得發白。
    如果她前幾天同意聯姻，剛才說不定謝祁琛就是護著她了……
    幾個女生的談論聲不絕於耳，另一邊，檀茉被謝祁琛帶著走出莊園。
    她剛剛的生氣因為他突然的出現轉為了懵然，還沒緩過來。
    夜涼如水，男人裹在她身上的外套伴隨沉沉檀香，驅散她的寒意，謝祁琛挽住她，掌心如鐵烙在她肌膚上，熱度讓人無法忽略。
    檀茉記得，從前謝祁琛在外人麵前也是這樣維護她。
    那次也是個宴會，她被父母帶著一同出席，當時安靜內向的她站在宴會廳角落，不敢主動和人說話，就看到不遠處，倚在欄杆邊聊天的謝祁琛。
    男生一身幹淨白襯衫，手臂搭在欄杆上，唇角勾著一灣淺笑，慵懶而隨意。
    隻是單單站在那兒，就是人群中最光芒萬丈的。
    檀茉在這裏隻認識他，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找，小心思就被身旁的女生看穿：“檀茉，你還敢像平時那樣恬不知恥地往謝祁琛麵前湊？今晚人這麽多，可別讓人看了笑話。”
    陳寧寧等人正陰陽怪氣她，卻發現不遠處的男生桃花眸一轉，朝這個方向掃來。
    有女生當即春心蕩漾，誰知男生目光一偏，落到站在她們身後的檀茉，檀茉察覺到什麽，抬頭對上他眼。
    “還不過來？”
    他眉骨抬起，直勾勾盯著她。
    她怔怔地走到他麵前，謝祁琛扯起唇角：“一群傻子逼逼賴賴，你也傻了在旁邊當聽眾？”
    此刻，檀茉就和當初一樣，心髒跳得很快。
    她心緒亂成一團，直至和記憶中相似的低冷磁沉男聲在頭頂蕩開，把她拉回現實：
    “手疼不疼。”
    “……？”
    他看到剛才那幕，竟然沒質問她為什麽要打人，反倒關心的是她手痛不痛？
    她搖了搖頭，意識到此刻被他拉著，拘謹地抽回手，聽到男人再度開口：“她們說你什麽了。”
    謝祁琛感覺檀茉就像隻貓，雖然平日裏鬧騰驕縱，小脾氣很多，但到動手的地步，絕對是踩到了底線。
    檀茉斂眸，搖搖頭：
    “沒事，今天剛好手癢就打人了，打完就解氣了。”
    謝祁琛沉默了幾秒，薄唇吐出幾字：
    “下次她們再找你麻煩就告訴我。”
    檀茉聞言，失神了瞬。
    告訴他幹什麽……
    晃過神來時，檀茉看到他們已經到了莊園門口。
    路邊停靠著熟悉的連號勞斯萊斯，等候的司機立即給他們開了車門，謝祁琛道：“先上車。”
    檀茉踏上車，腳腕疼了下，她忍著沒表現出異樣。
    謝祁琛從另一側上車，她轉眼看向西裝革履的他，猶豫發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所以他一下飛機就來找她？
    “可你怎麽會知道我……”
    檀茉輕輕應了聲，把外套脫下來遞給他，“謝謝。”
    男人慢條斯理接過，陷入安靜的車內空間裏，氛圍因這幾天突發的事變得愈發微妙，檀茉指尖輕攥，心頭如被繩子吊起，偏著頭直直看向窗外。
    一道淡淡男聲從旁邊傳來。
    “前兩天在電話裏不是挺凶的，見到我這麽慫？”
    “……”
    檀茉心虛晲他：“誰慫了。”
    車程並未很久，十分鍾後，車子在一幢獨棟別墅前停下。
    謝祁琛讓她下車，檀茉不明所以：“這是哪兒？”
    ？？？
    謝祁琛看到她戒備的眼神，輕笑一聲，“怎麽，怕我把你關在裏麵，不放你出來了？”
    “……”
    這是什麽囚禁劇情。
    而後他正經言：“回別墅放個行李，有事和你談。”
    檀茉隻好跟著他進去。
    別墅裏，空間偌大，裝潢低調有格調，冷淡的黑白灰風格，一點生機都沒有。
    謝祁琛先把行李提去二樓，檀茉站在客廳，感覺到腳腕壓抑不住的疼意一陣陣蔓延開,快要鑽入骨頭。
    她撐不住地倚著沙發，低頭察到腳腕已經紅腫了。
    完了，剛才忍著疼走了那段路，好像更加嚴重了……
    她擰起細眉，彎腰輕揉著紅腫的地方，誰知謝祁琛很快從樓上下來，她立刻站直，可已經被看到，男人走到她麵前，“腳怎麽了？”
    “沒……”
    謝祁琛看到她的腳腕，眼底沉下：“那幾個女的弄的？”
    檀茉忙搖頭，“我自己走在草坪上的時候不小心崴了下，真沒事。”
    “臉疼得都白了叫沒事？”
    檀茉咬咬唇。
    謝祁琛低頭察看了下她的腳腕，隨後手臂繞過她腰間，一把把她打橫抱起。
    “謝祁琛……”
    她瞪大眸子。
    她鼻翼滿是他身上冷冽的清香，心髒驟然失重，好在沒過兩秒，她屁股就貼上了餐台前的高腳椅上。
    檀茉看著謝祁琛轉身離開，隻好坐著，想起之前在山裏別墅那晚，也是似曾相識的場景。
    唉，她這腳怎麽這麽不爭氣……
    片刻後，謝祁琛拿了個冰袋回來，握住她的腳腕抬起，覆了上去。
    男人的動作很輕柔。
    像是在對待什麽易碎品。
    檀茉心被他徹底弄亂，再度想起聯姻的事，煩悶和雜亂不受控地湧上心頭，想和他保持距離：
    “不用，我自己來。”
    她想拿走冰袋，謝祁琛卻強勢地沒讓她接過。
    她收回手，低下頭，感受到男人若有若無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半晌實在忍不住抬頭看他，疏離出聲：“謝祁琛，我實在沒時間在這裏浪費時間，你找我要談什麽，直接說吧。”
    謝祁琛直勾勾對上她目光，喉間低滾出幾字：
    “你說談什麽？”
    兩秒無言，她聽到他再度開口：
    “談談聯姻的事。”
    她沉默了下，扯了扯唇：“和我談？不是你們決定好了後告知我一聲就行了嗎？我有說話的權利嗎？”
    “誰說你沒有說話的權利？”
    “難道不是嗎？”
    “你是當事人，為什麽沒有？”
    她惱得深吸一口氣，揚起一雙冰冷杏眸和他對視，直入主題：
    “行，那我問你，你選擇和我聯姻是什麽意思？”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麽？”
    檀茉輕笑了聲：“你作為翱創總裁，想通過和檀家商業聯姻和雲通達成合作獲得想要的利益，可惜檀之婉不同意，所以你隻能用我這個備選方案，對嗎？”
    這幾天不斷在內心發酵的委屈和憤怒衝得檀茉鼻尖發酸，她看向他：
    “謝祁琛，我告訴你，我不願意。”
    “我知道自己不是什麽身份高貴的大小姐，”檀茉哽咽，“但是你們憑什麽把我當個挑挑揀揀的物品，想犧牲就犧牲？我在你眼裏是什麽啊？”
    她承認，從前她還暗戀他的時候，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嫁給他。
    可她希望的是他因喜歡她而娶她，而不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把她的尊嚴踐踏在腳下。
    沉默幾秒，檀茉壓下情緒，垂下發紅的眼眶，不願意再看他：“你對待婚姻可以隨便，但別扯上我。我看得出來檀之婉挺願意嫁給你的，她就是比較矜持，你可以再去問問她。”
    她下了高腳椅，想推開他離開，手腕卻被強有力地被攥住，把她抵在餐桌前。
    “檀茉，誰說你是犧牲品？”
    男人垂眼看她，沉啞的嗓音落下：
    “在你眼裏，我為了獲得利益會這樣利用你？”
    檀茉被他困在原地，而後他撈起旁邊桌上一份文件，遞到她麵前。
    “先看看。”
    檀茉接過，翻開，發現是份結婚協議書。
    “這份結婚協議書我這兩天擬定好的，你可以瀏覽下。”
    “我們聯姻的婚期隻有兩年，兩年後你可以選擇結束，在這期間如果你後悔或者不願意再繼續了，聯姻也可以隨時結束。當然，如果你不想開始，我會去和你父親說這是我的想法，和你沒關係。”
    男人看著她：
    “檀茉，在我這裏，任何時候你都可以選擇拒絕。”
    她有絕對的自由，他不會強迫她做任何決定，從一開始他壓根就沒打算逼她。
    檀茉怔住，就聽到謝祁琛繼而道：“婚約兩年，是兩方集團的發展期，對於現在的雲通和翱創來說，兩方都是雙方非常重要的合作夥伴，現在市場競爭激烈，接下來翱創打算進軍國際市場，雲通也正有此意。”
    “聯姻後，我們兩方可以進行全方位的深度合作和技術共享，共同研發產品，雲通未來也完全不用擔心訂單問題，你們會成為翱創最大的供應商。”
    結婚協議上，寫著婚後雲通和翱創集團的合作方向，以及雲通集團能獲得的各樣好處。
    檀茉往後翻著協議，翻到其中一頁，謝祁琛道：
    “不單是集團獲益，以下是婚後你個人可以拿到的東西。”
    檀茉看到
    協議裏中包括謝祁琛名下的十來處房產，國內外都有，每套都價值千萬以上。
    除此之外，男人還分給了她翱創集團和他國外幾個公司的股份，還有這幾年他在國內外投資的幾家企業的股份，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資產，都寫在協議書上。
    “這些資產可以變現，不管婚約持續多久都不會收回，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麽其他要求都可以提。”男人道。
    檀茉整個人懵了：“謝祁琛你瘋了？我拿不出這麽多錢和你等價交換。”
    “不需要你交換。”
    “那你給我這麽多……”
    “這些是——彩禮。”
    他聲色淡淡：“我娶你的彩禮。”
    檀茉呆住，末了，男人俯身和她視線微平，眼裏單單倒映著她，情緒翻滾：
    “而且，誰告訴你我是因為選擇不了檀之婉，才選擇你的？”
    “這份結婚協議書，甲方是我，乙方是你，定下來就沒有變過。”
    “在這之前，你父親怎麽用檀之婉的身份和我父親交涉聯姻的事，以及檀之婉拒不拒絕，我不清楚，也根本沒興趣去了解，因為她從來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他眼前的人忽而驚愕。
    “檀茉——”
    他叫她。
    兩人距離很近，旁邊的落地窗外，夜色如水漫了進來，照得男人俊朗分明的臉半明半暗。
    檀茉抬頭，就對上男人烏沉而灼灼的黑眸，聲線低啞：
    “我從沒考慮過別人。”